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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是誰?他媽的,那個人人都怕得要死的幕後操縱者是誰?」
「我到底為什麼非得那樣做?」雷諾茲想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把你、費思和他」——她用自己的手槍指著康尼——「帶回華盛頓外勤辦公室,要回我的工作,像英雄一樣離開呢?」
「但是,如果這傢伙什麼也別說,或許我還能為你想出一個辦法,讓你跟我一起從這兒出去。」
「理由是無可辯駁的。我犯法的時候就知道我是抱著僥倖心理。」
雷諾茲慢慢轉過身來看著她的搭檔,由於難以抗拒的驚訝,她的嘴巴張開了。
雷諾茲的槍對準了康尼。當他轉過槍口對準她的方向時,看手相人的形象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那條極短的生命線。兩個孩子的母親。聯邦特工死了。她在自己的心目中完全看清了大字標題。整個情形幾乎把人驚呆了。幾乎。
「我想這是你上司的特殊要求吧。」布坎南說。
康尼看著自己的手槍,然後跪下來撿起一把死人的槍,槍上裝著消音器。「我必須這麼干。我很遺憾,布魯克。」
「我提議我們立刻離開這裏。我們一離開這個地區,你就可以叫警察了。我們回到華盛頓之後,費思和我要和聯邦調查局的人見面,告訴他們我們所知道的情況。這一切我們必須絕對保密。如果他知道了我們和聯邦調查局聯手,我們就永遠也得不到我們所需要的證據。」
康尼也盯著她,一副明顯順從的模樣。
「康尼,你跟我們大家一起干,這對你有好處。我知道你原本是做好準備把我們大家都殺掉的,你的命運如何和我毫不相干。」她停下來,低頭看著下面,「但我想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康尼,你有什麼要說的?」
「康尼!」雷諾茲盯著她發病的搭檔又一次喊道,很快他就倒在地板上,他的身體失控地扭動著。
她鎖上門了嗎?她記不得了。她知道她沒有打開報警器。這難道是丹尼在摸索著走動嗎?出於某種原因,費思知道不是。她躡手躡腳地來到走廊向外瞟去,她側耳聆聽。她知道這聲音不是幻覺。她肯定有人進入了房子。
康尼搖搖頭。「我的車上有一個發射器。他們一直在監聽。他們讓我們找到了這所房子,然後跟了上來。」
康尼瞪著他。「忠誠到此結束。」他說。
「是的,但你對這些傢伙從來都不會有把握的。」
「我確實不能就任何事情向你承諾。」她慎重地思考了這個問題,「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把所有的情況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要在我的許可權之內盡一切力量使費思自由。」
他抬頭看著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對他果斷地搖搖頭。
「康尼,讓他們走開。都結束了。」
「費思!」李喊道。他沒有去對付康尼,而是撲向了她。
「你有辦法跟這個魔鬼聯繫嗎?」
李大聲喊道:「放下槍。馬上!否則我就在你腦袋上鑽個眼兒。」
「為什麼不呢?是我乾的。」
雷諾茲照他的話做了。她燃燒的目光瞪著他的搭檔。
「最可恨的是瓊還是死了。」
「這傢伙指使人殺害了肯?」
雷諾茲的眼中充滿淚水,她又一次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把這些告訴安·紐曼。把這些告訴我的孩子們。你這混蛋。」
「這麼說他們一路上一直跟著我們?我可沒看見任何人。」她痛苦地說道。
「你這樣看,是嗎?」
「好了,他說得對。」
康尼的語調充滿了沉思。
「噢,上帝。別。請別這樣!」他大喊道。
「你拯救了我們大家的生命。你大概是這個屋子裡最清白的人了。你怎麼看?」
