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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法網,情網 太息何長

第六章 法網,情網

太息何長

「武叔叔,你認識我嗎?」餘罪厚著臉皮,又和武向前說話了。
那位姑娘是陳琅,而接到的人是武小磊的兒子和老婆,這次一起回古寨縣看看,一起回次從來沒有去過的婆家。
「副作用也不小啊,被檢察院盯上的也有好幾例。老萬,你說我這手緊一緊呢,還是松一松?」許平秋問,和老搭檔商議著。
「窮追到底!不死不休!」三十位刑警,被隊長喚起了凶性,怒吼道。突然間如此讓人全身凜然,「敬禮!」袁亮帶著頭,向餘罪敬禮。那一個致意,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了。
「也是。」袁亮道,這結果總算差強人意吧。
「奶奶,您真不認識?」陳琅拉著胳膊,催促著,「他是小石頭啊,小名還是您取的。」
這個不重要了,僅僅主動對受害家屬賠償這一條,足夠在法庭為他們贏得主動。
然而真相浮出水面后卻別有洞天,雇凶作案的正是這個受害人——因為試圖離婚屢屢受挫,轉而悍然下手。刑警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小有成就的公司老總了。爆炸嫌疑人被捕后,即被迅速、秘密地押解回了古寨縣,對於所犯罪行,嫌疑人供認不諱。
又是一陣笑聲,餘罪卻皺了皺眉頭,這是要來戰前動員令。他這數日不在,可不知道袁亮想幹什麼。
「哎喲,許處長,您應該清楚呀,每件案子偵破,都是集體智慧啊,這麼亂的線索,又過了十幾年了,不是一個兩個人能辦了的事啊。」
「廢話,你臉皮薄?」
兩種人,都生活在陰暗中;兩條路,都是不歸路,沒有盡頭……
剛想直接問一下,有人敲門進來了,秘書拿著剛剛謄印的報告,陪同總隊政委、刑偵支隊長,次第進了處長辦。落座時,許平秋拿著報告,招呼著兩人。
省廳辦公樓傳達室的老楊像往常一樣,笑吟吟地把報紙挨著辦公室發過去,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他多說一句話:「看第四版,是咱們五原公安的報道。」
「不能!」三十位刑警挺身吼道,鏗鏘齊吼,知恥而後勇。
「那為什麼請功報告上沒有看到他的名字,主辦怎麼是李逸風?這是個什麼人?」
「歸隊。」袁亮道。他回頭看著餘罪,看著下車的李逸風,餘罪卻是看到了隊列中的李拴羊和李呆,那樣子扮得越嚴肅,越顯得傻了。餘罪笑了。
同樣在這一天,袁亮在五原機場外等著接機。
「你臉皮厚。」
標題是:《心的救贖》。副標題是:一個逃亡十八年的嫌疑人的心路歷程。
餘罪撇著嘴道:「既然知道我不懂,還提醒個什麼呀?凈扯淡……」
沒有要到賠償,兩兄弟不服了,又上訴要求分老爺子留下的房產,怎麼說也是兒子,總不能都給大媳婦吧?這一點按遺產分割合情合理,嫂叔妯娌每天吵吵嚷嚷,陷入了曠日持久的官司。
「好!」噼里啪啦的掌聲,連李呆和李拴羊也在後面樂滋滋地跟著起鬨。
許平秋笑了,直擺著手,不復當年勇了。
不過法律仍舊是法律,故意殺人罪仍然成立。
餘罪的性格向來是你越罵他越興奮,兩人說笑著,快到刑警隊了。餘罪這才發現方向不對,直道不去了,要回羊頭崖,還要瞅時間回老家看看。卻不料自己指揮不動袁亮了,他直駛著進了刑警隊大門,read.99csw.com「嘎」的一聲剎住車,拍門下去了。
省廳崔廳長手邊放著前一階段不盡人意的破案大會戰報告,他無心去看,而是動著滑鼠,看著採訪的視頻記錄。縣局長、副局、刑警大隊長的採訪他快進拉過了,反倒在那個亂鬨哄的場面上多看了幾眼,秘書和政治處的趕緊提醒著:「崔廳長,這是當時準備攝錄他歸案場面的同志無意拍下來的,後來據地方報告,是考慮到對此人的日後改造,特意在押解歸來時,放了他兩小時假,讓他回家祭祖探親,之後由家屬陪同,主動到縣公安機關認罪服法。」
有的強忍著看完了,看完了就一個感覺:一個人害了三代人啊。
