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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見證

第四章 見證

小真一邊說著,一邊抱緊了裝著彈珠的背包。
「——來了!」
「非——常——感——謝!」
「爸爸的樂隊能大賣——!」
「到那上邊去就能看見了吧。」
「是嘛。一直都是媽媽給你梳頭的吧?」
老爺爺來到客廳,拿來了長度剛剛好的竹竿。
「有點……清淡的味道。」
「好!出發!」
「什麼事?小龍去了你那邊嗎?」
「啊,對了。」
小真緊緊抱著背包,死死盯著右邊的鐵路。
航一接過CD端詳封面。在用蠟筆畫著的三個男人上方,有日語片假名寫的「海德格爾」。
老奶奶說。
繪畫的水平能夠提高。——環奈
「超級餓!」
身材矮小的龍之介爬上鐵絲網,倚靠在上面探出身體。
清晨,筆直的公路上空空蕩蕩,小卡車穩穩地向前開去。
游完泳后回家路上吃的棒冰。
我想讓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希望櫻島大噴發,讓我們能搬家——
航一明白,大噴發會讓一切都消失。人的心愿、平靜的生活、小小的生命、可能性、美麗的世界,都將因為大噴發而煙消雲散,航一明白。這其中的千頭萬緒和悲傷,還有分裂般的痛苦,他也明白。自己喜歡的東西全都消失掉了的世界將有多寂寞,這些他全都明白。
老夫婦坐在廚房的桌子旁,用溫和的目光看著正在客廳里吃飯的孩子們。
「嗯……」
「不是,我自己梳的。」
砰——
「……」
廉斗的聲音越來越小。
航一將那炸裂般的紅色握在手裡,對大噴發的願望,他感到猶豫。
「哥哥,你長高了嗎?」
惠美坐在鏡子前,一邊讓奶奶梳頭髮,一邊問道。剛才那位巡警,大概直到現在也仍然以為惠美就是紀子的女兒吧。
小真希望彈珠能復活。為此,哪怕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交換也在所不惜。
剛想要說些什麼的希美,被周吉用沉穩的語氣給擋了回去。
七個人終於意識到自己早就肚皮空空了。
「你們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我來替你們許願!」
為什麼會喊出這種東西,小佐也不明白,但是,真的再也不想這麼寂寞了,也不想讓妹妹繼續感到寂寞。
「用這個做旗杆怎麼樣?」
老爺爺的聲音傳了過來。
「家裡什麼也沒有。叫外賣吧?」
從昨天開始一直尋找到現在,終於能看到新幹線的鐵路了。他們的面前有一道高高的圍欄,透過它就能看到鐵路。
可是,實際上當然不是那麼回事。惠美的腳步漸漸變得遲疑起來。
「什麼?!我打過來就是想問問航一是不是去了你那兒!」
快步走著的惠美,頭也不回地答道。
能夠成為女演員。——惠美
即將讓這一切全部煙消雲散,將這一切全部覆蓋殆盡的大噴發。櫻島的紅——
「是鐵路!」
「啊,松橋隧道?」
「晚上好,外婆。對不起,我們晚到了。」
會合后的七個人最後一次向老夫婦揮手告別。老夫婦也一直目送著七個人的身影。
剛才好不容易找到廉斗之後,巡警問他們在幹什麼。一群陌生面孔的小孩子背著大大的行李走夜路,理所當然會被懷疑。
小真看著手錶說道。
航一把兩個粉紅色紙包的其中一個遞給龍之介,自己也一邊說著「我開動啦」一邊吃了起來。
聽到老奶奶的話,航一幾個人高興地互相看了看。
「車子只能開到這裏了。」
惠美稍微側轉頭回答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巡警笑了。
兩個人站起身像以前那樣背對背靠攏,比著身高,但是跟記憶中相比誰長了多高,兩個人也說不上來。
七個人整齊地低頭向老夫婦致謝,然後一邊朝他們揮手,一邊攀登起眼前的山道來。
「是廉斗迷路了,我們很著急。」
車站員在講述雲仙岳時的側臉。
