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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旅途

第三章 旅途

「廉斗!」
周吉什麼也沒有回答。
巡警還跟在屁股後邊,廉斗一直往前跑。
「為什麼要把那種傢伙帶來啊?」
是小真的聲音。
航一也把臉轉向右邊,往河裡看了看。沒看到有魚,卻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河水。
媽媽去工作了,外婆也出門不知道去了哪兒(這件事情昨天已經跟外公確認過了)。
「快點!」
年輕的店員一邊檢查漫畫的成色,一邊詢問道。
航一站在櫃檯前,從背囊里拿出漫畫,小佐也打開背囊,想把自己的遊戲軟體拿出來。
那之後,航一把前往川尻的方法和列車的時間也告訴了龍之介。為了自己,哥哥已經連這些都好好查過了。
「怎麼現在就來了……太早了吧?」
儘管如此,龍之介還是要這麼說,他「哈——哈——」地喘著氣,滿臉笑容。
「啊,說不定能行。」
他挺直了腰,看著前方說道。
「哎呀,真是,航一昨天就感覺有點發燒。今天早上也是,對吧?」
「啊!」
「都一起住了半年了,這點事情還看不出來嗎?要零花錢吧?」
山本疑惑地出了聲。
最難辦的還是學校。
在玄關小聲說著的父親,留意到龍之介的身影,忽然抬起了頭。
「在這裏住過的人,現在去了哪裡呢?」
「啊,有點、有點。」
會合后的四個人,向著車站跑去。
「蝶泳呢?」
龍之介對著納悶的父親,用故弄玄虛的語氣說道:
「我看沒有,完全沒有。」
「這個……你也要帶去嗎?」
「是與你手牽著手。所謂活著,所謂現在活著——」
到川尻需要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漫長旅程。先前往鹿兒島中央車站,在那兒坐上鹿兒島本線經過十二站,再從那裡換乘肥薩橙鐵道線坐二十七站,然後坐上前往熊本的列車,再坐八站。
「我也是!」
航一用不耐煩的語氣向走到自己身旁的弟弟發問。
當著店主的面,小真從背包里取出了PVC製成的模型。店主把模型拿在手裡,面無表情地端詳。小真家裡的模型是奧特曼里的怪獸,航一連名字都不知道。那是小真兩歲還是三歲的時候親戚送的。
小佐也點頭同意。
聽到小佐的話,小真沉默地又合上了背包。
周吉同意。
「嗯……?」
從博多到川尻,坐快速列車兩個半小時就到了。比自己晚出發兩個小時的話,差不多來得及,所以已經是龍之介要從學校出發的時間了。
——穿過原野,越過山脈,走過山谷。
收集起來的零花錢有兩千多,街上到處撿來的錢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米克拉斯和希博斯賣了五千,漫畫和遊戲賣了七千多。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
「路上小心。晚上別熬夜,早點睡覺。」
「哥哥,謝謝你!」
龍之介的聲音,與往常不太一樣。
航一和小佐跑了起來,龍之介也立刻跟上,緊隨其後的小真、環奈和惠美也跑了起來。
小小的廣播響了起來。車門隨著廣播聲打開,龍之介從後邊的車廂里飛奔出來。
「話是這麼說了啦……」
「哦!說不定能撿不少呢!」
不過,航一身後的小佐和小真也低頭行了禮。
「今天,你們三個,到底有什麼計劃?」
小佐問環奈。
他們唱著歌,時而雙手交叉,時而伸出手,啪啪啪地相互拍手。
「不會露餡吧?」
因為必須要尋找能看見新幹線的地方,要在天黑前到達那裡,所以,必須在中午前坐上列車,這樣一來,第二節課中途不早退的話就趕不上了。他們也想過那天乾脆不去上學了,可學校肯定會和家長聯繫。
小真彷彿從小佐盯著彈珠的視線中感覺到了危險,難得認真地抗議著。
「錢的話我會想辦法的!肯定沒問題!」
父親放下裝著工具的沉沉的背包。
「哎呀,是班主任老師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哪個是種子?」
「久等啦——」
「您好……我叫坂上,是航一的班主任。」
「嗯?」
「要是真的做了粉紅色的輕羹,就不是老周吉你了嘛。」
列車沿著海岸行駛,不時能看到在岸邊岩石上垂釣的人。時而靠站,時而出發,時而開過鐵路橋,時而穿過隧道,直線延伸的線路上,列車緩緩行進著。
「不是。」
嗯嗯,外公點了點頭。
好的,航一答應著接過那張紙,一邊將漫畫收進背囊。三個人沉默地走出了二手書店。
「是超短裙,是星象儀,是——約瀚施——特勞斯,是——畢加索,是……」
小佐正準備把薯片的空袋子扔掉,航一伸出了手。
「如果小幸老師不行的話……」
「不好吃。」
「嗯。」
回來后的小真向他們展示簽了名的棒球,不知是不是用左手的緣故,那字可真是難看,中間寫著大大的「贏在春季」。
「你這傢伙……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啊?」
「小龍蝦好吃嗎?」
「相比一個人,兩個人一起的話,更能傳達……彼此的想法……和願望……」
「沒有也沒關係。但是,女演員如果做不到那種程度,是沒辦法成功的。」
福岡——
見航一說起秘密的話題,周吉心裏痒痒的。自己在不久之前,也曾經讓外孫保守過秘密。
迎著奔跑的龍之介,航一也飛奔過去。喂,好久不見啊。他一邊喊著,一邊用力揉著弟弟的頭。
「絕對有人掉下去過,『撲通』一下掉下去。但好像也沒那麼深,不過也不淺。」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父親感覺到了嚴肅的氣氛,緩慢地端正了一下坐姿。
馬上就能看見了,懷著這樣的期待奔跑,真的很開心。既不是迫不得已地奔跑,也不是在比賽,但仍然竭盡全力地奔跑著。馬上就能看到了!
