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將自己的外套掛進壁櫥，然後看了馬戈齊一會兒，終於伸出手去接他的外套。他盯著她的手好一會，被這突如其來的禮貌舉止給弄糊塗了，然後突然明白過來，趕緊以最快的速度脫掉上衣，「在你疲勞的時候，你還真是熱情好客。」

「我知道。希望以後能改進。我想等一會我們談話的時候最起碼我能夠直視你的眼睛。」

「沒這個必要。」

「我會處理這件事情。」

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我不走了。」

她漠然地聳聳肩。

「趁著我在這裏，趕緊打開看看。」

「老天！」

「這是我的家，馬戈齊。」

「對。我們提心弔膽了一個星期，但是最後只不過是個囊腫。」

「他被你們設置的防火牆擋住了。就別試圖抵賴了。你今天早晨才做的這件事，可能那個時候你意識到他或許能夠黑了聯邦調查局的保安系統，所以你又加固了一點點。你超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擊了「閱讀」。這次倒是沒有出現紅色的像素，也沒有出現經過改造的開場遊戲，只是一封簡訊：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其徐徐吐出，孤注一擲地開始了真話大冒險遊戲，「我來說一些名字，你來告訴我它們讓你想到什麼。」

「反正我不走了。」

格蕾絲去車庫泊車，馬戈齊走出來時那輛巡邏車恰好停在路邊。車裡的警察打開車窗，他認出來那是安迪·加菲爾德。他已經是老資格的公路巡邏員了，雖然具備進入警察局的才能，但是卻無意離開街道。

馬戈齊擺弄著格蕾絲那輛路虎攬勝的副駕駛座上的控制裝置。等到他找到座位取暖開關以及腰部按摩器時，他已經在認真地考慮把傍富婆當成一項事業了。

「電子郵件。」她小聲說著，走向走廊。

她帶著快九九藏書上絞刑架的人才有的表情看了看他，帶著他穿過走廊，進入那間小小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她激活顯示器，打開郵箱的時候，他就站在她身後看著。郵箱里有一封新郵件，還是像以前那樣，備註那裡寫著：「來自兇手。」

格蕾絲搖了搖頭，繼續往家的方向開。

「……並且我們認為在亞特蘭大的時候，他很有可能是跟你們同時在校學習。」

「你們所有人。」他默數20秒——她竟然沒有對他大發雷霆，這讓他稍感失望，「別告訴我你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威斯康辛的一個小鎮。」

「你確定嗎？」

「你是不是要拿著槍在這裏坐上一整夜？」

「你當然知道他還沒有進去。你確保了這一點。」

「你現在說話很沒有邏輯。」

「現在看上去越來越像這麼回事了。我們正在調查一些事情，以證實他確實在亞特蘭大獃過。聖彼得學校曾經收到過那所大學發過來的出具其成績單的要求；我們已經派了人調查那年的入學名單。」

馬戈齊攏了攏頭髮，四處看了看，在沙發角上坐下來。

馬戈齊從後視鏡里瞟見了與他們相隔半個街區的巡邏車，「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張胆了？」

格蕾絲好奇地看著他，「你幹嗎呢？」

「它的尾巴怎麼了？」

「我們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停一下。咖啡館、酒吧什麼的。」

馬戈齊疲倦地呼出一口氣。直到剛才，在希望突然消失不見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對麥克布萊德知道這個名字抱有多大的希望。

她沒有瞬間的猶疑，「也沒有。」

「我們認為是這樣的。他在聖彼得學校長大……」

「這就是那條害怕陌生人的狗嗎？看上去它現在也不是很害怕嘛。」

「就算是你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https://ｒeａd•99ｃsw.cｏm知道某件事情，我也必須得問你。如果我的直覺是正確的，那麼就能破案；如果是錯的……媽的，我甚至都不敢向這方面想。」

「他已經找到你們了。」

她拐向通往I-94公路的斜坡，然後衝進快車道，開始加速。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這麼說湯米還沒有進入聯邦調查局的檔案庫。」

「聽吉諾說了。我們也都開心得不得了。」聽到格蕾絲的靴子踩在前面走道上的聲音時，他往後瞟了一眼，「我要進去辦點事。你在外面看著點，好嗎？」

「麵包粉，」她眼都不眨地回答，「我通過了嗎？」

「反正我還要再檢查一遍。」

「沒有，你掛科了。那麼克雷恩費茲呢？」

你真令我失望，格蕾絲。你甚至都玩不起自己的遊戲。我現在就在你家後院里。

「上帝才知道。你還好嗎，加菲爾德？」

「有沒有可能你哪個朋友在亞特蘭大的時候叫這個名字？」

當她推開那扇厚重的門時，一條剛毛雜種狗出現在門口，耷拉著舌頭活蹦亂跳。意識到進來的不止是格蕾絲一個人時，它的表情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從欣喜若狂到大驚失色。但是令人吃驚的是，它並沒有跑開，只是用機警的眼睛盯著馬戈齊，而後者在它目光的注視下將動作放慢，希望不會嚇著它。

「或許吧。」他揉著太陽穴，那裡開始隱隱作痛。疲憊和香檳並不是好搭檔。

馬戈齊點點頭。

格蕾絲一言不發。

「在過去的一周里，我的標準降低了很多。」

「沒有任何意義。卡呂梅是什麼？」

「比上次好。」

「我不知道。」她無助地說。

「我們已經調動了聖保羅的警力來搜查這個社區，但是如果今晚他來過的話，估計也早就走了https://read.99csw.com。我再來檢查一下房子其餘的地方。」

「不知道。反正會讓我好受點。」

「它在朝我搖尾巴！」

「你想讓我邀請你到我家裡去？」

旁邊房間里傳來一陣悠揚的音樂聲，但是格蕾絲聽到這個聲音卻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屏住了呼吸。

