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可以在任何時候殺了她。讓她死在村舍可能是最容易的一步。這是她剛剛想到的：那可能是最容易的步驟，除非丹尼想知道她告訴了聯邦調查局多少情況。這可能是她仍然活著的原因，也是李這麼急於讓她說話的原因。一旦她講了，他就會殺了她。而此時，他們正打算一起飛到每年這時候人煙稀少的南卡羅來納海灘社區。她慢慢地走出房間，像是一個走向刑場的女死囚。
費思抓住他的手。
「什麼，要在你的公寓里交火嗎？」
「李——」
「動？往哪裡動？」
費思溜過去，蹲在最近的一個旁邊。
「李，我可沒有對你耍陰謀。我發誓。」
「你認為會是誰？」費思聽到她的脈搏「嗵嗵」直跳。
「是的。」
「我想看看他想幹什麼。他要說是聯合郵件服務公司的人，我就讓他進來。」
李仍然在她下面的梯級上。然後他突然爬到她站的那檔梯級上，他的雙腿就在她雙腿的兩邊，她的腿夾在他的兩腿之間。他使勁朝她身上靠攏，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她的胸部緊緊頂在梯子的梯階上，呼吸都疼痛。有一陣子，她害怕地想到，他是把她誘騙到這裏進行強|奸的。突然一道亮光從上方射到她身上，他從她身邊挪開了。她抬頭看看，快速地眨著眼睛。黑暗的恐懼過後，看到藍天是那麼美好，以至於她想寬慰地大喊一聲。
「你在開玩笑，是嗎？他們什麼時候開始了這套屁把戲？」他關上盒子，上了鎖，把鑰匙裝進口袋，然後看著她。
他把手機裝進衣袋，背上包，爬了出來，然後跳出出口，隨手關上天窗。他掃視房頂，發現了費思。他手裡抓著包，溜到她身邊。
他們輕輕地進了門廳，費思跟著李來到前門。
「你在我的辦公室里于什麼？」
費思注意到那裡有塊矩形白色塑料貼在木頭上。
「在飛機上你不能帶槍。」
她爬了上去，壓低身子，四處張望。這棟老樓的房頂是平的，柏油石子鋪面。房頂上遍布龐大的舊暖氣設備和新空調機。它們成了很好的藏身之處。
「你嚇死我了。」費思情不自禁地打起顫來。李進了房間，四處看看。
李看看手錶。
他懷疑地瞧著她九*九*藏*書。
「你的確聽到了聲響，但那不是來自窗子。」他指著門的邊框。
他把頭伸在方向盤下面找到了他需要的電線。
他們聽到了狗在下面的大叫聲，李笑了。
「嘿，我只是轉轉，消磨時間。」
「實際上，我們本可以幹得更好些。」他停了一下，搖搖頭，「我確實很擔心馬克斯，當時聽上去很笨。」
李打開這個房間里的另一扇門，示意費思進去。她邁了進去，感覺幾乎馬上要撞到牆上。李也跨進來時，裏面很擁擠，就像電話亭。他關上門，裏面黑得比費思以前經歷過的任何東西都還要黑。
他看看電視屏幕。他倆都看見那個人站在房子的前門廊，懷裡抱著許多包裹。熟悉的棕色制服很顯眼。他們看著時，那人又按了一下門鈴。
「也許我們能從後面出去。」
「就這麼做，費思！」
「如果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可能會有所準備。」
她看到李盯著一排停在街邊的汽車。然後他跑到公園那邊，彎下腰。當他直起身體時，他手裡攥著一個網球——許多網球從球場打飛后落在那裡已經幾年了，他從中撿起一個，回到費思身旁。她可以看到他正用刀子在球上鑽洞。
李按了通話鍵，那人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李按下開門鍵。他一按下，就啟動了公寓的報警系統；他打開前門，抓住費思的胳膊，把她拉到走廊上。李的公寓對面有扇門。門上沒有公寓號。當費思聽見那個聯合郵件服務公司的人的腳步聲迴響在樓房下面時，李已經打開了門。他們立刻出門，然後輕輕關上，把門在身後鎖上。這個地方黑洞洞的，但李在這裏顯然是輕車熟路。他領著她到了後邊，走過另一扇門，在費思看來，看起來像是通向後面卧室的。
「問得好極了。事實是我非常熟悉這條線上聯合郵件服務公司的人，他不是那個人。」
「好了，我們有點時間了。」
「看看有人注意我們嗎？」李問。
二十分鐘后，費思合上了小旅行袋，把錢包的帶子套過腦袋，挎在肩上。李走進卧室。他又戴上了八字鬍和鬍鬚，棒球帽不見了。他的右手拿著手槍、兩盒子彈和手槍皮套。
「有趣的措辭：『消磨』。」https://read.99csw.com
