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老老實實地打了個電話，很快有四五個工人來到了韓格面前。

車還沒停下，遠遠便看見韓格像木樁一樣地站在工地大門口，一輛巨大的白色混凝土攪拌車就停在他身邊，工地里傳出噪耳的機器轟鳴聲。

她很是驚訝：「難道你認為棉被上發現的木屑和馮哲拿走的模板有關？」

「整天纏著他啊，再好不過了。」韓格向宋然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問，「你還記得3月12號那天，你們馮工是什麼時候走的嗎？」

劉洪良說他們高中班裡至少有一半的男生都曾暗戀過潘露露，那豈不是要對這些男生逐個調查？宋然鬱悶地趴在辦公桌上，如今線索全部斷了，她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韓格沒再問下去，擰著眉頭沉思起來。宋然只能道了聲謝，讓所有人離開了。

韓格沒說話，直接走向工地東北角的一排活動板房，那是工程部所在的位置，他們看到一個包工頭模樣的男子愁眉苦臉地走過來，他腰裡別著捲尺，左手裡拿著一大張藍色圖紙，右手拿著電話，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不知向誰訴著read.99csw.com苦：「還能咋辦，再等幾天，那個結構改了要多花錢，還是等馮工回來確認了給簽證再說。」

「浩克，你總算來了。」見到宋然，韓格原本木然的臉頓時鮮活起來。

「現在有空嗎？馬上到這個地方來。」韓格在電話里報了一個地址。

「原來我就是這點用處啊。」見韓格大搖大擺地走進工地后，宋然苦笑了一聲。

宋然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仔細盯著韓格的眼睛，頓時明白了他不是在開玩笑。

男子瞥了韓格胸前的警察證一眼，頓時有些緊張：「你們是警察啊。」

「沒什麼呀。」男子搖了搖頭。

「這可不一定。」韓格輕輕笑了一聲，轉身往工地大門走去，「走吧，我需要你的警察證。」

宋然愣了一下，這個地址很熟悉，她稍作回想，頓時恍然，那是自己昨天去調查過的一個建築工地，也就是馮哲工作的地點，她原本是想去那裡對馮哲做詢問的，然而卻被告知馮哲已經去了外地出差。

韓格瞬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隨即九*九*藏*書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對，就隨便問問。」

「雖然這樣說，但他同學清楚記得他是9點20分左右到的，時間上完全沒有嫌疑嘛。」

「走吧，去案發現場。」韓格忽然淡淡地說，「我已經想到謎底了。」

韓格昂著脖子：「看看清楚，我是閑雜人等嗎！」他把宋然手裡的警察證一把搶過去，展開在老頭面前。老頭頓時傻了眼，宛如變臉一般，霎時從凶神惡煞換成了和顏悅色。

幾個工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突然有個工人喊了一句：「對了，我記起來了，你說的那天的前一天，馮工找到我，要我幫他找幾件東西。」

「你怎麼知道，他說的那個烤肉館距離潘露露的公寓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而且是他發起的聚會，這不很令人懷疑嗎？」

正在這時，她感覺到了桌子的振動，隨即傳出了悅耳的鈴聲，是自己的手機響了。她接過來看了看，竟然是韓格打來的。

「柜子倒沒看見，不過沒幾天他就把鋸子還給我了。」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馮哲沒有作案時間。」

「把九*九*藏*書你們這裏負責木工的人找過來。」韓格用命令的口氣說。

「3月12號？」男子側著頭想了一會兒，「哦，我記得那天，之前馮工一般都留在工地很晚，但那天走得特別早，好像下午5點就走了吧，他離開前還找過我，把要緊事都交代妥了。」

「那你看見他做好的柜子了？」韓格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別問那麼多，馬上過來就是了。」韓格說完就掛掉了手機。

正在這時，一陣隆隆聲響徹天空，兩人同時望過去，原來是工地里的混凝土泵工作了起來，遠處的高樓已經建到了第五層，七八個工人站在鋪好的鋼筋籠上，扛著黑色橡膠管，正把混凝土灌進拼合好的模板里。

看守工地的是個老頭，看到韓格走進來就立即衝過來大喊大叫：「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閑雜人等禁止進來嗎？」

「大作家，有事嗎？」她接起了電話，心裏卻有些奇怪，印象里這是韓格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自己。

「就是幾塊工地里用的舊模板和一把鋸子，他說想做個柜子放些雜物。」工人回憶說，「那時我九*九*藏*書說我來幫他做，他卻非要自己動手。」

韓格看著他們的澆築工作，眸子里漸漸放出光芒。宋然猜想，他一定是回憶起了之前那件「混凝土香腸」殺人案。

宋然隨即在韓格臉上看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咧開嘴，用指關節敲打了幾下牙齒，然後才繼續問：「那幾天你們馮工有什麼異常嗎？」

「算不上很熟，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整天纏著他，你也知道，工程上有些事，如果建設方不點頭，我們施工方哪裡敢私自決定。」

韓格又問了一句：「大概3月12號那幾天，那個馮工有什麼異常嗎？」

「我知道。」韓格上前一步，「你和他熟嗎？」

「馮哲不是出差了嗎，去了也沒用。」她真不知道韓格葫蘆里藏著什麼葯。

宋然忍不住靠近了幾步，只聽他嘴裏喃喃道：「那絲木屑……那絲木屑……」

「究竟怎麼回事？」停好車后，她急匆匆向韓格走過去。

「別緊張。」宋然微笑地走過去，同時悄悄捏了一下韓格的手背，「只是問一些情況。」

真拿他沒辦法。宋然抱怨歸抱怨，還是立即九_九_藏_書動身，趕到那個工地。

「什麼東西？」宋然搶在韓格之前發問。

韓格耳朵抽|動了一下，等他打完了手機，把宋然的警察證別在自己胸前，走上前去：「師傅，請問你嘴裏的馮工就是馮哲嗎？」

案情發生了180度的大拐彎，這是整個刑警隊都始料不及的，特別是在證明劉洪良所言屬實，他的確沒有作案時間之後。宋然不得不將疑點轉移到那個馮哲身上，然而結果還是令人失望，通過查訪，得知案發當晚，馮哲和范清等幾位同學約好了在烤肉館聚會，而范清他們記得見到馮哲的時間是9點20分，他們在烤肉館一直待到了11點多。由於陳莉清楚地記得是在9點半左右聽見過潘露露房內傳出驚呼聲，馮哲便有了確鑿的不在場證明。

韓格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宋然，但嘴裏還是沒蹦出半個字來。

武俠小說家猶如塑像一般佇立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他猛地邁開步子，開始在四周尋找著什麼，直到從一堆建築垃圾中拖出一塊破舊不堪的舊模板。

男子臉色緩和了一些：「我說的就是馮工啊，但他這幾天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