「我到局裡有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的大好時光,可我仍處於第一方陣,仍是一個惟命是從的外勤人員。我十二年都跟著你干,你是我的上司。因為在墨西哥我不願意玩政治遊戲。因為我不說謊話,自行其是,他們就限制我的職業發展。」他搖搖頭,低頭往下看。他抬起read•99csw.com頭看著她時,目光中有些道歉的意味。「明白嗎,我完全不是針對你的,布魯克,完全不是。你是一個很好的特工。我不想讓這件事就這樣結束。按照計劃,我們要呆在外面,讓這些傢伙來干他們的事情。當我聽到解除警報的消息后,我們再進來發現這些屍體。你的壞名聲也會被清除,一切都會有個好結果。亞當斯的出走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雷諾茲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康尼。
「永遠也結束不了,布魯克,這你知道。多少年前發生的事情總是不斷地回過頭來咬你的屁股。人們發現了一些廢物就審查你,突然間你的生命結束了。」
「還有你,布坎南。現在。」還是同一個人命令道,「下來。」
他們看到家庭成員活動區沒有人。他們貼著一面牆往前走,他們的腦袋幾乎同時左右移動。
雷諾茲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該做的是叫警察。」
李上了樓梯,把槍口頂在康尼的頭上。
「那又怎麼樣?這件事你怎麼能說清楚呢?」她看著兩具屍體,「現在你還要再殺三個人嗎?這太瘋狂了。」
「我呢?」李說。
「這次行動大獲全勝,但他的人在隨後發生的戰鬥中都被殺了。當然,他會理解的。損失常常發生。但費思和我也被殺了,磁帶也被毀了。這樣說他會感到安全。」
「費思?」布坎南出現在門廳,他的白髮亂蓬蓬的,眼睛一眨一眨。
「我跟他一起去。」李說。
「聯邦特工。」雷諾茲對兩個黑衣人大聲喊道,「放下你們的武器。」
「我希望有人在這兒。」他輕聲答道,聲音里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那可以等一等,」布坎南迫不及待地說,「現在我們得關照一下這些人的幕後操縱者。」他低頭看著兩具屍首。
「對。」
「他跟某個外國的利益集團有關?」
李走過來,雙手抱住費思。
康尼的眼睛垂下了,他從他們身旁經過,開始朝樓梯走去。
雷諾茲打量著每個人,隨後她的目光落在李身上。她注意到他袖子上的血跡、傷口和他鼻青臉腫的面部。
「李。」她靠在他身上,只說了這一個字。
「當心。」費思喊道。
桑希爾的一個人看著康尼笑了。「我聽著不錯。」
突然從屋子的某處發出一聲響,他們倆愣住了。康尼用手指指樓上,雷諾茲點頭同意。他們到了樓梯口開始往上走。幸運的是樓梯上鋪著地毯,吸收了他們的腳步聲。他們到了樓梯平台,停下來,側耳聆聽。一片沉寂。他們又朝前走。
「他相信嗎?」李問道。
「但我認為如果你要知道一切事實真相,你就不會那樣想了。我們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但沒有其它的方法……」
布坎南言簡意賅地告訴了他,康尼坐在沙發上,撿起電話,撥了號碼。電話接通后他說:「我是……」——康尼最初顯得有些尷尬——「我是王牌。」幾分鐘后康尼放下電話看著所有的人說:「好了,成了。」
「誰也幫不了我,布魯克。我跟魔鬼做了交易。」
她和康尼都鎖定了目光。他抬起手槍,對準了她。他會扣動扳機,對此她毫無疑問。他顯然有膽量,有殺人的膽量。她呢?她的手指扣緊了自己的扳機,整個世界的節奏似乎放慢了,猶如水下世界;在這裏,重力不是消失便是被放大了。她的搭檔。一名聯邦特工。一個叛徒。她的孩子們。她自己的生活。立刻,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他搖搖頭。「我到這兒來是工作的。而你非常了解我,你知道我總是要完成我開始做的事情。」
其中一人抬頭看著費思。「下來,洛克哈特小姐。」
「他們一定在樓上。」雷諾茲對著康尼的耳朵低聲說道。