兩個人從左右兩邊抱住小真的肩膀,緩緩邁出了腳步。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是朋友。我們這三個人,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將是朋友。
「這邊也開過來了!」
吃完飯,航一他們在客廳的桌子上展開一張大大的布。
「嗯……就是還差口氣的意思吧?」
一家四口一起生活。——航一,龍之介
「我們來外公家玩。」
兩個人有點不想分開。
「OK!」
「紀子……是誰呀?」
七個人回到欄杆內側,等著小佐做完這件事情。
環奈稍稍踏上鐵絲網,確保能看見鐵路。
龍之介小聲說。
「那怎麼能行。」
「我可是拼盡了全力,不過感覺挺有意思九九藏書的。」
希美臨時起意撥通航一的電話,卻立刻被轉接到留言服務。
第二天早上,七個人五點半就起床換好了衣服。
「不用了,哥哥你吃吧。」
老爺爺也這麼說。
「哥哥!我們做到了耶!」
嗚嗚嗚嗚嗚——
「什麼啊?」
主意已定的惠美,指向前方的房子。
龍之介少見地用禮貌的語氣問道,笑容卻依然天真燦爛。
剛剛出生時的小幸老師和青木老師。
「我要變得更會畫畫!」
「爸爸,不要再玩小鋼珠了——!」
七個人想象著即將飛馳而來的「櫻」和「燕」。兩列首發列車,現在都正以260公里的時速向七個人所在的地方駛來。
只有航一和龍之介的身影不在其中。兩個人走出客房,正在走廊上肩並肩地坐在一起吃著薯片。
「這個給你。」
老奶奶對齊齊低頭鞠躬的七個人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廚房。
「這樣啊……」
「太好了!」
小佐悄聲對航一說。
一,二,三。
「爸爸就拜託給你了。」
是這個方向嗎?大概還有多遠呀?巡警親切的詢問,對惠美來說卻只是麻煩。她一邊說著「好像是那邊吧」,一邊裝出迷路的樣子,同時在腦海里飛速計劃著如何擺脫這位親切的巡警。
巡警也輕易接受了惠美的說法。隨即說道,已經很晚了,我送送你們吧。謝謝您,惠美回答。
讓老奶奶梳著頭髮的惠美十分難過。
後邊一群人當中,龍之介剛想要飛奔而去,航一卻用手勢制止了他。
「要加快速度了!」
惠美和環奈洗完澡,航一他們向更衣室走去。
「……」
「惠美的媽媽有點危險啊,不能讓他們見面。她可真是個危險人物。」
七個人就這麼跑啊,跑啊,跑啊,跑啊。不久,終於能從樹木的縫隙里看見新幹線高架了。
惠美若無其事般流利地回答。
「嗯,不小心把寫了地址的紙條給弄丟了。」
「在電話旁邊放著呢吧?」
「來了——!」
「是嘛!」
小佐最後連小幸老師的「幸」字都沒說出口,卻喊出了「爸爸不要再玩小鋼珠了」,他把奇迹的旗幟掛在了鐵絲網上,小心地將旗幟系好,確保它絕不會掉下來。
小真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喊道。
最後,自己的願望沒能說出口,僅僅喊了些無法算是語言的東西,但是現在,自己卻能夠笑著面對龍之介和這個世界了。
在那噴著火的紅色將世界覆蓋之前,航一的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景象。
坂上那冷不丁搭在肩膀上的手。
兩人的身影,被早早開始鳴叫的秋蟲的聲音所環繞。
航一向兩個人一一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來了——!」
她來到二樓,打開航一房間里的燈。桌子上放著相框,她盯著相片上的航一和龍之介。
你們幾個自己來的?聽到巡警這麼問,惠美點頭說是。
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老奶奶彷彿察覺到了孩子們的請求,一邊說著「謝謝」,一邊像在配合惠美似的點了點頭。
