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這一次我為什麼不會逃跑的原因，哈雷。這次是我的危險，僅僅是我一個人的。」

「格蕾絲，」羅德拉納往前靠了靠，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我們可以先離開一段時間，等到他們抓到他了，我們再回來。又不是說永遠不再回來了。」

「警察都是廢物！」羅德拉納叫道，「他們全體出動去了購物中心，你看結果如何？還有遊艇上發生的事！你真應該看看，那些人雖然在現場，可是什麼作用都起不了。」

格蕾絲攥緊了他的指頭，微笑著說：「如果我消失，他也會消失，就和上次一樣。在他再次找到我之前，我還要再過10年提心弔膽的日子，然後一切又會重演。警察或許快要破案了吧？我們再等一兩天看看。」

「他們來了。」安妮說，「並且在他們上來之前，你應該知道格蕾絲說她不想離開。」

羅德拉納看上去很警覺，「但是我們必須得離開。我們都通過了的。」

幾分鐘之後，電梯轟隆隆響著升了上來，米奇出現在門口，眼神狂亂，其他人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read.99csw.com副樣子。

「哈雷去了『酒世界』買點解酒藥。格蕾絲跟他一起去了。」

就連平時總是最後一個到辦公室的安妮，今天竟然也比他來得早。她今天穿了一身棕色綢緞套裝，從頭到腳貼滿了層層疊疊的剪成葉子形狀的天鵝絨——當然天鵝絨也是秋葉的顏色。她手裡端著一杯咖啡，還有一個白色的糕點袋子，正向他走來。她把咖啡放到他面前，「快喝吧，睡美人。」她懷疑地看了看他黃色的早餐，「我記得你說過『女主人』是魔鬼的加工廠。」

「蠢貨！你瘋了嗎？你有沒有意識到若是他們看到你在那裡他們會怎麼想？」

格蕾絲拍了拍他的手，對著他露出微笑。

「冷靜點兒。我跟米奇通過話了。他正往這裏趕。等人都到齊了，我們再想個法子說服她。」

羅德拉納惱火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不在，否則我就會看到兇手了。等我到了那裡，警察和保安人員早已經到場了。」

「她怎麼樣？」

「是我們4個通過了。格蕾絲只是同意大家開會討論https://read.99csw.com，僅此而已。她是不會走的，羅德拉納。這一次她不會再逃跑了。」

羅德拉納給了她一個極不老實的微笑，拿起餡餅，「謝謝你，安妮。你就像是一棵漂亮的樹。」

「嗯哼！不夠好，太遲了。」

他瞠目結舌，「你是在開玩笑嗎？你的意思是除了兇手跟蹤格蕾絲、公司即將破產、我們必須消失掉然後再從頭開始之外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誠實永遠不會為你找到女朋友的，老兄。」她將手伸進糕點袋子，拿出一個櫻桃餡餅甩在他桌上，「如果你想用糖和脂肪毒死自己的話，最起碼也要選一些沒有添加防腐劑的。」

馬戈齊打電話過來，告訴格蕾絲莎倫·穆埃勒警員已經在來這裏的路上了。格蕾絲接電話時，米奇正在辦公室收拾要帶回家的文件，安妮正穿過街道到一家義大利熟食店取外賣；其餘的人正在努力地做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追查電子郵件。

哈雷打開第二瓶啤酒的時候，瓶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哦，安妮，那人都跑到她院子里去了。現在沒九九藏書有任何疑問了，是不是？就是原來那個人——他又回來了，並且正在慢慢逼近。她不能呆在這裏。」

「我只想確定他們確實把那個地方給保護起來了，就這些。我不想再有其他人死掉！」羅德拉納大叫，有那麼一會兒，他看上去甚至要放聲大哭了。

他們都陷入了沉默。最後還是羅德拉納張口說道：「你知道，米奇……你不必走。你已經結婚了。你肩負著我們幾個所沒有的義務和責任。你必須得先考慮你的家庭。」

羅德拉納內疚地看了看奶油蛋糕，將它放下，「的確是。但是我很餓。F&F咖啡館的食物太難吃，我又沒有時間去吃別的。」他看了看她的裝扮，「你真像是一棵樹。」

安妮打了個響舌，「還好吧，我想，總而言之。但是她不想離開這裏。」

米奇看上去像是被嚇呆了，「這就是我的家庭。這一直是我的家庭。如果格蕾絲要走，你們幾個也要走，那我也走。」他將手掌按在眼眶上，「該死！我真不敢相信現在形勢已然糟到了這種地步。我甚至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我向迪亞娜保證今天不會九_九_藏_書到這裏來。我他媽的還向她發了誓。但是她一出門去了展覽館，我他媽的就像個滿懷愧疚的小孩子一樣偷偷溜出來了。」

電梯開始下沉，樓下有人要上來。

「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狗雜種！」他對著顯示器喃喃自語。

「該死！格蕾絲，這一次情況不一樣！」哈雷正圍繞著他們的椅子踱來踱去，一手握拳狠狠擊在另一隻手掌上，胳膊上的青龍文身也隨之騰挪跳躍，「這次完全是針對你來的。他都跑到你家院子里去了！這次你就是他的目標，你還不明白嗎？」

米奇癱在椅子上面，雙手捂住面頰，「我告訴迪亞娜我們正在考慮離開這個地方，她就發瘋了。你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她必須要停止作畫。她現在正處在事業的頂峰。現在滿世界掛的都是她的畫。而現在她卻不得不從地球上銷聲匿跡，不得不放棄這一切。」

羅德拉納坐在辦公室桌前，吃著奶油蛋糕——沒有其他事物能夠比這種行為更能證明他今天過得不開心了。今天他竟然破天荒地睡過了頭——這可是15年內頭一遭！終於清醒過來之後，他又感九_九_藏_書覺頭痛欲裂，並且胃裡酸得他甚至沒有想到自己最愛的咖啡。他把這一切全部歸咎於香檳，並且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喝一滴香檳。

他們之前也開過這樣的會議，格蕾絲記得。只不過上一次他們是在亞特蘭大綜合醫院的精神病房裡，大家都圍著她的病床站著。她那個時候還很年輕，已經被嚇得靈魂出竅。由於被醫生注射了鎮定劑而顯得從容不迫，但是腦海深處還在一遍遍放映著莉比·哈羅德在壁櫥門的另一面流血致死的畫面。在那種狀態下，她甚至能夠跟著希特勒去碉堡，如果他讓她去的話。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次她真的是太累了。她希望能夠來個了斷，不論以何種方式。

「上帝！米奇，」羅德拉納勸說道，「冷靜點，你會發作心臟病的。」

「真犯了心臟病反倒是我幸運了。總之，我在這裏不能呆太久。格蕾絲和哈雷到哪裡去了？」

「大家都到哪裡去了？」

哈雷停止踱步，看著羅德拉納，「你剛才是不是說，遊艇上那個傢伙被害的時候你也在現場？」

「米切爾，出什麼事了？」安妮問道。

「對，除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