「一萬二千二百四十日元……」
走出校門,小佐和小真轉過身去,向著周吉鞠躬。
「嗯,一定要教我啊!」
「慢跑?」
三個人巡視過街上的自動販賣機后,取得了不小的收穫。
「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航一所經歷的痛苦,我也感同身受。」
「雖然我龍之介整天看起來開開心心的,但其實爸爸和媽媽分開以後,有好多事情我都在忍耐。」
「已經吃完了。」
「從沒聽說過你要帶朋友過來。」
航一搖晃著站了起來,被新原領著走出了教室。緊接著,「咣當」,小真也趴在了桌子上。
「再去下一個機器上找吧!」
這時小真喊出聲來。
「怎麼了?」
「不知道戴哪頂帽子才好,猶豫了一會兒。」
那是無人居住的荒地,只剩下混凝土的斷垣殘壁,大|波斯菊像是從牆壁那一端溢出來的一樣。
「是忽然想起一支旋律,是打噴嚏——」
此刻,另一邊,小真正用興奮的語氣說道。
「來啦!」
雖然真的很喜歡那條連衣裙,但是惠美此時只能裝作不喜歡的樣子。
航一說。小佐點了點頭。
「我們幾個,都還寶刀未老嘛。」
「今晚睡在哪裡呀?」
「但是……還是不夠呀。」
「什麼味道呀?」
「嗯?」
如果讓父母幫忙寫承諾書的話,肯定會問賣書得來的錢準備拿來做什麼。
惠美被花里忽然出現的蜜蜂嚇了一跳,向後仰去。
「那是什麼呀?看起來好大。」
「臟髒的河裡會有好多小龍蝦和泥鰍。」
廉斗就連買票的動作也十分笨拙。
「不要因為在小地方被星探搭訕就得意忘形了。」
航一和小佐驚訝地看著小真。
「查了一下,順便而已。」
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正當兩人放心不下想去看看的時候,自動門打開了。小佐從裡邊出來,慢慢走了過來。
然而兩人的喊聲並沒有讓小真的腳步有所變化。他把大大的背囊背在身前,低垂著視線,腳步沉重地走了過來。
「等我一下!」
母親向惠美的方向看了一眼。
「真是不敢相信……」
帶著這樣的彈珠去那邊打算怎麼辦啊?還是早點埋掉會比較好吧。
「什麼?發燒?」
二樓傳來微弱的聲音。
山本摸了摸|胸口。
大家四處張望,確實如龍之介所說,廉斗不見了。
「這能行嗎?」
「嗯。」
小佐的態度頗為認真,小真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仍然小聲自言自語著「好厲害哦」。
背上事先準備好的背囊,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航一又一次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凝視著書桌上方牆壁上那幅火山大噴發的畫。在平常的白天看到的大噴發,跟夜裡看到的大噴發像是有點不太一樣。
「謝謝您!」
「車來了。」
「午飯怎麼辦呀?」
「好。」
航一他們正在川內站的站台上等待列車,高中棒球聯賽的選手們也站到了一旁。右手被繃帶吊在肩膀上的那個人,好像就是小真所說的折田選手。
「就是。」
「給。」
「那,請把這個交給監護人簽字。」
惠美的媽媽向著二樓的方向喊道。
「八年好長哦。」
「那裡該不會是新幹線的鐵路吧?」
「哈哈哈,不知道在那兒幹什麼呢?」
「這個希博斯,兩千日元。」
走在最前邊的航一保持著沉默。除了右手邊能看到的新幹線高架之外,四周什麼建築物九九藏書也沒有。後方傳來逐漸相處融洽的六個人交談的聲音。
「老師還是小學生的時候,也曾經裝病跑去看孩子先生的演唱會哦。」
「老師,太田同學好像也不舒服。」
「嗯……」
「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啊。」
「看不見啊。」
「好像是有點發燒。」
「昨天晚上,我又試著做了做……」
「在學習手冊上模仿媽媽的筆跡寫字可以嗎?就寫『第二節課家裡有事』。」
「啊!」
小佐看著窗外說道。
嗯,航一點頭,正準備出發,外公又開口了。
「活著。谷川俊太郎。所謂活著——」
身後傳來龍之介的聲音。
即便面對的是小學生,售票窗口的女性職員仍然用和對待大人一樣的聲音說話。
第二天,三個人排在了鹿兒島車站的長途票售票窗口前。
周吉走到稍微有點樹蔭的花壇前,放下摺疊椅坐了上去。他抬頭看看天,正是這地方特有的雲層很薄的多雲天氣。不一會兒,山本拿著兩罐咖啡走了過來。
小真邊喝麥茶邊說。
這次換作男孩子把經常玩的遊戲教給環奈。如果猜拳贏了的話就捏對方的右邊臉頰,如果又贏了一次的話就捏左臉頰,最後用說的來猜拳。
「喂……」
「嗯……」
「來都來了。這……哥哥,到底怎麼辦啊?」
「啊……說得對。」
「還有什麼其他能賣的嗎?」
航一走過道口,忽然回過頭來跟小佐說話。
「嗯,我把朋友也帶來了。」
「有人嗎?」
龍之介沖在最前邊,他身後是個子高高的惠美,往後是動作敏捷的環奈。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體力很差的廉斗正拚命地跑著。四個人跑過了橋,穿過車站前的環形路口。
「能不能把那個分給我,一半就夠了。」
惠美和環奈埋怨他,已經無法呼吸的廉斗蹲在了站台上。
航一向著依次朝自己打招呼的三個人,含糊地低下了頭。
「絕對會露餡。」
「怎麼辦呢,剛跟他媽媽也說過了。」
小真悄悄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三個人賣掉怪獸模型,走出玩具店。
「啦——啦啦——啦啦——的時候要怎麼樣?」
雖然乍一看有點可疑,小佐卻說,大人裡邊也有字寫得難看的嘛。
即使航一和小佐跑到了身邊,小真依然低著頭。他把背囊摟在懷裡,死死地盯著背囊裡邊的東西。
航一點頭,旁邊的青木老師也不住地點頭。
那種程度的決心還是有的,惠美自己這麼覺得,她偷偷看了看媽媽的側臉。
周吉在鹿兒島車站前。他正在和山本一起整理車站前的自行車停放場,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啊……!」
「那個,應該不是櫻島吧?」
「啊,好漂亮!」
「學校呢?」
「我說——」
「不行,不行不行——」
「那……裝成頭痛,早退的話也可以呀。就說自己頭痛,應該可以吧。」
「老師,一直以來,給您添麻煩了。」
電話那頭傳來哥哥冷冰冰的聲音。龍之介的眼前,惠美和環奈正舉著速寫本。
惠美和環奈把速寫本往後翻了一頁。
航一在高架轉彎的地方回頭,確認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夕陽下,背上的背囊搖來搖去,七個人稀稀拉拉地跑著。
正驚訝的時候,小真已經跑過去要簽名了。他拿著那個總是握在手裡的棒球,和航一借給他的馬克筆,背上還背著彈珠。
「外公啊,我跟你說。」
「好。」
「不是吧。」
「說什麼呢。我們幾個裡邊,周吉你當年可是最在行的!」