一周后,五原城。
「好孩子……好孩子……向前,你快來看,孩子,和他爸爸小時候一個樣子……」李惠蘭抱著孩子,蹲下來,一下子無法自制了,老淚縱橫地號啕著。孩子似乎被嚇哭了,母親忙哄著孩子。看著這一家子,也是悲從中來,淚眼婆娑。
正準備發動車離開,陳琅突然上來敲了敲車窗。餘罪搖下了車玻璃,這位受害人的後代眼睛同樣紅紅的,她很誠懇地道:「謝謝你們。」
「李阿姨,還認識我嗎?」餘罪厚著臉皮上來了。
「當然羡慕了,我沒有嘛。」餘罪道,一下又想起其他事來了,直問著袁亮道,「咦,對了,你好像沒爸是不是?我發現呀,你性格暴虐、冷血,而且有點內向的成因,就在這兒。」
李惠蘭看了眼,狀若不識,不過他看到袁亮時,還是怔了下。
「喲……您好,許處長您好,早就聽過您的大名了。」
「立正。」
「同志們,我知道這段時間大家很懷疑、很迷茫,懷疑的是我們心裏那桿秤是不是失衡了,迷茫的是是不是我們的路子全部走錯了。我聽到很多傳言,都說我們不該把偵查手段全部放到這些普通人身上,不該把審訊和排查加諸到那些婦孺身上,我承認,為此我受到很沉重的譴責,我也承認,我和大家一樣,心裏也曾懷疑和迷茫。」
「別客氣,應該我們謝謝你,能理解我們的人不多。」袁亮和她握了握手道,他對這位姑娘的印象頗好。
這是個可以接受的結果,武家兩口子還給縣法院送了一副大匾,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可還有一個更大的笑話是那五十六萬民事賠償引起的:這麼多錢,有人按捺不住了。陳建霆的兩個弟弟,陳建洛和陳建崗跳出來了,這兩位連爹媽都不怎麼關心的兒子,又是聘請律師,又是寫訴狀,要求武家給他們兩人賠償,理由是大哥死後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創傷。經法院調查核實,以及開庭審理后,作出了駁回上訴的定論。
「好,好……這樣好。」崔廳看著那個畫面,和普通人沒有兩樣,視線的焦點仍然在那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身上。他拿著單子簽上了名字,遞給政治處的道:「你們把關吧,這個畫面一定留著,法律不應該僅僅是冷冰冰的條文,應該是有血有肉,甚至有感情的東西,因為它畢竟是絕大多數人的守護神。」
在那無數個陰暗的角落,犯罪和打擊犯罪就是這樣在此消彼長中持續著。
「哦,他參加了。」
數日後,宣判來臨。考慮到嫌疑人作九*九*藏*書案時尚未成年,武小磊因為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這是參照了他的悔罪表現以及對受害人家屬主動賠償而給的一個量刑,刑事附帶民事賠償五十六萬元。
袁亮一笑,只要心裏沒事,餘罪這扯淡話就沒邊沒沿,他不以為然地道:「人家有個媽你都羡慕啊?」
連那些平時不怎麼關心時事的後勤人員,也被撩起了興趣,翻著晨報的第四版——一幅佔了小半個版面的照片,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可是,大家想過沒有,我們穿著這一身警服是為了什麼?我們穿著警服要擔負起什麼樣的責任?」袁亮虎著臉,繼續說道,「我剛當警察的時候,想的是手裡有點權好辦事,人脈熟絡點好來錢,等過上幾年,升升職上上位,這一輩子就安定了。我想,一定有些人和我的理想是一樣的吧?」
一個月後,案子正式開庭,但庭審重點不在於案情和作案細節,而在於受害人家屬艾小楠和女兒陳琅,她們陳述的是這些年李惠蘭對他們家的照顧,曆數了這些年老兩口的含辛茹苦,面對那白髮蒼蒼的一對老人,即便鐵面的法官也兩眼濕潤。
兩人唏噓著,一路急馳,快到古寨縣的時候卻有分歧了——誰去送孩子?袁亮和餘罪彷彿做了錯事一般,都有點怯,快到縣城時,袁亮和他還在爭執著:「你去啊。」
「快,換件衣服,咱們這兒冷,小石頭沒回過老家啊,看這細皮嫩肉的。」餘罪說著,旁邊那姑娘從行李里找著秋裝,給孩子換上。旁邊那位少婦一直默不作聲,像睹物思人一般,總是眼圈紅紅的。那位姑娘在身邊安慰著。
