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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警衛們彎下腰,一個負責給馬克脫外套,另一個打開手銬。他們讓馬克側躺著,這時水從他的鼻孔里溢出來。吉姆重重地擊打他的後背,馬克已經失去意識,輕輕地發出咳嗽聲,緊接著,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吐出了更多的水。
馬克在拘留室踱步。離上次審訊有幾周了,他還沒有聽到任何關於那封信的消息。這段時間,自從這場噩夢開始以來,雖然他經歷了多次指控和審訊,希望卻在他的心裏燃燒。他曾刻意壓制希望,刻意使自己麻木,不過不管怎樣,它還是忽隱忽現。接下來,夢魘接踵而至,儘管非常可怕,但給了他希望,和證明清白的方式。
「喂,難道你不想打開嗎?」比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下巴指指吉姆手中的信。「今晚這傢伙才可真是要決一死戰了。他告訴我趕緊把事情了結了。」
泰勒的陳述讓吉姆吃了一驚。他的話聽起來像是真的。
「你有更好的建議?」比爾攤開手掌。「瞧,吉姆,我不太確定這傢伙是不是清白的,不過,正如你所言,我們還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我承認。所有小組也沒有,因此,缺少證據的不只是我們。」
馬克蜷縮在金屬架上,瑟瑟發抖。他的牙齒上下打顫,直到他發現牙齒上出現了幾個缺口。他攥住下巴以停止顫抖。自從冷氣來襲后,送過來了幾頓飯呢?六頓?八頓?他數不清了。他小憩了一下,想起床活動活動,但是最後,整個人都摔到了地上,他嘆了口氣,只得稍作休息。
「好。我明白了。你執行你的任務,然後留下幸福的照片作為紀念。那麼,為什麼你要留下這些襲擊的照片呢?」
為了保暖,他上下跳躍,做俯卧撐以及能在這個5.4平方米的拘留室施展開的活動。果真奏效了,他鍛煉到累了為止。當他來回踱步時,他的肌肉顫抖著。四步之內便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就這樣不停地重複著步伐。他繼續走了幾個小時,速度越來越慢直到跌跌撞撞走不動了為止。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把暖風打開。他們應該不會把他凍死。
只聽「嘶」一聲,吉姆扭頭看到比爾從牆上撕下一個信封。吉姆挺直了身體,伸出手。「我現在就打開。」
吉姆邊讀安全負責人的備忘錄邊嘆氣。泰勒已經對食物發瘋了,作為懲罰,他們拿走了他的床墊。備忘錄還顯示他不再吃粗玉米粉。他不能責怪泰勒。儘管吉姆已經在南方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他從未對這裏的飯菜產生興趣。
「有這種可能,不過不能成為我們監禁他的理由。更不能因此影響我們的決策。我們可不是那些專門限制持不同政見者自由的國家。如果他想表達自我,他有這種權力。」
作為對泰勒的懲罰,床墊被拿走了,甚至毛毯也被沒收了。拘留室里的溫度陡然下降。這一切都是蓄意而為。
比爾把身子傾斜到泰勒的視線里,強迫他看到自己。「你不打算回答我嗎?」他的語氣很輕,像是開玩笑一樣。
吉姆在泰勒的視線內踱步,但是假如泰勒注意到了,他也不會有什麼暗示。他的目光似乎依然固定在地板的污點上。
「那麼,在你…read.99csw.com…救了她之後,你為她拍照留念了?」他的語氣里很難再有諷刺的味道。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近來你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比爾停下來看了吉姆一眼。他們已經討論過審訊策略了。比爾會對泰勒的困境表示同情,對這傢伙經歷的一切表示關心,包括水刑、極端隔絕和低溫折磨。他們希望同情心能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吉姆脖子後邊的毛髮都豎起來了,他停頓了一下,撕開信封。「他說的?」
現在,儘管他的預測都成真了,但是任何事都未曾改變。他被帶去審訊室之前,看到了吉姆手中的信,他確信他還記得。他們把信扔了嗎?他白白去地獄走了一遭嗎?
