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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 教育的錢該怎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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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錢該怎麼花?

從這些年復一年的大手筆來看,我們國家真是發達了,錢都不知道該怎麼花好。可是,其實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高校經費一直都是很緊張的,要不然,大家就用不著削尖腦袋往什麼「211」工程里鑽,鑽進了「211」,再鑽「985」,無非是想從國家那裡多弄點兒經費的支持,也犯不著頂著社會輿論的壓力,堅持對學生收費,每年4000到6000元不等的學費,對於普通市民和農民來說,不能不說是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
都說眼下莘莘學子們浮躁,其實負有培養他們的學校才真正的浮躁,房子要蓋最豪華的,游泳池要室內的,體育跑道要塑膠的,課題要宏大的,題頭不是「世界」就是「國際九_九_藏_書」,說白了無非是無病呻|吟。口口聲聲叫嚷著辦實事的人們,最後辦出來的都是虛事,只有經手人比較高興,誰不知,但凡興工程,就會有油水。 《紅樓夢》里賈府如果不修大觀園,山一樣的富貴怎生消得掉,而修園子的經手人又怎麼能發得起來,賈芸僅僅討了一個栽樹的小工程,立馬就翻了身,由城市貧民進入中產階級行列,連寶二爺身邊的丫鬟也敢弔膀子。
每逢暑假,許多高校都在修路。其實路早就有了,所謂的修路,是開膛破肚,重新往裡裝些亂七八糟的管子。當然,我們的城市規劃(包括校園規劃)一向都做不好,鋪完了路面再挖開裝東西從來就不算新鮮事,但問九*九*藏*書題是,有些學校今年挖開明年還挖,明年挖完了,後年保不齊還要動,說是拉鏈路吧,也不能真像拉鏈似的總是拉個沒完哪。心裏有疑,找個明白人問問,說是不動也不是不行,但上面撥下來的款子,當年不用完,過期作廢,而且專款專用,修路的不能修橋,即使路沒有什麼事,也得修,因為如果不修,明年這筆款就不撥了。有的朋友跟我講,修路算什麼,有的學校樓剛造好就扒掉蓋一個大個兒的,好好的樓房玻璃窗,不知怎麼就非得全部砸掉換成鋁合金的,再不就推倒原來的大門,來個新的。
事情就是這樣弔詭,一方面學校經費緊張,校長厚著臉皮四處張嘴,八方伸手(搞錢目前是大學https://read.99csw•com校長最主要的任務),一方面錢卻像水潑地似的花掉,毫不心痛。我相信,沒有哪個校長樂意亂花錢,也沒有哪一級政府打算把錢讓學校去亂花,但事實上,錢就是在亂花,而且越花越多,不僅擺在面上的工程亂花錢,受到「211」或者「985」工程支持的那些項目,有多少是大而無當的花架子,恐怕報項目和批項目的人,心裏都清楚。項目做完了,除了成堆的文字垃圾之外,恐怕什麼也剩不下,成百上千萬的錢,還不是丟在了水裡。
在世界歷史上,西方現代民主的開始,實際上起於征納稅的紛爭,可以說,所謂的政治民主,是從經濟民主開始其進程的。納稅人對納稅和所納稅款用途的九-九-藏-書各種權利的擁有,在一個國家經濟水平不高的發展階段,其實比他們能選誰作政治領袖更重要。現在,政府的政務公開與透明講得很多了,其實高校的事務也應該公開透明,因為那裡畢竟是花了納稅人大筆的銀子、而且是他們牽腸掛肚的子女受教育的所在。
按道理,老百姓交的學費是他們的血汗錢,而國家的教育經費也同樣是他們的血汗錢,因為他們是納稅人,納稅人出了錢,可是對於錢走向了哪裡,以什麼形式花掉,卻一無所知,就是想知也無從知起,在我們國家的「現代話語」中,只有納稅的時候,我們才是納稅人,在其他的場合,我們只是上知下愚不移的「民」。撥款的人認為他們撥的是國家的錢,而花這筆款的人認https://read•99csw.com為他們花的是國家的錢,跟「民」好像沒有什麼干係。撥款的人不檢查款的用項(即使檢查,也是走過場),用款人只要把錢借專款的名目花出去,天下從此太平。出錢人的權利,在這裏沒有一丁點兒蹤影。眼下,教育產業化大有被批得體無完膚之勢,其實,就目前的狀況而言,還不如真正實現教育產業化算了,在產業化的情況下,收費高了,意味著學校提供的服務和教育的水平也要提高,如果學校不這麼干,至少還可以有「消協」和「消法」管一管。而現在可好,收費幾十倍地提高,但教育的質量卻在成倍地下降,出了錢的消費者「上帝」,在校園裡卻是最沒有權利,任人宰割的弱勢群體,然而,這一切卻沒有人管,爺沒有「法」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