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校出走？」龍毅皺著眉頭問，「什麼情況？」

丁劍蘭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知道殺死女兒的真兇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保姆管香菊只是在替兒子頂罪之後，她心裏對管香菊生出的並非感激之情，而是擔憂和恐懼。如果管香菊被警察抓住，萬一警方瞧出端倪，審訊時從她嘴裏得知真相，那兒子的一生就算是毀了。

歐陽若忽然明白過來：「案發當日早上8點半左右，喬謙夫婦都出門去了，家裡除了半歲大的喬雅思，就只有……」

龍毅問：「知道為什麼把你帶到這裏來嗎？」

「反弟弟妹妹聯盟？」龍毅愣了一下，在嘴裏重複著這幾個字，心裏已經隱約知道了喬小磊的殺人動機。

龍毅看了她一眼，吐著煙圈說：「這個案子雖然破了，可我心裏總覺得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沒有解決。」

「那孩子的屍檢報告不是早就出來了嗎？」龍毅有點兒詫異。

方可奇說聲「是」，正要給丁劍蘭上審訊椅，丁劍蘭喘口粗氣，忽然安靜下來，說：「不用這麼麻煩了。」她抬頭看著龍毅，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好吧，你贏了，我承認，你的推理完全正確，昨晚出現在那家醫院的假護士就是我。」

龍毅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她，芮雪臉上很快恢復了她慣有的淡漠，快步走出審訊室。

「是的，你百密一疏，忘記關閉你車上的行車記錄儀了。我們的人剛才提取了你小車裡行車記錄儀拍攝的視頻文件，通過查看視頻，可以證實你昨晚10點從位於革新路的舊家出發，專走偏僻路段，避開交通監控，花了近一個半小時，最後抵達白楊店鎮。從市區到鎮上，再從鎮上回到市區，整個過程都被你自己的行車記錄儀清楚地記錄了下來。」龍毅盯著她道，「要不要我把你的車載行車記錄儀拍攝到的視頻播放一遍給你看？」

龍毅想了一下，說：「丁劍蘭為了保護兒子已經抱定必死之心，想要從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估計有點兒困難。我看，我們還是先從喬小磊那孩子身上入手吧。」

龍毅點點頭，說：「辛苦了！」

「也許吧，但願是我想多了。」

「但以我對這位丁副局長的了解，要不計後果地奔波百里去殺人，這完全不像她的行事風格啊。」龍毅把煙叼在嘴裏用力抽了一口，然後說，「如果說管香菊被警方逮捕之後，丁劍蘭花大價錢請最好的律師，一定要法官在法庭上判處管香菊死刑，這個我可以理解，因為這就是她行事做人的風格。但說到她親自動手為女兒報仇雪恨，我就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了。我總在想，我們是不是把這個女人想得太簡單了一點兒？」

她突然暴躁起來，舉起雙手，往歐陽若身上砸去。她手腕上戴著手銬，若被砸到，難免要受傷。

這個案子，從丁劍蘭的女兒喬雅思失蹤開始，到周虎和嗝屁兩名綁匪落網，從read.99csw.com發現孩子帶血的屍體到錯抓楊金良，從人販子向歡芳之死到倒賣人口組織頭目向貴落網，再從保姆管香菊在醫院離奇死亡到丁劍蘭低頭認罪，繞了一個大圈，現在總算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龍毅臉色一沉，對方可奇說：「去，給她上審訊椅。」

歐陽若不由得有些奇怪，她知道隊長只有在辦案時遇上無法解決的難題，才會借抽煙來整理自己的思緒，但從來沒有見過他在案子破了之後，還會皺著眉頭抽煙的。

龍毅說：「昨天晚上，你是自己開車去白楊店鎮醫院的，因為你在教育部門當領導，平時經常到鄉鎮檢查工作，對下鄉的道路已經十分熟悉，所以一路上你避開了所有安裝有交通監控攝像頭的道路，把車開到鎮上，停在了距離鎮中心醫院較遠的一條小街邊。這一路上，你走得小心翼翼，可以說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能被警方抓住的線索。但是你的一個重大疏忽，導致你自己把自己一路給監控起來了。」

歐陽若眼明手快，側身避開，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將她按在椅子上。

「我自己監控自己？」

龍毅看著手裡的屍檢報告沒有說話。

「我辦公室的高跟鞋？」丁劍蘭回過頭來，看見歐陽若手裡拿著一張印有她單位抬頭的A4紙，紙上印著一雙尖頭高跟皮鞋鞋印。她想起歐陽若曾到過自己辦公室，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是你在搞鬼！」

