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差不多。」
馬戈齊和吉諾望著對方。一想到能來點酒精飲料，他們都快要流口水了。
吉諾對著那個女孩笑逐顏開，伸手端了兩個高腳杯，「你簡直是從天堂里來的天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哈雷將瓶子底剩下的香檳一口乾掉，「說得好，警探！」
羅德拉納此刻正站立在裏面一堵牆前。很明顯他在這種場合下顯得很不自在，他穿著那套一年四季不離身的萊卡運動裝——只不過為了出席這種場合，專門換了身黑色的——重心在兩隻腳上輪流交換著。看到他們，他微微招了招手，然後繼續交換著雙腳。
「並且我只有這麼一個角度，老兄。你經常會被拽到這種場合來受罪嗎？」
她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衣夾代表了一個複雜世界里的鄉村手工藝品……」
「哈雷，你這個呆瓜。」迪亞娜嗔怪道。
迪亞娜朝著自助餐台的方向揮了揮手，「你們是知道米奇的。我離開的時候他正把這裏最貴的一幅畫賣給一個窮人——那人買的上一幅畫來自加油站的停車場。」她嘆了口氣，憐愛地望向米奇，「這好歹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他現在需要這個。」
「我想這應該表示這酒還不錯吧，嗯？」吉諾問她。
她轉過身來對著他們抱歉地笑了笑，「我現在得去和那些人打個招呼了，但是你們盡量在這裏多呆會兒。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高興起來。什麼時候想走就走。今晚你們能到場，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好！我他媽的希望你們這一次能比對那家該死的購物中心布控做得要好。」
馬戈齊也看到了他，正站在一名身穿白色絲綢禮服的高個子金髮女郎身邊。毫無疑問她就是今晚那位藝術家了——她的崇拜者們簇擁在她的周圍，爭著接受她的接見，而她則禮貌周旋，面面俱到，同時還沒忘了像對待心愛的小寵物一樣對自己的丈夫示愛。
格蕾絲伸出雙臂，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我靠著朋友們的幫助撐了下來，」她引用了披頭士樂隊的話，「和往常一樣。」
和馬戈齊一走進空蕩蕩的一樓大廳，吉諾就變得臉色陰鬱，開始對周圍一切採取敵對態度。很明顯他預料到自己會遭遇樓上那幫自命不凡的勢利小人，光想象一下他們鼻孔朝天的傲慢樣子就足夠令人不爽了。
羅德拉納點點頭，「對，尤其是在今天購物中心出事之後。」
「我說它們是衣夾。黑色的、白色的衣夾。」羅德拉納重複道。
「警探。」他古怪地打了個招呼。
「你要跟一名嫌疑人約會嗎？」
「真的！」
在他身邊，羅德拉納傾身向前，用手捂著嘴咳嗽，強忍著沒有笑出聲。吉諾則把目光轉移到了旁邊。
「歡迎光臨，先生們。要不要來點香檳？」
「你等著瞧吧，里奧。以前我和安吉拉也去看過這種展覽。如果你不是蒼白似鬼，面色憔悴，並且從頭到腳穿一身黑，他們就不會給你好臉色。」
「你們認為這幅畫上畫的是什麼？」吉諾問道。
哈雷點點頭，「你先等著。我知道他們把酒瓶放在了哪裡。」
「我知道。不是問這個。」
「可九_九_藏_書以這麼說。我正告訴羅德拉納，從今往後，我們會為你們每一個人派一輛警車進行實時跟蹤。」
他在心裏默默地向弗美爾和梵高道歉——他們可都是掌握了光線和色彩的大師——因為現在整個社會的注意力都轉向了時尚，不再重視天才。
馬戈齊四處望了望，猶豫著，遲疑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根本不應該和你說話的。」
「親愛的，你糊塗了嗎？你的藝術展開幕我們哪次落下過？」安妮問道，「另外，這也正是我們現在需要的。」