航一和小佐趴到電視機前,其他四個人也停下了換衣服的動作。電視里,筒井那張笨蛋似的臉正對著記者的話筒。
「嗯,怎麼說明年我也上中學了。」
環奈匆忙地鞠躬,向老夫婦揮手告別,回到了眾人身邊。
「可是那裡看不見,對吧?」
「真的?」
「怎麼樣啊,哥哥,我的朋友很厲害吧?」
「嗯,畫得一點也不像。」
甜甜的輕羹。
「對不起,請問,有馬肉刺身嗎?」
「嗯!」
「只寫名字嗎?」
兩個人彎腰脫掉短褲。
廉斗稍稍落在了後邊,舉著旗幟的小佐和他一起跑著。
「哥哥長大了……」
能在這裏像這樣喊出來,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奇迹了。
小真懷抱裝著彈珠的背包,睡著了。奔波了一天,精疲力盡的其他孩子也都在棉被裡酣睡。
惠美在啞口無言的航一身邊,用平常的語氣回答道。
「嗯,長高了。」
海德格爾樂隊的CD。
「原來如此啊。這麼說你是紀子的女兒啊。」
「這個畫是環奈畫的。」
「昨天多虧了你,謝謝。」
「對不起。我本來是想讓大家不要被巡警發現的……」
惠美握著扶手,左右看著。
「不用擔心,明天就會回來的。不用管他。」
「……」
兄弟倆被月光和蚊香的香氣包圍著,背靠背地說著話。
航一看著走在前邊的惠美他們。
老奶奶表情開朗地回答道。自從獨生女紀子離開家之後,老夫婦就一直過read•99csw•com著兩個人的生活。
航一在更衣室脫下黃色T恤,穿著白色背心。龍之介也脫下黑色T恤,放進面前的洗衣籃里。
「不是燙的,這是天然卷。」
廉斗大喊。
老奶奶端著洗好的衣服,向這邊轉了過來。完蛋了,航一想,他轉身屏住呼吸,準備逃跑。
環奈對老夫婦說。相比自己,她更想替老夫婦實現願望。但是老奶奶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真的!」
「還真是。應該不會吧。」
可剛走了幾米,環奈忽然停住腳步,跑回到老夫婦身邊。
「就我們幾個,逃跑吧。」
「真是這樣的話倒還好……」
砰——
航一的雙手緊緊握著鐵絲網和大噴發的畫。紅色——在他腦海里,紅色混合在一起炸裂開來。所有的顏色都與紅色混在一起,像是火山大噴發似的即將噴發出來。
往這邊走,惠美用平常的態度引導起巡警。那樣子實在是太過自然,以至於其餘六個人幾乎真的以為接下來要去她外公家。
環奈也一邊說著一邊追到惠美身旁。
健次說。
母親直覺的敏銳程度遠遠超過小學生的想象。這可不是什麼「小組學習」。主意已定的希美,撥通了龍之介家的電話。
聽到小佐這麼說,環奈用肩膀撞了撞惠美,本來就是女演員呀。惠美有點不好意思,害羞地點了點頭。
跑得更快。——廉斗
「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漸漸地就對這個清淡的甜味上癮了呢。」
「是嗎?」
「我也是。」
「怎麼樣?」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啊……比昨天更涼了。」
「太棒了!」
拜託龍之介去詢問的小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遠遠的右前方能看到櫻號列車了。不知道算快還是慢,櫻號列車正一點一點地接近這裏。
「是嗎……」
龍之介開心地說道。惠美和環奈也趕緊低頭附和著,太感謝了。
「水熱嗎?」
「外孫女迷路了,我給你領回來了。」
點頭之後,龍之介忽然想起來,自己肩負著阻止父親喜歡上別人的重任,而今天早上,一個有必要引起注意的人物卻出現了。
終於,從那個把奇迹銘刻於心的日子走到了今天。現在在這裏所做的事情,本身就像是奇迹啊,航一想。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正在為您轉接留言服務——
「當年說著『我可不想待在這種地方』,就從家裡跑出去了。」
「啊,就在那裡。」