龍毅表明身份后，說：「我們想找一個名叫喬小磊的學生。」

「我想那應該是管香菊有意幫助喬小磊隱瞞真相併頂罪。」

他一直以為丁劍蘭是一個強勁的對手，早已做好在審訊室里打持久戰的準備，完全沒有想到才兩三個回合，對方就低頭認罪了。

「我們的工作也很忙，所以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龍毅走到她跟前說，「現在我們警方懷疑你跟管香菊被毒殺一案有關係，你有重大作案嫌疑。」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找他，主要是想向他了解一點兒情況。」龍毅不想多透露消息，就岔開話題問，「喬小磊是一個人離校，還是跟其他同學一起？」

丁劍蘭目光散亂，已經完全失去鬥志，低下頭去，說：「是的，她是我用安眠藥毒死的。她是殺死我女兒的兇手，如果她自殺謝罪也就算了，可是她又被人救活，真是老天無眼，我就是要親手為我女兒報仇！」

根據管香菊的供述，她買菜回家，聽見孩子在哭心生煩意，拿枕頭蓋住孩子的臉，等她擇完一小半捆蔬菜回房再看，孩子已經窒息而死。經過現場還原，警方判斷孩子的死亡時間大約在9點15分。

「其他五個人，也是他們班的學生嗎？」

「是管香菊的屍檢報告嗎？這麼快就出來了？」

「龍警官，你這番推理，乍一聽好像勉強能夠成立，可是實際上沒有任何證據作為支撐九_九_藏_書，完全是站在你們警方的角度憑空想象出來的。」丁劍蘭的語氣忽然變得咄咄逼人，「你說我昨晚到過白楊店鎮，你有證據嗎？你說我化裝成護士潛入醫院殺人，你有證據嗎？」

副校長聽后一愣，說：「你們來得可真不巧，這孩子目前已經離校出走，我們也正在找他呢。」

「那好吧，你再看看這個。」

他忍不住追問一句：「你承認管香菊是你毒殺的嗎？」

副校長說：「喬小磊是我們學校初二（5）班的學生。今天上午他在學校上完第三節課就失蹤了，直到下午上課，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我們聯繫他家長，他爸爸在外地出差，讓我們打電話給孩子他媽。我們打了喬小磊媽媽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學校派人到他居住的小區問過，下午沒有看見孩子回家。現在我們正派人到處找他，學校辦公室也正準備報警呢……你們找他，是不是他在外面犯什麼事了？」

「這一點已經毫無疑問，因為孩子死亡時，這名保姆根本不在現場。」

她的眼睛里忽然流下淚來。她流著眼淚，把自己的作案經過複述一遍，其過程與警方的推斷基本一致。

「不是，同年級，但不同班。」

丁劍蘭一路上小心謹慎，盡量避免留下作案痕迹，甚至為了避開小區門口的攝像頭，帶著兒子住進了處在偏僻街道的舊家。

龍毅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看看手錶，已是下午4點。他掃了專案組的同事一眼，個個都是滿臉疲憊，尤其是歐陽若，昨天晚上她守在醫院一夜未眠，今天白天又馬不停蹄連續作戰，累得黑眼圈都出來了。

副校長想了想，一拍腦袋說：「對，是叫『反弟弟妹妹聯盟』，他們原本都是獨生子女，國家放開二胎政策后，他們的父母或是正準備生二胎，或是已經生了二胎。可能他們覺得家裡多一個孩子會讓他們失去父母親對自己的愛，所以……」

「至於你的殺人動機嘛，」龍毅補充說，「當然就是為了親手給女兒報仇。」

他看看手錶，現在還沒有到放學時間，喬小磊應該還在學校上課。他帶著歐陽若和方可奇驅車趕往喬小磊就讀的初級中學。

「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充分的證據。」

「是嗎？」龍毅愣住了。

聽隊長說到這裏，專案組幾個人都愣住了，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難道殺死孩子的兇手，不是管香菊？」

「我們查看過學校門口的監控視頻，發現他是跟其他五名同學一起離開學校的。」

「既然管香菊並不是殺死孩子的兇手，那她為什麼要承認孩子是自己捂死的？並且事後還設計讓人販子向歡芳把已經死亡的孩子抱走？」方可奇不解。

「龍隊，我倒是覺得你把她想得太複雜了呢。」方可奇說，「她的性格是不計後果，敢說敢做，衝動之下用安眠藥殺人，這樣的事她完全能夠做得出來啊。」

案九九藏書發當日，管香菊買菜回家，發現喬雅思已經死亡，或者她當場就從喬小磊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又或者是經過詳細問詢，她得知是喬小磊將妹妹捂死的。而喬小磊已經年滿14周歲，故意殺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什麼聯盟？」

