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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詩 童僧

敘事詩

童僧

連同我的肉體一道死去。」
強忍著飢餓帶給我的痛苦。
(一八三九年)
繞著圈兒,總徘徊不去,
能找到一個安身地方……
我也曾在那裡生活過,
一幕幕浮現在我的腦際……」
便躺在高深的草莽中間,
我豈能同這匹駿馬相比?
此人給大家安排好順序
猶如荒野中的一隻困獸;
我卻聽得懂它無盡的幽怨,
是啊,那隻命運之手,
我很早就想眺望一下,
然後它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種激|情,烈焰般的激|情,
多少次從我童稚的眼睛,
它一直盡情地對我嘲弄!」
突然聽得輕盈的腳步聲……
一定能找到一條捷徑,
也要把自己燃燒的心房
我的相思、我的哀傷;
躺在沙上玩,自在消閑;
她的穿戴一點不鮮艷,
祖國、家園、好友和至親,
唯有那連綿不斷的雪峰,

二十一

山澗時而突然靜息,
淚水不停地往下流淌,
頭上覆蓋著荒林的綠蔭。
對人傾訴情懷總好些,
手扶著頂在頭上的水罐,
一口氣我跑了好多個鐘頭,
在這修道院里永遠忘記
在不遠的清冷的煙霧裡,
霎時間我忙躲進了樹叢,

塵煙天柱般騰空捲起;
彷彿我自己也出生在
我便沿一條筆直的道路,
如痴如呆地大哭一場,
我默默躺著,沒有動彈。
蜻蜓紛飛的顫音也可聽見……
彷彿她們明眸里的光芒,
我若能重新安排運命,
我若像你生活過有多好!」
無比深沉,溫柔而憂鬱……
也會是好漢,不落人後。」
我也像那些花兒一樣,
兩株洋槐正鮮花怒放……
於是,往事愈來愈清晰,
在遠處,透過雲遮和霧嶂,
橫著兩座黑乎乎的大山。

在阿拉瓜和庫拉兩河合流,
我躺在萬丈深淵的邊緣,
我抄起一根多杈的樹枝,
像團烈火對著我燃燒。
血口至今仍沒有合攏——
總有一天,哪怕只一剎那,
……我恍惚感到,
我啃著大地濕潤的胸脯,
《撒母耳記》(上)
那長劍的精心雕鏤的花鞘
也許高加索從自己的山頭,

二十五

那聲音是這般淳美熱情,
那位喬治亞少女的倩影。
滿樹沐浴著陽光的碧葉
只有一個念頭主宰我,
他望著東方,長吁短嘆,
我手疾眼快,擊中它要害,
豹在夜幕下嗅出了敵人,
天國和人間的一切奧秘;
對來犯之敵不感到懼怕。
聽著沒完沒了的故事——
我坐了下來屏息靜聽;

十八

死神更將使它永久痊癒。
於是,在一個可怕的夜間,
如今我對著蒼天和大地,
忍飢挨餓或身患重病。
它曾經呼喚我那些幻想,
走下一級又一級的石板,
欠身滔滔不絕地說道:
我定會拔掉這懦弱的舌頭。」
呼吸艱難,在翻滾掙扎,
這何妨?長老,你飽嘗了人生!
許多時日飛逝過去了,
唯獨不聞人的高傲話語。
他搖搖頭不願意再進食,
請差人抬我到我們花園,
別不信,用不著等待很久——
然後我們倆一塊兒跌倒——
作最後掙扎,直衝過來,
「永別了,神父……把手伸給我:
等候著彼此間一場搏鬥;
四周圍環抱著崇山峻岭,
有時一隻乳鴿飛來,
或朋友,俯身在我頭邊,
全都鏤刻滿閃光的字樣,
用他那隻關懷備至的手
彷彿一條長長的緞帶,
然而,長老,我發誓賭咒:
曬蔫的草葉像編織的荊冠,
也像條蛇,又爬行又躲藏。」
世界黑漆漆,萬籟無聲,
消解著我長年難忍的焦渴,
我又把身子貼著地面,
像浴血沙場的戰士那樣,
世界呆然無聲地在安眠,
我舉起了畏怯的目光,
夢見的是至親和好友,
我疲憊不堪地低下了頭,
它被雷雨驚得蜷縮著,
可是我多麼想再講一遍,
便把百姓交給俄羅斯人。
他一直受著痛苦的折磨,
在霞光中像千百個祭壇,
……伴著美夢中悅耳的話音。』
悄悄地把它的獵物追趕。
就連秧雞偶爾幾聲啼喚、
「你知道我出去后見到什麼?
那鋸齒形https://read.99csw.com般的院牆亮閃閃。
大地也呼出熱氣熏人,
把希望破滅引起的怨言,
有如一群白色的候鳥,
我卻不但找不到親人,
你知道,從我少年時起,
「你該記得——雖說還年幼,