「殺手鐧?是什麼來的?」
「沒有,才沒有那回事呢……」
退休以後,雖然日子過得安穩,但心裏像是開了個大口子。曾經以為那條裂縫當中是一片空白,但經過這次的事情才知道,並不是如此。
航一驚訝地看著外公。把輕羹做成粉紅色——面對這樣的要求,外公曾露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為難神色。
附近沒有見到高樓,航一走到路口四處張望。因為來到了鎮上,所以不能隨心所欲地沿著高架行走了。
青木老師的臉上浮現出惡作劇似的笑容。
「真的假的?在哪兒?」
「你們有承諾書嗎?」
「種子?」
小真抱起彈珠,三個人快步向碼頭走去,隨後躲進碼頭入口附近的台階下面,從背囊里取出鐵罐。
「嗯?怎麼了?」
「啊!哥哥!好久不見!!」
龍之介小跑著追上航一,和他並排走著。在他們身後,惠美和環奈走在一起;再往後,小佐、小真和廉斗走在一起。
龍之介道歉了。
跟哥哥道過別之後,龍之介掛斷電話,和惠美、環奈還有廉斗一一擊掌。多虧了朋友們的幫忙,才能跟哥哥重歸於好。
「不過,無所謂了。」
龍之介頂嘴。
「今天不找好位置的話,明天可就看不到列車了。」
「好多種子啊。」
晚飯前,周吉在玄關前抽著煙。
突然,他注意到前方有三個不認識的小學生,正看向這邊。
惠美小聲地開口說道。
惠美進退兩難。
最先發現的人是龍之介。
航一他們緊張得喘不過氣來,身邊的青木老師仍然袒護著他們。
「這個碎屑最好吃了。」
惠美說,可是母親什麼也沒有回答(說什麼也沒有用,能夠成功的人就是能夠成功,中途放棄的人就是會中途放棄)。
「這次是電影的試鏡呢,會在東京拍攝。這次要是能被選上就好了。」
即便聽到航一的話,小真仍然一言不發。
「廉斗——」
「怎麼辦?」
同一時間,惠美靜靜地走下台階,打開門偷偷向店裡看了看,母親正在昏暗的櫃檯里往賬本上寫著什麼。
道路漸漸地偏離了河道,接近了在來線的鐵路。前邊能看到隧道,航一決定穿過隧道,從另一頭出來。
惠美像是被那景色吸進去了似的踏進了荒地。荒地上長著滿滿一片怒放的大|波斯菊。
外公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又找到了!一百日元!」
那邊也差不多了吧,航一想。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航一大口喝著麥茶。終於等到了這天,想到這一點,他有點緊張。
「再來一次!」
難道是計劃敗露了?兩個人越來越擔心。已經遠遠超過了集合的時間。
「要走了嗎?」
「你是認真的嗎?」
父親小聲回答。
航一快步跑上二樓,把書包掛在書桌旁的鉤子上。桌子上擺著的照片讓航一的呼吸一頓,他盯著照片里正沖自己笑著的兄弟二人。
小佐這麼一說,小真也面帶不安地點頭。第一個裝病的航一因為很快就出了教室,所以不知道後邊發生的事情。在那之後小真馬上就倒下了,再然後連小佐也舉手說不太舒服,想要去保健室。
「在川內換乘的時候有十四分鐘,趁那個時候去買吧。」
「去小真家進行小組學習」,航一寫下便條放在桌子上。這麼一來,媽媽和外婆就會知道自己是回來過一次然後又出門了。
噢噢!航一看了看小佐。
背囊變得鼓鼓囊囊的,航一向著外公揮了揮手,從玄關飛奔了出去。
「話說回來,小龍蝦不能吃吧。」
聽到列車廣播,航一朝窗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站台上的一家四口——父親、母親和兩個兒子,是和自己家一樣的家庭構成。夫婦二人正配合著孩子的腳步,緩緩向台階走去。
「怎麼搞的。」
小佐小聲說道。航一悄悄點了點頭。
「竟然想找我要錢。」
「喂,小朋友。要去哪兒呀?」
「啊……」
「提前放學啊……」
嗯?巡警用疑問的眼神看了看六個人,又看看廉斗。廉斗有氣無力地繼續搖了搖頭。
「跳起來了嗎?」
目前為止在算數課上所做的筆算,說不定都是為了今天而進行的練習。這可不是練習了,航一想,現在可以說是人生第一次「正式」筆算。
「哇!」
「我不要當職業棒球選手了,我要許願讓彈珠重新活過來。」
「好快!」
最後只好小聲說:「但我還是想買連衣裙,請給我錢。」
不過,哥哥的聲音漸漸溫和了下來。
「馬上就到了,加油啊!」
但是坂上連看也不看那邊,繼續用強硬的視線瞪著航一。正在此時,「咚咚」,響起了敲門聲。大家都向門口看去,航一的外公周吉正站在那裡。
母親把視線轉回手邊的賬本。
航一和小佐條件反射似的後退了一步,屏住呼吸,再次戰戰兢兢地看向背包。
「等下、等下!」
就在這時,電車進入了隧道,什麼也看不見了。
在座位上坐好之後,小真忽然打開背包撫摸起彈珠來,表情十分焦慮。
「哎呀呀,外公啊。」
「嗯。」
「已經天黑了。」
看著交錯而過的汽車,兩人一狗等待著。彈珠一直盯著航一的腳下。
七個人從隧道出來,走上田間小路,稻田在他們眼前鋪展開來。
車門即將關閉,請小心。
「會露餡吧?」
「不知道有沒有種子。是不是這個?」
滿身酒氣的父親來到龍之介面前緩緩坐下。
三個人聚集在航一家裡,read.99csw.com翻開了封面上寫著「qíjì」的筆記本。
「你好呀。」
龍之介和廉斗正在學女生常玩的、面對面的兩人啪啪啪地拍手的遊戲的好幾種玩法。
航一的心裏有好多不滿——對龍之介帶著朋友過來的事情感到不滿,對他穿著新衣服過來也感到不滿。那件從沒見到過的T恤衫,一定是在福岡跟父親一起去買的。
父親跪坐著,兩手放在膝蓋上,表情慚愧。
此時的龍之介,正在小酒館LUNA二樓惠美的房間里。他靠在窗台上,用借來的電話跟鹿兒島的哥哥通話。
他數著一千日元和兩千日元的紙幣,再加上硬幣的金額。「足夠了。」他自言自語道。
小佐和小真走到三個人身邊,高興地問著諸如「從哪裡來的」之類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大概是因為有一個在鹿兒島看不到的、超級可愛的女孩子在場的緣故吧。
航一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傢伙每次一進隧道就來這招,航一想。正在這時,有列車從頭頂上開過。
「想買件試鏡的時候能穿的衣服。」
龍之介看著航一的背影笑了,惠美、環奈、小真和小佐也一邊跑一邊笑起來。
夕陽下,航一踩著被拉得長長的影子,獨自向前走去。
頭頂上電車通過時的震動感,讓一行人沸騰了。
龍之介和惠美他們開始高高興興地搜集起了種子。看著那興奮的勁頭,航一卻絲毫不覺得有趣。明明是為了全家團圓,是為了達成這個心愿才來到這裏的,為什麼龍之介會這麼開心呢。
終於出發了啊,航一想,他靠回座位上。都到了這裏了,之前發生了這麼多事,但我們終於還是出發了。航一向窗外的櫻島望去,想著——我出發了。
一邊說著,其他五個人也一邊朝下邊走去。