歐陽若一挺胸脯，朝隊長行個軍禮，笑道：「多謝龍隊，你真是太了解我們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倒在床上一覺睡到明天。」

龍毅目送她離開之後，才低頭看手裡的屍檢報告。

「我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看完報告，他嘆口氣說。

龍毅說：「毒殺管香菊的兇手是丁劍蘭，這點沒有錯。但她的殺人動機，卻並不是給死去的女兒報仇。」

龍毅沒有直接回答他們，而是把目光落在手中的屍檢報告上，說：「丁劍蘭真正的殺人動機，看看這份屍檢報告，就已經十分明確了。」

審訊結束，丁劍蘭被兩名刑警押下去之後，歐陽若、方可奇和老畢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事還有什麼可疑之處嗎？」歐陽若說，「警方有確鑿證據證實這起殺人案是丁劍蘭所為，而且她自己也親口承認管香菊是她殺的。」

昨天中午，喬小磊在家裡和他媽媽一起聽到了管香菊離開時留下的手機錄音，知道管香菊有可能會自殺。等警察離開之後，這個孩子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向媽媽說出了真相。

「我知道你是教育局的重要領導，是副處級幹部，也知道你父親是副市長，你覺得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我們會輕易把你丁副局長請到這裏來嗎？」

離開學校時，他命令歐陽若和方可奇：「你們倆去追查喬小磊的下落，他是這個案子最關鍵的人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

專案組的人雖然一路辛苦，但看到案子有了令人滿意的結果，心中也頗有成就感。

他說：「警方在昨晚的案發現場提取到了那名毒殺管香菊的假護士留下的皮鞋印，經過比對，證實是你穿著你辦公桌下那雙黑色高跟鞋留下的鞋印。這個你做何解釋？」

副校長搖頭說：「不知道，不過我們已經派了一些老師出去尋找。」

丁劍蘭被帶到公安局時，一改往日囂張跋扈的態度，一直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芮雪看他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說：「我這裡有一份最新屍檢報告，想拿給你看一下。」

因為顧及丁劍蘭的身份，剛才只是給她上了手銬，並沒有讓她坐在審訊椅上。

「對，你說得沒錯。」龍毅把手裡的屍檢報告丟在桌子上說，「現在唯一有可能成為兇手的人，就只有喬小磊！」

「孩子去了哪裡，學校一點兒消息也不知道嗎？」歐陽若問。

根據明珠花苑小區門口的監控視頻記錄，10月12日，管香菊出門買菜的時間是早上8點。大約一小時后，也就是9點過5分，她提著菜籃回到小區。

丁劍蘭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之意，九-九-藏-書坐正身子，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那是為了什麼？」歐陽若和方可奇同時發問。

龍毅急忙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

她笑嘻嘻跑出門，卻在門口差點兒跟別人撞個滿懷，抬頭一看，走過來的是法醫芮雪。她本來想開玩笑說：「芮雪姐你來找龍隊啊？龍隊正好有空呢！」但看見對方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知道她是來談正事的，這句玩笑話溜到嘴邊又縮了回去。她叫了一聲「芮雪姐」，又退回審訊室。

「這又是為什麼？」

「小雪，你找我有事？」龍毅走過來問。

為了幫助孩子隱瞞罪行，管香菊想出一個讓人販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孩子偷走的主意，這樣一來，殺死孩子的罪名就落到了人販子頭上。她這個嫁禍於人的計劃，本來實施得很成功，但是在最後關頭，因為她與人販子聯繫時留下的手機號被警方掌握，讓警方對她起了疑心。她知道嫁禍於人的計劃已經敗露，為了保護喬小磊，她只好自己站出來頂罪，承認喬雅思是她殺死的。

「孩子們年紀並不大，應該不會走太遠，我建議你們立即向轄區派出所報警，請警方出動警力幫助尋找。」龍毅遞給他一張名片，說，「還有，如果找到喬小磊，請務必聯繫我們。」

「她的死亡時間有什麼變化嗎？」龍毅接過屍檢報告，邊看邊問。

「丁劍蘭的兒子喬小磊？」所有在場的人都呆了一下。

「不用了，」丁劍蘭搖頭說，「因為行車記錄儀拍攝的視頻證明不了什麼，最多只能證明我的車昨晚去過白楊店鎮。可是我並沒有在視頻中出現，所以並不能證明那個開車的人就一定是我，對吧？」