二十二

它們間沒完沒了的爭辯;
但訣別人生我感到惋惜。
我沒有哭泣,無力地聽著。
還想起我們靜穆的房舍,
彷彿她們的歡歌和笑語,
某某皇帝在某某年份,
白頭的高加索正屹立不動;
和暴風雨擁抱在一起,
山上布滿了茂密的森林,
他的刀槍仍寒光閃亮;
我也似野獸,與世隔絕著,
總等著起死回生的陽光。
還有在中天徘徊的月輪!
開始懂得了異邦的語言,
這是上天給予我的啟示!
跳出樹叢,卧倒在沙地,
你說說看,在這高牆裡,

二十

同時又馳過了兩點火星,
想知道我們降生到人世,
彷彿一群人起舞婆娑。
啊!我立刻認出這鐘聲!
膽怯而默不作聲地起步,
其餘的一切,我已記不清。
我方從陡峭的山巔走下,
昂起頭來去迎接白天……
一條蛇游過亂石中間,
光滑的銀鱗一閃一閃,

十四

炫耀它晶瑩的金色盛裝!
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我眼前是一片林間空地,
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結果呢?天空剛浮起朝霞,
最後被波濤一齊吞掉;
緊緊貼上另一個人的胸膛,
這兩個令人心醉的字眼,
雖說那不是人間的語言,
在九天之上的神聖仙境,
天穹竟深邃得那樣透明,
——
含辛茹苦,煩惱憂傷,
彷彿我早已忘掉人的話,
……我們拉起圈起舞婆娑,
飛石劈啪響,蹦逃迅跑,
雖已被活人和死神忘卻,
像在自己花園怒放鮮花,
「我的周圍是春色滿園,
圍坐在祖居的台階之前,
在深深的牆洞里躲藏。
順窄狹的小道走向岸邊,
你這可是枉費了心機:
她唱的不過是平常的歌,
仍在掃除墓石上的飛塵,
清新的樹群沙沙作響,
身軀猛地向一旁倒栽。
不時地在陽光中游來游去。
他的鎧甲仍錚錚作響,
……我愛你非同尋常,
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病人矜持地聽完祈禱,
儼如曠野里白楊的姿影!
遙遠的田野是什麼景象,
孤獨地、默默地徘徊,
如山中羚羊,膽怯而粗野,
怎麼又回到我的牢房,
要高聲把我這心跡披露,
於是我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她的步履是那樣自然,
你頭白體衰,別無嚮往。
如今我彷彿仍能看見:
病孩在四壁的保護下調養,
一片片白雲追逐不息,
上帝的恩澤降臨喬治亞!
擦去我臨終臉上的冷汗,
就像苦澀的露珠一樣……
唉!如今我這些幻夢
他面色蒼白,瘦骨嶙峋,
『我要把我的姊妹們喚來,
我離那兩條河十分遙遠!
葡萄藤似捲髮繞樹身盤旋,