「沒關係……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留了一個殺手鐧。」
如果那時火山大噴發的話,他們會變成怎樣呢……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出發啦!」
「來,爸爸,坐到這裏來。」
不過,還有一線希望,小真家有很老的奧特曼模型。
「啊,剛剛有魚跳起來了。」
坂上一開口,嗓門就很大。
「你們幾個——」
其實完全沒有著急的必要。四個人到達站台的時間,遠比規定的乘車時間要早。
三個人勉勉強強趕上了定好的慢車,一上車就舉起座椅靠背,把座位轉成面對面的方向。
航一伸手指向前方。
航一笑了。
「桃栗三年,柿八年。」
「但是,一直都是高架啊。」
「幹什麼呀,神神秘秘的。」
「往返嗎?」
龍之介配合著大喊了起來。
航一維持著趴在桌子上的姿勢說道。
「我覺得,還是全家四個人能在一起比較好。」
航一被坂上點了名,正站著讀教科書。九州新幹線開通的前一天,電視和報紙都興奮不已,小學校園裡卻一切照舊。
「那……豈不是被大人知道了?」
三個人看著青木老師笑呵呵的臉,也開始努力摩擦起體溫計來。對對,就是這樣,青木老師不知為什麼看起來挺開心的。和圖書室的小幸老師並列為坂元台小學兩大美人的青木老師,或許是保健室里的天使吧。
到底怎麼回事。父親疑惑地撓頭。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金額,最後,還是敗給了龍之介。
小佐坐在停放在那裡的自行車車座上,東張西望地看著四周。不一會兒,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彈珠身上。彈珠最近就連跑都跑不動了,按照人類來說的話,已經超過一百歲,是一條步履蹣跚的衰老的狗了。
「到底去了哪兒?」
「你太著急了!」
「替我向環奈的媽媽問好。」
打定主意的航一,從游泳包里拿出了裝著學費的信封,拿出裡邊的五張一千日元紙幣和兩百五十日元硬幣,緩緩地放進了鐵罐。
重新背上背包下樓的時候,航一正好遇上剛剛回來的外公。
此時,龍之介正去接惠美。你好呀——出來開門的惠美媽媽可能剛剛起床,還帶著一臉睡意。
「沒關係。外公欠我一個人情呢。」
「沒可能贏吧,受了那麼重的傷。」
但是小真仍然很興奮,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著「好厲害哦」,一邊把簽過名的球珍惜地收進背包里。這時,彈珠的長毛又露了出來。
「奇——跡!奇——跡!」
惠美的媽媽微微地笑了一下,看著龍之介的眼睛。龍之介的心怦怦直跳。
「嚇死了!」
雖然自己還沒出生,不過父母已經出生了,正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外公做著輕羹,外婆一定正迷戀著夏威夷舞吧;而坂上,說不定正和父親生活在一起;小幸老師和青木老師,大概也剛出生沒多久吧。
來到店門口的航一,迫不及待地走進店裡。這家店就在學校附近,被老師看見可就糟糕了。
好開心。
可是,看不到任何比這裏還高的地方。
旁邊的女孩子說道。
「這個……」
「嗯!」
「其他人也是,不跟上來就不管你們了!」
「彈珠可不行!它是我的家人!」
平時無論講話還是動作都很遲鈍的外公,今天卻顯得很不尋常。
因為事先就知道金額,三個人迅速將錢遞了上去。各種面值的紙幣和硬幣混在一起,這樣的支付方式極其少見,在對方眼裡,大概是打碎存錢罐拿出來的錢吧。
三個人開始商量當天該怎麼出發。
「你什麼都沒注意到嗎?」
「兩萬嗎……」
「超級長,但是要經過八年,才會結出柿子。所以才會這麼好吃。」
「哇,好厲害!」
列車到達川尻站。在這一站下車的人,只有航一他們幾個。
「也對。到了那邊也沒空吃飯,那就吃車站便當吧?」
小佐和小真看著航一。航一點了點頭。
三個人目送著電車遠去,爬上台階向對面的站台走去。他們沒有出站,直接在長椅上坐下,等待龍之介。
「在這邊……寫上名字和地址,還有,必須要蓋上印章。」
巡警看著廉斗的臉,語氣溫和地詢問著。廉斗慢慢地搖了搖頭。
悄悄說話的當兒,保健室的青木老師走了進來,像是要配合三個人的口吻一樣,她悄聲說道:
「嗯。」
「之前的大噴發,好像還沒過去多久似的。」
面對外公的請求,坂上看起來十分感激。
龍之介向航一求助。
電車穿過隧道,從玉名開往肥后伊倉。
「礙手礙腳的我可不管。」
仔細查找的話,會發現硬幣以驚人的數量散落在地。
令人意外地,小真在除了彈珠之外的事情上還維持著正常狀態。
「不要緊嗎?跟上來!」
「希博斯也好厲害!」
「這個嘛……」
來到兩人面前的小佐得意地笑了。
周吉偏過頭去向旁邊吐出煙圈。
「總共就這些。」
「哪有,很好玩啊。」
七個人沿著新幹線高架走著,但是不管怎麼走,都沒有能看到新幹線的地方。不久,路上出現了散落著的民居,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到了鎮上。
眼前就是一直和列車並駕齊驅的新幹線高架。
「試試……?」
小佐從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迫不及待地數起了錢。
「這個米克拉斯的話……三千日元。」
航一雖然語氣很不耐煩,卻第一個向下坡走去。
離開車站的七個人互相交換過姓名后,沿著河岸邊的道路走著。
航一抬頭看著房間的牆壁,櫻島大噴發的畫作守護著三個人的計劃。
「怎麼了?作業寫完了?」
廉斗繼續跑著。
「我可是變了不少哦,連捲心菜都敢吃了。」
「其他的錢呢?」
「好厲害。」
「當成零食太合適了。」
「我看看……五號站台,這邊!」
「為什麼?」
最後,航一還是故意用低沉的、不耐煩的語氣接通了電話。的確,上次怒氣沖沖地掛斷電話是自己不對,但是他也希望龍之介能好好地想一想家人的事情。
「好漂亮。」
廉鬥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越過驚訝的坂上,外公的視線投了過來。
大概誤以為航一他們是什麼小學生記者之類的,站員以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始講述。
「什麼樣的?」
惠美的媽媽在LUNA的櫃檯邊坐下,啪嗒啪嗒地用打火機點著了香煙。呼——她慵懶地吐出細細的煙圈。
太陽已經落山,六個人在星星點點的街燈下走著。大家早就沒有精力和體力再跑了,都累到了極點,既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兒。
小真像要把彈珠藏起來似的抱緊了它。
「然後,哥哥……我也想去熊本,可以嗎?」
「那倒不是……」
小佐獨自背上了鼓鼓囊囊的書包。航一、小真以及小真牽著的彈珠,目送他帶著三個人各自拿來的漫畫和遊戲軟體走進二手書店。