在他們正上方的二樓走廊上,費思正趴在地板上。她朝下瞥了一眼,發現是雷諾茲特工,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當她看見另外兩個男人從一樓沿樓梯上來九九藏書時,她立刻又感到恐懼。
雷諾茲看著磁帶消失了,她不禁想到她生命的下幾分鐘將如何上演。她生命的最後幾分鐘。
子彈擊中了費思的胸部;她喘了一口氣倒在布坎南腳邊。
「康尼——」
「好吧,康尼,你救了我們的命。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失去了知覺,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雷諾茲跪在李的身邊。「有多嚴重?」
「我們要在這兒解決他們,一個一個來。」第一個人說道。
「這對我有關係!」雷諾茲說。
「我能幫你,康尼。你馬上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坐下,康尼。立刻!」她命令道。
康尼愣住了,槍落在地板上。
「不!」雷諾茲邊說邊朝前走,「聽著,一支總部救援部隊現在正往這兒趕。我們估計的到達時間是兩分鐘后。如果你們不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建議你們拔腿就跑,除非你們想跟那些夥計抗衡。」
雷諾茲看著他,驚訝不已。「山姆大叔?」她慢慢說道。
「好吧,我也是,他媽的。」
康尼聳聳肩,用手指擺弄著他的槍。他緊張的心境漸漸地鬆弛下來。「我的計劃是把你活著從這兒弄出去,而且要撤消你被解職的命令。」
「那你到底想得到什麼回報呢?」
她拿出了她的手機。「我要給梅西打個電話,派一小隊人到這兒來。」
「我真想一槍斃了你。可你確實給我省去了與兩名打手較量的麻煩。」李看著雷諾茲,「雷諾茲特工,如果你撿起那把槍,用它瞄準你的夥計,我會感激不盡的。」
「因為如果你那樣做,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不會受到懲罰,他會隨心所欲地再干此類勾當。」
他們都聽到「咔」的一聲。康尼和雷諾茲立刻意識到這是半自動手槍槍機的聲音。
「他犯了心臟病。」費思喊道。
康尼冷酷地笑了。
康尼一言不發。
「你是泄密者?」雷諾茲說,「不是肯?」
布坎南走向前去。「我能,但這不會有什麼用。我的證據在那盤磁帶上。我本打算做一個拷貝,但我離開華盛頓前沒有機會做。」
雷諾茲的電話掉在了地板上。「康尼,都結束了。」
「讓我進行徒勞無益的搜索?看著我被解職,看著我的事業被毀掉。」
惟一與康尼反應一樣快的是費思·洛克哈特。她就站在布坎南旁邊,她最先看到手槍抽出來了。她看到槍管對準了自己的朋友。在她的腦海中,她已聽到了子彈射出的爆炸聲,子彈將射殺布坎南。她的行動如此之快是無法解釋的。
「這是往返航班。天亮了。第一班飛機降落了。跑道就在街對面。」費思解釋說。
「肯絕不是泄密者。」康尼說。
「康尼!」雷諾茲朝他走去。
「好吧,這一切全清楚了。」雷諾茲回答說。
「你讓我以為他是泄密者。」
兩個人沒有放下他們的武器。當康尼左右晃動他的手槍分別對準那兩個人時,他們繼續向前移動。
那人看著她笑了。「沒有總部救援部隊要來,雷諾茲特工。」
「讓我給你編一個掩蓋的故事,康尼。是這樣的:我們找到了房子。我從前門進,你做掩護。我沒有出來。你聽到槍聲就進去了。發現我們都死了。」雷諾茲想到自己的孩子們、想到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們時,她的聲音嘶啞了,「你看到有人要出去,就對他射出了手槍中所有的子彈。但你沒有打中,然後就追上去,差點沒被打死,但僥倖活了下來。你叫了警察。他們來了。你又給總部打了電話,要求增援。他們派人過來。因為你和我一起到這兒來受到了一點指責,可你站在上司的一邊。忠誠。誰還會真的指責你呢?他們進行調查,但永遠也不會得到滿意的答案。或許肯定會以為我就是泄密者,到這兒是為了領賞錢。你可以告訴他們到這兒來是我的主意,我完全知道怎麼走。我走進了房子,遭到槍擊。而你,一個可憐無辜的受騙者,也差點沒把命給九*九*藏*書丟了。案子結了。這聽起來怎麼樣,康斯坦丁諾普爾特工?」最後幾句幾乎是爽快地說出來的。