像一對情侶緊相偎依;
一甩掉背上的拙劣騎手,
竟把它寬闊的腦門給劈開……
眼看他死期已經快到;
如今縱然這美妙的世界
再也不見那些山巒,
它那同倔強的岩石的對談,
供你那陰鬱的眼睛解悶,
我看見山崗上林木滿坡,
你覺出我的手像火燒一樣……
花花世界他還見所未見,
渾厚的喧聲似百人怒嚷。
迫不及待地屏息傾聽:
雖然鮮血不停地直流,
長老,當然你想讓我
離開自己神秘的宿夜地,
我說完了。對我的話
對小花生了惻隱之心,
顆顆火星盤旋飛舞著,
山谷中不時傳來了狼嚎,
它所散發的灼|熱的光華,
我知道你怎麼也不會理解
這聲音隨著我呱呱墜地。
終於我從夢中蘇醒。
可轟鳴聲已隨風聲停息。
我便在此刻逃出寺院。
心頭早變得輕鬆快樂。
沉入了長眠不醒的夢鄉;
這地方我似曾相識,
強打起最後一點精神,
對我表示了分外的親昵。
「有時我簡直像發了瘋,
用後腿直立,隨即躺倒,
再也喚不起你的熱情:
友愛居然搭救他脫了險。
回想起了我們的山谷、
她把長長披紗的飛邊
「無情的烈日把我炙烤,
幻想的兒戲、心智的癔病。
隱隱的轟鳴隨風過山谷……
而在這僻靜的院牆之內,
曇花一現后就https://read.99csw.com再無蹤影,
對我發出了奇怪的耳語,
如今我只記得澗水慢慢地
還在那裡面連戳了兩下……
冉冉地升起雲靄團團,
來了一個善心的好人,
忽然在一片寂靜之中,
東天放射金色的霞光;
「墳墓不叫我膽戰心驚,
甚至找不到他們的墳塋!
宛如姊妹般擁抱的地段。
那聲音是如此清脆動聽,
將會託付那涼爽的清風,
我們像兩條蛇死死盤繞,
趁著夜晚皎潔的月光,
那原是枉然無力的熱情、
我在心中立下了誓言:
如今行人若置身於山外,
那一群群五色斑斕的金魚,
披著戰袍出現在我面前:
可如今它已經得不到滋養,
於是一個修道士走來,
繚繞著裊裊的藍色炊煙。
它扭曲身子,往上一躥,
他沒有嘗到童年的樂趣,
悄然而過,輕流緩緩……
對你們沒有多大益處。
怎麼陡然在這些日子里,
當時若發出了一聲呼喊,
這時候我跌倒在地,
我高懸在萬丈深淵上空,
我恍惚覺得,這淙淙的清流,
那聲音說:『我的孩子啊,
我仍沉吟著半疑半信,
不能歸葬在故鄉的土裡,
「你想知道我出去后的作為?
孩子的氣質,僧人的命運。
暴風雨後水流更湍急,
預示我慘死結局已難逃……
彷彿它生來只學會了
從遠方返回自己的故園……

彷彿忽被火燙著了一般,

它渾身蒼白,孤孤單單,
太陽穿過水晶般的碧波,
小孩在半路上得了重病——
在陡峭幽深的山岩間遊逛……」
我側耳傾聽,已沒人追趕。
「長老!我多次聽人說起,
慢慢地在密林深處走動……
在我頭頂上交織纏繞,
有一天一個俄國的將軍,
還記得年輕姐妹的面龐:
所以若了解我的作為,
成百萬隻黑洞洞的眼睛,

十一

聽不到僧人們深夜祈禱。
彷彿他經受長期勞累,
「金錢豹直撲我的胸口,
忽然一陣凄厲的長嗥,
在遠處閃光,映入我眼帘,
安詳地、高傲地靜候死神。
統統帶進墳墓中去埋掩!……
美夢不由得合上我的眼……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
『啊,親愛的,不瞞你說,
淙淙有聲地流進我心房……
一切都開始飛快地旋轉;
馬上就把對故鄉的懷戀,
霧蒙蒙的樹林開始喧鬧,
這是他為我輕聲唱歌,
把他收留在寺院里照看,
頭上照射著明月的清光。
消失在地下的萬丈深淵。」
然而歲月不停地奔流,
我將想,這是我的弟兄,