「除了武小磊殺人案,我縣歷年未決懸案舊案還有六起,你們說,能讓那行兇作惡者,繼續逍遙法外嗎?」袁亮吼著,兩眼精光四射,動員起來了。
熙熙攘攘的客流逐漸湧現,袁亮第一眼便看到了一組奇怪的隊伍。餘罪帶著頭,李逸風牽著個小孩,還有一位年紀不大的姑娘和另一位少婦並肩走著,提著一大包行李,一邊的李逸風在遠遠地招手。
「那個……主辦確實是李逸風,他帶頭揭的英雄榜,餘罪同志確實參加了,不過他個人放棄這個功勞了。」
「您說。」
「你應該換一個角度看問題。」餘罪道,「為什麼不是三代人,救了這一個人呢?」
「打住打住……就芝麻粒大點的功勞,你們一窩蜂搶呀?」
袁亮笑了,斥道:「你這是給人家解脫嗎?簡直又給人家上了道枷鎖。」
袁亮一怔,看著餘罪,餘罪在笑,很欣慰的樣子。每每他看問題的角度和別人總不一樣。他想起來了,武小磊從窮凶極惡到被押解歸來認罪服法,不正是因為三代人之間的羈絆嗎?
「哦哦……這是……孩子,孩子。」李惠蘭惶恐地伸手,那孩子認生,躲在母親背後。少婦抹了一眼淚,抱起孩子,走到李惠蘭面前,輕聲說著:「媽……我不走,我和石頭等他出來。」
「我抓你們兒子,我知道我在你們眼裡是個惡人……那我就惡人做到底,把你們孫子也給抓回來了。」餘罪嚴肅道。兩位老人一驚,看到後面又一輛車車門打開后,走下了陳琅。李惠蘭趕緊從櫃檯后出來,當看到抱著孩子的少婦時,李惠蘭狀似雷擊地愣在當read.99csw•com地,激動,欣喜,悲傷,那種種複雜的表情聚在她臉上,一下子無法自制了。
李逸風帶著這一家子上了車,又一次重複著回古寨縣的路。
「我宣布,現在開始,重啟六起懸案、命案的偵破。」袁亮宣佈道,他轉著看了隊伍一圈,沉悶地吼道,「對於那些行兇作惡的,那些逍遙法外的,那些膽敢在我們這裏做下血案的,刑警只有一個態度,告訴我,是什麼?」
兩人頗有感觸,接過退出了廳辦,拿著這分量不輕的簽字,直交給等著消息的省電視台編輯。
「走吧。」餘罪拉了拉袁亮。袁亮轉身上車。
「發生了什麼事,這小子變性子了?」
「你……你還來幹什麼?我都自首了。」武向前帶著點憤意道,可即便如此,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樣子。
「您別誤會,除了把小石頭接回家這件事,其他事你們做得都不怎麼樣,我未必能都理解。」陳琅道。話裡有話,餘罪和袁亮好不尷尬,一聳肩,不接茬了。陳琅也沒有多說,又和李逸風告了別,這位談吐不凡的姑娘,似乎窺到了不少奧妙,最起碼那亂七八糟的謠言,或許她就能猜到點。
餘罪一笑,眼下可真容不得他回絕。袁亮對著大隊道:「我準備邀請餘罪同志加入我們,大家說,好不好?」
總算了卻了這件心事,餘罪如釋重負,回頭看著那一圈子人,眼睛里含著溫馨的笑容。收回目光時,他輕鬆地道:「現在好了啊,又給老兩口塞了個小石頭,這罪有的受啊,少說也得再奮鬥二十年啊。」
這個案子是省廳掛牌的命案,因為年限長的緣故,省里不少同行知道,一朝告破,自然成了關注的焦點。縣裡的報告被市局宣傳部掛在了內網,讓觀者唏噓不已。
回程的時候,袁亮總是不時地笑。餘罪也在笑,半晌,他問袁亮道:「你笑什麼?」
許平秋喃喃道,想了很久,想不明其中的所以然。不過他知道,那位他一眼挑出來的奇葩,在最基層的警務歷練中,已經徹底變了樣子……
「……」
「你一開始胡說八道,基本就恢復心理創傷了,這我就放心了。」袁亮笑道。這下倒把餘罪聽愣了。一愣,又笑了,兩個人在這個曲折的案情偵破中,已經產生了很多默契。
袁亮鏗鏘地說著,今天餘罪才看到了他剛毅的一面,那也許是並不幸福的少年生活磨鍊出來的,也許是多年的軍警生涯歷練出來的,他說話的時候經常吼著,那氣勢讓餘罪自嘆弗如。
「許處,慈不掌兵、善不從警,您當年可是帶過行刑隊的人,怎麼還手軟?應該有當年不畏罵名滾滾,誓把罪犯抓捕歸案的氣勢啊。好的治安來自於鐵腕。只要沒抓錯,就是好事。」政委道。
「有多遠滾多遠。」袁亮氣壞了,停下車,一字一頓罵了餘罪一句,才又重新啟動。