昨天吃過的親子飯的味道。
最先發現的是小真。
鹿兒島中央車站見到的四口之家。
「媽,航一該不會是去見小龍了吧!」
七個人各自緊緊地握住鐵絲網和扶手,一會兒看左,一會兒看右,想要預測兩車交會的地點。他們懷抱著像要沸騰似的念頭,朝左右看。他們左看右看,左看右看,不停地朝左右看。
「進屋來,慢慢說吧。」
兄弟倆比著「V」字手勢的照片。
「現在,『燕』也出發了。」
希美懷著被愚弄的心情,說了聲「再見」就掛斷了電話。她慌慌張張地跑下樓梯,去找正在廚房裡的母親。
為了看清楚傳單上的文字,老爺爺在電話機旁把傳單一會兒拉近一會兒拉遠。龍之介湊了過來。
「這樣啊……」
小真說道。其他人什麼也沒有說,緊張地等待著那個時刻,緊張地,等待著那個時刻,等待著,那個時刻。
剛才巡警所說的「東」家就在眼前,惠美和環奈往門裡踏了半步。
小幸老師(青木老師)。——小佐
「啊,對了,超市怎麼樣?」
「太好了,謝謝!」
「是我們家的獨生女。」
航一、惠美和小真選了親子飯,其餘四人選了炸豬排飯。航一看向廚房,問老夫婦哪裡能清楚地看到新幹線。
周吉皺巴巴的笑臉。
「你吃。」
走在前邊的四個人敲打著撿來的棍子,不知因為什麼一片喧鬧。
航一小聲說著,嘆了口氣。
但是,惠美卻一邊徐徐向前走著,一邊微微低下了頭。拜託了!她用懇求的視線,看著初次見面的女性。
「以前我們還經常為了誰吃這最後一口而吵架呢。」
惠美指向相反方向。隧道另一邊,燕號列車也在漸漸靠近。
聽到龍之介沒頭沒尾的解釋,老奶奶笑了。
「嗯……啊,對了!」
老夫婦把航一他們領進屋子。
向巡警鞠躬行禮之後,惠美毫不遲疑地向前走去。
龍之介希望能幫哥哥實現願望,也希望能幫爸爸實現願望,還希望媽媽別再哭了,九_九_藏_書希望世界永遠都是開心愉快的。
筒井的回答跟現場氣氛完全不合拍,採訪馬上被切斷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小真和航一爆笑起來;好土啊,小佐也笑了。剛才還睡眼惺忪的龍之介笑了;廉斗和環奈笑了;惠美也微微笑了起來。
「嗯,對的。」
「就快到了!」
七個人轉身趕路。
哈——哈——,氣喘吁吁的七個人看著交錯的線路。鐵路斜斜地向右邊筆直延伸,左邊有個黑色的短短的拱門形隧道,隧道的出口也能看到鐵路。
「太棒了!」
媽媽淚光閃閃的笑容。
惠美瞄了一眼鏡子里映出來的老奶奶的表情。
「明天能看見的話就好了。」
環奈開始喊了。這小小的願望,伴隨著想讓老奶奶變得幸福的願望,在松橋的隧道上迴響。
「六點五十三分。」
龍之介大聲問著浴室里的廉斗。
「啊,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會在那裡交錯而過,但應該看得見列車呢。」
廉斗也抓住鐵絲網,挺直了背。
「小龍不在家嗎?」
「搞什麼啊,怎麼把巡警給帶來了。」
秀子那手腕扭來扭去的夏威夷舞。
「這……也不是輕巧……」
早晨的陽光漸漸變得強烈,他們在太陽底下跑了起來。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看到哥哥點頭,龍之介興高采烈地接過袋子翻轉過來,將剩下的碎屑倒進嘴裏。
「就像女演員一樣!」
「櫻」和「燕」像噴發一般在航一的腦海里翻攪。新幹線以動人心魄的威力持續交錯著。隨著轟鳴聲消失,航一喊了起來,他用盡全力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航一的吶喊,和新幹線的轟鳴聲交織在了一起。
「非——常——感——謝!」
「地下樂隊是什麼意思呀?」
「我要成為女演員——!」
「是的,紀子是我媽媽。」
「謝謝您!」
不管有沒有實現,七個人的奇迹都將在這裏繼續迎風擺動。
七個人被帶到客廳,放下行李。這時,大家才感到累得兩腿發軟。過了一會兒,老奶奶端出了大麥茶。
「嗯。」
