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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代梟雄的最後時刻

第五章

一代梟雄的最後時刻

赤滿慌忙說:「我賭咒,不會殺你。」
這時的貢布郎加,又顯得有勇有謀了,快到談判的帳篷跟前時,貢布郎加從容下馬,並悄悄吩咐隨從:「我下馬後,你要把馬掉頭牽好,等我出來。」
藏、漢文史料,對貢布郎加最後時刻的表現有更詳細的記載。說他面對重圍而來的藏軍,常常仰天長嘆,為了此時的眾叛親離。松達貢布對父親說:「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我們曾一再勸你不能過分信任勒烏瑪,可你卻把他當成唯一的知心人。有人說真誠的話,你感到刺耳;花言巧語吹捧你的人,你卻十分偏愛。我們佔領了很多地方,但沒有得到人心。我們把那麼多活佛頭人抓到瞻對來充作人質,結果壓而不服。」這樣的話,貢布郎加現在可以入耳了,兒子們也敢講了,但講了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藏軍卻並未撤除包圍,貢布郎加告訴兩個兒子:「我們和藏軍的談判還沒有結果。雖然赤滿已賭過咒了,人不吃咒,正如狗不吃鐵。現在,我們和藏軍傷亡都很大。也許還可以再去談判。」
「你要釋放德格土read.99csw•com司母子。」
故事中說,當松達貢布到了官寨前,看到濃煙時,哈哈大笑說:「財物不與敵人,飲食不給魔鬼,這就遂了我的心了!」
那一天,他只帶一個隨從,辭別家人,飛身上馬而去。
兒子松達貢布雖然知道如此情形下,談判不會有什麼用處,但還是願意代父親前往。
貢布郎加回到寨中,遵照諾言,將德格土司母子和其他押在寨中人質共二百餘人,予以釋放。
松達貢布願替父親前往,但貢布郎加堅持要自己親自出馬。
赤滿押了松達貢布去官寨誘勸其父投降。
赤滿見狀,下令將兩人刀劈于官寨跟前。
另一則當地史料說:
貢布郎加一家見二人慘死,痛恨萬分。
貢布郎加從窗口探出頭來。
談判並不艱難,因為赤滿同意了松達貢布提出的一切條件。但當松達貢布起身告辭時,埋伏的藏軍一擁而上,先將洛色制伏。松達貢布拔刀拼殺,當場砍死幾個藏兵,想趁勢衝出帳篷時,卻在滑溜的杉樹皮上滑倒了。他見帳篷門被嚴嚴實實地堵住,便想從帳篷九_九_藏_書側面逃走,不料剛一伸頭即被藏軍將他的髮辮揪住,當下便被五花大綁。
關於談判條件,貢布郎加依然不明大勢,心存幻想,他說:「我們是住在自己家鄉,必須要保住我家管轄百姓八萬戶的地位和權利,這是憑我們自己的力量得來的,他們沒有理由從我們手中奪走。」
藏軍帶兵官赤滿在雙方約定的談判地點,搭起帳篷,並選了三十名武士埋伏下來,自己高坐帳中,等候貢布郎加到來。
至此,瞻對幾百年來強悍民風所養育成的一代梟雄貢布郎加和他稱雄一時的霸業與他的官寨一起灰飛煙滅。
在民間故事中,瞻對的布魯曼,也就是一隻眼的貢布郎加此時依然充滿了英雄氣。
當地史料一說他生於公元1799年,一說他生於公元1800年。有此兩說,想來應是藏曆與公曆換算上產生的歧義。也就是說,這一年貢布郎加已在六十五歲以上,卻依然雄風不減。
這則史料又說:「最近聽說,青海有貢布郎加的後裔,尚待查證。」
兩人便高聲齊誦「唵、嘛、呢、叭、咪、吽」九九藏書
《景紋駐藏奏稿》中所載略有不同:「迨我兵進攻之時,該酋父子三人子嗣,家丁三十余名,人財房屋,全行燒滅,只有其米貢布及伊女三人從窗內飛繩下地,亦已擒獲。」
松達貢布對父親喊道:「我落到這種地步,您已經看見了!接下來怎麼辦,由您自己拿主意吧!」說罷,回頭對洛色說,「我們現在該念六字真言了!」
貢布郎加的女婿,霍爾五土司之一的朱倭土司洛色願與松達貢布同行,並說:「我們要走一同走,死一起死,回一起回!」
「當晚整個官寨燃起大火,外面只聽見貢布郎加的兒子其米貢布大吼一聲,打了一槍,就沒有動靜了。第二天,大火熄滅,官寨已經燒毀。藏軍在廢墟上只發現其米貢布和他妻兒的遺骸。據說當大火燃燒起來后,貢布郎加和鄧登貢布便帶著妻兒和隨從逃出了官寨。後來貢布郎加在雪山背後氣憤而死,鄧登貢布則經玉樹潛逃往蒙古去了。這些都是傳說,沒有得到證實。」
當地民間傳說,這位赤滿命人在地面上鋪滿新剝下的十分滑溜的杉樹皮,這樣,九_九_藏_書前來談判的人站都站不穩,更不要說持械反抗了。
說完,貢布郎加撒開手,飛步衝出帳篷,等到埋伏的三十名武士回過神來,貢布郎加已經上了馬,口中發出尖嘯飛馬而去了。
「好!」貢布郎加問,「你不是想抓我嗎?」
但赤滿等來的不是貢布郎加,而是他的兒子松達貢布和女婿洛色兩人。
到了寨前,他連喊三聲「阿爸」。
貢布郎加的官寨地處雅礱江東邊陡峭的江岸之上,地勢險要,樓高七層,牆厚近丈,糧食儲備甚為充足,還有水道暗通寨內。藏兵雖然重兵圍困,輪番進攻,一時間卻很難得手。
說畢,便隻身進了帳篷,還未坐定,見帳篷周圍有人影晃動,知道對方設了埋伏,便出其不意,一手將藏官赤滿脖子捏住,一手拔出腰刀喝道:「今天你敢動我一根毫毛,就沒有你的活命!」
赤滿前番談判沒有能生擒貢布郎加,十分氣惱。他責備那三十名武士沒有盡到職責,致使藏軍蒙受恥辱,將那三十名武士用皮鞭抽打后,另換了三十名武士,布置在帳篷四周,定要在談判時,將貢布郎加生擒。九_九_藏_書
在此情形下,藏軍前線帶兵官赤滿也願意談判,但他其實是要設計生擒貢布郎加。
「當晚,官寨頂上太陽落下之後,他們在樓下埋置火種,到了半夜整個官寨樓房開始燃燒,連同一切財寶被大火吞噬。大火過後在廢墟之中發現貢布郎加兒子其米貢布和妻子等人的遺骸。貢布郎加和兒子鄧登貢布等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去向。正如空中飄浮的雲朵,消失的彩虹一樣。」
其實,瞻對地面那時至多就五六千戶人口,所謂八萬戶云云,都是從暫時佔據了別的土司地盤時得來的人口,這時不要說這八萬戶,連瞻對境內的幾千戶,他也已經失去控制了。
貢布郎加嘆道:「事到如今只好跟藏軍談判了!」
臨行時,他和全家人告別:「我此去肯定回不來了。現在的局勢很不好,我做夢也預示不祥。但我並不後悔,請放心,我不會給我們家丟臉。」
這時,貢布郎加已將全家撤到官寨中心,將其餘的附屬建築一把火點燃。
「可以!」
貢布郎加並不鬆手:「說你的條件?」
「你扣押的薩迦活佛等也要一起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