「對此我做不了什麼。我說過了,我的目的是把你從這兒弄出去,讓你復職。讓你成為英雄。讓肯作為泄密者受指控。他死了,這有什麼關係?」
「有人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雷諾茲說。
雷諾茲眨了一下眼睛退回來,眼睛盯著槍。
康尼站起來,突然顯得面色蒼白。「布魯克,我要上廁所,馬上。」他雙腿顫抖,一手伸向胸口。她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回事?」她仔細審視著他蒼白的臉,「你沒事吧?」
布坎南瞟了他一眼。「我們會讓你成為我們的一張百搭牌。」
布坎南轉過身來對雷諾茲說:「我們達成協議了嗎?費思不進監獄。」
「我最好把自己捆在電椅上。」康尼說。
飛行員看著警徽和手槍,木然地點點頭。「好吧。」
她也瞪著他。「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你為我們所做的事情會對你有好處的。但是你要在監獄里住上很長一段時間了,康尼。至少你有機會活下來。這可比肯的選擇強多了。」
「把那該死的電話放下。馬上。」
雷諾茲看來有點惱火。「除了我,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所發生的一切。」她滿臉怒容,轉向布坎南,「好了,我聽著呢。你有什麼建議?」
費思抓住他的胳膊。「丹尼,你不能為此而被捕入獄。」
「雷諾茲特工,」布坎南說,「我敢肯定那位特別的先生正等著聽這件事的結果呢。如果他沒有很快得到結果,他會派更多的人來。我建議我們來阻止這件事。」
布坎南開始回答的時候,大家都聽到了飛機的轟鳴聲。他們的目光轉向窗戶。天已破曉。
康尼回到樓梯上,一縷青煙從他手槍的槍口冒出。他低頭看著兩具屍體。「這是為了肯·紐曼,你們這些雜種。」他抬頭看著雷諾茲。「布魯克,我不知道他們要殺肯。我可以對著一摞聖經發誓。但事發之後,我只能等待時機,看看事態的發展了。」
外面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使雷諾茲朝窗口瞟了一眼。計劃立刻在她頭腦中形成。她沖向康尼,從他的屍體上拿出聯邦調查局的證件。她匆匆看了一眼她以前的同事。她不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內疚。他早已做好準備要殺她。那她為什麼還要因自責而感到心碎呢?可是康尼死了。費思·洛克哈特沒有死。至少現在還沒有死。雷諾茲迅速回到費思躺著的地方。「李,我們坐飛機。快!」
「康尼?」雷諾茲迅速地吸了一口氣,「這不可能,康尼。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就是你陷入這件事的原因嗎?有人在敲詐你?」
幾個人跑到外面,雷諾茲在最前面。他們聽到飛機發動機加快了轉速,正準備起飛。雷諾茲全速向前衝去。她跑向灌木叢,李對她大喊,指向通道。她又朝那個方向跑,一分種之後就上了跑道。她向跑道的另一端望去。飛機正在轉彎,就要轟鳴著沖向跑道,升入空中。
「可那保險箱里的錢呢?」
雷諾茲走向飛機,舉起警徽,飛行員拉開了機窗。
「為什麼,康尼?為什麼叛變呢?」
「那些錢是他的明信片和錢幣交易掙的。他完全是現金交易。其實,我跟他一起參加過幾次展示會。我知道。他是在哄那些收稅的夥計。這誰在乎呢?他的錢更多了。不管怎麼說,大部分錢都投到了為他孩子們所設的大學存款里。」
「我們必須把她送到醫院。快。」雷諾茲說。她不知道離這兒最近的醫院在哪兒,更不用說外傷治療中心了,而這才是費思所需要的。駕車在這個地區尋找就等於簽署了這個女人的死亡證明書。她可以叫傘降醫生,可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夠感到呢?
