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很樂意一位勁沖沖的婦女走進辦公室，打斷談話。那女人遞給他一個夾子，說：「這是裸體主義者的海灘傑作。」

「不，它們都一樣。」特麗莎說。

編輯笑道：「你看，多容易猜出你是從哪裡來的。共產主義國家都是極端清教徒的。」

編輯與那攝影師都不理解她的話，甚至我也很難解釋她比較這些裸泳海九九藏書灘和俄國入侵時心裏在想些什麼。看完照片，她的目光停留于其中一張。上面是一個四口之家，站成一圈：一個裸體的母親靠著她的孩子們，巨大的奶頭垂下來象牛，或者羊的奶|子。她丈夫以同樣的姿勢依靠在另一邊，陰|莖和陰囊看上去也象牛或羊的小乳|房。

「沒有。」特麗莎說。

編輯差九_九_藏_書不多在對特麗莎道歉：「當然，這些照片與你的完全不一樣。」

特麗莎朝那夾子傾過身子，取出了照片。

編輯相當敏感，怕這些海灘裸體照片會使一個拍攝坦克的捷克人感到無聊。他把夾子放到桌子遠遠的另一頭，很快對那女人說：「認識一下你的捷克同事吧，她帶來了一些精彩的照片。」

特麗莎九*九*藏*書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出母親光著身子在屋裡走來走去的情景，還有她自己跑過去拉窗帘以免鄰居看到她裸身的母親。她仍然能聽到身後的哈哈大笑。

她帶了五十張自己全力精心處理的照片去了瑞士，送給了一家發行量極大的新聞圖片雜誌。編輯和藹地接待了她，請她坐，看了看照片又誇獎了一通，然後解釋，事件九*九*藏*書的特定時間已經過去了，它們已不可能有發表的機會。

「你不喜歡它們，是嗎？」編輯問。

「可這一切在布拉格並沒有過去！」她反駁道，用自己糟糕的德語努力向對方解釋，就是在此刻，儘管國家被攻佔了，一切都在與他們作對，工廠里建立工人委員會，學生們罷課走出學校要求俄國撤軍，整個國家都在把心裡話吼出來rｅａｄ•９９ｃsｗ•coｍ。「那是你們不能相信的！這兒沒有人關心這一切。」

那女人握了握特麗莎的手，拿起她的照片。「也看看我的吧。」她說。

「她給這樣的題材震住了。」那女人說，「我一看你，就敢說你一定沒有去過裸泳海灘。」

「裸體可沒有錯，」這位女人帶著母性的柔情說。「這是正常的。一切正常的東西都是美的。」

「都是些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