「那是雲仙岳的普賢岳。」
三個人稱讚著這些很久以前就被奧特曼打倒的怪獸(米克拉斯和希博斯都是怪獸,也可說是同一陣線的戰友吧),向之前用來討論奇迹的隧道跑去。一衝進幽暗的隧道,他們就迅速卸下背包,拿出圓形的鐵罐。
「要不要爬到那個超市的屋頂上看看?」
三人身後,年紀很大的車站站員忽然開腔說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航一他們看著站員。
「新幹九_九_藏_書線的鐵路呀。」
他們一邊大聲喊著,一邊穿過高架,一直回到了道口的位置,又試著走到更早的地方,但是仍然找不到廉斗。
「嗯,這個……」
「廉斗!」
「哇,有好多。」
「哦,那可真了不起啊。」
「航一,沒事吧?」
航一像是嫌棄般地大聲說。
「還有,拿行李的時候要回一趟家吧。沒問題嗎?」
「能站起來嗎?」
「不去看看怎麼知道呢?」
「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這裏種田呀。」
「好了!」
「怎麼了?要找我辦什麼事啊?」
「那……那就這麼辦吧,對吧?」
「肯定曾經很喜歡大|波斯菊吧。」
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親切,保健室的天使替他們做了回答。
路過的民居院子里,種著柿子樹。
第一趟列車交會的地方,差不多就在這一帶,但他們卻找不到能俯視高架的地方。
在高架的柱子和柱子之間,田園景色舒展開來。遠方像是有森林,更遠的地方能看到山。
「東京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買到了「通往奇迹的車票」,三個人懷著亢奮的心情向航一家走去。情緒高漲的三個人,路上還用鐵罐子里的錢買了薯片。
「還是盡量別把背包打開吧。」
「啊,這裡有十塊!」
知道巡警正徑直向自己靠近,廉斗向反方向邁出腳步。
弟弟的聲音。
明天,環奈計劃著把這幅畫作為禮物送給爺爺,再用甜甜的聲音撒個嬌。
「我回來了!」
你明白嗎?小小的腦袋伸向前方問道。
航一一個人走在了最前邊。
小佐自言自語。航一和小真呻|吟著點頭。如果前邊也是這種高架的話,從下方可能就看不見新幹線了。
「本來是想全靠自己的力量去做的啊……」
側耳細聽的話,三個人高聲談論的對話能傳過來一點兒。
這是個安靜的夜晚。
「你好——」
小真終於抬起了頭。
想要通過輕羹來做些什麼的時候,周吉心裏悄悄地有點雀躍。原來自己還保留著這樣的心情啊,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兩個人跑了起來,不一會兒來到了商店街轉角的章魚小丸子店門前。已經事先在這裏集合的廉斗和環奈,正朝著他們揮手。
鹿兒島——
站員沖他們點了點頭,在三個人的目送下往檢票處走去。
「幹什麼呀,你這傢伙,怎麼不先去睡覺。」
航一爬上桌子,取下那幅畫。帶上它的話,感覺像是能增強許願的力量似的。要摺疊的時候航一有點猶豫,但又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掛著這幅畫了(因為很快就要成為現實了)。本來折了兩下想塞進背包,但塞不進去,於是又折了兩下。
「快點!」
在航一他們來時的相反方向,出現了一台小小的列車。列車正緩慢地靠近三個人所在的站台。
「一直以來真是謝謝老師了。外孫在家整天說坂上老師、坂上老師的……這孩子的父母之間,也是發生了一點事情……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坂上老師像父親一樣照顧照顧這個孩子吧。他啊,真的整天念叨坂上老師、坂上老師什麼的。」
「你怎麼知道……」
「在這裏應該看不到吧?」
母親收回視線繼續低頭算賬。可是,惠美沒有回到二樓,她開始在櫃檯上東摸摸西摸摸,把玻璃做的擺設換個角度,它就亮閃閃地折射出了光芒。
不行了,廉鬥氣喘吁吁地想。水,總之先要喝水,他停下了腳步。前面的六個人向著超市停車場的方向跑去,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了。
站員凝視著普賢岳,三個人也追隨著他的視線。從這裏看過去,普賢岳就是一座安安靜靜的普通的山,一點也不像是會發生大噴發的火山。
念著課本的航一瞄了一眼時鐘。掛在黑板正上方的時鐘,指針正指向十點。
「什麼態度嘛……感覺好差。」
「小真好慢啊。」
小真點頭。
「那,吃車站便當?」
「是貧血嗎?吃過早飯了嗎?」
「不就是在搞那個嗎?我們以前也干過,去神社裡偷拿零錢。」
山本看著周吉,做了個收繩子的動作。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親撓頭。
航一在周吉面前停下腳步。周吉注意到外孫的神情與平時不太一樣,緩緩掐滅了煙。
「咔啦咔啦咔啦——的。」
「好厲害哦,快看,這邊全是田。太厲害了吧?」
好,惠美小聲回答。
「這個——」
母親低下頭,再次算起賬來。
「三個人好像都有點感冒,最好不要傳染給其他學生。我正準備給他們的家長打電話呢。」
「像你這個樣子,沒戲的。」
「可是哥哥,你是我們的頭兒啊。」
航一打開地圖確認著說道。新幹線是沿著肥薩鐵路延伸的,頭上連綿不斷的高架鐵路,就是新幹線。
事到如今才留意到,窗外一直能看見連綿不斷的高架鐵路。
「那個還沒學會……」
「已經沒戲了。」
「你好。」
不知道龍之介想說什麼,父親抬頭看著他。
「包在我身上。」
「可是,還差一點錢。」
「話是這麼說,可是要花錢呢。你懂嗎?」
「不是有連衣裙嗎?白色的那件。」
做了什麼?看到航一回頭,外公向著茶櫃抬了抬下巴。那裡放著用粉紅色包裝紙包著的輕羹。
「這下麻煩了。肯定會在坂上那裡露餡的。」
「啊!」
之後,外公看著坂上,深深地低下了頭。
不一會兒,只有一節車廂的列車到了,航一他們上了車。要和高校棒球選手們乘坐同一輛車,感覺有點緊張。出發后的肥薩橙鐵道線列車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行駛著。
兩個人重複了好幾次相同的對話,面前已經有好幾輛車開過去了。
即便是這個高度,也還是看不見高架橋隔離牆的另一邊。航一仍然不想放棄,在屋頂上仔細巡視著高架橋四周的建築物。哪裡……在哪裡,會不會有比這裏還高的地方呢。
小佐口無遮攔地向龍之介發問。
三個人向小學附近的「扭蛋堂」走去,那家店的藍色招牌上寫著「高價回收舊玩具」。因為總感覺店裡飄浮著一種詭異的氣氛,航一他們至今也沒進去過。
小佐說道。他手裡拎著一到川內站就買來的三份薩摩便當。
「好好照看著龍之介啊。」
「看那邊,看看那個。」
「花枝好漂亮哦。」
