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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羊倌」餘罪再立功 一賤傾城

第四章 「羊倌」餘罪再立功

一賤傾城

這年啊,就這麼一點也不消停地過去了,和往年沒啥兩樣,區別就是比往年更累了點……
話題沒別的,就是好奇。當許平秋簡要把找到的經過講了之後,崔廳長笑意滿滿的臉僵住了。領了群羊,一半是思路,一半是運氣。就掉在離路面不到三十米的廢井裡,果園的廢井,距離警隊搜索的長度不到二十米,連著錯過了兩次。根據剛剛的詢問,這傢伙第一天都聽到腳步聲了,沒敢吭聲;今天是被餓昏了,結果一羊掉下去把他砸醒了,見著放羊的就喊救命。
肖夢琪沒敢吭聲,她覺得這話明顯有問題。三位羊倌可是信了,忙不迭地講謝謝,一謝餘罪拉架子了,一伸手:「哎,我說幾位,你們得把錢給我吧?」
「告訴我,你怎麼想起跟他摻和在一起的?」許平秋不解地問。
「賤人,請客啊。」
「謝謝許處。」肖夢琪敬禮道。
「對,一個月前,剛抓了一個B級逃犯。」許平秋道。
這個年可是怎麼過的啊?一肚子牢騷,滿嘴罵娘,罵完了俯下身,還得繼續乾著。
哎,對、對、對……三個羊倌醒悟了,搓手,跺腳,渾身貓抓痒痒一樣難受。楊老三年紀不小了,狐疑地問餘罪:「你不會跟我們搶吧?」
崔廳長舒了一口氣,愜意地坐正了,許平秋和王少峰依然是眉目傳信。這時候老許在想,王局長一定後悔曾經把這個人當成棄子。王少峰臉上稍有尷尬,他卻在想著,這個絕好的棋子,似乎也並不掌握在許平秋手裡,從人家敢和他當面犟嘴就看得出來。
沒辦法,總得有人去做,誰讓他們是警察呢?
「我們警察抓個壞人,那是分內事,可你們就不同了。這道理您老這麼明白,能不清楚?」餘罪道。
「這事啊……我得作深刻檢討。」王少峰謙虛地說,「沒有預料到這種意外,而且排查兩次都錯過了機會。」
餘罪不怕人,就怕耷拉著舌頭的那幾條牧羊犬。三個羊倌聽愣了,奇也怪哉地看著餘罪,楊老三不信地說:「又騙我們?」
「我太激動了,咱們總算沒有白來……」李玫抹了把淚,直通著專案組長的電話:
餘罪笑道:「我就算不鼓動,見著錢也要內訌的。」
哎呀,那抽煙的樣子也嘚瑟得厲害,偶爾和肖夢琪四目相接了,這賤人總是努著嘴,挑著眉毛,眨巴著賊眼,輕佻地來聲口哨。肖夢琪一抹剛被他親的地方,沒來由地好一陣臉紅……
「把他往上頂頂……別勒脖子,死了不值錢了。」上面的喊了。
「唉,這畜生啊。」許平秋背著手,興味索然地感慨了一句。
一說就拉著肖夢琪快走,三位羊倌愣了下,互看著,年紀最大的楊老三一拍胸脯:「當然是我領,我的羊掉下去的。」
一個電波把整個區域的警力都驚動了,吹呼的、雪地里打滾的、抱起來相慶的,各個區域都是吼聲一片。
哦,也對,三位羊倌實誠,趕緊掏錢,就那幾千塊,全扔給了餘罪了。餘罪樂滋滋往兜里一塞,叫著肖夢琪走。剛走又回頭,看著三個興高采烈的羊倌,他補充了句:「對了,獎金只有一份啊,只能一個人去領,你仨人合計合計咋辦吧,別誤了啊,兩天以內到鎮派出所領。」
是啊,三個羊倌湊一塊咬耳朵,幾句之後看樣子信了個七八成。餘罪催著九_九_藏_書:「商量啥,把人想辦法弄上來,啥都清楚了,交給警察……立馬換錢。」
這怎麼行,年輕點的羊倌拽著餘罪死活不讓下了,直勸著:「兄弟,兄弟,你救上來不算錢,我來我來。」
「有,不過沒有那麼多,協助辦案,總隊撥獎金一萬,懸賞十五萬怕是沒想了。」餘罪笑道,說了領獎金,隱瞞了獎金的金額,不知道羊倌們會不會很失落。
通信的頻道里,不間接地響著這樣的聲音:
九大隊隊長陳朝陽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第一件事是去看了看嫌疑人,確認無誤;第二件事,是向莊子河的隊長餘罪敬禮。步話響時,他遞給了餘罪,餘罪聽著裏面嘈雜的喊聲,大部分都是同學、同事,正向現場趕來,在步話里問他。
