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和楊大慶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把筆錄本攤在膝蓋上，右手拿起了筆：「劉先生，對潘小姐的死，我們深表遺憾。」

「你是這一個吧。」這時楊大慶把那張照片遞給了劉洪良，手中指著站在最後一排的一個胖子。宋然仔細看去，只見照片頂上印著的金色字體顯示這就是劉洪良的高中畢業照，潘露露坐在第二排，她明眸皓齒，在一群女生中特別搶眼。

「是隔壁那個倒垃圾的女人吧，我也看到她了。」劉洪良並沒有顯得慌張，「不錯，那天我是從同學那裡要來了她的地址，下定決心要去她家把埋藏在心底十年的話說出來。」

「知道是知道，可……可現在正忙著呢。」小徐眼睛瞄向了經理。

找到劉洪良的宿舍后，宋然就讓小徐先回去了。敲門前，宋然看著楊大慶：「怎麼就這麼巧生病了，肯定有古怪。」楊大慶幅度很大地點了點頭：「這人絕對有鬼。」

她臉上不動聲色，出示了證件：「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們是負責潘露露案件的警察。」

宋然勉強笑了笑，不知怎麼回答，不過仔細想想，確如劉洪良ｈtｔps://ｒeａｄ•９9csｗ•ｃｏｍ所說，像潘露露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喜歡她的男生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個呢。

宋然沒有表態，腦中卻思索起來，根據陳莉的證言，她在9點半回到家時曾聽到潘露露房內的呼叫聲，然後10點開門時看到了劉洪良。如果劉洪良說的是真話，兩者倒並沒有矛盾，但這畢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呀。

宋然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真能證明劉洪良所言非虛，那他的嫌疑確實就大大減小了。

「真不愧是警察，連這些都調查清楚了。」劉洪良自嘲似的一笑。

宋然隨即敲響了門，沒多久，門就打開了，一個寬大的身軀顯現在兩人身前。因為已經在范清的手機里看過照片，宋然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劉洪良，如同范清介紹的，他倒真有些像那個相聲明星郭冬臨。

宋然詫異地說：「劉先生，你先別激動，案子尚未告破，所以來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但是此刻的劉洪良臉色慘白，眼裡儘是哀容，與其說是身體有恙，不如說是精神萎靡。

「他叫什麼來著，上次同學會才見過，他現在瘦了很多九九藏書，好像做了建築工程師，露露家的地址就是他告訴我的。」劉洪良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把那張畢業照片翻過來，照片的背面對應著每個同學，印著所有人的名字。

大堂經理一臉緊張，立即帶他們去了廚房，喊來了一位20多歲的年輕廚師。

這是一家在當地小有名氣的酒樓，才走進內廳，鼻子就溢滿了濃香。楊大慶吞了口唾沫，轉頭對宋然說：「等結了案，咱們的慶功宴就在這裏吃吧。」

小夥子滿頭大汗，用手抹著額頭：「經理，你忘了，前天他說不舒服，請了三天假。」

楊大慶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宋然很快找到了大堂經理，出示了證件，詢問她這裡是否有一位叫劉洪良的廚師。她事先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劉洪良就在這家酒樓工作，年紀雖輕，卻已是一名高級糕點師。

宋然仔細察言觀色，可憑她這麼多年的經驗，也看不出劉洪良究竟是不是在演戲，如果對面這個人真的是在撒謊，只能說明他做廚師實在是屈才了。

「這是什麼？」宋然接過去才發現這是一張的士小票。

劉洪良瞪大了眼九九藏書睛，有些不可思議：「難道你認為是我殺了她？」

宋然愣了一下：「你是說，當晚根本沒有進過潘露露的家？」

小徐連連點頭，向著宋然：「我來帶路，他家離這兒不遠，幾分鐘就到了。」

「潘露露死的那天晚上，你去找過她，對嗎？」

「我真沒有騙你。」劉洪良看著宋然解釋說，「當時我上樓后馬上下了樓，前後還不到五分鐘。」

聽到「潘露露」三個字，劉洪良的臉色完全變了，他身子顫抖著，沙啞地問宋然：「你們找到兇手了嗎？是誰殺死露露的！」

宋然頓時納罕了，旁邊的楊大慶則在翻動書柜上的一張大尺寸照片，照片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似乎是學校的畢業照。

劉洪良點起了一根煙，苦笑了一聲：「其實，我們高中班裡，當時暗戀露露的男生多了去了，可不止我一個，只是他們沒膽說出來罷了，那豈不是他們都有嫌疑了。」

「你個不知輕重的傻小子，難道還要讓警察等你下班啊，快去快回！」經理瞪了他一眼。

「可我就是個縮頭烏龜，臨到門前，竟然連敲門的勇氣也沒有，那個時候恰好隔壁有read.99csw.com人開門出來，我就馬上嚇跑了。」

「你們是不是因為我喜歡潘露露，所以就懷疑我？」劉洪良忽然反問了宋然一句。

「不好意思。」宋然保持著微笑，「因為案發當晚，有目擊證人看見你站在潘露露家門前，我們不能放過這條線索。」

劉洪良抬眼看了宋然幾秒鐘，然後緩緩地點頭。

「我要是進去了，她可能就不會死了。」劉洪良使勁地敲著自己腦袋，「我真他媽後悔。」

劉洪良一臉頹喪，後退了幾步，坐倒在沙發上，身前的茶几上擺著幾隻藥瓶。

劉洪良似乎在強忍著淚水，不住呢喃：「怎麼會這樣呢，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她，她卻就這麼走了。」

宋然苦著臉：「大慶，你知不知道，每次當你這麼樂觀的時候，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口說無憑。」劉洪良好像看出了宋然的疑惑，他取下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在口袋裡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白條，遞給宋然。

「請問你是什麼時候去的，見到她后都做了些什麼？」

「小徐，劉師傅呢？」大堂經理問他。

「那天我是9九_九_藏_書點半左右從家裡打車過去的，到的時候已經是9點50多了。你可以拿小票找到那個的士司機求證。而且我記得當時下車后就向附近小賣部的老闆娘問了路，下樓以後又在她店裡買了一包煙，她也可以證明我沒撒謊。」

「那就進入正題吧。」宋然沉了一口氣，「聽說你一直暗戀潘露露，想找機會向她表白。」

「不，我那個時候瘦得很，和現在沒法比。」劉洪良指著那排的另一個瘦高男生，「這個才是我，你說的這個胖子……我記起來了，他好像也喜歡露露，不過那時候的他內向得很，對誰都沒有說，只有我知道，因為我曾經看見他偷偷地給露露畫過素描。」

「不好意思。」宋然由衷地致歉，「也許我們真的太武斷了。」

那裡印著的是——馮哲。

「他是誰？」憑藉一股特有的直覺，宋然馬上警惕起來。

「那你知道他住哪裡，可以帶我們去找他嗎？」宋然柔聲問。

宋然很快找到了那個胖男生所在的位置，令她吃驚的是，這個名字無比熟悉。

宋然心裏的第一反應卻是：這應該都是裝出來的。

宋然對他的坦白倒是有些驚訝：「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