十二

它狂怒地用腳爪刨掘沙礫,
將來我冰冷無語的屍體
心事怎能用言語傾訴?
透過每個樹叢窺視探尋……
難受的噩夢充斥了人間。
我想站起來,但在我眼前,
因為我非常愜意、舒暢……
「是的,我的命運簽真靈驗!
有兩棟小房傍山而立,
唉!我情願用天國和永恆
我眼見著別的人都有
燈光時而搖曳,時而消失……
其中一棟的平頂之上,
它那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嘩嘩地喧響,卻那麼清淺;
受不了長途跋涉的苦辛。
又宛似蘆葦,纖弱而柔韌。
澗水散發的清新氣息

十五

我的兩隻眼睛一顆心,
神父便對他作過了洗禮,
時刻都盼望著相會成雙;
我兩眼緊盯著飛燕的行蹤:
卻要在這似錦的年華里,
到這裏,要下層層峭岩,
……愛你像生命一樣……』
熟悉的家狗的隱隱吠聲。
後來他習慣於困居寺院。
有一條山澗正奔騰喧響,
因而打從我這個胸膛,
在金剛石般閃耀的雪山中,
「天空是那麼寧靜而明亮,
不會把別樣的聲音表達……
我便躺倒在樹蔭下面,
我的父親么,栩栩如生,
這火焰一直藏在我心房;
駿馬賓士在異鄉的草原,
那血紅的眼睛射出凶光,
蔚藍的色調竟如此和勻!
閃出了一道可怖的光芒,
假如我也在自己故土,
被山洪衝散了相依的姻緣,
在沉沉黑夜培育了這激|情,
給綠島綴起了似銀制的花邊,
一個波浪追一個波浪,
空地上忽閃過一個黑影,
飛向憂患和搏鬥的好地方,
結果仍不見他的蹤影。
河水從輕聲低語的樹叢旁,
曾如何地恨,曾如何地愛;
於是,為了不空灑淚水九九藏書
她還簌簌地牽動著衣巾……
這時我已經昏迷不醒。
注進水罐的咕嘟的聲音,
你們匍匐在神壇之前,
「我從森林中走了出來。
比兩個好友更緊地擁抱,
一種奇異的、醉人的相思,
「你瞧,就在我這胸脯上,
我對任何人都不能說

種種神奇而古怪的聲音;
卻深深銘刻在我的心上。
我記得其中有一條金魚:
「我等待著血戰的來臨,
我心裏感到萬分的驚奇:
卻又是一場殊死的搏鬥!」
這聲音在枝間悄然細語,
飛向這葡萄串的附近。
來自異國他鄉的遠道。
左盤右問他拒不開口,
獄中的小花就像我這樣:
吸入我疲憊已極的胸膛,
雷雨停了。一道淡淡的光,

伸展在昏暗的天地之間。
像這隻野豹,我野蠻兇狠,
讓它作了玫瑰的緊鄰。
決不對任何人詛咒謾罵!……」
我連死亡都不放在眼中!
只有從天國貶謫的惡魔
青春時你可曾有過幻夢?
緊緊地盯著一輪滿月,
它黃色的脊背閃耀著鱗光,
這聲音我聽了很久、很久;
去領受苦難和安寧的賜賞……
教堂的圓頂也映入眼帘。
再也通不到我的家鄉。」
決不祈求上帝的寬恕。」
每當黃昏的時分來臨,
我看見田野是那樣肥沃,
便藏到了遠處的灌木中間……」
原來是荒山野地的常客——
『睡吧,你的床褥多柔軟,

還保留上蒼的淚痕斑斑,
在高空中間一閃一閃,
射來比月亮更迷人的光芒……
緞帶上宛若巧手奇綉,
啊!我真願如兄弟一般,
……讓你疲憊的靈魂娛樂。』
我那辛酸、痛苦的往昔,
這時候我才模糊地意識到:
當時啊我還是一個孩子,
笑自己走得踉踉蹌蹌。
我向四周環顧一下,
引我做了異鄉之囚……
還有那激流拍打著河岸。

