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好高興的？」丁劍蘭慍怒道，「她死了，我女兒就能活過來嗎？」

找到丁劍蘭的辦公室時，這位丁副局長正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看見兩個警察找上門，她有點兒詫異，問：「你們找我有事嗎？」

歐陽若說：「要想知道管香菊到底是不是丁劍蘭殺的，我們去查一查昨晚案發時她在什麼地方，是否有不在場證明，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歐陽若走到她辦公桌前面，說：「丁副局長，我們來這裡是想調查一下昨天晚上10點至今天凌晨2點之間，你在哪裡？」

龍毅在電話里說：「先不要管丁劍蘭，你們趕緊回來，老畢剛才從現場帶了新線索回來。」

她剛放下皮鞋，就聽見方可奇用力咳嗽一聲，她知道丁劍蘭要回來了，急忙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背對著門口，假裝正在欣賞牆邊的一盆蘭花，順手將那張A4紙小心折好，藏在衣服里。

「在革新路42號，不過那是一條老街，周圍好像並沒有安裝任何監控攝像頭，所以如果你們想看監控，我也幫不上忙。」

而今天上午，那家打字複印店因故沒有開門營業，從視頻記錄的情況來看，昨晚半夜到今天上午，極少有人踏上過台階，所以那個女人昨晚留在台階上的鞋印，一直完整地保留在那裡，直到被老畢發現。痕檢員隨後提取到了那枚鞋印。

「我兒子可以證明。昨天我老公出差去了外地，大概要下周才能回來。昨晚只有我跟小磊在家，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小磊。」

正在這時，丁劍蘭的手機忽然唱起歌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號碼，又看看站在自己辦公室的兩個警ｒｅａd.9９csw.ｃｏｍ察，起身走到門外，才按下接聽鍵。

歐陽若問：「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用三唑侖片毒殺管香菊的假護士，就是丁劍蘭？」

「那你住在哪裡？」

離開丁劍蘭的辦公室后，歐陽若給隊長打電話，彙報了自己這邊的調查結果，並問隊長要不要去丁劍蘭在革新路的舊家那邊再核實一下。

龍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著他問：「你說的是丁劍蘭？」

方可奇說到激動處，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丁劍蘭的女兒被管香菊害死，她曾多次揚言要親手殺了害死她女兒的兇手，這個我們可都聽見了的。據管香菊所言，她是因為孩子的哭聲太吵，所以用枕頭把她蓋住，不想卻意外令其窒息身亡，因此她的行為並非故意殺人，而是意外致人死亡。就算她被警察抓住，應該也不會被判立即執行的死刑，最多也是死緩，之後還有可能會減刑。也就是說，就算管香菊被警方捉拿歸案，也不太可能為丁劍蘭的女兒償命。丁劍蘭並不笨，我相信她心裏應該明白這點。但是她不服氣，她一定要置管香菊于死地，為自己慘死的女兒報仇！」

龍毅沉思片刻，最後還是搖頭說：「丁劍蘭確實曾經說過，她想要親手殺死害死她女兒的兇手，但我覺得那只是她一時的氣話。她的脾氣我們不是沒有領教過，衝動起來她什麼話都敢說。但要說她真的會做出這樣害人性命的事，我還是覺得這並不符合她的性格。」

方可奇直截了當地說：「今天早上管香菊死了，這下你高興了嗎？」

「有誰能證明嗎？」

龍毅一想，現在警方的偵查工九_九_藏_書作已經陷入僵局，沿著方可奇提出的這條線索去查一查也好，於是就點頭說：「那好，小若，你跟方可奇一起去找丁劍蘭調查一下，看看她是否有不在場證明。」

龍毅他們離開白楊店鎮中心醫院后，老畢一直帶著兩名痕檢員留在現場做補充調查。後來他們觀看監控視頻時發現，醫院大門口的街道邊有一小攤積水，那個假護士在離去時，一隻腳不小心踏進了泥水中，然後趕緊抬腳踩在了旁邊一家打字複印店的台階上。

「對，就是她。」

老畢帶回來的線索，是一枚清晰的女式高跟鞋鞋印。

大家聽完方可奇的推斷，都沒有說話，一齊望著龍毅，想看看他是否認同這個說法。

歐陽若就把自己在丁劍蘭辦公室偷偷拓印她皮鞋印的經過說了。

龍毅把案情向大家做了簡單的通報，也說了眼下遇到的困難，最後說：「這個案子現在該怎麼查下去，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丁劍蘭嘴角一挑，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道：「不巧得很，因為我知道晚上有可能要住在舊家那邊，所以昨天下午我就已經把那瓶安眠藥帶在手提包里了。你們隊長早上打電話問我的時候，小藥瓶就躺在我的手提包中，所以我立即就能查看裏面的藥片數量。」

