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謝娜挽著埃里克的膀子，兩眼亮晶晶地盯著小小魔女，眼裡滿是幸福。兩個人的臉頰都是紅噴噴，看來是從哪個吧出來又來喝咖啡的吧。

到了日本，街頭還是有賣玫瑰的，卻沒了那份讓人舒心的泥土味，沒了那種北京街頭女孩子們熱情萬分地勸你買花，同時兩眼業餘地偷瞟你錢包的人情，我倒是有點兒受不了日本賣花女孩子那種顧客就是上帝，水火不侵的職業笑容。

床子弩是什麼東西？妻端起咖啡，吹吹上面的浮沫問道。

「嗯……天使的一種標準裝備。」薩在昏倒之前掙扎著回答道。

所以，對這種商業玫瑰，薩也就少了一份興趣，這一點，妻倒蠻能理解，她知道並且能接受我這個人的種種壞毛病。比如，她從來不會笑話我對老北京衚衕里煤煙味兒的迷戀，雖然hｔｔpｓ://ｒｅad•99ｃsｗ.ｃｏｍ她也不明白我為什麼對這種空氣污染的產物這樣看重。只是到了情人節這一天我們還是會發懶，會不做飯跑出去吃，地方呢，換成了附近的咖啡館。

嘿，嘿，醒醒！薩一巴掌打過去，別讓人家一誇就找不著北，咱那丫頭也算天使？拿積木打小朋友，咬人，還揪大狗真由美的毛，那叫天使？

和天使一起過情人節，多幸運的日子啊，哪怕她扛著一張床子弩呢。

三個人一起過情人節有些變態——除非其中有一個是你的九_九_藏_書女兒。

今年，薩的情人節是三個人一起過的。

所以，除了肩上多了一個不老實的小胖球兒，薩的情人節氣氛和舊時沒多少區別。那時常常是下了班不再做晚飯，和奶奶說一聲就出門，跟妻兩個人去食德小館或者孔乙己，點上幾個菜，順便買一朵街上女孩子賣的高價玫瑰，悠閑地過一個晚上。這種節過得雖簡單卻溫暖，儘管是在北京最寒冷的季節里。

埃里克擺擺手，說你們不要客氣，今天是情人節呢，我和我太太已經三個月九*九*藏*書沒有在一起了，她來日本的第一天，就是情人節，上帝就派了小天使來，感謝上帝，主無所不在。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後，埃里克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袋巧克力來，笑嘻嘻地遞過來，說是給小小魔女的禮物。

終於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了。埃里克還脫下帽子給小小魔女鞠了一躬，不明所以的小小魔女也還了一躬，周圍的客人都鼓起掌來。

不過，很快就發現情人節的主角不再屬於我們倆了，在閃爍的燭光下，對這種氣九*九*藏*書氛著迷的小小魔女，開始的時候還滿足於翻開桌上的瓷罐找方糖吃，不一會兒，看到來的人越來越多，便改而興奮地滿屋打轉，好奇地跑去審視每桌或親密或曖昧的情侶們，並且嘰嘰咕咕地發表評論。這種情況讓我們很不好意思，只好不時地追過去，一邊道歉一邊把小東西強行抓回來。

這怎麼好意思？我和妻趕緊婉拒，看起來，這是人家的情人節禮物呢，怎麼好意思？

正要回答，小小魔女忽然湊了過來，趔趔趄趄地把老婆的那杯咖啡端到了薩的手上，然後「波」地在薩的臉上親了一口。

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打攪人家實在不該。好在，被打攪的倒並沒有誰表示不悅，相反還都相當客氣。這一天，很多人的心情都特別好吧。

薩，你說，那床子弩是什麼東西？妻放下咖啡杯，再次問道。

妻httｐs://rｅａd.９９csw•ｃom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沒那麼嚴重吧，天使不也是手持弓箭到處亂射的嗎？」

好不容易把小小魔女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給她橘子汁喝。這時，有人走到我們的桌子邊來了，很友好地問小小魔女是不是我們的寶寶。一邊點頭應著，一邊抬頭看去，原來是剛才坐在角上的兩個老外，他們自我介紹是加拿大人，大鬍子老公埃里克在日本當語言教師，胖胖的妻子謝娜是從埃德蒙頓飛來看他的。

弓箭？人家天使那弓箭就是玩具。薩搖搖頭，換了咱小小魔女，要是允許她合法攜帶這種兵器，我猜，只怕這丫頭會扛上一張床子弩！

一時間，天地彷彿倒轉。

眼看兩人挽手離去，薩回過頭來，只見小魔女陶醉地靠在椅子里，托腮凝望著我們正在拚命撕扯巧克力包裝紙的胖丫頭，口中喃喃道：「天使……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