「我說,」面對舉著體溫計的三個人,肌肉男班主任絲毫不為所動,「只要這麼做的話溫度想怎麼上升都行,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發燒吧。」
和龍之介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面了。回憶起弟弟活潑的笑臉,航一感到有些如願以償。
「嗯……」
「哦!」龍之介答道。
店員從收銀機旁邊拿出一張紙。
「好吃的味道。」
「怎麼樣?你也看見了吧?」
「嗯。」
「山下的街道變得一塌糊塗,那光景,真是不想再來一次。」
「就算不坐特快列車,到川尻也要兩千零四十日元。」
感謝各位今天搭乘JR九州線。本次列車從鹿兒島中央車站發車,終點站為川內站。請各位旅客將座椅上的行李都放置到行李架上,帶幼兒的乘客請將孩子抱起來,讓更多的乘客都能——
「先找到能看到新幹線的地方吧。」
「小真,小佐,走了!」
周吉有時會想,航一到底像不像自己。航一是個平時不太表露感情的孩子。那孩子,是不是找到了讓自己興奮的事情呀……
說著味道的事情的是小佐的聲音,大概說的是薩摩便當吧。
「還有仰泳,能游上四百米了呢!」
青木老師手裡拿著體溫計,把它放在腋下,擺了個摩擦的動作。
「咔嗒、咔嗒、咔嗒」,拉門被打開了。穿著運動服和涼鞋的坂上出現了。
「嗯?」
聽到責難似的語氣,弟弟的頭更歪了。
像是連櫻島也睡著了一般安靜的夜晚。
「好!」
航一快步向前走,身後六個人凌亂地跟了上來。
差不多也到年紀了,不知道從幾年前開始,他就這麼對自己說了。當心裏被這想法填得滿滿的時候,周吉不再工作,他覺得自己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喂?」
「啊,又跳起來了。」
「可是,總覺得這兒有點亂。」
「小朋友,別跑了。你在幹什麼呀?」
「什麼呀,我可沒幹過這種事情。」
「反正我們家現在也沒有爸爸,稍微干點壞事也正常。」
環奈看著航一的背影說道。沒事啦,龍之介辯解。
來到停車場下邊,也依然沒看見廉斗,六個人沿著來時的路尋找。
此時,走廊那兒響起了穿著涼鞋的腳步聲,航一他們不由得一震,這是已經聽習慣了的恐怖的涼鞋聲。
「看。」
此時,龍之介他們懷著遠足般的心情,正在面對面的四人座位上說笑。
然而還是遠遠沒能達到兩萬日元。三個人背著裝滿漫畫和遊戲軟體的背囊,向二手書店走去。
「唉。」
「廉斗——」
「那不是小航他們嘛?」
旁邊的女生問道。一時間,教室里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航一身上。
「好吵哦。」
在離車站不遠的集合地點,小真遲遲沒有出現。
「反正要來,人多的話會比較開心吧。」
龍之介看著窗外。
龍之介放下手臂,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九*九*藏*書
「大大方方地拿出去,就不會露餡。」
航一一邊走向隔壁房間,一邊猶豫要不要接這個電話。最後一次通話的時候,自己對龍之介生氣,好像還說了很過分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傷害到了龍之介,自己是不是道個歉會比較好呢……
巡警騎著自行車向廉斗搭話。
周吉看看遠處,確實是航一。聚集在自動販賣機旁的三個人,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蹲下,不知在幹什麼。
「如今的小孩子,還是這麼吵吵鬧鬧的呀,跟我們以前一樣。」
必須在早上七點之前趕到這裏。也就是說,必須前一天從鹿兒島出發,找到能看見新幹線的地方,再在那裡等到天亮。
鹿兒島——
航一途中好幾次回頭鼓勵大家,順便掃視新幹線的高架確認位置,可是,他仍然看不見高架牆的那一邊。
但是,廉斗一個人落在了後邊。
一進隧道,龍之介忽然大喊了一聲。隧道的牆壁強烈地反射著迴音。
「你太老實了。你有那種想要把祐奈踢走,贏得試鏡的強烈決心嗎?」
龍之介語氣嚴厲地要求。
小真把背包傾斜過來,給他們看放在裡邊的彈珠。兩個人的目光落在彈珠耳邊那黑白相間的長毛上。
「是在下邊嗎?」
「我家沒人所以沒問題。」
「新原,你送他去一下保健室。」
像是能讓對面的人看到自己似的,航一向著列車用力揮手。等車一進站,就開始從車頭仔細地向後查找。
走到航一身旁的小佐說道。
天色已經十分昏暗了。走在前邊的航一十分焦慮。
小佐看著教學樓的方向說著。
「這頂挺好看的。」
他們最初想到的辦法是去撿零錢。
周吉揮揮手,三個人跑開了。
「就算說是頭痛,三個人一起頭痛的話,老師絕對會懷疑。」
開通日是周六,如果要看第一輛列車,就必須周五齣發。周五以「小組學習」的名義,謊稱晚上要住在誰家一起學習的話,大人那裡應該能矇混過去。從各自家裡大人的行動規律來考慮的話,航一和小佐就說睡在小真家,小真就說睡在小佐家,三個人套好了話。
「能吃嗎?」
「吃漢堡怎麼樣?」
「是大|波斯菊啊!來看看有沒有種子。」
「真沒想到能有這麼多。」
輕羹的話題在那次以後就不了了之,周吉心裏既有後悔和難堪的心情,又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那摻雜了一點安心感的複雜心情,就像是結束了一件工作之後所感受到的自由。
也是在這個時候,環奈正在畫自己拿手的畫。畫的是從前和爺爺牽著手,一起去看節日盛典的回憶。好想變得更會畫畫,她想。不過現在這樣已經畫得足夠好了。
哇哈哈哈哈,山本大笑著,周吉也呵呵地笑了。看著在遠處說話的航一,周吉眯起了眼睛。
「怎麼樣?」
聽到後邊傳來的討論,航一大聲說:「再往前走走!」
「廉斗呢?」
「啊——」
航一心中的不安漸漸擴散開來。
「外公,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這下麻煩大了。」
果然敗露了,小真和小佐幾乎就要發出悲鳴,航一卻在拚命否認。
「沒事的。」
讓外孫好好見識到了自己的工作了。
小佐朝店裡問道。狹窄的店裡,密密麻麻地擺滿了他們沒見過的玩具。
「七千多。」
嗯?龍之介側頭。
「啊,快看!」
「你的朋友,我可沒辦法。」
大家先各自解散。為了取行李,必須先回一趟家。
怎麼辦?要怎麼說才好?廉斗邊跑邊想。
航一搖了搖頭,看著周吉。
「單程。所以三個人往返的價格就是……」
「三個人一起,想搞什麼啊?」
小佐小聲問道。
「為什麼?」
「……」
「你還是許願成為職業選手吧!別許彈珠的願望了。」
「輕羹的事情,真是遺憾啊。」
「已經活得夠長了,差不多100歲了吧。」
二十年,航一想,那是多久遠的事情啊……
周吉對山本的話點點頭。山本差不多每二十年才能說出一句這麼像樣的話來。
終於回到正常狀態的龍之介,又恢復了開朗的聲音。他總能若無其事地說著這些話,和父親一樣很受女孩子歡迎。
