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然眉頭大皺：「這怎麼可能呢，你說周亞歐好好地靠在陽台欄杆上，欄杆外就是幾十米的高空，卻無緣無故出現一股來自斜下方的神秘力量，擊中了他的後腦導致身亡，難不成是劈空掌啊。」

「但是我們在查了繳費和通信記錄后，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如果您現在方便，我把資料用傳真發過來，您看一遍就知道了。」

宋然的神情嚴肅起來：「如果是這樣，死者受到的攻擊最有可能來自於對面那個陽台以及對面樓下的陽台，也就是2單元的702和602，不行，我還得再回去現場一趟。」

和連峰分開后，宋然和楊大慶急忙趕回警局，卻被告知驗屍還在進行中。楊大慶自告奮勇要去驗屍現場學習一下，宋然則去了辦公室，剛坐下來，桌上的電話就響了，她伸手接起，對方表示是通信公司的一位負責人，受警方之託調查了周亞歐的通信記錄。

「項琳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高空墜物，砸死了周亞歐？」宋然猜測。

這不禁讓她想起項琳關於「隔空打物」的說法，懷著一絲好奇，她走過去，目光在一排排的書脊中搜尋與「氣功」有關的書籍。

項琳笑了笑：「你也知道，如果不趁早，現場很多關鍵的證據都會遭到破壞。當時我仔細觀察過現場，周亞歐的屍體並沒有移動過，你們隊長的判斷是正確的，周亞歐是背靠著陽台欄杆時被襲擊的，李潔沒有可能從那個角度動手。」

離開林欣欣家后，宋然回到案發現場，把調查的情況彙報給了連峰。連峰沒有妄下評斷，他說九九藏書自己會去調查周亞歐和李潔的社會情況，並讓宋然和楊大慶先回警局，看看鑒證中心的驗屍結果。

「是在找武俠小說嗎？推薦你看看這一本。」正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斜下方？」宋然有些吃驚，她立即翻看驗屍報告，果然發現致命傷口位於後腦斜下方靠近脖子的位置。

「早晨那個叫李潔的女人在警局裡做筆錄時，我恰好遇見了，她哭得稀里嘩啦的，真的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憑女人的直覺，我不認為她是在演戲。」

「這樣啊。」

「和之前的推斷沒什麼出入，死者身體其餘部分沒有傷口，致命處在左耳後腦，受到重擊后傷到了腦幹，一擊致命。」

項琳補充說：「而且力道十足，就像一名拳擊手使出的下勾拳，從斜下方直接打中了死者的後腦。」

宋然撲哧一笑：「你這廣告打得也太沒譜了。」

可惜在推理小說的分類書架里，宋然並沒有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正準備離開，不經意地一瞥，發現就在推理小說的左邊，書架上標著：「武俠和武術」。

宋然思索了一會兒：「那會不會案發時，死者彎著身子，後腦朝上，襲擊由上方而來？」

「看看這一本，保准不讓你失望。」男子卻笑吟吟的，已經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硬塞到她手裡來。宋然低頭看去，這是一本裝幀普通的武俠小說，作者叫作「牧歌」。

「我們在周亞歐的手機上，手機聽筒的位置，發現了一個清楚的唇印。」

宋然把調查周亞歐通話記錄的事告訴了她，然後愁眉苦臉地說：「沒想九-九-藏-書到這個案子這麼複雜。」

「我可沒騙你。」男子一雙眼睛忽然變得炯炯有神，「因為牧歌就是本人。」

宋然懷著滿肚子的好奇，告訴了對方傳真號碼，沒過多久，辦公室里的傳真機發出了有規律的列印聲。宋然耐心地等它傳完，伸手撕下半米長的傳真紙。傳真過來的正是那個神秘號碼開通后的完整通信記錄，宋然只是粗粗地掃了一遍，登時目瞪口呆。

「警官，您好。」可能是與警察通話的關係，通信公司這位負責人的口氣顯得很客氣，「你們的委託我們已經儘力查詢了，但是，結果可能會讓你失望。」

「這個號碼在開通后的第一年裡，按時繳月費，卻沒有過任何通話記錄，但大約從一年前開始，就開始頻繁地發簡訊和通話，但最令人費解的是，」宋然努了努嘴，「一年多來，這個號碼簡訊和通話的對象只有一個人，就是周亞歐，而且，在周亞歐死後，這個號碼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項琳聽完後點了點頭：「昨晚上接到報案電話，我就立即趕到了現場。」

宋然笑了笑，疑惑卻更深了：「如果周亞歐真的有婚外情，那李潔的嫌疑就變得更大了。」

楊大慶捂著嘴，吞吞吐吐：「你……你們慢……慢聊，我……要去下洗手間。」

「假設情況如你所說，」項琳分析說，「那麼以這股力量之大，死者會被直接砸癱在原地，而不是被打得向前撲出去。所以，以我的判斷，這股力量基本上是橫向的，並來自陽台之外。」

宋然轉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旁邊站了一個陌生的男https://read.99csw.com子，看起來比自己稍大一些，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松垮的休閑運動服，不修邊幅，頭頂上有一撮頭髮翹了起來。