「過來了,過來了,過來了!」
自己是住在博多的小學生,今天正好學校提前放學,想利用這半天的假期和周末時間來熊本的外公家住。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剛才和廉斗走散了正著急。到這裏來是為了準備綜合課上的演講,想要多多了解熊本,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自己的外公。
老奶奶溫和地笑著,給惠美梳著長長的頭髮。
「現在在做什麼呢?」
自己和朋友們是為了看新幹線的開通而來的。雖然沒有跟父母交代,但帶著手機,以去朋友家學習為名義,不會讓父母擔心。因為剛才對巡警撒了謊,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接下來要去能看到新幹線的地方,然後在那裡等到天亮。
接電話的人卻是健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惠美在前邊引導巡警。
這一天,七個人許下了心愿。雖然是誰也不知道的「奇迹」,但是七個人和這個世界卻知道。他們一路來到這個地方,對著如此特別的情景,許下了如此特別的心愿。
回過頭的航一靜靜地說。
兩個人背靠背嚼著輕羹。
「……」
航一把差不多空了的袋子遞給龍之介。
這塊布,是博多的兩個女孩為了做旗幟專程帶來的。
小卡車稍微走了一段上坡的山路,到達了目的地。在通往山丘的狹長小路前,親切的老夫婦下了車。
拿著旗幟的小佐表情有些緊張,他將手肘架在鐵絲網上。
「喂?」
上升到四十攝氏度的體溫計。
巡警說。
「六點零七分。」
回到馬路上后,小真打開背包往裡看。知道包里裝著什麼的航一和小佐也緩緩地湊過去。
「怎麼了?」
「六點四十二分。」
小佐說。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稱是。
最後一口滿是碎屑的薯片。
「頭髮燙得可真漂亮。」
我的票是指定席哦……
「老太太!」
「吉田屋的東西量好像挺少,訂稍微遠一點的吉兆庵吧?蕎麥麵送來都泡軟了,還是訂炸豬排飯和親子飯吧?」
航一他們幾個人一起發出了歡呼。
廉斗手裡握著的旗幟在風裡「啪嗒啪嗒」地舒展。小卡車行駛在這個特殊的早上。
「沒有哦。」
「哦……」
不知該說什麼好,不管說什麼好像都不對勁,但是好像不用說什麼也無所謂。
大家在那上邊用各自喜歡的顏色的油性筆,寫上自己希望達成的「奇迹」。
「太感謝了!」
老夫婦面面相覷。
「你們幾個,今晚就在read•99csw•com這裏住下吧。明天,把你們送到鐵路沿線去。」
航一有一點點得意。
龍之介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於是問道。
巡警在惠美身後大聲喊道。玄關前邊,一個有點上了年紀的女性正在收衣服。
過了一會兒,他們又各自露出了滿足的表情。太好了,嗯嗯,他們聊著天,相互稱讚鼓勁。
航一他們一邊道謝,一邊從貨車上跳了下來。
航一抬頭思索。
孩子們全身虛脫地坐在地上,一時發起了呆。
「就在這一帶,應該馬上就到了。」
「前段時間……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哭了。」
「沒關係,媽媽只是有點喝醉了。」
最後剩下龍之介握著簽字筆。他思考了一會兒,在哥哥的名字旁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兩列新幹線馬上就要彼此接近了。都已經到這裏了,該不該喊出來,航一思考著。
「外賣的傳單在哪兒呀?」
記者正在報道那些等待六點出發的列車,徹夜排隊購買自由席車票的人。
「啊!」
航一微笑著點了點頭。
航一挺著肚子坐在那兒,扭頭看見龍之介正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
