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忠告
第三章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調查我的行程有甚麼用？」
「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和廣告代理公司的部長在濱松町見面，然後八點又要在澀谷跟我見面，何必專程回橫濱？」
「是的。你見到大地啦？」
「待會兒告訴你。」
「噢。」萩原淺笑著，伸出左手指搔眉毛上方。「你覺得如何？我老婆和幼稚園老師都認為他有天分。」
「等全部問完。」加賀的視線移回記事本，繼續道：「根據大嫂和大地的說法，當天早晨，你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你離開家門時，他們還待在屋裡，對嗎？」
「你不必客套。」
「能不能盡量詳述那天你回家到出門前的行動？」
「我明明交代過，不能對外人透露公司的事情。」萩原不禁「嘖」一聲。「這樣會泄漏公司準備接何種工作。反正他們一定是被警察證嚇到了。可是，怎麼不會適當胡謅一下，真read.99csw.com是一群不靈光的傢伙。」
「跟廣告代理公司的部長談完，你就直接回家，沒到其他地方？」
「怎麼說，我完全是外行人。不過……」加賀微微偏著頭，「大地忠實畫出眼前的景象，是個直率的好孩子。就是這種感覺。」
「畫？」
萩原沒立刻回答，凝視著加賀，想看透加賀的意圖。加賀的雙眸依舊深邃。萩原心下瞭然，石膏固定的上半身滲出汗水。
「你連這種小事都調查啊。」萩原發出感嘆。
「安眠藥。」朋友回道。「你喝過安眠藥。」
「從車禍發生的時刻和地理位置推測，大約是七點十五分，不會早於七點十分。公司職員說曾打你手機。」
「七點多，我不曉得正確的時間。」
「等身體康復后，帶大地去水族館吧。」萩原自言自語。
「後來你幾點出門？」
「是的。」
「他明年就要上小學，接下來做父母的會更辛苦。」
「你沒吃東西嗎？」
「這樣很好。」加賀微笑，露出些許潔白的牙齒。
萩原嘆口氣，應一聲「是」。加賀點點頭，寫在記事本上。
此時，萩原才注意到最近都沒帶兒子出遊。這次的三連休對萩原家毫無意義。他忽然記起，大地曾脫口說想去八景島海洋樂園。
加賀抬起頭，看著萩原。
「當天上午，你出席髮型設計比賽的相關會議，地點在品川。接著，你前往濱松町和廣告代理公司的部長見面。這些行程沒錯吧？」
聽到加賀的話，萩原搖頭。
大地出生幾個月後，加賀曾造訪萩原家。他帶著一個地球儀當賀禮，那個地球儀至今仍放在大地的房間。
短暫的沉默后，萩原笑出聲。
「萩原，拜託你告訴我實情。你一定喝過甚麼。要九*九*藏*書是忘記，請努力回想。」
加賀闔上記事本，失望地垂下頭。沉默片刻，他把椅子拉近床邊，流露帶著控訴的悲痛神情。萩原赫然一驚。
「貓？」加賀先是一陣短暫的訝異，隨即想起甚麼般點點頭。「那隻美國短毛貓啊。」
「很高興你如此評價我。事實上，我的確開車打瞌睡，無可否認。我大概比你想的隨便吧。」
「不，還沒。我老想著之後要帶他去。」
「我？」
「我只是講出心中的感想。你帶大地去過水族館嗎？」
萩原注視著朋友。
「做到這種地步，你想幹嘛？」
萩原大吃一驚，沒想到加賀已調查過所有細節。
「所以你就特地回家？」加賀十分訝異。
「沒辦法。既然養寵物，便要好好珍惜。這也是對大地的身教。」
「喂，你不記得啦？那天我約你吃飯，怎麼會在出門前亂吃？」
「我不太記得，好像是六點read.99csw.com半過後。」
「沒喝飲料？」
「哦，或許吧。」
「請回答我的問題。沒錯吧？」
「這麼問不是很怪嗎？那你說，我究竟喝了甚麼？」
「沒有啊。」萩原粗魯地回答。
「你看到啦？」
「貓吃『我瞄』。那你呢？」
「那麼，訊問結束了嗎？」
「現在告訴我。」
「她挺忙的，難免會疏忽。」萩原謹慎應道。
「是的。」
萩原輕搖左手。
「那天早上，峰子打電話給我，說出門前忘記把飼料倒進貓碗，要我抽空回家喂貓。」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行程？向公司職員打聽嗎？」
「你究竟有沒有聽進我的話？我不是告訴過你特意回家的理由？就是要喂貓啊。還是你想知道是哪個牌子？是叫『我喵』的貓罐頭。」
「我也看到他的畫。」加賀說道。
「原來如此。」加賀連連點頭，彷佛接受他的解釋。「大嫂常這樣嗎？我是指九-九-藏-書，沒給寶貝寵物放飼料就直接出門？」
「玄關那幅魚的畫。」
「不，現在才要開始。」加賀又露出銳利的眼神。「那天你出門后，就出席那場髮型設計比賽的相關會議，並在會場吃午餐。接著，你和某廣告代理公司的部長約在咖啡廳談事情，喝掉一杯咖啡。」
「為了貓。」
「昨天見過。」加賀的表情頓時柔和許多，「他長大了。」
「車禍當晚，我不是去過你家？那時候看見的。貓怎麼了？」
萩原忽然感到口乾舌燥，彷佛一出聲，就會啞嗓。他告誡自己，絕不能顯露一絲狼狽。
加賀抬頭直起身，輕輕伸個懶腰。
加賀喉結一滑，咽下口水。比平常深邃的眼窩深處，流露堅定的目光。
「大概是幾點？」
「要是他們撒謊，不過就是再去問清楚。我一定會驗證得到的消息。」
不過，加賀沒跟著笑，反而從上衣口袋中拿出小記事本，皺著眉頭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