若沒有這三個幸福的晝夜,
光彩熠熠……這一切突然間
對著這天穹如醉似痴,
它像條蛀蟲孳生在我體內,
多次地在我頭頂上遊動,
愛你如愛自由的流水,
不過我早提防它這一手,
那馬群歸廄的嗒嗒蹄音、
又是規勸,又是禱告,
從令人窒息的祈禱的禪堂,
我看見一堆堆幽暗的山岩,
沒有一顆星照亮這險途。
像濃濃的血浪湧出傷口,
你也許不知,也許已忘懷:
「在我身下的萬丈深谷,
朝朝暮暮他日見消瘦。
請讓人把我安放在那地方。
有一個僧人以慈悲為懷,
一幕接一幕地掠過我眼前,
不會勾起任何人的哀思——
它溫柔地不住搖晃尾巴,
如今我已深信不疑了:
她頂著重物,仍苗條動人,
那時我的感觸和隨想,

二十三

黑暗中在地上繼續肉搏。
只有一朵雲在月後緊追,
會比你那老邁衰朽的殘年,
死作囚中的鬼奴和孤魂。」
雷雨叫你們魂飛魄散,
影影綽綽,如迷夢一般。
它最後一次壓到我身上……
長期不綻開自己的嫩葉,
那烏黑的雙眸是那樣深邃,
在這一片莊嚴的贊聲里,
它唱著,隨後便歸於沉寂。
我快死了,但死前的幻覺
茂密的樹冠把崗頂掩沒,
但他身上難耐的病痛,
在這裏,怒濤呼嘯飛旋;
它啃著獸骨,得意嗥叫;
在這友善的刺刀的屏障后,
我從來沒有讓淚泉涌流,
「就這樣我被人找到並抬回……
對傷勢我當時並沒介意,
你們能給我什麼東西,
夢見山岩間奇特的戰鬥——
好像張著那貪婪的臂膀,
殘門的圓柱仍依稀可見,
猶如小孩子又哭又叫喊;
就立下出家為僧的誓言。
我恍惚聽得在黃昏時分
我的頭已經開始發暈,
我堅硬的樹枝像一把利斧,
那小房的門輕輕地開了,
我在哪裡,到哪裡去。
相信我:我沒有盼人援救,
我想呼喊,但乾澀的舌頭
從山裡向梯弗里斯趕程,
血戰的渴念在胸中燃燒……
是那樣充滿神秘的情愛,
到如今都已事過境遷,
那天清晨,天空真晴朗,
抬眼注視烏雲的行蹤,

二十六

這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我用淚水和憂思作代價,
換取那飽經憂患的一生。
在那白色的山岩之上,
但修道院不再香煙繚繞,
我滿腔怒火,發豹的吼聲;
一隻力大無https://read.99csw•com比的金錢豹。
小鳥開始歡快地歌唱,
想知道人間是不是美好,
透過瀰漫的雲霧我望見:
我壯著膽子往谷底直走。
我把夜林中的清新氣息
定要用兩次這樣的生涯,
竟使我的春心無法按捺。
以後的事你也已清楚,
從獃滯的眼睛的瞳仁里,
來頂替壯心與雷電之間
重又屏息凝神地諦聽
兩道高傲而倔強的目光。
她走得緩慢,卻步態輕盈,

十九

牙牙學語般的溪水潺潺、
悠悠傳來遙遠的鐘聲……
水國里的生活逍遙自由,
從前的人們是怎樣生活,
上面時時有青煙繚繞,
誰也不知它來自何方,
兩隻手攀著柔枝的梢頭,
我猜透巨岩的離情別思……
有多少滄桑你正可忘掉,
仍只見高低錯落的層林。
把它自己那輕輕的絮語,
咬碎了、燒焦了我的心靈。
時而劃破寂靜更喧響;
翅膀拍打著激流的波浪。
夢見草原上不羈的自由,
片小樹葉,孤獨又憂傷,
自然界的萬千種天籟,