啊?母親回過頭來,露出驚訝的神色。這時,一旁的周吉「呼」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超愛吃炸豬排飯。」
分開以來,他們倆還是第一次通話。這也算是航一和龍之介的行動所引發的一個「奇迹」吧。
「嗯。」
小真又看了一次表。
「一、二,太——感——謝——了!」七個人整齊地大聲說著,齊齊向老夫婦低頭鞠躬。
環奈說。惠美「嗯嗯」地點著頭。
「筒井啊!是筒井!筒井!」
「哦哦。」
「給你。雖然還是地下樂隊。」
「說了什麼呀?」
「如果有隧道的話,說不定這樣可以看到。」
一家四口一起生活。——航一
另外六個人對惠美的回答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路聽下來,感覺自己真的是為了準備綜合課的演講而跑來熊本似的。
「對了,你們幾個都餓了吧?」
航一對坐在身旁的惠美說道。親切的老爺爺開著小卡車,七個人坐在卡車後邊的貨斗里。
老奶奶傾斜著腦袋盯著天花板思考。
惠美說。
「嗯。」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奇迹,但是,兩個人往後一定會常常想起、常常提起吧。
「現在,『櫻』已經出發了。」
七個人繞過圍欄網走到下邊。他們面前有一個矮矮的金屬網,能看到正下方的兩條鐵路。
「怎麼樣?」
相隔遙遠的兩人之間,彷彿有了面對面談話的氣氛。
她想起過去,媽媽也曾經這樣給自己梳過頭髮,而這位老奶奶,肯定也曾經這樣給紀子梳過頭髮吧。可那個叫紀子的女孩早已經不在這裏了。
「剛剛好,正好。」
轉瞬之間,只剩下這個聲音還殘留在孩子們的耳朵深處。
「彈珠,起死回生吧——!」
「啊,我們帶了吃晚飯的錢!」
周吉態度強硬地留下這句話,轉身回了房間。
等著環奈的小佐問。
電視新聞里正播放博多車站的畫面。新幹線的站台上,第一趟列車的發車儀式正在舉行。畫面時不時地切換到鹿兒島中央車站。
航一從背包里拿出火山大噴發的畫作,把它展開來緊緊貼著鐵絲網。
「太感謝了。」
可是不知為什麼,惠美感到了不一樣的心情。自己如果離開媽媽的話,說不定並不會覺得傷感。
「謝謝您,一直陪我們找到這裏。」
出發旅行,喊出心愿,親眼見證各自的奇迹。
「不用管他。」
龍之介嘿嘿地笑了,航一也微微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正想著要訂那家呢。」
「高度還是有點不夠。」
「太感謝了!」
這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願望。哪怕有人會因此變得寂寞難過,惠美也仍然希望它能夠實現。
這說不定是因為,惠美把老奶奶的形象和未來的媽媽重合在一起了。
「嗯,就交給你了。」
老奶奶看著老爺爺,想起什麼似的小聲贊同地點了點頭。
航一喊道,他像是最後衝刺般猛跑起來,其餘六個人也加快了速度。
這旗幟,今後也將從交會的新幹線中得到能量繼續飄揚吧。
小真確認著時間。
有些人寫的願望依舊沒有變,有些人https://read.99csw.com的願望有了變化。
感情豐富的惠美,心情忽然變得十分傷感寂寞。
航一回憶起來時所看到的車窗外的情景。
環奈沉默地走在惠美身旁。她倆和巡警的身後,五個男生走在一起。
「不知道地址嗎?」
「哪裡有呢?」
鐵絲網上,「奇迹」的旗幟正迎風飄揚。
「馬肉刺身?馬肉刺身的外賣可沒有。」
航一看著正在吃輕羹的弟弟問道。
就這樣,旗幟完成了——白色的布上寫著七個人的名字和願望。看著完成後的旗幟,孩子們滿足地笑了。
「我要跑得更快——!」
但是一定要喊出自己的願望啊!讓家人能夠重新生活在一起,希望櫻島大噴發,好讓我們能搬家!喊出來啊!喊出來!喊出來!喊出來!