「好吧。你這個我能明白。這也就是說現代人類正在用機械力取代腦力，而軀體的僵化和背景的空白則暗示了精神的癱瘓使得生命變得毫無意義……」
「真他媽的全亂套了。我要為這干一杯。」他舉起高腳杯，一飲而盡之前，先向哈雷點頭致意，「你知道嗎？這些該死的杯子實在是太小了！」
羅德拉納和吉諾裝作沒有注意到他前後的轉變，但是兩個人都在偷笑。
「這正是我的想法！」哈雷表示贊同，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位身穿黑色緊身禮服的美艷動人的金髮女郎走到他身邊停了下來，碰碰他的胳膊，「這是您的作品嗎？」
哈雷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這麼大塊頭竟然能夠悄沒聲息地冒出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他插在羅德拉納和吉諾中間，像是一位父親正在欺軟怕硬的鄰居面前保護自己的兒子。
「別這麼吃驚嘛，」她笑著，重新倒滿了他們的杯子，「我說過我會隨時為你們添滿酒杯的。」
「我還是認為它們就是衣夾。」羅德拉納小聲說。
「比不錯可要好很多。」
「你知道嗎？其實這地方應該也算不得太壞。」吉諾一邊說話，一邊咂著嘴唇四處察看，「這可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香檳了，儘管它是粉色的。」
「米奇在哪裡？」
「那還用說？」
吉諾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我喜歡在外圍獃著。我們在這裏來個一醉方休吧！等哈羅蘭來了之後讓他接手好了！」
「你真是個幸運的傢伙，吉諾。」
「對於一個明明知道有兩起謀殺案將會發生而無力去阻止的傢伙來說，你他媽的還真夠自以為是的！」
「嗯？」哈雷皺著眉頭打量著格蕾絲招牌式的黑色牛仔褲、黑色T恤、黑色罩衫，「你們倆說的什麼？她平時不就穿這身衣服嗎？」
馬戈齊暗自點點頭，明白是因為婚姻和友誼，她的畫才會出現在上面說過的地方——這就像父母一般會把孩子的蠟筆塗鴉鄭重地貼在冰箱上一樣。但是令他難以理解的是，如此有名望的展廳怎麼會展出這種漫不經心、寥寥數筆勾勒出來的東西。
「她今天穿的可是莫斯奇諾T恤。」迪亞娜指出，「如果這還不算是盛裝打扮的話，我真不知道該稱之為什麼了。」
「看來在這裏你和我一樣地不自在啊！」
「這不是約會。」
她考慮了一分鐘，「我自己開車來的。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搭個便車。」
哈雷努力不讓自己的下巴掉下來，「呃……不是。」
展廳那一頭，馬戈齊正等著格蕾絲ｒead•９9ｃｓw.cｏm落單的時候靠近她——後來事實證明這機會簡直是千年等一回。他本不應該如此吃驚的——冷漠的黑髮美女在哪裡都會是男人注意的焦點，無論你的愛好是藝術，還是朋克搖滾，還是在中場休息的時候閱讀《田野與溪流》的過期雜誌。如果你對這位獨特的美女的火爆脾氣，以及她胳膊底下藏著的那把西格手槍一無所知的話，那麼她看上去倒像是個很好的獵艷目標。
展廳內空間很大，裝修簡單。地面上鋪著閃閃發光的淺色地板。而天花板則是裸|露著大樑的拱頂，上面安裝了柔和的軌道燈。屋頂的空間被鋼樑曲曲折折地分割開來，一幅幅抽象畫掛在鋼樑上，懸垂在空中。那些舉止優雅的贊助人，高高抬著下巴，睜著疲憊的雙眼，如衣冠楚楚的老鼠一樣在迷宮裡亂轉，時不時還從水晶高腳杯里啜一口粉色香檳。
「一個包裹在絕望里的對異教和猶太—基督教的聯合再現。」哈雷充滿智慧地點點頭。
「好！為你乾杯。」吉諾說，「你能不能到那邊去把我朋友的杯子也倒滿？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傢伙。」
「沒問題。」她向羅德拉納走去，而吉諾則向馬戈齊擠了擠眼。
「我知道。」