「可這……沒繩子啊。」羊倌愣了。
「對,按他的話講,很的一個鳥人,既不敢偷,又不會搶,也就是酒醉的時候有那麼一段短時間的瘋狂模式。一過這個時間,他仍然會自動縮回原形。怕死、膽小、猥瑣、自卑……這樣連周圍環境都融入不進的人,跑不了的。」肖夢琪笑道,又補充著,「我一直覺得既然已經揣摩到嫌疑人的心態,了解了他的生活狀態,那就應該離嫌疑人很近了。事實證明他的推斷完全正確,葛寶龍根本就是憑著一股子本能在跑,慌不擇路,栽進了井裡。殺了六個人,這人根本沒什麼感覺,上來就要吃的。我們剛問了他幾句,他就什麼都說了……案由很簡單,買房想從岳父、岳母這裏借點錢,老兩口不給,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就釀成了這樁血案。」
「對呀,隊長,我看莊子河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菩薩,用不了多久啊,得有座大廟調您去當方丈。」苟盛陽道,由衷地祝賀了句,像這種事是明擺著的,肯定要往上提。
只是靜下來的餘罪,彷彿仍有懸而未決的事,得意之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肖夢笑著問:「怎麼了?好像你一點也不高興。」
「崔廳,哪有上級給下級道謝的。」王少峰客氣道。
「抓捕單位是莊子河刑警隊。」
宣傳部第一時間奔赴現場,市台、省台,還有若干報社記者聞風而動,一窩蜂地往事發地跑。許平秋和王少峰在省廳大院等到崔廳長的時候,前方請示已經來了,早有媒體記者被堵在封鎖線以外了。
支援組要找一個縝密思維,且精通各類警務的領隊,在這一方面,許平秋知道就算讓餘罪再投一次胎也不合格,可沒想到自己中意的肖夢琪——這樣的高知,也會和那個野路子的走到一起,走到一起也罷了,居然還真把人找到了。
崔廳長在秘書的陪同下出來的時候,兩人快步迎了上去。崔廳長二話不說,拱手作揖,連聲說著:「謝謝二位,謝謝,要再拖幾天,我都不好意思出省廳這個大門了。」
「余賤,余賤,呼叫余賤,真賤啊,也不叫上我們沾沾光……」
「知道了,死不了,餓昏了。」下面的嚷。
肖夢琪被這急轉直下的形勢驚得也是瞠目結舌,她喃喃地說:「這天才絕對都是天生的,絕對不是學出來的。」
三人啥也沒幹,就哭笑不得地看著。第一繩上來了,居然是頭羊,氣得楊老三在上面罵著:「拉啥羊呢,羊不要了,快拉人,那九_九_藏_書可都是錢哪。」
「葛寶龍已經抓到,龍脊灘,二級路十一公里處。」
「那是。」餘罪拿著步話,想了想對著步話喊著,「靜靜,餘罪隊長要講話。」
「嘖,誰騙你啦?井裡就是葛寶龍,靠,懸賞十五萬捉拿的兇手。你們肯定不關心這事,這事吧,我派兩人跟著你們,繼續往前趕,到地方賣羊。我們剩下兩人,那個……」餘罪說著猶猶豫豫,眼光閃爍,特別是「十五萬」強調得很清楚,那可是白來的錢哪。他看三個羊倌太遲鈍,又提醒著,「他已經餓了兩天了,我一個人就能對付,要不各位,繼續賣羊去?」
「案發後的第一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可能逃匿的地方,後來我試圖到現場尋找點靈感,沒想到碰到了同樣悄悄過去的餘罪……他很專心,從現場的細節開始,他模仿了一遍行兇經過,行兇用的時間、行兇的手法、從不同的傷口判斷行兇者對受害人的心態,都非常准。而且他模擬了逃跑,直跑到鎮外兇手的停留地……在那兒,他判斷兇手是出於本能,支持他這個判斷的證據,全部來源於對嫌疑人心理狀態的揣摩。」肖夢琪道。
一掇二哄三教唆,這事情轉眼都辦嘍。盛陽在一邊看得直咬嘴唇,憋著笑,巴勇早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悄悄一豎大拇指道:「都叫我大嘴巴啊,我和隊長差遠了,隊長這嘴能頂幾個刑警隊。」