「你可真是敬業啊。」宋然帶著敬佩，「比起你，我可真慚愧。」

「不愧是我們的女福爾摩斯，一下子就想透了。」項琳笑了笑，「不過這也只是猜測，並不一定就是那樣，你也知道，現代社會的愛情也不一定僅僅局限在男人和女人之間。」

「隔空打物，那是武俠小說里瞎編的，這老中醫肯定在弄虛作假。」宋然有些哭笑不得，「大姐，你可是個科學工作者啊，怎麼也會迷信這些呢？」

「你手裡都是些什麼？」項琳注意到了宋然手裡那些傳真紙。

「唇印？」

回到警局，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連峰還沒回來，宋然在食堂吃完飯，就去了警局旁邊的一家書店，看看喜歡的推理作家有什麼新作品上市。

楊大慶飛也似的跑走了，項琳笑了笑，在宋然身邊坐下來，將驗屍報告遞給她。

「為什麼？」宋然很是好奇，項琳從來是個言辭謹慎的人，除了白紙黑字的驗屍報告，她很少對案子本身發表言論。

項琳搖了搖頭：「案發現場和樓底都沒有發現任何墜物，而且就真算是高空墜物，也不太可能砸到死者的後腦斜下方。」

「我倒不覺得那個女人會殺了她丈夫。」項琳竟然搖了搖頭。

「嗯，隊長也覺得不是她。」宋然向項琳轉述了連峰關於周亞歐倒下姿勢的疑惑。

項琳點點頭：「經過嘴形對比，可以確定是周亞歐的。」

連峰當時就用自己的手機撥九九藏書通了這個號碼，但是話筒里卻傳出了「對方手機已關機」的語音提示，不得已，連峰只有致電當地的通信公司，希望能查到號碼主人的資料。

「牧歌？沒聽說過啊。」宋然表現得很不感興趣。

「這個號碼是兩年前辦理的，並不是本地號碼，也沒有經過實名登記，我們所能查到的僅是這個號碼的繳費情況及通信記錄。」

於是宋然和項琳匆匆趕回事發小區，經過仔細調查，結果仍然讓人失望，2單元702的那對老夫婦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而2單元602則是個空屋，房主去了外地，案發當晚根本沒有人在裏面。

項琳看著楊大慶：「大慶，要不你來說。」

「項姐。」宋然急忙站起來，給兩人騰出位置，「驗完了嗎？」

項琳笑了笑：「你還別說，中國武術里還真有一種叫作隔空打物的絕技，前段時間我還在電視里看到一則新聞，是武漢一個84歲的老中醫，能隔著好幾米遠，出掌打翻一排磚頭，還能讓裝滿水的水盆來回移動。」

項琳把那份資料接過去仔細看了看，也露出了和宋然一樣的表情。

「抱歉，我不是找……」宋然以為碰上了促銷的，慌忙擺脫糾纏。

「看得出是什麼兇器嗎？」

「一回生二回熟，你看一遍不就認識了。」男子笑了笑，「如果你現在買了，還可以得到作者簽名、與作者合照，甚至是喝茶陪聊的機會。」

項琳笑著說：「我正好沒事，和你一起去吧。」

「秘密情人？」宋然很奇怪，「為什麼這麼說？」

「看來，這個號碼的主人和周亞歐的關係很不一般。」項琳扶了扶九_九_藏_書鼻樑上的眼鏡，「甚至有點像秘密情人。」

「拳頭大小的鈍器？」宋然在腦海里搜索著這種東西，可惜完全沒有什麼能對得上號。

「怎麼了？」宋然坐直了身子，一臉好奇。

項琳嫵媚地一笑：「我可不是迷信，就像外星人一樣，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它是假的，否則你就不能否定它真的存在。」

項琳搖了搖頭：「暫時還看不出，只能推斷是一件鈍器，和死者的接觸面只有拳頭大小，但力道大得驚人。」

「唇印，還是在聽筒的位置？」宋然很是意外，低頭思索了幾秒鐘，才有些領悟，「也就是說，周亞歐在打電話的過程中，或許親吻過手機，如此曖昧的舉動，證明通話對方很可能是一個女人，而且和周亞歐的關係還不一般？」

宋然知道這一定是連峰委託的。依據目前所知的線索，周亞歐是在打電話的過程中被偷襲致死的，可以說那個和他通電話的人經歷了整個兇殺過程，雖然並非親眼所見，但也極可能聽到了什麼關鍵的聲音，這也許會對查案產生重要的推動。所以在得到周亞歐的手機后，連峰第一時間就查看了手機里的通話記錄。通話記錄里的最後一個已接來電顯示的時間正好是昨晚10點過5分，共持續了9分鐘，時間點與李潔的口供是相吻合的。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兩個人走進來，其中一個臉色慘白，手捂著嘴，似乎還有嘔吐的衝動，正是剛才還一臉輕鬆的楊大慶，另一個卻是個三十多歲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身材高挑，臉龐嫵媚。她叫項琳，二級警司，是鑒定中心刑偵隊法醫組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