「其他人也是!龍之介,走了!」
「你以為是遠足啊!」
「是不是不行?」
穿過道口的時候,龍之介追上航一問道。
廉斗摘下背囊,正準備把水壺拿出來。這時,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巡警從前面靠過來。廉斗趕忙轉身背對著他。
龍之介開朗地說道。
「順便而已啦,順便。」
「笨蛋。半年而已,哪會有那麼大的變化。」
光是幾個小學生,大概是沒法住酒店的。然而從一開始他們就決定了,這件事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沒有其他選擇。
惠美的聲音小得像快要消失了一樣。
「啊,這裏偶爾會有,要仔細盯著,會『咻』地一下跳出來。但是從這邊就不太看得到。」
「沒有……」
聽到小佐的話,數完錢的航一抬起了頭。距離那一天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石頭堆砌的隧道里迴響著三個人壓低聲音的對話。
像被叫到老師辦公室一樣,六個人腳步沉重。他們在前方拐角處看到了人影。
「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在旁人看來,大概是突如其來的突發事件吧。一直語氣平穩地讀著教科書的航一,忽然扔下書本,搖搖晃晃地倒在了課桌上。
「做成粉紅色的了?」
「好大聲哦。」
前邊有一個寫著「宇土CITY→前方500米」的招牌,在它的前方,有新幹線的高架,再往前,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超市的建築物。那是這一帶最高的建築物了。
「咦?」
「米克拉斯最強大!」
「哪個站台?」
「那就早點睡覺吧。」
「我能拿幾塊帶著嗎?」
列車從上熊本向熊本進發。
弟弟身上穿著畫有吉他的黑色T恤。
這之後要和龍之介他們會合,然後沿著高架尋找「奇迹」發生的地方——那個地點應該比這裏更靠近宇土。必須要在那裡找到一個能俯視高架的地方。
周吉和航一他們走出教學樓,橫穿校園。走在周吉前邊的三個人,邊走邊小聲交談著。
廉斗之外的六個人,已經沿著超市屋頂停車場的坡道向上跑去。
能和航一一起做輕羹真是太好了。雖然沒有什麼直接聯繫,可是,總算讓那孩子見識到了自己的工作。
「那天正好會提前放學!」
坂上以不緊不慢的語氣問道。
電影試鏡的事情是真的,想要被選上也是真的。
「彈珠死了。」
「小真!好慢哦!」
龍之介、環奈和廉斗緊隨其後,小佐和小真也走了進去。真沒辦法啊,航一也跟了過去,又在中途停下腳步。天色已經開始漸漸昏黃。
四個人一路上投入地吵鬧、做遊戲,盡情玩耍,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就耗盡了體力。龍之介靠在窗戶上睡著了,廉斗佔著旁邊的雙人座橫躺著,惠美和環奈也在椅子上互相倚靠著睡著了。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爸爸終於回來了。
「好高哦。」
自己來熊本的事情根本沒有和父母交代,萬一跟家裡聯絡的話,事情肯定會鬧大,二話不說就要被帶回家去,那可太糟糕了。
「趕上了!」
四個人穿過檢票機,衝上台階。
「咦——好早哦——」
外公並不知道航一要去哪裡,但他知道,接下來要開始的肯定不是什麼小組學習,航一他們一定是去搞什麼冒險。航一還告訴他,龍之介也會參加。
三個人一邊走下長長的坡道,一邊回想天使般的青木老師。
外公和坂上正熱烈談話的同時,保健室的天使向三個人眨了眨眼。
距離換乘的川內站,還有五十分鐘。車窗外的景色,也早就從高樓大廈等人工建築換成了樹林、小河和山川。
「太棒了!」
航一和小佐面面相覷,又一起看向小真,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不知道小真剛才的話里有幾分認真,但他的表情十分嚴肅。
龍之介像是介紹他們似的揮了揮手,一個男孩和兩個女孩向著這邊鞠躬行禮。
「這下可難辦了……」
「這個黑色的。」
「小龍!」
但是媽媽卻毫不留情地甩出了這句話。過了一會兒,她再次停下手裡的工作,看著惠美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
「你怎麼會知道?」
這已經是今天第五支煙了,明天就只抽四支吧,正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航一從游泳學校回來了。
七個人跑在通往超市的路上。
跟剛才的照本宣科不一樣,龍之介說起話來順溜多了。
航一邊看地圖,一邊寫著路線圖,在預計第一趟列車將要交錯的地方畫上了紅色五角星。
「嗯。」
他脫掉校服,在衣櫃里翻找。最後拿在手裡的,是照片里自己身上那件和弟弟一模一樣的黃色T恤。在離開大阪之後,航一第一次把手伸進這件衣服的袖子里。
「是啊,那就是新幹線啊。」
距離新幹線開通,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好厲害哦,那是鹿兒島榮之隊的明星球手摺田啊,今年夏天的八強選手之一。」
「我回來了——」
「但是,那件和祐奈的一模一樣。」
兄弟二九*九*藏*書人幾乎同時喊出了聲,但是當看到正和廉斗在一起的巡警時,他們停下了腳步。
「這樣子溫度就會升高了。」
周吉還記得上次做輕羹的時候,航一津津有味地觀察機器的樣子。
「所謂現在活著,就是口渴,是枝葉間射下的耀眼陽光,是忽然向起一支旅律——」
「不會有什麼事吧?」
「還差一點點。」
第二天,三個人當中字寫得最好的小佐寫好了承諾書。
「啊,哥哥,這是我的朋友!」
「你沒事吧?」
航一驚訝得說不出話。
「這樣的話就看不到新幹線列車了。」
「試試看?」
航一從小佐手裡搶過袋子,抬起頭用嘴接袋子。
「吃飯也要花錢,還沒算吃飯的錢呢。」
航一看著他們的身影。一家人走得十分緩慢,但是,隨著列車啟動,那身影轉瞬之間就變小了。
「惠美,小龍來找你啦——」
航一抓起兩塊用粉紅色包裝紙包著的輕羹,放進了行李。
環奈把種子給小佐看。
小真和廉斗大概找到了什麼共同語言,早就已經意氣相投,摟起了彼此的肩膀。
路旁有條小小的河流。
「怎麼不好好打招呼?」
小真把用米克拉斯和希博斯換來的五千日元放進了鐵罐。罐子里放著至今為止搜集到的錢。
對面座位上的小佐小聲問道。
「開玩笑啦,開玩笑。」
「好的,我只是個沒什麼能力的年輕人而已,實在是太榮幸了。」
「廉斗——」
雖然坂上是個笨蛋,教室里的其他同學卻投來了疑惑的眼神。最後帶著滿身懸念走出教室的小佐,覺得這計劃可能露了破綻。
「我們走啦。」
對方好像並沒有介意他們是小學生,一如既往地算著價錢。
「啦——啦啦——啦啦——再這樣?不懂啊。」