小組中的醫學專家——韋斯博士似乎要反駁吉姆,不過吉姆嚴厲地看了他一眼。「你有異議嗎,醫生?」在眾人之中,韋爾斯博士有責任確保馬克免遭長久的傷害。然而,他坐在這兒,一臉茫然。
他靠著桌子,腳踝交叉,搖搖頭,開始研究這些照片。「你知道,泰勒,對於一個應該成為專業攝影師的人來說,這些照片就是垃圾。」
「那就好。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你需要什麼?紙牌?書?」泰勒對書籍的呼喚曾幾次傳到聲道,不過始終沒有說出口。
吉姆單膝跪在地上,鬆了口氣。泰勒開始嘔吐,喘息,然後他的眼睛微微睜開。謝天謝地。吉姆站起來,頓時憤怒超過寬慰。他衝著比爾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幹了什麼?」
「泰勒既不是世界上最惡劣的傢伙,也不是跟恐怖分子毫無干係。」泰勒可能是無辜地被捲入了「9·11」事件之後的政治迫害,而吉姆不想考慮這些可能的因素。確認敵寇要經過最高組織的批准。這不是吉姆該問的事情。
「無論如何這都不重要,我們不能就這麼放過他。鬼知道,或許這傢伙太強硬。或許他只是個傻子或者殉教者。」比爾站起來揮揮手。「另外,他同夥的坦白和他在阿富汗的行程都是要考慮的因素。」
這是他第一次向馬克表示歉意。馬克眼睛里的怒火消退了,他的肩膀垂下來。警衛把他帶走了。
韋斯博士指向正顫顫巍巍地站在牆角的馬克。警衛銬著他,吉姆忍住沒讓他們給他鬆綁。他得遵守協議。馬克漸漸恢復了,朝吉姆的方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沒錯,我們手裡的證據、警告襲擊事件的電話,」吉姆開始用手指列舉,「自從拘留馬克后,他與基地組織成員的聯繫以及他的阿富汗之行,這些都未涉及到。我們仍在原點徘徊。」
他想到屋裡的嫌疑人,於是向上看了一眼。泰勒低著頭,拖著腳步站到椅子旁。他等待著,連眼睛也不抬一下。
「嗯……狗屁!」比爾把胳膊撐在桌子上,雙手抱頭。過了一會,他垂下手臂。「保密協議怎麼樣?」
面對眾人好奇的表情,吉姆大步走到桌前。這些該死的傢伙怎麼能坐在這兒袖手旁觀呢?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查看泰勒的情況。他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請大家原諒。我要和比爾商量一下。我會儘快告知大家事情的進展。」
read.99csw•com「把什麼事情了結了?」
監控器安裝在房頂一角,上面的黑色圓形罩引起他的注意。他們在監控器的另一頭。監視著他。他們總是監視他。燈光一天到晚都亮著。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下。就連小便也要在監視下進行。恥辱感和憤怒感交叉在一起,馬克的目光投到托盤裡上,碗里的粗玉米粉只吃了一半。他一把奪過來,抓起一把凝固著的物質朝圓形罩扔去。就讓他們透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監視自己吧。
吉姆一隻手翻開信封,一邊在桌子前踱步,一邊輕敲信封。清白的?真的很難想象,更加令人難以接受。「我不知道,不過我對我們目前的狀況憂慮重重。如果不能收集到更多的證據,那我們就只能做出重大抉擇了。」
吉姆停止踱步,把信封插到胸前的衣兜里,拽拽衣領。「我認為我們要做進一步的調查。試試一些新手段。如果不起作用,那麼,我們別無選擇,只好建議釋放嫌疑人。」
他雙臂縮在襯衣里,彎腰弓背俯在膝蓋上。至少還會有一頓飯送過來,但是他凍得僵硬,根本無法起床去拿飯菜。他挪了挪身體,水泥地和金屬板一樣硬。何苦要費力挪動呢?他的目光變得沉重。人在死之前身體要有多涼呀?他們會不會把他凍成那樣冰涼呢?