是於他自己,還是于這個職業?肖夢琪說不清楚,不過她感覺到了,經常滿嘴胡話的餘罪,這一句絕對是肺腑之言。
市局組織往外地調撥的警力掉轉車頭,開始回程了,哎呀,可算是長舒了一口氣。消息從武林村設的專案組直達四面八方,除了緊急調撥各單位搜索的警力到龍脊灘設防,省廳也在動了。本來五十多個小時沒抓到人覺得好漫長,現在一下抓住,又覺得呀,在區區五十多個小時里抓到滅門兇手,簡直是可以大書特書的豐功偉績哪。
「還是我的狗發現的。」另一羊倌不服氣。
「安撫什麼,他們不行就是不行。」大嘴巴得意地說。
連斥兩人,兩人一愣,餘罪已經是滿臉堆笑,拱著手抱拳作揖,嘴裏忙不迭地說著:「哎呀,恭喜啊,大哥,發財啦,馬上就能蓋房娶婆娘啦……大叔,發財啦,馬上就能多群羊啦……大哥,你有媳婦啊,沒關係,換個媳婦……快,把狗打發走,別礙事。」
七嘴八舌、七手八腳,顫巍巍地把人終於拉出井口了,一股子濃重的臭味撲鼻而來,把羊倌都熏了一傢伙。把人拉到地面上,一放,這人就躺下了,嘴巴上還沾著饃饃星子。餘罪又是喊水,又是喊吃的,還對著臉噴了口酒,這個管用。那人灌著水,啃著饃,吃得激動得全身哆嗦,連餘罪給他打上銬子都不在乎了。
「你也太損了,訂金都要回來了,還鼓動人家內訌?」肖夢琪雖然對羊倌沒好感,可也沒惡感。
省廳來人到場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其實就拍了一個嫌疑人被解押上囚車的鏡頭,那是一張冷漠、猥瑣,已經絕望的臉,觀之令人憎惡。
「人還是我救上來的。」剩下那位更不服氣。
「莊子河刑警,誰和他們在一塊,讓余賤接話……」
「老同學,媒體去了不少人,你看怎麼辦?」王少峰問,此時臉色如雪read.99csw.com後方晴,燦爛得很。
肖夢琪敬禮相送,回頭時,卻發現又出問題了。剛解押走人,三個放羊的圍著餘罪不讓走了。她趕緊奔上去,剛要解釋,那羊倌一擺手把她擋住了,義正詞嚴地講:「跟你沒話說……錢哪,我們可朝你要錢了。」
「快點啊,死了可不值錢啦,就跟活羊死羊不是一個價一樣。」餘罪蠱惑著。井上的兩位羊倌催得更急了。
第一感覺是慶幸,不用再遭這罪了。
「其實,我……嘖……」餘罪難為地說。他說不清自己的感覺,那個猥瑣的令人可憎的嫌疑人,那個可憐的躺在雪地里幼小的屍身,確實讓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想了好久才舒了口氣,猛然間發現與座三人都看著他。他笑了,有點無奈地笑道,「其實我越來越討厭這個職業了,嫌疑人、犯人、死人……天天見這些人,嘖,就有點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正常人了。」
「賤人,把功勞搶回去能吃啊。」
靈了,一下子無線電全靜默了,以為餘罪要說案情,卻不料餘罪笑著,用相當拉仇恨的口吻道:
省廳領導在接受現場採訪的間隙,許平秋招手叫著肖夢琪。那個尋人隊伍頗有看頭,人人搞得一身泥跡,那是發現真相后興奮地趴在雪地上造成的。肖夢琪不好意思地整了整自己的臟衣,許平秋卻是背著手笑道:「挺漂亮的,人也漂亮,幹得也漂亮。」
卻不料餘罪火了,一側頭就罵巴勇:「滾蛋,對大叔什麼態度?」
井下的也被催得急了,扯著嗓子罵著:「這?人身上臭死了……腿也摔折了,繩綁腰裡不夠長。」
又一側頭罵苟盛陽了:「你也滾,跟大哥也說不清楚,還用賣羊嗎?馬上就十幾萬到手了。」
「可不發點,也說不過去啊。」巴勇有點同情這幾位羊倌了。隊長連訂金都要回來了,要是不給獎金,那仨羊倌可就什麼也落不著了。
「這可省事了……隊長這是唇槍舌劍啊,呵呵。」苟盛陽捂著嘴笑。