雷諾茲嘆了口氣,看著康尼。
有人現在就在這所房子里。她低頭看著門廳。李使用的卧室也有一個報警控制開關。九_九_藏_書她能走到那兒打開系統,打開行動探測器嗎?她跪在地板上,朝門廳爬去。
「說實話,我感覺好點了。」他咕噥著,腦袋轉向一旁,身體向左側傾斜。
「我建議我們利用你這位朋友,」布坎南說著朝康尼點點頭,「跟這個人聯繫。」
雷諾茲扣動了扳機,接著又扣了一次。后坐力是短暫的,她瞄得很准。子彈射入康尼的身體時,他全身抖動著,他的大腦或許仍在發出信息,還沒有意識到已經死了。
雷諾茲看看那兩個人,又看看康尼。
飛行員終於注意到一個女人揮動著手槍朝他跑來。他拉回了油門桿,飛機停止上升,發動機緩緩停下來。
康尼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沿著瀝青跑道直衝飛機跑去,一邊揮動著手槍和警徽,一邊竭盡全力大喊道:「聯邦調查局。」飛機朝她衝來,布坎南和李抬著費思奔向跑道。
康尼和雷諾茲轉身看她,看到了她指的地方。康尼晃動他的槍對準了那麗個人的方向,他們也已經掏出了槍對準兩名特工。
往常這樣說時,她感到信心十足。現在,兩把槍對一把槍,她不那麼自信了。
「其實,你們倆有同一個僱主。」
這麼說的時候,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後腦勺。另一個人猛地轉過身來,試圖用槍瞄準,但太晚了,他的臉被子彈打開了花。他倒在自己搭檔的身邊死了。
「費思,費思!」李正在撕開她的襯衫,露出她胸部可怕的、血淋淋的傷口。「噢,我的上帝。費思。」
李極度痛苦地抬頭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康斯坦丁諾普爾特工,」那人看著康尼說,「你現在可以走了。我們來控制局面,但我們很讚賞你的幫助。」
費思說:「紐曼特工被殺的那天晚上,我告訴他我想讓丹尼來和我一起作證。紐曼告訴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動作太快了。對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來說簡直太快了,但從另一方面講,絕望可以在一瞬間與腎上腺素融為一體。
「布魯克,把電話放下。」
「誰?我想知道名字。」雷諾茲問道。
他們倆走到樓梯時,康尼似乎失去了平衡,他的手緊緊壓在胸口,由於疼痛,他的面部扭曲了。「見鬼。噢,上帝!」他一腿跪在地上,呻|吟著,唾液從口中流出;他開始發出咯咯聲。
「好了,夠了,這為我們贏得了時間。」布坎南說。
雷諾茲認為她看見康尼倒下去的時候,他若有所尋的目光仍盯著她,槍從他手中掉了下去。這一情景會永遠縈繞著她。當霍華德·康斯坦丁諾普爾特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時,布魯克·雷諾茲才鬆了一口氣。
「我?什麼也沒有。如果我進監獄,我就進監獄。但費思能獲得自由。你要是能向我保證這一點,那你現在就叫警察吧。」
「別,康尼。別這麼干。你不能這麼干。我了解你。你不會的。」
「是誰有什麼關係?」第二個人說,「你又不是要去作證——」
費思換上了牛仔褲和一件長袖襯衫,現在正光著腳丫坐在床邊。摩托車的響聲已經消失了,似乎進入了巨大的真空。她四下打量一番房間,李·亞當斯好像從來就沒有來過這裏,他好像從來就不是真實的。她曾經耗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試圖甩掉這個人,現在他走了,李給她留下的只是精神上的空虛。
「聯邦調查局的,」她聲音嘶啞地說道,「我這兒有一個受重傷的人。我需要你的飛機。你得把我們送到離這兒最近的醫院。馬上。」
他看著布坎南。「你是第一個。」
其中一人跑上樓梯,消失在一間卧室里。一分鐘后,他提著布坎南的文件箱出來了。他押著費思和布坎南下了樓梯。這人咔的一聲打開了文件箱拿出了磁帶。他播放了一小段磁帶上的錄音以確認上面的內容。然後他砸開了磁帶盒,抽出磁帶,把一團長長的磁帶投進了燃氣壁爐,按下了遙控開關。大家沉默地看著,磁帶立刻縮成了一團粘乎乎的東西。