「我也要到那邊去。看看那位超級怪才在追蹤電子郵件方面有什麼新進展。」
「那你問什麼？」
「但是我認為他們是人，一個個都長著小小的腦袋和肥大的沒有形狀的腳。」吉諾加大了賭注。
金髮美女的雙眼立刻充滿了崇拜的光芒，「我也看出來了。您看，這黑色和……白色之間的對比多麼強烈。」
「我獨自一人在辦公室。沒有證人，沒有不在場證明。」
「該死，我的確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看著吉諾走上前來，羅德拉納幾乎面露感激之色了，然後他臉上又顯現出困惑的扭曲，因為記起來自己是必須要分清敵我的。
他漫不經心地聳聳肩表示歉意，「嘿，對於這些狗屁藝術我可是一竅不通。每次來看這種展覽都會讓我感覺自己是個白痴。」
「哦。」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希望能找一個禮貌的借口將自己從犯下的錯誤中解脫出來。
其他人立刻直接奔向自助餐台，而她則拉住了格蕾絲，「你現在怎麼樣？對你來說現在狀況肯定比其他人更糟糕。」
吉諾疑惑地看著他。這雖然不是道歉，但是也已經很接近了。
「那你去看你想看的東西吧，」馬戈齊嘆了口氣，「我只不過是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會願意嫁給克洛斯那樣神經兮兮的混蛋。」
「只是為了你。」格蕾絲也微笑著回答。
一位穿著黑色制服的可愛年輕女子，端著一托盤香檳高腳杯迎了上來。儘管臉上搽了厚厚的粉，倒也沒有遮住她面孔上的那份純真；而血紅的唇彩後面，則是一抹羞澀的微笑。值得稱讚的是，面對他們倆身上皺巴巴的西裝，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待會我和麥克布萊德一起開車回家。」
金髮美女像是剛剛經歷了一次主顯節，「或許它是想告訴我們現代人類精神的缺失。」
「對於這些藝術你怎麼九*九*藏*書看？」
他又回頭看著馬戈齊。
「的確如此。真是一個勇敢的論斷。黑色，然後，是白色。我想這幅畫還暗含了人種的不同。」
為了不至於放聲大笑，吉諾已經憋得兩眼噙著淚了。他看了看自己的空杯子，「此刻我最擔心的問題是我的杯子空了。失陪了。」他轉過身去找那個端盤子的女孩。羅德拉納權衡了一下自己的選擇，最後決定還是堅守牆根下的老位置。
「哦，要是這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能夠到你的辦公室看看你的工作的話，你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個白痴，這樣就扯平了。」
「這可是比耶卡爾·薩爾蒙哦。」她繼續誘惑他們。
「我能不能送你回家？」最後他終於問道，「我們可以在路上說。」看她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又加了一句，「這很重要。」
羅德拉納一下子變得很警覺，「你說……你們在跟蹤我們？」
「你在追查我們嗎，警探？」
吉諾將目光從安妮身上硬扯下來，翹起一根拇指，指向鋪著亞麻桌布、正在壽司和鮮花的重壓之下呻|吟的自助餐台，說：「他在那裡。」
馬戈齊只感覺一股碳酸飲料產生的暖流直接匯入血液。這種感覺讓他模模糊糊感到很熟悉——數千年前他好像也曾經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叫放鬆。他又喝了一口，「我想我們應該到處轉轉了。」
「我們是在執勤嗎？」他小聲問道。
她擁抱了他們所有人，然後握住格蕾絲的雙手，後退了一步，微笑著說：「今天可是盛裝出席啊。」
「媽的，我也不知道。你能自己打車嗎？」
「我想她在哪裡都能找到樂子。這麼說米奇——他是唯一一個不在這裏的人。」