「沒錯。」

「我從來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在我認識的人當中甚至沒有哪個姓布拉德福德。」

等到他重新回到屋裡時，他看到格蕾絲正姿勢僵硬地坐在客廳里的一把躺椅上，查理靠在她膝蓋上，她右手拿著那把西格手槍，指頭扣在扳機上，已經做好了準備。馬戈齊認為這簡直是自己看到過的最悲哀的場景。

格蕾絲聞聽此言睜大了眼睛。

「怎麼了？」

格蕾絲翻了翻眼睛，「你聽上去好像很激動啊！」

「這又不是第一次。」

「只有你知道。」

她只是嘆了口氣，將他的衣服掛好，然後沿著走道走向廚房。查理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間，馬戈齊跟在最後面——他意識到自己走得比剛才有尊嚴。

後院里空蕩蕩的。他衝下台階跑到草坪上的時候，格蕾絲已經打開了一排探照燈。但是他只看到了一棵樹，兩把椅子，還有房子周圍一圈很難翻越的高高的實木圍牆。他立刻用手機打電話給調度，聯繫上加菲爾德，然後一邊發出指令，一邊一寸一寸地檢查著木圍牆，期望能夠在木頭上發現一些刮痕、腳印之類的東西。

「什麼時候？」

「你還是不明白，是不是？」格蕾絲輕聲說：「要是有人把現在的我們和在亞特蘭大的我們聯繫在一起的話，那我們就不得不重新消失，再從頭開始。」

「什麼都沒找到，是不是？」她冷靜地問道。

「那麼明天我會告訴你我們的真實姓名。」她轉過頭來看著他，九*九*藏*書「知道我們以前的身份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馬戈齊？就算你知道了也不會有奇迹出現，只不過是些普通的姓名。」

「哦，老天！詞語聯繫。」

「我不知道。它是條流浪狗。」

馬戈齊想了一會，「不，我沒法保證。反正今晚不行。但是明天我或許能。」

「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處境很艱難。將案件調查進度告訴你並不是我分內的事。」

「隨便坐。」格蕾絲說。

格蕾絲正在門口插鑰匙卡，馬戈齊走到她身後說：「今天晚上負責監視你的是加菲爾德。他是個好人。」

她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盯著他的眼睛，「沒有，一點可能都沒有。你必須相信我，馬戈齊。」

馬戈齊蹲下身子，慢慢伸出手去，「嘿，查理，不怕不怕。」

「我想知道你們的真實姓名。」

格蕾絲彎下腰，撫弄著它的皮毛。

「這個布萊恩·布拉德福德——他是兇手嗎？」格蕾絲輕聲問道。

格蕾絲嘆了口氣，垂下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腕，「馬戈齊，我太累了。你知道嗎？有很多事情我早已經不在乎了。現在實話實說，你究竟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談，還是只不過想坐著我的車兜一圈？」

「威斯康辛是個州，是不是？」

「是他發來的？」

格蕾絲沒有坐下，她選擇了靠著餐台繼續站著。馬戈齊猜想她是在佔領制高點，無論是在道德上還是在其他方面。

格蕾絲沉重地嘆了口氣，「或許吧。或許是同一個人，但是如果不是呢？要是這次不過是個玩遊戲的瘋子呢？要是我們因為認定了兇手就是同一個人，從而粗心大意，最後卻被亞特蘭大的兇手找到呢？你能保證他們是同一個人嗎？你能保證暴露我們的真實身份真的不會帶給我們什麼傷害嗎？」

格蕾絲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九九藏書重新看向路面，「有突破了，是不是？」

「好了，馬戈齊。現在我正直視著你的眼睛。說吧。」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我痛恨這個，馬戈齊。」

「布萊恩·布拉德福德呢？」

馬戈齊笑了起來，「你還真有意思。別人知道你這麼幽默嗎？」

「她在限速55的路上竟然能開到83，馬戈齊。你想想，要不是還有個警察坐在身邊她得開多快？」

「格蕾絲！」他話音一落，才驚覺自己竟然叫了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有沒有意識到，反正她沒有表現出來，或許她根本不在乎。

格蕾絲還沒有讀完這幾行字，馬戈齊已經拔出槍來衝出了後門。

格蕾絲很認真地看了他一會，「這個名字很重要，是不是？」

「卡呂梅對你來說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等他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原來的地方坐著。

「只監視我一個人嗎？」

「你說這話是想讓我好受點嗎？」

「我聽說希拉沒事了。」

開出兩個街區之後，格蕾絲說：「你在監視我。」

馬戈齊拉開餐桌前的一把椅子，驚奇地發現查理竟然爬上了他對面的那把椅子，像個人似的坐了下來。

「我已經檢查過了。」

「老天！」她閉上眼睛，條件反射似的將手伸向槍套，然後又放回膝蓋上面，「是同一個兇手。」

「放心吧。」

「因為你害怕亞特蘭大的那個兇手會再一次找到你。」

「嘿，查理。」她轉過頭來看著馬戈齊，「我想它大概記得你。或者說至少是記得你的氣味。或許它認為既然你再一次被邀請了，那你肯定不是壞人。當然嘍，它並不知道這兩次你都沒有受到邀請。它要是知道了這一點，或許會改變看法。」

查理站得遠遠的，仔細觀察著那隻主動伸過來的手，試探性地把鼻子伸了過來，尾巴根子還來回搖擺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