九-九-藏-書對這個數字你可以再加上一個,」李說,「他在外面的大海中喝水呢。」
「站著別動,費思。」雷諾茲喊道,她和費思目光相遇並盯著她,「回你的房間,鎖好門。」
布坎南驚慌失措地看著下面。
雷諾茲掩飾不住自己的震驚。那人的下句話更加劇了她震驚的程度。
康尼的手伸向他的腳踝。那兒的槍套里有一把小手槍。所有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槍已經抽出來瞄準了一個人。康尼有這麼多目標,但他選擇丹尼·布坎南開火了。
起初她以為她在寂靜的房子中聽到的聲音是布坎南在翻身。然後她想也許真是李又回來了。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後門。她從床上起來的時候突然想到這不可能是李,因為她沒有聽到摩托車開進停車棚的聲音;想到此,她的心臟難以控制地猛烈跳動。
「可你的理由——」
康尼神經質地握緊一雙大手,又鬆開。他看著布坎南。「你到底想讓我怎麼說?」
「我妻子得癌症的時候,我們的保險金支付不了那所有的特殊治療費。醫生們認為那種治療或許會給她一個機會,能多活幾個月。我把房子完全抵押了。我取空了我們的銀行戶頭。錢還是不夠。我該做什麼?讓她死?」康尼憤怒地搖搖頭,「於是一些可卡因和其它東西從局裡的物證室丟了。後來有人找到了。突然間我有了新僱主。」他停下來,低頭看了一會兒。
「好吧,我不想讓你認為這是我乾的。顯然,那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這我確實知道。」雷諾茲說。
「好吧,我們眼下有些事情要做了,」雷諾茲說,「比如說有幾具屍體要處理,比如我要向局裡報告;還要把你」——她看著康尼——「關起來。」
李看看費思,又看看布坎南,最後又看著雷諾茲。「我並不認為我能給你一個很好的理由來這麼干,但你要聽我的意見的話,我要說跟他們一起干。」
康尼以不友好的目光瞪著那個黑衣人,他叫了他的名字,暴露了他的身份。
李看著費思。她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蒼白。他感到生命的熱量隨著她每一次淺淺的呼吸正在消散。
他緩緩地打量著四周。「這還有什麼關係?」
雷諾茲看來大惑不解。布坎南注視著她。「全看你了。」
康尼表情憤怒。「聽著,我不必站在這兒向你和任何其他人解釋這些屁話。我對我的所作所為並不感到自豪,但我有我的原因。你也不必贊同這些原因,我也沒有讓你贊同,但你別站在那兒用那些你一無所知的東西對我進行說教,夫人。你又想說辛酸痛苦?我已經忍受十五年了。」
康尼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雷諾茲。「對不起,布魯克,實在對不起。」
雷諾茲低頭看著康尼。「顯然你知道正在發生的事情。如果你合作的話,對你的審判會有好處。」
「我決定回來,真是謝天謝地。」
她看著布坎南。「現在幹什麼?」
「這與他的家人有關係,康尼。」
「不會比半途而廢、在監獄度過我的後半生更瘋狂了。或許還會坐電椅呢。」他聳聳寬闊的肩膀,「我要考慮一些問題。」
雷諾茲看了看傷勢。「糟糕,」她說,「子彈還在體內。槍眼就在心臟旁邊。」
「跟他說什麼?」
康尼和雷諾茲已經從側門進來,摸索著來到一樓門廳。康尼的手槍對著前方。雷諾茲緊隨其後,沒有槍感到赤手空拳,毫無用武之地。他們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樓的每一扇屋門,發現裏面空空如也。
布坎南點點頭。「如果你信任我,我要盡最大的努力把他交給你。我有我自已的個人恩怨要跟他清算。」
他們都登上了飛機,李把費思抱在懷裡。飛行員調過機頭,回到跑道另一端,重新開始起飛。一分鐘后飛機升空,沖入即將大亮的天空。
那人聳聳肩。「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對你很重要。但你最好離開。天要亮了。給我們半小時。然後你就可以叫警察了。隨你編出什麼掩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