她看著他慢慢靠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們站在那裡，久久望著對方，馬戈齊說：「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那些郵件有什麼新線索嗎？」
「對，我也這麼想。」
馬戈齊咬著下嘴唇，「不是以官方身份，應該不算在執勤。」
吉諾和馬戈齊在一處收費停車場停了車，步行穿過最後一個街區，寒夜中兩人衣袂飄飄，看上去像是影片里的兩個暴徒。
「對。這是為了表示對米奇和迪亞娜的禮貌，要知道。」
吉諾大笑，「不是。我一直都不是個好警察。但是今天我算是休班。從現在開始，你們每個人都會置身於警察的貼身保護之下，這是明尼阿波利斯警察局的好意。在正式當班的警察到達之前，我們先來頂替一陣。」
時間過去了10分鐘，幾乎一瓶酒下肚之後，吉諾開始尋思哈雷這傢伙似乎也不壞——實際上，他們好像還有很多共同點。他倆都討厭抽象藝術，喜歡粉色香檳，熱愛美食。羅德拉納似乎也很親切，尤其是作為一名科學怪才來說。
吉諾眨了眨眼睛，試圖壓低眉毛做出滿臉怒容，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努力沒有成功，還有一條眉毛在上面高高挑著——這讓他看上去很古怪。
阿克頓·施萊辛格藝術展覽館位於另外一座經過改裝的倉庫的頂樓。那倉庫看上去跟搗亂猴辦公室所在的倉庫幾乎一個樣，只不過隔著幾個街區。入口處的一個銅牌告訴九_九_藏_書來訪者這裏曾經是一家制衣廠，專門生產男士內衣。
迪亞娜抓過他的手緊緊握著，「暫時把這些先放到一邊。我想我這裡有可以幫得上忙的東西。」她舉起手來，一位穿制服的侍者端了一托盤的香檳走上前來。
哈雷將重心轉移到自己那雙嚴重磨損的機車靴後跟上，「哦，我認為這幅畫是對於現代社會的同質性和世界差異的二分法的一個強烈再現。」
「就你這種態度，肯定會被冷落的。」馬戈齊勸他說。
搗亂猴那伙人在這麼一群衣著光鮮的時髦人士之間很容易被認出來。格蕾絲·麥克布萊德和哈雷·戴維森此刻正在一邊說著悄悄話。他們倆倒是更像展覽館里的那些名流——要麼是贊助人，要麼是藝術家——她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罩衫，而他那身黑色皮衣裝扮都可以去參加牛仔競技比賽了。
吉諾用腳跟著地，險些要摔倒的時候又很快恢復了平衡，「哦，夥計，實際上，我剛給安吉拉打過電話。她剛剛找了個臨時保姆。15分鐘之內她將和我在隔壁會合，我倆一起喝上一杯。這可是『意外』出生之後我們倆的第一次約會。」
哈雷惡狠狠地盯著吉諾的眼睛，「這麼說你們也對格蕾絲布控了？」
哈雷靠上前來，盯著格蕾絲的T恤，「在我看來更像是『水果織布機』內衣。」
那個剛開始過來迎接他們的女孩手持一個酒瓶，突然間出現在他們面前。
吉諾怒視著他，「對於一名在哪一起謀殺案里都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來說，你他媽的還真夠嘴硬的！」
吉諾試圖去理解這句話。他將下嘴唇收進去，「你是要看她裙子下面的傢伙？」
「我真是愛死了這個女人。」哈雷說著，從托盤上抓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又端起一杯，「你那個狗屁丈夫跑到哪裡去了？」
吉諾沒有聽到他說話，「看上去安妮好像是唯一一個能在這裏找到樂子的人。」他嘆了口氣。
「不是吧，」吉諾溫和地表示反對，「應該是人。看到他們的腿沒有？還有下面這些圓塊，應該是腳。另外，怎麼會有人將衣夾抽象化呢？他們已經夠抽象的了，不是嗎？」
他們又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沉醉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往裡走。他們在迪亞娜·克洛斯的第一排畫作前面稍事停留——跟他們在米奇·克洛斯的辦公室，還有在麥克布萊德的起居室裏面見到的那些畫一樣，全是些黑白抽象畫。