「不，他是我們惟一能看見的人。他從前面來。他們可能想把我們趕到後面，正好撞到他們懷裡。」
他拿著她的鑰匙插|進去時，她緊緊盯著他。他把銀行的副本鑰匙也插入鎖里，取出她的盒子。他們離開保管庫，他把盒子放在對面的私人小房間里，這是為租賃保管庫保險箱的客戶而準備的。他走出來時，費思還在盯著他。
「你說什麼？」
「你要讓他進來。」費思獃獃地重複著。她掃了一眼他的手槍。
「他的卡車在哪裡？」她說，恐懼突然又回來了。
「如果辦理登機手續時出示武器，填寫申報表的話，可以在飛機上帶槍。他們要確認武器不裝子彈並裝在許可的盒子里。」他用指關節叩擊著硬邊鋁盒子，「這個就是。他們要確保子彈在一百發以內，並且是廠家的原包裝，或者是聯邦航空管理局認可的包裝。再說一遍，我很冷靜。然後他們用特殊的標籤附在旅行袋上，那袋子走貨艙，那樣，如果我想劫機的話就不容易拿到，你聽懂了嗎？」
「我們去看看。」
「走到人行道上，儘可能鎮定些。睜大眼睛。」
「在這同時我們怎麼辦？」費思問。
「這時候來訪有點早吧。」
「跟著我。」他們躬著身子來到房頂邊緣。同李的樓房連著的樓房稍矮一些，房頂約矮五英尺。李示意她拉住他的手。她照著做了，他把她從邊上放下去，緊緊地抓著，直到她的雙腳挨住那個房頂。李也過來時，他們聽到從李的樓房裡傳來了大叫聲。
「是嗎？」他按了屏幕上一個顯然是移動攝像機的按鍵，費思發現她現在注視的是房前的街道。本應在那裡的東西不在那裡。
「你究竟在幹什麼？」
費思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是啊，我肯定他們忘了斷後。」
「因為你沒有必要知道。」
「謝謝你的解釋。」費思淡淡地說。
她緩慢地移動著手腳；均上攀登。繼而她有了信心，加快了速度。忙中出亂，她踩空了一個梯級，滑了下去，下九九藏書巴磕在一個梯級上，很疼。但李有力的胳膊馬上抱住她，把她接住。她極力穩住自己，不去想下巴的疼痛，繼續攀登，直到她的頭碰到了天花板才停下。
門鈴聲把他倆嚇了一跳。
「中年危機，」她說，算是回應他的注視，「所以就嘗試一下青春的流線型髮型。」
他一說話，就把她嚇了一跳，他的呼吸吹癢了她的耳朵。
「我讓你動時，你要像恐龍在後面追你那樣跑。」
「聽起來不笨。」
費思開始爬的時候，感到了嚴重的幽閉恐怖。而且，因為她迷失了方向，所以感到眩暈欲嘔。現在可是個嘔出胃裡東西的最佳時刻，雖然沒什麼要吐的。
費思不再看那電話機。李剛才肯定沒有聽到留言。他受雇於布坎南來跟蹤她。昨晚是他殺的那個特工嗎？等他們上了飛機，他會不會把她從三萬英尺的高空推下來，然後當她在雲中尖叫著垂直下落時，他在那裡狂笑？
行長助理好奇地打量著她的新外表。
「我想我那磁鐵的把戲不太成功。他們一定通過錄像帶認出我來了。那還是很快的。」他搖搖頭，一臉既羡慕又恐懼的表情，「快得令人驚慌啊。」
作為回答，他照著網球就是一拳，將球內的空氣擠出去，充進鎖孔。費思驚訝地看到四個門鎖砰地開了。
「叫我費思。」
「就在你前面有把梯子。這是梯級。」他抓住她的手，牽著她直到她手指碰到梯級。李繼續悄聲說：「把包給我，往上爬。現在寧可慢也不要發出響聲。我就在你後面。你到頂時，停下來。我就跟上。」
「我不是他媽的業餘的。」他急躁地說。
他向那輛車走去，把網球扣在車的鎖孔上，球上的洞對著鎖孔。
「非常合適，洛克哈特女士。」他殷勤地說。
「好吧，網球怎麼打開車鎖的？」
「我懷疑他們那麼多人在場，不會對它怎麼樣。」
「再過三幢樓房，然後從太平梯下去。動！」
「那是感測器。任何人打開我辦公室的門，就會經過感測器啟動我的傳呼機。」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裝置，「如果我不是在卡特太太那裡安撫馬克斯，我早就過來了。」他怒視著她。
費思很滿意，關上門，上了鎖。她打開盒子，盯著裏面的東西九_九_藏_書看了一陣子。然後她把所有的東西裝進自己的包里，蓋上盒子。那個小夥子把保管盒放回保管庫，費思盡量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目睹了這個人的英雄行為之後，費思情不自禁地想向他吐露心聲。但布坎南的電話又在她耳邊響起，縈繞在她的耳畔，就像昨晚的槍聲。
