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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五十一章

第四部

第五十一章

只見有個人從車庫裡的一個梯子上爬下來,原來是拉森的年輕搭檔。「里克,你過來看看。」
「那一定很痛了。」
「唾液?」
拉森的搭檔格格笑起來。「什麼?你認為那傢伙把這個人勒死,然後又在死人的身上手|淫?」
拉森一邊咕噥著叫他不要再喊他科倫博,一邊走到汽車前面。「什麼事?」
拉森皺起眉頭說道:「絲綢領帶?好像沒有。不過的確有一次我把小便撒到了滌綸褲子上。」
那根繩索仍舊套在受害人的脖子上,他那血肉模糊的雙手仍舊夾在車前蓋的下面,他的身體縮成一團懸在汽車的前面,宛如一隻不幸的鹿在以每小時六十英里的速度沿著高速公路飛奔時被人攔腰撞上。拉森的目光落在那雙手上,脫口道:「我的天。」
兩輛警車停在車道口擋住車輛,一輛法醫車緊靠著警車停在里側,一條黃色絲帶沿著整個院子圍起一道犯罪現場警戒線。
「叫她不要走開,好嗎?或許我要跟她談談。」他沖他眨了眨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順著車道走向車庫門。
「門是他的秘書打開的。她從窗戶里看到了他,以為他還活著,就把門打開了。」
一陣風刮來,吹起了地上的落葉,在車庫門前旋轉而過九九藏書。那是東北風,這種風預示著海濱地區即將被寒冷的空氣籠罩,令十一月末的氣溫驟然降至華氏五十度甚至四十度。拉森其實很喜歡空氣中略帶寒氣,但他對穿著冬裝花費兩個月的工資來到邁阿密海灘的那些可憐的遊人深感同情。他是個很富有同情心的人,至少大家都對他這麼說。每一件凶殺案他都要親自過問,對受害人及其親屬深表同情,即使受害人是個可惡的律師。
「他的手怎麼會在車前蓋下面?」
「格里·科利特。」他來到車庫門口停住腳自言自語道。
「具體地說,他們這些傢伙總是通過這種方式達到性高潮。」
拉森朝著用芝加哥磚鋪的長長的車道望過去,看到刑偵組的人正在車庫門的周圍忙碌著,驗屍官在檢查屍體。
可是這一回他的直覺犯了錯誤,這種情況在他長期的職業生涯中僅發生過寥寥幾次。
拉森慢慢點了點頭,凝視著眼前的犯罪現場,罪犯殺人的情景在他的腦子裡一幕幕展現出來。「像我剛才說的,罪犯對受害人極端仇視,是個人積怨,僅是殺死他還不足以發泄仇恨,他又最後看了一眼懸在價值八萬美金的寶馬車前面的屍體,所有的仇恨全都聚在喉嚨眼裡,然九_九_藏_書後吐了出來。」
「我想,咱們可以排除自殺的可能性了。」
「我能肯定那是唾液。」
驗屍官用手裡的放大鏡對著受害人的左邊的肩胛骨說道:「看來咱們在這兒發現了一塊干漬。」
「這是一件含絲的衣服。你有沒有把水灑到過絲綢上,比如領帶什麼的?」
「到實驗室檢驗一下就清楚了。」
拉森搖著頭說道:「我認為不是精|液。」
「是的,」他說,嘴角隱約露出一絲微笑。「幸好他沖他啐了吐沫。」
「還沒有正式確定身份,不過房子是他的,車是他的,我也能肯定死者的臉與駕駛執照上的照片是吻合的,如果不是格里·科利特本人的話,那就一定是他的孿生兄弟。」
「在警車裡。我已經對她的口供做了筆錄,可她情緒過於激動,無法自己開車回家。」
「照你的意思,這是水?」
「簡直難以置信,」驗屍官說,他正蹲在地上檢查屍體。「哦,我記得我十二歲那年,我姐姐關鋼琴鍵盤蓋時夾住了我的手指。」
「依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是這樣,脖子上的勒痕是橫向的,」他一邊指點著一邊說。「如果是自縊,勒痕應當偏垂直方向,像一個倒寫的v字母,橫向勒痕的情況極九_九_藏_書為少見。」