龍毅把桌子上的手提電腦轉過來，使顯示器正對她，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枚清晰的鞋印。

她知道為了保護兒子，為了不讓兒子的前途毀於一旦，自己一定得做點什麼。於是，她在匆忙間實施了毒殺管香菊的計劃。

方可奇問：「你的意思是說，管香菊並不是丁劍蘭殺死的？」

他說：「既然這樣，那這個案子就這樣結案吧。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早點下班休息。」

在得知管香菊自殺未遂、在醫院被救活的消息之後，丁劍蘭就再也坐不住了。

「那殺死孩子的，到底是誰？」方可奇忍不住問。

只有龍毅坐在那裡，看著幾名屬下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卻雙眉緊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裏，一邊吐著煙圈，一邊看著丁劍蘭剛剛坐過的那把椅子，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關於喬雅思的死亡時間，警方一開始推斷為案發當日上午10點她被人販子偷走之後不久，後來管香菊在手機錄音中供述喬雅思是被她捂死的，那麼孩子的死亡時間就大大提前了。

「這也正是我要問你們的問題。」丁劍蘭抬頭道，「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裏來？我公務繁忙，浪費我的時間你們負得ｈtｔpｓ://ｒead.９9csｗ•ｃoｍ起責嗎？」

老畢好半天才吭一聲，說：「原來真正的兇手，竟然是那小子。」

龍毅解釋說：「喬小磊是管香菊一手帶大的，據說兩人感情深厚，情同祖孫，管香菊這樣做，倒也不出人意料。」

芮雪的臉色有些蒼白，她走進屋裡，忍不住咳嗽一聲。

歐陽若不由得看看隊長，吐了一下舌頭。龍毅就站在旁邊，她知道芮雪一定看見他了，卻偏偏繃著臉來問她。她知道兩人離婚後關係有點兒冷淡，忙道：「在的在的。」

「什麼事？」歐陽若問。

龍毅走到丁劍蘭剛剛坐過的那把椅子跟前，彷彿這名女嫌犯還坐在那裡。他對著椅子凝神思忖片刻，說：「我心中的疑問，就是丁劍蘭深夜驅車奔行一百多里，跑到下面鄉鎮中心醫院殺人這件事。」

在學校辦公室，他們見到一位年輕的副校長，正拿著一支紅筆在評閱試卷。

她湊到隊長跟前，笑笑問：「龍隊，這個案子總算水落石出，你怎麼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高興啊？」

芮雪問歐陽若：「你們隊長在嗎？」

待龍毅說完自己的推理之後，歐陽若問：「那我們現在要不要重審丁劍蘭？」

「什麼疑問？」

「第一次屍檢報告上對死亡時間的表述是，案發當日早上8點至10點30分之間，」芮雪指著報告上更改過的時間說，「這次檢測出的時間更加精確，是在早上8點30分左右，我們用的是一種新的檢測方法，前後誤差應該不會超過20分鐘。」

但是現在，最新的屍檢報告對孩子死亡時間的推測是案發當日早上8點半左右，前後誤差不超過二十分鐘，也就是說孩子死亡的時間段是在8點10分至8點50分之間。而這個時候，管香菊還在菜市場，根本不在家。

副校長點著頭說：「他們這六個人，好像私底下組成了一個什麼聯盟。」

丁劍蘭知道殺死女兒的兇手管香菊自殺未遂，在白楊店鎮中心醫院住院之後，于昨天晚上驅車來到白楊店鎮，化裝成護士混進醫院病房，將9片強效安眠藥交給楊金良，叫他餵給管香菊吃下，最終導致管香菊因三唑侖中毒身亡。

芮雪淡淡地應道：「都是為工作，談不上辛苦。」轉身離去時，她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看看龍毅腳邊的煙頭，說，「你的肺不好，還是別抽煙了。」

「這幾名學生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龍毅說：「丁劍蘭是一個表面脾氣惡劣，但內心十分冷靜，考慮事情十分周密的人，我總覺得她一點兒也不像那種為了給女兒報仇而不顧一切實施殺人計劃的亡命之徒。現在看來，我的分析是完全正確的。」

「不是，是喬雅思的。」

芮雪說：「給孩子做完第一次屍檢后，我覺得還有一些疑點沒有搞清楚，所以最近又給她做了第二次屍檢，結果與第一次給你的屍檢報告基本一致。但在死亡時間的推斷上，有了比前一次更加精確的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