沉默的空氣在二人之間流動。他們一邊吃著剩下的輕羹,一邊背靠背地佇立著。
航一的心情半年來從沒這麼痛快過。
「沒有啊……」
和之前的語氣相反,老奶奶說出來的話很悲傷。
「加油!」
雖然穿的T恤不一樣,但脫掉T恤之後的背心和紅色短褲卻一模一樣。
「怎麼辦……那兩個人是不是去見面了呀?」
航一給其他六個人演示怎樣從隧道上方向下俯視。
「嗯,說是去朋友家住,跟平常一樣出門去了。」
「原來你是東家的外孫女?」
「六點十分。」
「嗯。」
「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聽到那平靜的語氣,希美和秀子驚訝地看著周吉。
洗完澡,老奶奶幫環奈梳好了頭髮,她開心得直轉圈。一旁的小佐正向浴室走去。
彈珠能起死回生。——小真
「是嗎。中間這個是爸爸?」
如果換算成時間,也許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兩列新幹線用幾秒鐘的時間交錯而過,伴隨著空氣中的衝擊波各自遠去。
對了,航一說:
「嗯。」
「喂……是我。」
「可是現在也太糟了吧。」
發生在昨晚的事情,對老夫婦來講已經像是奇迹了。忽然出現的惠美和她的朋友們,說著自己是紀子的女兒,看起來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外孫女和她的朋友們一樣。
航一想象著緩慢駛離鹿兒島中央車站的櫻號列車。
「給你,外公做的。」
「走吧!」
航一中途僅僅回了一次頭,去看新幹線的高架。
七個人齊聲道謝的舉動似乎快要成為習慣了。
「嗯!」
聽到七個人道謝,巡警滿意地跨上自行車離開了。七個人目送著他離開,身影剛在拐角處消失,他們立刻轉身向搭救自己的老奶奶低頭行禮。
惠美不帶一絲遲疑地說出這些話。
「是這樣啊……」
「是呀。」
「六點四十八分!」
龍之介也大聲喊道。
這次哥哥站了起來,也回頭跑進了客房。
「就快到了。」
惠美想象著,紀子離開了媽媽,一定也曾覺得又傷感又寂寞吧。
「不會有事的。」
老奶奶一邊收拾剩下的衣服一邊問道。老爺爺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有隧道嗎?」
「要去高處啊……」
廉斗再也不想落在後邊了,想一直緊緊跟在龍之介、惠美和環奈身後。
「你怎麼能說得這麼輕巧。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許下這種願望有什麼錯嗎?許下這種願望有什麼錯嗎?為了向神發問,航一才來到了這裏。許下這種願望,有什麼錯嗎——
感覺哥哥好像也不是很明白這個詞,不過……原來如此,龍之介想。的確,爸爸的樂隊雖然很帥,但是跟電視上的那些樂隊還是不太一樣。
「哪裡哪裡,哪裡哪裡?」
老爺爺問道。
「也真不愧你能想到隧道啊。」
「差不多該睡了吧……?」
龍之介站起來走回客房,拿來一張CD。
「謝謝。」
「這樣啊。」
這一天,他們喊出了心愿,也確實見證了奇迹。
可是,我想和家人一起生活啊。
「啊,宇土CITY!」
「餓壞了!」
「不知怎麼的,有點緊張呢。」
「你不寫自己的願望嗎?」
「是啊,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呢?」
「兩個人都太好心了,我提醒他們,可千萬要小心匯款詐騙呀。」
龍之介絲毫沒表現出失望,回到大家坐著的地方。
廉斗的聲音夾雜著劇烈的迴音傳來。
「看到了!鐵路!看到了!」
這特別的瞬間,一眨眼就結束了。「櫻」消失在隧道的另一邊,「燕」也越來越小,終於看不見了。
「沒事,我什麼也沒說。」
「咦?」
龍之介喊道。
「好!」
「要是這樣的話,今天可要早點睡覺,明天開車送你們過去。」
「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