「我看見門現在開著。」他的話音裡帶有責備的口吻,似乎很不希望看到刑偵組裡有人因為破壞了犯罪現場而遭到嚴厲的處罰。
「是那個人嗎?」
晚飯時間剛過,凶殺案探長里克·拉森便來到了格里·科利特的家。秋日的白天涼爽宜人,可是日落之後溫度便開始下降。白色的短袖襯衣配上打得很松的領帶是拉森穿著的典型特徵,但今天晚上他卻破例穿了一件風衣,看上去十分瀟洒。他那些遠在布法羅的老朋友們已經步履艱難地踏上了感恩節那十八英寸厚的積雪。
拉森今天原本不值班,可是他留下了話,如果薩莉·芬寧尚存的繼承人出了什麼事就立刻給他打電話。梅森·魯德斯基和迪爾德麗·梅多斯已經進了停屍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前景並不樂觀。他有心派人暗中監視里奧斯、科利特和奈特,無論他們誰有事警察立刻就可以趕到現場。但是這樣做開銷太大,預算中連一個人的經費都擠不出來,更不用提三個人了。再說啦,他憑直覺感到那個殺手可能會潛伏一段時間,等上幾個星期或者甚至幾個月,直到媒體渲染的勁頭過去之後再開始動手。
「是誰發現了他?開車路過的人?」
「是血?」
九*九*藏*書「這是咱們發現的死因?」
「看來是這樣。」他的搭檔說。
「那是罪犯做了手腳,讓車發動不起來。我敢肯定鑰匙還在點火器里插著。」拉森透過汽車的窗戶朝里觀望,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是一種含水量很高的東西,于漬的顏色比較淺,不是水。」他抬起一道眉毛加重語氣說道:「或許是精|液。」
驗屍官從地板上站起來說道:「嘿,科倫博,你看這個。」
「沒錯。」
梯子就在汽車旁邊,位於駕駛員坐位對面的那一側。拉森爬到梯子的第四級,在這個高度他的頭部正好在屋頂和被提升起來懸在那裡的車庫門之間。屋頂的天窗蓋板被推到了一邊,拉森用筆形手電筒透過天窗向閣樓里照了照。「就是從這裏進來的。」他說。
「他的秘書?」
「他今天原本約好了要見十一個當事人,可他沒有露面,打他的呼機和手機他也不接。到了下午秘書開始感到情況不妙,於是開車過來,在車庫裡發現了他。」
拉森和驗屍官面部毫無表情,彷彿他們見過的怪事比這還要離奇得多。接著,拉森又看了一眼屍體,血肉模糊的手被夾在車蓋的下面,脖子上滿是青腫的傷痕,一看就知道那傢伙用的力氣要比殺死受害人所需要的力read•99csw•com氣大得多。「看樣子是個虐待狂,對受害人極端仇視。」
「不是。棕黃色衣服上的干血漬應當是整塊棕色,可咱們現在用肉眼只能看到干漬的外圈。」
「手還被車前蓋夾住,更不可能了。」
「他的秘書還在這裏?」
「幸好不是絲綢,水會在絲綢上留下污漬,就像這個環形的污漬一樣。」
「你自己看看,繩索還套在他的脖子上,這玩意兒肯定不是放在那裡嚇唬咱們的。嘴唇黏膜、口腔內部和眼瞼里都有出血點,臉和脖子充血發紫紅色,所有這些都表明是被勒死的。」
謎團頓時在他的心中解開了,他一邊從梯子上下來一邊說道:「罪犯先是藏在閣樓里,聽到車庫門打開,便將天窗蓋推到一邊,而科利特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看不見,因為懸起來的車庫門遮住了這個出口。然後,罪犯從裏面爬出來,等著科利特來到車前面,向他猛撲下來。」
「不,車庫的門是關著的。」
「說的好,科倫坡①。」
拉森下了車走向一個穿制服的警察,他負責把守犯罪現場的入口。
①美國電視劇《神探科倫坡》中的主角。
「痛極了。不過,被一根五十磅粗的掛畫像用的繩索勒住脖子,當然也就顧不上手指上的疼痛了。」
「他沖他啐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