「因為我是嫌疑人。」
羅德拉納對他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嘆了口氣，說：「好吧。我想這應該說得過去，從一名警察的角度出發的話。」
吉諾垂下眼帘盯著自己的杯子，呼出一口氣，在心裏默默數到10。
「這很讓人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某個東西，」羅德拉納故意把音發得有些含混不清，「如果所有這些所謂的現代藝術只不過是個騙局呢？如果他們只不過是將顏料潑在畫布上，希望它能夠自己流淌成被那些所謂的藝術批評家認為很深奧的形狀呢？」
「為您效勞。我會隨時為您添滿酒杯。」
「我一直都在對他重申這一事實。」安妮說。
「鬼才知道！」哈雷說，「都是
九_九_藏_書些黑黑白白的狗屁玩意兒。我猜這些有可能是人。」「真的？」
「給我幾分鐘。我們在樓下會面。」
迪亞娜無奈地搖搖頭，然後看著大家說：「你們今晚本不必來的。我知道現在形勢很糟糕。」
哈雷瞪了他一會兒，然後他的肩膀慢慢地垮了下來，整個人變得如同一隻泄了氣的氣球，「我沒有忘，警探，」他輕聲說道，「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這正是問題之所在。格蕾絲直到現在還對喬治亞的案子難以釋懷。現在她又把這些人的死歸咎到自己頭上。我們都擔心得快要發瘋了。真他媽的全亂套了！」
女孩羞澀的微笑在臉上蕩漾開來。看來她也很開心能遇到這麼兩個不會因為她展露真性情而吃驚過度導致中風的人。
「但這還是一幅很令人感動的畫，不是嗎？」哈雷突然快速地補充道。
羅德拉納緊張地用手指把玩著杯子，「是的。」
「哦，是啊！我認為它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金髮美女重又熱情高漲，「不論是誰畫的，這人都是個天才。對於這幅畫您是怎麼解讀的？」
吉諾好脾氣地聳聳肩，「監視、保護——就看你自己怎麼看待了。這樣的話每個人都會更安全一些。」
「嘿，夥計！」吉諾拍了拍他的背，「你也是來撒尿的嗎？他們竟然在這裏也安了電話，就在那張曲腿小桌上……」
「是衣夾。」羅德拉納萬分肯定地說。
她什麼都沒說。她只是站在那裡等著，根本沒打算幫他把話說出來。
「沒有，」他懷疑地眯起雙眼，「你現在是在扮演盡職警察的角色嗎？」
吉諾萬分同情地搖了搖頭，「這可憐的傢伙，看上去像是一隻身陷獅群的羚羊。」
看到格蕾絲、哈雷、羅德拉納和安妮一行人走進藝術展廳，身穿一襲白色絲綢晚禮服的迪亞娜趕緊從一群崇拜者中間突圍迎上前來。
馬戈齊捂住眼睛搖了搖頭，「聽著，吉諾，你不知道我在哪裡，你也不知道我要去幹什麼，好嗎？」
他們肩並肩站在一幅抽象畫前面——畫面上布滿了醒目扭曲的筆觸，看上去像是一塊塊被人拉扯的太妃糖，正努力掙扎著使自己的存在變得有意義。
這就是迪亞娜·克洛斯了。藝術家，今晚的明星人物，並且很明顯，也是一位溺愛的妻子。或許猛然一看並不是那種驚為天人的大美女，但是她的魅力在於那種陽光健康的運動氣質——這可是多少中西部人夢寐以求的。
安妮站在幾英尺遠的地方，正風情萬種地跟一名身穿老式禮服的帥小伙眉來眼去。她竟然還擠出時間來重新換了一套半透明的手繪薄紗，變魔術一般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半正式場合下的交際花。馬戈齊記起來埃斯皮諾薩曾跟他說起過這個女人每年的置裝費用，現在他對這點可是深信不疑了。
「好了，老兄，」最後他說，「現在我有點醉了，我想你可能也有點醉意，所以你會忘記這個狗屎案子不僅讓我們頭痛，而且擾亂了你們的生活。」
金髮美女向他皺起了眉頭，額頭上甚至出現了氣惱的紋路，「您說什麼？」
馬戈齊快速在展廳里轉了一圈，最後終於找到剛從衛生間里出來的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