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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 子承父業,回國挑起舊工廠重擔 第十二章

1998年 子承父業,回國挑起舊工廠重擔

第十二章

柳鈞後知後覺地想到,才那麼一小點兒利潤,就能讓一個跟爸爸長期合作的商人做出下三濫的事情來,那麼他如果辛辛苦苦研發出成果,利潤如爸爸市場調查下來的那麼喜人,會不會有人為此採取不擇手段?毫無疑問,爸爸的回答只有一個字:會。
「沒有,我爸還在跟我討論,下不了這個決心。」
「是這個。去年底汪總一定要搞,搞去我五十萬,連個門都沒摸到,扔下一堆廢鋼,一萬多一噸買來的當一千多一噸賣掉。立刻被我喝止,又不是瞎子摸象,有這麼盲目亂搞的?怎麼,你摸到門邊了?」
「是啊。」錢宏明悶了好一會兒,「前天陪夜,一直盯著媽手上的吊針看。其實只要一夜,把這跟維生的路斷了……是個大解脫……」
柳石堂出差去了。因為打聽的事情關係重大,他找的人挺多,朋友介紹朋友的,走得越來越遠。好在前進廠一切按部就班運作,不須柳鈞操心。唯有一星期後原材料用完,別人不敢越權操作這種大筆錢進貨的事情,只有交給柳鈞。柳鈞問了爸爸,徑直找去爸爸常聯繫的一位據說經常提供最低價的奸商。柳石堂提醒柳鈞必須小心那奸商,在電話里好好教了幾招。於是柳鈞緊盯著奸商裝車,過磅,發九_九_藏_書貨,然後坐上前面一輛貨車押貨指路。沒想到車到紅綠燈時,他們前車過了,後面一輛車被紅燈堵住。他們這種貨車路上又不能等,到處都是交警提著罰單。好在等柳鈞的車子到了前進廠,十來分鐘后,后一輛也摸上門來。上地磅過秤,稍少了點重量,大約是汽車跑掉了點柴油。過完地磅,司機就將車在院子角落一停,到處找廁所解決問題去了。磨磨蹭蹭回來開進車間卸了貨,出去空車過磅,前後加加減減正是原來重量,這一趟差事才算完。
柳鈞有問必答,「我打算在一年時間里幫我爸開發幾個當家產品,最好是能讓……」
至此,楊巡已經認定柳鈞乃是一個書獃子,頓時興緻缺缺,認為這不是個妹夫人選,也不是個他需要的人選。不一會兒,楊巡就與錢宏明談到了一起。錢宏明頭腦活絡,見多識廣,很對楊巡胃口。楊邐在一邊兒看著,總覺得錢宏明神色之中有一絲淡淡的疲倦和一絲淡淡的憂傷,這讓錢宏明顯得異常神秘。
「噢。」柳石堂這才放心,但還是又補充一句,「你的數據就跟雲南白藥配方一樣,回頭我們去開個銀行保險箱,把數據存那兒。」
柳鈞不敢大意,開動之前,寧可read•99csw•com浪費多點時間先與爸爸仔細研究保密辦法,用爸爸多年江湖經驗務求保證所有研發資料的萬無一失。柳石堂更是警告,連死人都不能相信。柳鈞心說這生存環境怎麼就跟原始森林一樣。
「五十萬肯定不夠的,翻倍都可能還不夠。」
但是柳石堂出差回來一看車間生產報表,就發現問題了。同樣的原料,第一批由他進的原料生產出來的產品多於第二批由柳鈞進的。柳石堂把成品、廢品加起來一核算,皺著眉頭叫兒子來回憶當時情形。托兒子記性好的福,柳石堂很快憑經驗找到問題癥結,正是紅綠燈前的堵車,這短短十幾分鐘,那奸商回去將部分貨換成水,才會交貨過磅后不急著卸貨,而是先借口找廁所,讓車子在角落把水放完。純粹是欺負柳鈞經驗不足,看不出其中門道。柳鈞聽得目瞪口呆,而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等他跟著爸爸打上門去找那奸商算賬,那奸商卻笑嘻嘻地目光閃爍著,自覺拿出一疊錢來交給父子,就像只是與柳鈞玩一個遊戲。
「要模仿,市一機早模仿了,可他們再模仿也沒法解決強度問題和接觸漏油問題。除非獲得我的實驗數據,要不然沒法模仿到位。」