比爾吃驚地看了吉姆一眼。「哦,我猜我是錯過了這段故事。」他倒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擊桌面。
「遵命,警官。」
「為什麼一個單身漢要把一張非親非故的嬰兒照片放到自己的口袋裡呢?」
吉姆沒有理睬他,而此時虛弱的泰勒正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吉姆命令警衛:「把他帶到拘留室,給他做個檢查。」
「您沒有問我問題,警官。」泰勒的聲音就像他的表情一樣平淡。聲音里什麼語氣也沒有。
「我們計劃的事情。他聲稱自己昨晚夢到這些事情了。」比爾雙手扣在腦袋後邊,咧嘴大笑。
「這就是廢話,你知道,他的『同夥』說出了一半的通訊簿名單。據我所知,那傢伙是個小混混。一個頑固的恐怖分子。從情報信息看,他的坦白內容近乎為零。實際上,最後一份備忘錄顯示,他已經被放回了自己的國家。」
「請解釋為什麼你保留著這些照片。它們不在你的攝影棚,而在你床底下的箱子里。」吉姆發現一張裹著毛巾的嬰兒照。「除了這張。這張是逮捕時在你身上發現的。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親戚嗎?」
「嗯,趁著你還清醒,我們現在開始怎麼樣?」
吉姆本希望當著泰勒的面打開,不過那樣會讓警衛得知信的內容,而且,他感到這些信息應該保密。他沖馬克點點頭。「希望你能儘快好起來。」
「嫌疑人堅持認為自己能預知未來的事情,他提出要將這一切記錄下來,放到信封里。」
驚訝之餘,泰勒嘆口氣,抬起眼睛。目光停留在吉姆的臉上,但是避開了他的眼睛。「遵命,警官。」
吉姆讀完后,扔給比爾。「這些事情發生時,我大多不在這裏,所以,不知道他說得正確與否。你怎麼看?」
比爾搖搖頭,說:「就算這傢伙無罪,我們怎麼九_九_藏_書能放他走呢?你知道,他會四處逃竄,並且告訴媒體。」
「比爾用膠條封上后,這封信就沒有打開。我很好奇,我相信大家也一樣。」另外兩個小組成員在門口徘徊。
比爾搖搖頭。「沒有了,只不過還是那些否認罪行的陳述。」
吉姆雙手倚在桌子上。「什麼情況?」
泰勒呆板地回答:「那是2001年9月10日我從相機里洗出來的照片。」
希望,他憎恨希望。依賴於希望簡直太愚蠢了。他本來就很蠢。整個該死的警局都很蠢。
過了一會兒,他沒有涼意了。他一定是逐漸適應了環境。他在威斯康星州長大,後來搬到芝加哥生活,他習慣了寒冷的天氣。
泰勒沒有反應。
吉姆拿起一張,泰勒僅僅掃了一眼,他忍住怒火。「看這張。為什麼你要拍攝停在路旁的汽車呢?或者一個吃漢堡的人呢?」吉姆整理這些照片。「或者這張。這是我最喜歡的。這是一棟公寓的前門。」
「不是,警官。不是親戚。僅僅是個嬰兒。」
「不過當時泰勒還在阿富汗……」
比爾的嘴緊緊閉合,成一條細線,不過他把信封給吉姆了。因為作為高級官員,吉姆占有權勢。他知道有時比爾會因此耿耿於懷,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比爾如此生氣。他決定不讓吉姆遭受更多的難堪,於是對著韋斯博士點點頭。「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事實。我很快就會讓您知道這封信是否跟審訊有關係。」他示意其他人離開。
似乎吉姆並沒有勃然大怒,他平靜地說道:「當然,我覺得不是你設下的陷阱,但是當時屋裡還有其他人。我們有必要保持警惕,避免招惹麻煩。」他把腳放到地上,站起來說:「但是,儘管這次沒有審問出結果,但我的確懷疑泰勒的罪行。除非你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今天審訊發生的事情。」