「我說——」
「這樣就夠了吧。」
「新的吉他,就忍到下個月再買!」
龍之介帶著困惑的神情看著航一的背影,惠美和環奈追了上來。
「不愧是哥哥呀,謝謝!」
「你從那邊過來的話,來回要兩千五百日元左右。」
龍之介點頭。惠美的媽媽又呵呵地輕輕笑了。龍之介感覺背後有點麻麻的,不知怎的沒法像往常那樣說話了。
「怎麼了,這麼突然?」
不一會兒,航一他們幾個跑了起來。沒過多久,就不見蹤影了。
龍之介喊道。
「漢堡?」
贏了三次的話,要把對方的臉頰豎著拉兩次再橫著拉兩次,滴溜溜地轉一圈,最後再用力拉住放手。
「然後,爸,你有拿到兒童補助吧?」
三個人迎著坂上嚴厲的目光,把體溫計遞了上去。從體溫上看,好像是流行性感冒的初期癥狀,三個人總算是努力讓溫度上升到了那種程度。
媽媽用強硬的口吻問道。
「惠美沒有爸爸,要和她好好相處哦。」
「這個不好玩嘛。」
「不是說不行……」
「我覺得青木老師也可以。」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贏啦!」
此刻,龍之介正在客廳的桌旁抱著手臂,等待父親。平時這個時間已經睡覺了,但今天他卻挺直了腰,等著父親回家。
這時,航一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沒見過的電話號碼,航一立刻知道這是龍之介打來的。龍之介沒有手機,總是用公共電話或者朋友的手機給航一打電話。
「啊啊,只是換了包裝紙而已。」
掉頭折返的航一,獨自向著檢票口走去。等等我呀,龍之介從後邊追了過來。
龍之介匆忙地點頭行禮,跟在先走出門去的惠美身後,走出了LUNA。
感謝各位搭乘,川尻站,川尻站到了。
看到走下樓梯的惠美,龍之介鬆了一口氣。
「小龍,現在是跟爸爸住在一起吧?」
水什麼的不喝也就算了,此時的廉斗只想趕緊把巡警應付過去,早點和大家會合。
「還有塑料大棚呢!」
終於來到屋頂,能夠向下俯視了,大家都已精疲力竭。四周的景色十分暗淡,夜色正逐漸吞噬著夕陽。
「我有啊……」
女孩子們的聲音。
不過挺好的,周吉想,小孩子就是要這麼開開心心地跑來跑去,要這麼開朗地過日子才像話,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保護他。
「到川尻是每個人四千零八十日元,兒童票三張一共是一萬二千二百四十日元。」
周吉從坐在隔壁的山本手裡接過咖啡,兩個人同時拉開了拉環。
「……」
環奈翻開下一頁,上邊寫著「接下來請自由發揮」這種不負責任的指示。
又過了一會兒,小真終於拖著遲緩的腳步出現了。
「那,下次我教你。」
「怎麼辦啊?」
航一撫摸著彈珠,看著車流。可小佐一直沒回來。
廚房的方向傳來希美和秀子的聲音。正做著豆飯的兩個人,一邊試吃一邊聊著天。
「如果是車站便當的話,買來馬上就能吃掉了。」
三站之後,球員們一邊把球棒弄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一邊下了車。車廂里瞬間變得空蕩蕩的,航一他們吃起了便當。
列車開過鐵路橋,從鳥棲往久留米開去。
「要不自己試著寫寫漫畫的承諾書?」
「不錯啊!去看看!」
「所以,爸爸如果遇到不得不忍耐的事情,也要忍耐。」
「這個呢……我覺得確實對不起你們兩兄弟。」
「家裡倒好說,學校怎麼辦……」
保健室里,航一和小真、小佐三個人腋下夾著青木老師給他們的體溫計,悄悄說著話。
「青木老師好可愛哦。」
「豎豎橫橫,轉一圈再放手!」
即便這樣也還是沒能達到目標。航一又把錢重新數了一遍。
三個人合在一起所需要的兩萬日元從哪裡來,就成了最初的問題。三個人的錢全放在一起,也遠遠達不到這個數字。
航一瞥了一眼站在那邊的媽媽,又看向周吉。
窗外,新幹線的高架橋伴隨著列車靜靜地延伸著。
「哥哥,上次的事對不起。」
三個人帶上用來固定牽牛花藤蔓的棍子和手電筒,開始逐一巡視起道路兩旁的自動販賣機來。先摸索一下零錢出口,再仔細查看機器的下方和兩旁。
六個人呆住了。推著自行車的巡警一邊向他們打著招呼,一邊停在他們身邊。
「是認真的。」
「怎麼辦呀……」
「好吃的味道。」
「剛才那個簡直太髒了。」
航一大聲說。
「就是我外公。如果我十一點還沒回家的話,他就會來接我。」
「能吃啊。」
「沒回來的話,就是辦成了吧。」
這演技也太差勁了吧,小佐一邊想一邊抱住頭。
「好厲害!」
「老師那時候,把體溫計放在胳肢窩下邊這樣……」
「對不起……」
「快走吧!」
「……」
「好痛——最後一下好痛啊!」
「嗯……」
像是要把龍之介扔在原地,航一邁開了腳步。
「你好。」
「能看到新幹線嗎?」
「初次見面。」
「人情……?」
這天晚上,廉斗把書房桌子上的小豬存錢罐倒了過來。他取下小豬肚子上的蓋子,拿出裡邊的錢排列在桌子上。
「不行,是我最先說出來的!」
沉默的空氣在周遭流動。感覺到惠美強烈目光的注視,媽媽抬起了頭。惠美繼續盯著媽媽的臉。
航一的聲音,教室里逡巡的坂上那穿著涼鞋的腳步聲,還有窗外正在踢足球的低年級學生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像是主旋律、節奏和伴奏一樣。
「初次見面。」
「歡迎回來。」
龍之介像是在向環奈演示這個遊戲有多嚴格。
「這裏沒有小龍蝦吧。」
「不知道,魚嗎?」
他們一邊在航一的房間里吃薯片,一邊看著剛剛到手的具有特殊意義的車票。鹿兒島中央站發車,開往川尻。樓下傳來夏威夷音樂的聲音。
坂上重複著剛才青木老師教給他們的動作,把手放在腋下來回動著。
「我們都半年沒見面了呢!還認得出來嗎?」
航一撓了撓頭,更正道:
六個人一邊走著夜路,一邊小聲交談。走在最後的惠美時不時回頭,走在最前邊的航一也謹慎地向左右張望。
「看到什麼呀?」
這本「qíjì」筆記本里,要寫的東西還真不少。
三個人像是合夥尋找食物的獼猴一樣,在自動販賣機之間移動著。
「去巡警室問問?」
「預計是七點左右列車會交錯,六點發車。就在這個位置,會在這裏按計劃交錯吧。」
「中途到底怎麼跑出來,好難哦。」
「在慢跑。」
「廉斗?」
速寫本上寫滿一本正經的台詞,龍之介正在照著念。
三個人面面相覷。如果高架一直像這樣延續的話,從下邊大概是看不到新幹線列車的。
廉斗盡量保持自然地開始往前跑,可是巡警就像森林里的熊一樣,在廉斗身後緊追不捨。
彈珠蜷縮成一團(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看不到它的臉。雖然紋絲不動,但那就是彈珠,或者說,那曾經是彈珠……
為了能把隱藏在街邊的寶藏全部收回來,三個人在街頭來回飛奔穿梭。
「有啊……」
「車站便當啊……吃哪個好呢?」
就這樣,這四個人的奇迹之旅也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