柳鈞直到走出奸商的門,還九九藏書在覺得莫名其妙,為了區區不到一萬塊錢,那奸商就敢放棄信譽,不要誠信,甘冒隨時可被識破的風險。他都沒想到一個生意人會做出如此的短期行為。這個社會是怎麼了。
錢宏明見柳鈞都騰不出手來獻花,就借花獻佛了。明明錢宏明說都是柳鈞所送,楊邐卻逮著錢宏明道謝,錢宏明心裏挺莫名其妙。
韋春紅才在想,這個柳看上去不是個常混場面上的人,身後就傳來一聲喊,「大姐,今天給我們吃什麼?」
但錢宏明沒說下去,因為包廂門被一位看上去精明的中年婦女打開。那婦女進來就笑嘻嘻地道:「小楊還沒來?認識一下,我姓韋。」一邊說一邊遞上名片加VIP卡。
柳石堂又拖著兒子問了起碼三個小時,直把事情來龍去脈全都搞清楚,到這時候他也熱血沸騰了。眼看這是個回報極高的項目,即使賭注極高,可贏面也極大,那麼為什麼不下賭注?柳石堂多少是對兒子這個洋博士很有一點兒迷信的。他可以不信國產土博士,可他一定信洋博士。
楊巡先找站在比較遠的柳鈞握手,而且握著不放,「汪總告訴我,他們已經照你給的提議重新設計出模具,果然少一道工序。他們都說沒想到能這麼做,原以為太冒險,可能做不出精九*九*藏*書度。汪總一直跟我說,要我挖你進來。來不來?」
「哪下得了決心。」
柳鈞感覺到楊巡緊緊盯著他看的眼神有一種壓迫,讓他無法不開口,「是汪總他們以前做過的,RF系列。」
「我叫柳鈞,韋大姐您好。」
但是,柳石堂很快就想到一個現實問題,「會不會你千辛萬苦做出來,人家一拿去就可以照樣模仿了?」
「你意思是你已經摸到門道,預估要花多少錢了?」
錢宏明清楚地聽到「小楊」兩個字,再看名片上的來頭,「韋春紅·總經理」,立刻轉為笑臉,意識到眼前這人應該是東海宋總姐夫的後妻。他熱情洋溢地跟韋春紅握手,「韋大姐,久仰久仰,我經常來這兒吃飯,今天終於能見到韋大姐本人,真是非常榮幸。」
韋春紅扭頭,與楊家兄妹笑謔幾句,又周到地與錢柳兩位打個招呼,才笑眯眯開門走了。
「這就對了,你爸應該是這態度。作為技術人員最需要研究的是怎麼樣儘快把技術轉化為效益。公司不是大學,不是科研機構,沒國家出錢撐著,耗不起啊。」
「哦,什麼產品?」
兩人自然是去早了點兒,被門口迎賓小姐送進一處包廂,據說是楊巡的專座。等小姐一走,錢宏明就道:「我媽怕是也不成了,以前喂飯還九_九_藏_書能張嘴開眼,我爸去世后她都沒求生慾望,不肯張嘴,需要鼻飼。受罪啊,我都不忍心看。有時想想安樂死是很人道的。」
「別回去啦,我在美國呆了幾天就想回家,美國菜一點都吃不慣。你回國一年打算怎麼安排?」楊巡按柳鈞坐在他身邊,扭頭跟錢宏明打個招呼,「小錢,請坐。別客氣。楊邐招呼。」
可柳石堂卻說這很正常,小生意人本小利薄,現在又是競爭激烈,不弄點兒歪門邪道,永遠沒有做出頭的日子。而且柳石堂還說,現在已經好多了,起碼找上門去還能討還一點,以前更多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騙子。
經過柳鈞和楊邐的多次溝通,大忙人楊巡和錢宏明終於在一個共同的日子,一起有空了,可以坐豪園飯店吃飯了。柳鈞非常感激楊邐尊重他的朋友,赴宴前特意去挑了一束百合。錢宏明一看,就把自己包里的香水交給柳鈞,讓柳鈞一起做人情。錢宏明半個月又是出差又是去醫院伺候病母,一張臉明顯的憔悴了,可再累,與楊巡見面吃飯的機會他還是不肯放棄。
「我在德國的公司只請一年假,女友也在德國等我。對不起,楊總。」
「喲,原來是老朋友啦,瞧我怠慢的。歡迎錢經理以後多多光顧,以後有什麼儘管讓小姑娘喊我一聲。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