十七

彷彿是一柄利劍的劍身,
在那裡,人們自由如鷹,
它像人一樣呻|吟起來,
便有隻野獸一躍而起,
說真的,頓時毛骨悚然——
你的心怎樣歡快地跳蕩?
墓碑上記敘著往昔的榮耀——
再伴著樹林的沙沙響,
這對於我又有什麼用場?
清新的空氣是如此芬芳,
躺在深水小河的底層,
它那碧眼傳出的神態
去撕扯纏滿藤蘿的荊棘。
半死不活的破寺看門人——
但奔放的青春力大無窮,
神態是那樣地嚴肅端莊,
我爬上參天大樹的冠頂;
苦苦折磨我。
遠方的山村又炊煙繚繞。
但即使望著遙遠的天際,
一座座高峰矗入青霄,
發不出聲音,也不能動彈……
邁開大步向東方迅跑,
岩石時而從腳下滑落,
最好讓我心中這段回憶
你信與不信,我不在乎。
宛如兩盞明亮的提燈……
只一條蛇小心翼翼地遊動著,
痛苦自然地就會沉睡,
還更加冷清,還更為凄慘。
給我帶來它訣別的問候……
在一個秋夜他突然失蹤,
將她的面龐和胸脯蓋起,
等明白過來,如夢方醒,
它身上的毛皮銀光閃亮。
張開了它們巨石的臂膀,
便曬死獄中出土的小花……」
那冷峭的水流有如寒冰,
我看見連綿不斷的山嶺,
它顯出超過常人的殷勤,
我有了生活,我的歲月,
這些傷還沒有長好,
是你救了我,我才免早亡,
除此我還有什麼奢望!
我年紀還很輕、很輕……
我貪婪地朝波濤俯下身來。
我常到金燦燦的沙岸遊玩。
吃點蜜嘗嘗味道,我就可以死了。
我真想……但攀登上去又不敢。
與豺狼虎豹同堂的門庭,
微風吹動濕潤的樹葉,
飽覽蒼穹那無垠的光芒!
伸手捕捉電光的足跡……
徒勞無益地躲進了深草:

十六

能減輕我心頭的積鬱。
常常縈迴在他的心頭。
最後我實在睏乏不堪,
一個喬治亞少女的聲音,
我感激你的一番美意,
我永世被人們視作異類,
那散落在翠綠叢中的山村,
崖岩早就在高空之中,
傍晚我們圍爐火而坐,
我的命短,又身陷囹圄。
今生今世我的足跡啊,
我身上留下了囚居的傷痕……
這裏,同高加索遙遙相望!
夢中的鮮花飄來芳香,
「等到我將要死去的時候——
地面鋪滿了青苔和沙礫,
夢見輕快狂奔的駿馬,
一定要奔回自己的故鄉——
「一個喬治亞少女,
嘴裏沒哼出過一聲呻|吟,
在角樓里空氣清新異常,
豹爪留下深深的傷痕;
它背上披著金色的鱗衣,
如果定睛注視著天空,
在距今年頭不多的從前,
才打從這些峭岩而下,
我將懷著這種思念長眠,
彷彿這鐘聲發自我心房,
把我無人知的名字追憶。」
一味沉醉於隱秘的構想,
於是燒穿了囚禁它的牢房,
迎面撲來,吹進我胸懷,
我徒然懷著憂傷和希冀:
我只懷著一個心愿——
希奇古怪,有如幻夢,
但濕潤的地皮最富生機,
這種短暫卻動人的友誼?」
聖潔的字眼『父親』或『母親』。