「也許他休假了。」
當有人接聽時，他說：「卡特太太，我是李·亞當斯。聽我說，我想讓馬克斯到走廊上去。對，我知道我剛把它放在你那裡。我知道它要跑回來。那正是我想要的。我，哦，我忘了給它打針了。請快點，我確實要出去了。」
費思覺得自己心情沉重。如果李害怕的話，她要面對的會是何等的恐懼呢？「不太令人振奮，是嗎？」她說。
他鑽進那輛汽車，費思也鑽了進去。
李的臉色沉了下來。
費思驚訝地看著他的手快得如機器。二十秒鐘后，槍出了套，子彈上了膛。他把盒子和彈藥盒放進旅行袋，背在肩頭。
「你在幹嗎？」
「你怎麼搞的？」
她疾步走上人行道，和他同向，他在停著的汽車的另一邊走著，眼睛掃視著每一輛汽車。他最後在一輛豪華新款車跟前停下來。
李坐起來，掛上擋，把車駛離路邊。他看著費思。
門鈴又響了，李伸出手指去按通話鍵。
費思看著他把這些東西裝進一個特製的硬邊盒子。
「你在那裡幹得很好。」她說。
回到車裡，費思和李朝395號州際公路駛去，在那裡，他們拐出去，上了公路，朝南駛向里根國家機場。由於和早晨的高峰車流反向，所以他們走得很順利。
「這麼說，我們被包圍了。」她極力壓低嗓門聲說道。
「我很抱歉，為了我，你不得不那麼做。」
「你不能用短路法啟動這些新車。技術——」看到汽車發動，費思不再說了。
費思看著李，他直盯著前方，沉思著。
「好了，他們全面出擊了。他們進了門，就會引發報警系統。我沒有報警公司的回叫服務，因此他們會立刻派警察來。幾分鐘后將會一片混亂。」
他坐直了。
「我們到達南卡羅來納時，我們再講個明白。雙方都講清楚。」費思說。
李等在車裡，眼睛敏捷地掃視著，費思進了銀行，對銀行行長reaｄ•９9cｓｗ.coｍ助理說明了她所要的東西，然後簽了名，一切做得還算泰然自若。穩住，姑娘，一次一步。
「你在幹嗎？」
「是聯合郵件服務公司的人而已。」費思說，輕鬆地舒了一口氣。
「好了，狗終究是狗，費思。我們還有其他要操心的事情，是吧？」
「實際上他剛和他的新娘從島上度假一周回來。他從來沒有在早上這個時候來過。這意味著我們遇到大麻煩了。」
「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是。」
李沒有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
「跟著我。不要再問了。」
「對。」
費思搖搖頭。
「到房頂上去，彎下腰。盡量低點。」李急促地在她耳邊小聲說。
「好吧，對不起。」她猶豫著，極力想休戰，為了許多原因，她的生存是其中最主要的。
「沒幹什麼！我只是隨便看看。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有個辦公室。」
幸運的是，她認識那人。
「我們趕緊收拾完吧。不要讓你的銀行家們久等。」
「只有一個人。」
他是他們一夥的嗎？他想溜走去叫警察、聯邦調查局或是任何到處殺人的傢伙嗎？他卻在他的桌邊坐下，打開一個白色的袋子，取出表面塗過糖漿的麵包圈，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是啊，你可以這樣想，對吧？但事實是如果他們能殺人，狗也逃不過去。」
「進去。」
「我不喜歡這樣，費思。」
「我有我的職業秘密。」
五分鐘后，他們跑著穿過一條小巷，然後拐進另一條兩側儘是不高的公寓樓房的寧靜的郊區街道。這條街兩邊都停著車輛。在遠處，費思可以聽到打網球的砰砰響聲。她隱約可以看到在公寓樓房對面的小公園裡幾棵高大的松樹環繞著的網球場。
「我進來時覺得聽到了窗外的聲響。」
「馬克斯和我在一起很長時間了。多年來只有我和那條老狗。」
「拿著你的包。」
「我能求你件事嗎？」
費思看著他，他好像發瘋了。
李還在梯子上。他專心聽著，然後看了一下手錶。那個傢伙可能已經在他的門口了。他會按門鈴，等李開門。在那傢伙意識到沒人來開門之前，他們最多有三十秒鐘的時間。如果時間多一點並且有一種方法吸引李知道躲藏在那裡的人馬就好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了快捷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