崔廳長回過頭,兩眼瞪得老大,上上下下打量了兩人幾眼,笑道:「我怎麼聽著你們倆的話,像在邀功啊?想檢討沒問題,回家一個人的時候慢慢做……現在嘛,誰也不能抹殺五十多個小時抓到滅門兇手的功勞。你們可以不在乎這個功勞,我不行;全市的和諧安寧啊,太需要這種舍小家顧大家的精神了。在這個上面,你們一點都不用謙虛。」
肖夢琪慢慢地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向專案組回傳了一個信息:
沒錯,就是葛寶龍,身上還穿著帶血的毛衣,袖口血已凝結,蓬頭垢面的臉上,一對眼珠子冷漠得只認識食物。餘罪起身時,心裏好一陣糾結,現在這個人,也餓得只剩下本能了。
「對,不行。」二羊倌醒悟了。
「兄弟們,別不服氣啊……你們喊我余賤,豈不知道,這賤……也是一種風騷,你們是學不會的,都把手洗乾淨,等著到台下為我鼓掌啊。」
這個人,能用嗎?他揣度著,襲警案肯定是做手腳了,不過深港那次可是實打實地拚命,這樣的人打著燈籠也難找啊。他的弱點……是魯莽、貪財、好權還是好色?王少峰細細揣度了一番,又有一個新發現,好像屬下那些人慣常的毛病,這個人大部分都有。遍是弱點,反而讓他無從找到駕馭的途徑了九九藏書……
「對嘛。」餘罪樂了,撫掌嘚瑟著,「這生啥氣嘛,抓到領獎金啊,全白來的,十幾萬哪……蓋個房,換婆娘,加群羊,啥都有了,白撿的。」
拉開了車窗,餘罪是恰巧見到法醫車行的時候說的這話,巴勇和苟盛陽面面相覷,不知道隊長何來這些感慨。這時候肖夢琪卻似乎頓悟了,她感覺到了那種猶豫的、躊躇的、欲行又怯步的複雜心態。
「這兒這兒……」餘罪指著羊倌的布腰帶,那羊倌毫不遲疑,開始寬衣解帶了。不夠長,那好辦,餘罪一催,三個都脫;還不夠長,仍然有辦法,長鞭子拆了搓繩;沒法往上弔,餘罪就攛掇著羊倌下井,不敢下……怎麼不敢下?都快餓死了他還能殺了你,那我下了,十五萬歸我?
後來又加上一句:
功高未賞,征戰又來。又是連著數日大雪,造成了五十年未遇的雪災,剛剛從滅門抓捕現場撤回來的警察們,沒有時間享受春節了,又是一個全警動員令,把數千警力送到了救災現場。交警在疏通道路,武警在給受災嚴重的地區搶運物資,民警的隊伍也沒閑著,每每市政部門一告急,政府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警察。正月天里,經常見那些身著警服的警員,在各路段擔負起鏟雪和清運積雪的任務。
「獎金兩天內到鎮派出所,你們回村開一個身份證明,然後直接去領錢就行了。」餘罪一指許平秋道,「認準他啊,他叫許平秋,是我們的領導,負責給你們發錢。」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王少峰在回憶著那次見面不如聞名的經過。頂個警員銜的在全市何止成千上萬,明明普普通通,可偏偏有些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總是讓他輕輕鬆鬆地拿到手裡。
抓到了……抓到了……
「最新情況,葛寶龍已經被莊子河刑警隊抓到……在龍脊灘,請求指示。」
「哦……哦,我想起來了,就那位,反扒隊襲警受害的,現在到莊子河刑警隊了?」崔廳長饒有興趣地問。
「我也得檢討一下了,其實最初的直覺判斷是非常正確的,跑不出二十公里,慌不擇路……我幾次都動搖了,還好,總算沒漏掉。」
李玫狂喜間,人像獃滯了,照片、現場回傳后,她一下熱淚盈眶了,旁邊的張薇薇催著她:「快啊,李姐,大家還在雪地里找呢。」
王少峰悄悄瞥眼看老同學,兩人心照不宣,微微一笑。崔廳長終於也接受了這個結果,嚴肅地說完,又笑道:「雖說是羊找到的,可畢竟羊也是咱們警察請來的不是?所以根子上,還是咱們的警察隊伍中有能人,機智多變、驅畜為兵……呵呵,怎麼這招也能想出來,真是難為他們了,總不成他也趕過牲口吧?」