餘罪一愣,好傢夥,院子里齊刷刷的一個方隊,警服鮮亮,站姿挺拔,看樣子等了不少時間了。
餘罪知道又要被人拉下水了,對著全隊刑警的致敬,哪怕就是個火坑恐怕他也得硬著頭皮跳下去。果不其然,袁亮走到他身邊,問了句:「余所,難道你不準備給這些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講幾句?拴羊和李呆我們要了,而且我們還想留著你,反正你掛職的九九藏書,到年底就要走了,難道真捨得這些兄弟們?」
配圖是武小磊在看守所被民警羈押的照片,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報道的側重不在於民警如何的機智勇敢、擒獲嫌犯,而是用大量筆墨敘述了這一家三代人在逃亡人員身上傾注的心血,有去世的長輩,有守望的父母,還有即將失去父親的下一代。中途,不少人看不下去了,很多人憤憤地把報紙扔過一邊。
要是緊,肯定是下一份紀律通報,讓各地注意偵辦方式方法。要是松,就催一催各地的辦案進度,這是慣例。
「放棄?」
「真是一人害了三代人呀。」袁亮頗有感觸道,實在為這一家子傷感。
在這一棟辦公樓里,許平秋同樣在觀摩著內部的採訪記錄,他前後看了兩三遍,可對於這件在他專業領域的事情,他卻有點納悶。
「又是他?」許平秋有點懷疑。畢竟李逸風的手續還在羊頭崖鄉派出所,懷疑對象是誰,自然不言而喻。如果縣裡有這類人才,恐怕早嶄露頭角,不至於等十八年了。
「我在笑呀,你真可以,把陳琅都拉上了,接小孩吧,把娘也給帶回來了。從我認識你到現在,我嚴重懷疑,你到底懂不懂警務啊?辦案民警未經許可,理論上是不能直接接觸嫌疑人家屬的。」袁亮道。
「好了,我知道了……」
「哦,看來你恢復了。」袁亮道。
「那讓李逸風去?」
言歸正傳,幾人此番的來意卻是年度授銜和技術專業培訓的事,原省刑事偵查總隊大部分職能劃歸省廳刑偵處之後,總隊主要負責的就是人員培訓工作,計劃、人員名單、培訓內容,厚厚的一摞擺到了許平秋的辦公桌上。
餘罪知道自己走不了了,這個坑啊,恐怕得和大家一起跳下去了……
生活中的悲歡離合就是這麼繼續著,更多的是增添普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可沒有想到,武小磊這案子時隔一個多月後,又一起震動全縣的大案宣告告破,是十年前發生在縣城的一起爆炸案,那起案件炸死了熟睡的一對母子,受害人是一位經營大貨車的小老闆,後來無法承受喪妻之痛,遠走他鄉。
答案立見分曉,笑著的時候,袁亮吼出來了:「如果抱著這種想法,請你暫時收起來,武小磊的案子塵埃落定,折射出的不僅僅是對他家裡幾代人的痛惜,更多的是,在場的你們,包括我,都不合格!因為我們讓這個簡單的案子拖延了十八年,我們給社會留下了一個懸而未決的隱患。這個案子一直持續著的十八年,我們也給那對可憐的父母造成了更大的苦難,讓他們多熬了十幾年……這裡是我們的故鄉,守護這裏的和平、安寧和幸福是我們職責,而我們,這些年交出的是一份不合格的答卷……你們說,還能這樣下去嗎?」
政委是總隊的老搭檔了,對還身兼總隊長的許處可不生分,倒著茶,遞著煙,直打趣著:「這次效果不錯啊,省廳掛牌的案子去了四分之一,居然還有交警找到重要命案線索的。」
兩周后,武小磊的案子正式移交起訴,這例案子牽動了不少媒體的眼光,在監獄里的武小磊接受了數次採訪,他的照片見諸報端,說起來可要比抓他的刑警風光得多。所有報道出來的正面人物都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共同的代號:辦九-九-藏-書案民警。
「喂,我省廳刑偵處許平秋。」
領隊的奔上來,敬禮彙報著:「報告袁隊長,古寨縣刑偵大隊奉命集合,應到三十七人,實到三十人。」
「我們在飛機上猜拳了,他也不去,非要一起去。」
左右鄰居看熱鬧的圍了一圈,有恭喜的,有同情的,有安慰的。一圈子悲歡離合,在十八年後像一個輪迴。很多人的臉上帶著淚,可那何嘗又不是喜極而泣呢?