他蹣跚著走回來,撞到牆上,慢慢滑倒,蹲坐在那裡。他那歇斯底里的、痛苦的大笑聲從嗓子里冒出來,幾乎讓他窒息,緊接著是一陣嗚咽。疼痛壓榨他的胸膛。為什麼他要讓自己感知這一切呢?希望破滅了。
吉姆下巴發緊,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出於本性,他會暴跳如雷地站起來,與這傢伙針鋒相對。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兩隻腳搭在桌子上,身體向後傾斜,只讓椅子的兩條腿著地,他雙臂交叉,直直地瞪著比爾,直到對方坐下來。
「你的意思是通過簽定協議書來保守秘密?」這種想法使得吉姆的嘴裏有一股苦澀。
泰勒的頭稍稍動了一下,此時吉姆翻閱照片,故意讓泰勒看到它們。「是的,警官。」
吉姆決定早些開始自己的審問。他站起來,故意讓凳子蹭著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泰勒並沒有退縮。是時候使用強硬的手段了。顯然,溫和的手段並不奏效。他伸手去拿一個文件夾,移開一摞照片。他在桌子前晃動,把一張照片強推到泰勒眼前。

「那又怎樣?近些年,大批記者和攝影師聚集在阿富汗。我們要不要去他們中間打探些消息呢?」為什麼他要為泰勒這傢伙辯護呢?吉姆思想動搖了。他沒有辯護,他只是提出質疑。
read.99csw•com沒有說話,因而吉姆走到他跟前,踢踢這傢伙的椅子。
「嗯!好吧,那我們就看看。」吉姆打開信紙,把它放平到桌子上。書寫很潦草,不過很清楚,不影響閱讀。泰勒準確地描繪了即將發生的事情。
比爾嘆息了一聲,揉揉太陽穴。「我們還有其他的證據嗎?電話呢?就這些了嗎?」
「沒有,警官。」
吉姆點點頭。「我會儘快查出事實,並轉達給你。」
姆拽出一把椅子,撲通坐下。「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
另外一個人站起來,一邊整理文件,一邊搖著頭。「沒有,不過在審訊開始之前,我想讓您明白一些非同尋常的情況。」
當初,他還是個孩子,跟著自己的父親去打獵,鑿冰窟窿,結果自己掉進一個小池塘。他還記得,當他在水裡游時,他用力推開冰塊,雙手鑿冰,不過父親提醒他,在他們回到營地前,要不停地運動,至今他還記憶猶新。那時,濕漉漉的衣服被脫掉了,他裹上了溫暖的毛毯。他的父親讓他渾身暖和后再睡覺。第二天,他問為什麼要這樣,父親告訴他如果在冰冷的情況下入睡,可能就不會醒來了。
「你是什麼意思?」比爾有些困惑。「有趣是有趣,不過絲毫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吉姆眯起眼睛,向前傾斜著身體。「你怎麼能那麼說呢?要麼他跟我們說的話是真的,要麼就是組裡的人設計的陷阱。」
吉姆示意警衛。「他能坐起來了。」警衛收到指示后,把泰勒的鐐銬固定到地板的螺栓上。
「狗屁!」他兩隻胳膊盤在膝蓋上,掩埋起面容,雙手交叉在腦後。
「你知道我們從哪兒發現這些的嗎?」吉姆沒有讓他回答,他知道回答的內容無非「知道」或「不知道」,他繼續說,「這些原本在你家的箱子里。」吉姆繞著桌子轉圈,然後從一個文件夾里取出一沓照片。回到桌前,他瀏覽這些照片。「它們夾在其他的照片里。」
他攥緊拳頭,身體緊繃,怒火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燃燒。無恥之徒!他無處發泄渾身的憤怒之情,拘留室就像高壓鍋一般。他猛地拽起床上的墊子,用力仍向牆壁。他們為什麼不釋放他?