「美女,你呢?」餘罪問肖夢琪。肖夢琪嫣然一笑,附和著:「同意,不遭人妒是庸才。」
「你是領導,你說了算。」許平秋笑道。兩人相視,怎麼就這麼志得意滿呢。
「好,好,非常好……看來重案隊有接班人了啊,好好培養,現在這樣的環境啊,像這樣能征善戰的同志,還真不好找。少峰啊,你們專案組好好研究一下,對此次追捕的有功人員,一定要大力宣傳;夠格夠條件的,把他們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哎呀,這個年過得,真叫懸乎啊。」
「真給他們發懸賞啊?可並不是他們主動發現九-九-藏-書的啊。」苟盛陽道。
各有功勞,分不均了,先是三個吵著,后是唾沫星互噴著臉,再后是你拽我、我扭你,三個老少羊倌互掐上了,就在雪地里打滾,牧羊犬圍著汪汪亂吼,一時間好不熱鬧。
步話里一下子亂了,叫余賤的、罵賤人的、埋怨不叫上兄弟的、準備宰人的。餘罪拿著步話向同行幾人嘚瑟:「看看,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哈哈,你們說,是安撫一下兄弟們受傷的自尊,還是拉拉他們的仇恨?」
「我是莊子河刑警隊長,餘罪,誰找我?」餘罪拿著步話,慷慨地說。
「一定得謝謝……除了謝謝,還得有句對不起啊,幾個小時前,我都動搖了。」崔廳長笑著。王少峰提前一步搶了秘書的事,給領導開車門,平時倒能坦然坐,可今天不行。崔廳長親自開了後面的車門,請著兩位上座,兩人不敢,還是秘書笑著把他們硬推上座的。
「不行!」楊老三吹鬍子瞪眼。
「那是我們……」三羊倌道,覺得不妥,改口道,「我們的羊發現的。」
餘罪擋在大夥面前,這是要身先士卒的架勢啊,可鄉下人未必認你那個理啊。苟盛陽、巴勇和隊長並肩站住了,連肖夢琪也在背後拽著餘罪,生怕他愣勁上來,真幹起來。
「我的訂金啊。抓到人了,羊不用吃了,還是你們的,你們呢,又撿了大便宜,總不能還讓我賠上訂金吧?回去也沒法報銷啊,你說對不對?」餘罪誠懇地說。
「就是,你得給錢啊。」另一個羊倌道。看看遍地警察,他不敢發飆,可並不妨礙他敢糾纏著要錢。
「崔廳,那位在羊頭崖鄉待過,是個名人。」許平秋提示道。
馬上接踵而來的感覺是嫉妒,誰走了這麼大狗屎運啊?
次日,在距武林鎮不到五公里的路邊草叢裡,找到了殺害六人的兇器,此案證據鏈無懈可擊。也在當天,僅用五十多個小時就抓到滅門案兇手的報道見諸報端和電視,這是從接案時間算起的,加了好多水分。至於報道的內容嘛,自然是大肆渲染,說數千警力圍捕,最終一舉成擒,什麼羊啊,什麼羊倌啊找到的事隻字未提,不過內部的通報上,莊子河刑警隊又有數人榜上有名。
「抓到了?」
「好好……稍等片刻,我去請示一下領導。」餘罪安撫著,好容易說通了,他奔向許平秋,遠遠地看著敬禮,請示了兩句什麼,旋即興沖沖地跑回來了。三個羊倌期待地問:「咋樣?」
「就是說什麼自卑、自私之類?」許平秋有點外行了,理解不了那種心態。
不過還好,總比沒有強。四人同乘一車回市區,車走時三位羊倌還沒有打完,估計商量好還得一段時間。車緩緩前行,回望時,龍脊灘已經成了警車和警察的汪洋,尋找那把丟失兇器的工作又將開始了,但找到肯定沒有懸念。
相互傳話間,一問是莊子河刑警,只去了幾個人,趕了一群羊找到的。哎呀,從特警隊到重案隊,領隊的恨不得把腦袋埋雪地里,這樣也行,這不是打臉么?上千裝備精良的警隊,居然不如一群羊。
話音落時,步話又炸鍋了。餘罪把步話扔給九隊長,抹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和老狗、大嘴巴,頭碰頭點煙抽上了。
「啥錢?」羊倌嚇了一跳。
「刺|激一下,小看咱們隊,讓咱們發盒飯。」苟盛陽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