龍毅一拍桌子道：「迅速對丁劍蘭實施抓捕！」

「你的舊屋在哪裡？」

目前雖然已經可以確認視頻中出現的那個假護士，就是用安眠藥毒殺管香菊的真兇，但因為在案發現場沒有找到她留下的任何蛛絲馬跡，所以她的身份對於警方來說，仍然是個謎。

方可奇點頭說：「我覺得完全有可能。丁劍蘭read.99csw.com知道管香菊自殺未遂，在白楊店鎮中心醫院住院，於是頓起殺心，在半夜裡冒充護士混入醫院進入病房，將一把藥效極強的安眠藥交給楊金良，讓他餵給管香菊吃，最終導致管香菊因三唑侖中毒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死去。因為管香菊在手機錄音中提到過女主人的安眠藥，誤使警方一開始認為她是偷了丁劍蘭的安眠藥后服藥自殺的。當警方在電話里告訴丁劍蘭，管香菊是服用過量安眠藥自殺時，她立即順著警方的話往下說，說自己的安眠藥好像被人偷走了一些。當然，昨天晚上丁劍蘭是戴著口罩經過偽裝後進入醫院的，就算最後警方查出管香菊並非自殺，而是死於他殺，也抓不到她任何把柄。」

方可奇忍不住第一個發言，說：「目前我們手裡掌握的線索十分有限，從假護士這條線索查下去，估計有點兒困難。我覺得我們下一步，不妨從兇手的作案動機入手調查。」

回到市局，龍毅立即召集專案組的人員召開案情分析會。

說到這裏，他扭頭看看隊長，見龍毅正在認真地聽著，於是接著往下說：「管香菊在鄉下是個農婦，在城裡也只是一個保姆，平時接觸的人不會太多，說到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問過楊金良，管香菊平時有沒有跟什麼人結仇。他說他老婆脾氣不錯，平時很少得罪人，更不會因此引來殺身之禍。所以現在欲置管香菊于死地而後快的人，我想除了那個人，就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丁劍蘭一愣，盯著她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痕檢員已經用三維掃描儀將鞋印掃描進電腦，整個鞋印在電九*九*藏*書腦屏幕上放大后清晰地顯示了出來，那是一枚37碼的女式尖頭高跟皮鞋印，腳掌處有凹凸花紋。

歐陽若不卑不亢地說：「我們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管香菊並非死於自殺，而是死於他殺。在破案之前，依據案件需要，警方可以將任何人列入調查範圍。」

歐陽若一扭頭，卻看見丁劍蘭辦公桌下的縫隙中，伸出半個黑色皮鞋鞋尖。她心中一動，聽見丁劍蘭還在門外講電話，就繞到她辦公桌後面，果然看見桌子下放著一雙黑色高跟皮鞋，應該是丁劍蘭穿到單位上班之後才換下來的。

這一點倒是出乎歐陽若的預料，她「哦」了一聲，一時之間竟接不上話來。

方可奇說：「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一定會調查核實的。當然，我們根本用不著去問你兒子，我們只要去你所居住的小區調看昨晚的監控視頻，就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

「不對吧？」歐陽若抓住了她話語中的一個漏洞，說，「你說你的安眠藥就放在床頭櫃里，這個指的應該是明珠花苑那個家吧？今天早上我們警方打電話問你的安眠藥是否被管香菊偷走過一些的時候，你能即時拿出藥瓶查看，這說明當時你就在明珠花苑那個家裡啊。」

她想了一下，順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張空白A4紙，把兩隻皮鞋放在上面，印下一對清晰的鞋印。

歐陽若湊到電腦前看了，感覺那凹凸花紋有點兒眼熟，忽然想起自己在丁劍蘭辦公室拓印到的鞋印，趕緊把那張A4紙拿出來一看，電腦里的這隻鞋印，居然與紙上的右腳鞋印一模一樣。

丁劍蘭臉色微微一變，忽然冷笑道：「那恐怕read.99csw.com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昨天晚上並沒有住在明珠花苑那邊。」

丁劍蘭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說：「昨天晚上，在你說的這個時間段，我一直在家裡睡覺。」

「你不會認為我們家只有一套房子吧？」丁劍蘭喝了口茶，緩緩說道，「明珠花苑那套房子，是我們幾年前買的，我們還有一套舊房子，在我兒子念書的學校附近。昨天晚上我兒子因為參加學校合唱團的排練，放學比較晚，他爸又不在家，所以我就跟小磊一起在那間舊屋裡將就了一晚。」

歐陽若和方可奇點點頭，兩人走出了會議室。

龍毅把A4紙拿給老畢：「趕緊找技術科的人比對一下，看看這個是否跟我們在現場發現的那枚皮鞋印一致。」

半個多小時后，好消息從技術科傳來，經過認真比對，兩組鞋印從花紋、磨損程度到缺損特徵，都完全一致。可以確認，在案發現場發現的這枚鞋印，就是丁劍蘭留下的。

歐陽若正要問是什麼新線索，隊長已經掛斷電話。她聽出隊長的聲音有些振奮，想必老畢帶回來的應該是重要線索，她也興奮起來，和方可奇急忙趕回刑警大隊。

當她從自己面前走過時，歐陽若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她腳上穿的鞋子，那是一雙白色休閑鞋，她有些失望。

為了不影響醫院正常的醫療秩序，310病房的現場勘查工作結束后，警方立即解除了對現場的封鎖，管香菊的屍體被拉到法醫中心做進一步屍檢。

歐陽若看看表，現在是上午11點多，正是上班時間，丁劍蘭應該在單位，於是跟方可奇一起驅車趕到市教育局。

龍毅有些意外，拿過她手裡的A4紙看了，問這是誰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