比爾聳聳肩。「到底是誰會設計陷阱呢?」他站起來,一根手指指向吉姆。「你是在指責我安排這場……這場騙局嗎?」比爾一隻胳膊倚在桌子上,另一隻胳膊大致指向泰勒的拘留室。「也許這傢伙走運。他在這兒經歷了多次審訊,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但是,如果這次他企圖藉此逃脫,那這場騙局就不管用了。」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效果。每一個回應都要從這傢伙身上逼出來。「能跟我們講講嗎?」吉姆很清楚這張照片是什麼,不過想聽到泰勒的確認。
比爾瞪著他。「我在審訊這個嫌疑人。看不出來嗎?」
諷刺的話語還沒有在泰勒身上起作用,僅僅過了一秒,他的眼睛里閃過憤怒。「這是我改變的最後一張照片。」他深吸一口氣,似乎說話增加了全身的負擔。「這就是最終結局,」他的眉毛擰成一團,表示困惑,似乎大腦一片空白。他停頓了一下,解釋說,「第一張照片里,她溺水了。」
九_九_藏_書勒瞪了他一眼,略略睜大了眼睛。吉姆彎下腰,與吉姆臉對臉。「我跟你說話時,你要看著我。」
沒有一絲違抗。僅僅是疲倦和服從。
「你覺得他是清白的。」比爾以陳述的口吻說。
馬克一隻胳膊伸出袖子,作為枕頭,彎曲在腦後。他閉上眼睛。此時睡覺或許就是問題的解決之策。只需閉上眼睛,永遠不要醒來。他將與審訊了結干係,與恥辱和恐懼了結干係。他會自由的。
比爾作為第一個審訊官,轉到桌子前。「你好,馬克。今天感覺如何?」
「沒有。我吐了。之後我就被……逮捕了。」他的頭向後靠了一會兒,似乎他沒有力氣去支撐了。稍作停頓之後,他挺直身子,不過,這個動作好像費了他好大的勁。「如果我成功的話,這些照片上的情景會改變。」
泰勒沉默了很長時間,吉姆確信他不會回答了,不過最後,他聳聳肩膀。「還好,我覺得。警官。」
幾天來,他沒見到任何人。或許他們都走了,只剩他自己了。不過還有人送飯。他們仍然定時過來。他收到的並不是平時吃的食物,而是殘羹冷炙。他吃了,僅僅為了避免插餵食管,不過涼飯吞噬了他的熱量,他起床只是上廁所和把飯推出去。過了一會,他不必像往常一樣起床了。他的手指又僵又硬,就連打開飯盒都困難了。他放棄了,絲毫未動,便把飯推了出去。似乎並沒有人會在意。
比爾伸開雙臂,朝吉姆聳聳肩,意思是「那接下來我能做什麼呢」。

比爾嘆息了一聲,放下手臂,彎腰向前,開始讀信。幾秒鐘后,他伸直脊背,抬起眼睛。他快速翻開信紙,眼睛在字裡行間快速轉動。讀完后,他抬頭看看吉姆。「天哪,真是出人意料。」比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下巴指指吉姆手中的信。「今晚這傢伙才可真是要決一死戰了。他告訴我趕緊把事情都了結了。」
當這些粗玉米粉都扔光后,他重重地擊起拳頭,把碗扔到牆上。當他看到碗不停地打轉直到最後停在角落裡時,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黏糊糊的粗玉米粉從圓形罩上撲通掉到地上。該死!就連粗玉米粉也不配合他。馬克盯著地上斑斑點點的食物,突然大笑一聲。他竟然想改變現狀,真是個傻瓜!一個愚笨無知的傻瓜。他們可能對信封里的內容不屑一顧。
他被吉姆的話吸引了,目光變得獃滯,眼睛里流露出的滿是挫敗感。「作為一個提醒著,我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泰勒咽了一下口水,他的嗓子上下抽|動,目光消逝在遠方。
比爾咯咯笑了。「你說得很對,我沒有問問題。」他半坐在桌子上,身體放鬆。比爾下一個問題透露出的關切讓吉姆吃了一驚。「你還好吧,馬克?」
「認出來了嗎?」
「對,不過他想寫下來,不願意告訴我們。我決定順從他的心意。我覺得或許他會寫下些有用的東西。」
「很好,警官。」他抬起頭,不過只是盯著前面地板上的污點看。

馬克翻著白眼球。吉姆用力撕扯塑料,他的手指在潮濕的塑料薄膜上滑動。「該死!趁他還活著,幫我一把。」他希望為時未晚。該死的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