一路說的都是案件的事,劉繼祖已經被釋放,對於他,局裡作了不予追究刑事責任的決定,艾小楠從醫院出來直接回家了。更讓人唏噓的是武向前和李惠蘭,兩人在清醒后,又相攜著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把這些年窩藏和包庇兒子的事,聲情並茂地交代了一番,據說把記錄的民警都聽得哭鼻子了。顧局又是把局裡和所里幾位女警通知到場,溫言勸慰他們回家,聽候處理。
「『八·二一』殺人案,十八年前這一例,這次的主辦人員是誰?」
「不能!」三十位刑警挺胸昂頭,凜凜肅穆,撲面而來。
「得了,我問你件事。」
爭論未定,終點漸到,兩人的臉皮果真都夠厚的,想了想還是結伴來了。車停在五金店門口,那兩位老人依然故我在忙碌著,一個守在櫃后,一個在櫃前忙,辛苦也許是他們生活的麻醉劑,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忘卻失子之痛似的。
「憑什麼我去?」
「稍息!」
許平秋扣了電話,一剎那,他心裏泛起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警察這個職業他幹了幾十年,真正捨得放棄功勞的警察還真不多。
他知道顧尚濤,以前是市二分局副局長,後來下放到古寨當局長,遲早要跳回市裡,可他追捕到潛藏得如此之深的嫌疑人,他絕對不懂。再往下,刑警隊長袁亮是個轉業軍人,應該也不擅此行,再往下,他又查到了李逸風的簡歷,明顯是地方硬塞進去的編製,滿紙的報告上,他竟然沒有發現一個擅長刑事偵查的內部人。
「哦,是這樣的,我們成了一個專案組,主要由我和趙少龍副局長負責,局裡刑偵科的陳玉科長參加,外勤主要由刑警大隊袁亮負責,主辦人員有李逸風、張琛、楊曉明……對了,還有羊頭崖鄉的兩名鄉警,李呆、李拴羊……」
「什麼恢復?」餘罪不解。
兩人告辭之後,許平秋粗粗一覽,扔過一邊了,他看得出這些東西是往年文字複製粘貼改了時間重新列印的,除了浪費辦公用品,沒有什麼效果。他心裏還是揪著其他的事,查著電話,撥到了古寨縣公安局局長顧尚濤的手機上。
連續兩年拍攝立項的不少,可通過審核的,兩年間僅此一例。
「這個我理解,我問你,羊頭崖鄉的掛職所長餘罪同志參案沒有?放著一個現成的神探不可能不用吧?」
「情況是這樣的,這次我們也是想照顧羊頭崖鄉這位叫李拴羊的協警,準備把他轉成合同制民警,可他在硬體條件上還差了點……餘罪同志就主動退出了,把功勞讓給了這位鄉警,不過這位鄉警表現得確實相當出色,在滬城和刑警抓捕武小磊的時候,還受了點傷……」
「不一樣的。」餘罪欠著身子道,「這種辛苦可是幸福的,不信你回頭看吧,他們比什麼時候都來勁……哎呀,武小磊這個混蛋,能攤上這麼好的一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