世界在我眼裡化為烏有,
呼喚自己親近的人們。
去換取那段片刻的時光,
「夜間的勞頓令人疲憊,
也會有可怕的長嘯迸發,https://read.99csw.com
直到酷熱驅散了這遐想,
但很快在那密林深處,
我在這陰森森的高牆裡長大,
把你們的憐憫給我的羞辱,
草木五彩繽紛的衣衫,
四周是密不通風的樹牆,
她臉頰滾燙,口喘熱氣。
如今卻不顧羞恥地慟哭。
我好久也弄不明白,
三五處塔樓猶自兀立,
對自己的王冠感到厭倦,
可是從來不怨天尤人,
據說在冷漠的永恆的靜謐里,
又將回蕩在我的耳畔!
隨後重又輕輕地閉上!……
四腳朝天,翻滾著嬉戲。
我將要最後一次盡情地
越來越可怕,越來越稠密;
……留在我這兒,你不要走,
重又把他抬回修道院;
「我回憶起老家的房屋,
一連三天去把他搜尋,
驕陽用一層金色的光罩
只剩下一個白髮老翁——
洋槐間的野草是那樣茂密,
歲月終將會不停地逝去,
好像人發出長長的一聲……
它這第一次瘋狂的撲跳,
周圍是一片莫測的幽暗。
它留下淺溝在疏鬆的沙上。
歌唱我那可愛的國家……
個個戴著銀白色的帽纓,
望見太陽和原野的景象,
宛若一個個名貴的耳環,
都在我的搖籃上方蕩漾……
但我把利器刺進它的咽喉,
心想這隻是一場噩夢……
我熱情稍退,心境初定,
誰看見?只有密密的森林,
然而我枉然同命運抗爭,
那手拉手的指路星斗,
以它那碧綠透明的嫩葉,
彷彿正在詳細訴說著
把我就抬到那塊地方——
縱使我的靈魂,在天國,
然後盤成三疊的圓圈,
在樹叢炫耀自己的艷妝;
它曾驅散掉我逼真的夢:
……你的被蓋是那樣晶瑩,
我生為異鄉的奴隸和孤兒,

二十四

一個神秘的聲音對我說:
「於是我從山巔朝著山澗,
無畏地迎接死神的臨降!……」
我想起臉色黝黑的長者
在潮濕的石板縫裡生長,
已在旭日曦光中隱遁。
重新聚集起最後的力氣,
在草原發現他已不省人事,
我認出是峰巒起伏的遠山;
彷彿我的舌頭從小就
當你從那高高的角塔上,
山雨欲來前在盤旋低翔,
哪怕讓往事復活在心田。
正像一顆亮晶晶的星星,
但我的對手已精疲力竭,
一種不可名狀的鄉愁,
他看上去有六七歲光景。
但它和獲勝的對手一起,
它們永遠也無法聚首!
「我跑了很久,但不知道,
為享受自由還是為坐牢。
品嘗一下自由的香甜,
撩了起來,甩到後面。
他帶著一個俘獲的孩子,
剛把大千世界看一眼,
倘若你明白,我反覺惋惜,
此刻我不知因為什麼,
那親切的聲音,在我臨死時,
不過我沒有干過壞事,
金錢豹開始凄厲地呼吼,
大地也從睡夢中蘇醒,
疲乏趕走了幻覺的神遊……」
四周的森林沒有個盡頭,
同小金魚的話兒匯成了合奏。

十三

莫非要趁這如花的芳年,
藤條上垂掛著葡萄串串,
喬治亞從此興旺發達,
一座山後,我們的修道院
起初見到人總是躲開,
每當烈日炎炎的晌午,
沉沉的黑夜宛若睜大了
明月當頭照,瀉下銀輝,
在那雲霧迷漫的高空,
於是我又一次在夢中看見
它將再回到一個人的身旁——
四周洋溢著生活的歡情。
此時我的樣子很嚇人;
這時都融成渾然一體;
可以看得見天使的飛翔;
把它移栽到了花園裡,
還想起在谷地奔流著山澗,
曾經坐落過一座修道院,
只有一件事使我難過:
我獨自打敗了全部敵寇!……
無形的精靈就把它歌唱。」
我開始渴得難受為止。」
使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久久掙扎著,想喘口氣,
在那裡,峭壁高聳入雲,
「你來這裏聽我的懺悔,
有人用鍾錘敲擊我胸膛。
她不時在亂石間跌跌撞撞,
好像朝小花狠狠射照,
在夜半的天空里漸漸熄滅!
越傳越近,越傳越近。
在我上方高高的水面,
但恐懼沒有籠罩起我心房,
因而不禁不寒而慄——
那時的人間更熱鬧得多。」
她已經離開我很遠、很遠;
……涼爽清靜,盡你消受。』
激起他先輩不屈的精神。
這時我便開始迷路。」
在那似曾相識的小屋裡,
阿拉瓜河和庫拉河從腳下
絕望中徒然地伸出了手,
時而有一群膽怯的小鳥
我就怕此刻會沉入夢鄉——
何必呢?……我像被暴雨打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