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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里克說。
他迅速把筆形光束電筒照向她的右眼,把吸盤貼到她的臉頰上。蕾切爾直視著光束,仍然一副極度厭惡的表情。
里克說:「後代我也要一份。」
里克·德卡德坐在能同時讀到兩個設備輸出信號的地方,說:「我將描述一系列社會情境,你需要對每個情境立即作出反應,越快越好。當然,我也會對你的反應計時。」
「你懷孕了,」里克繼續問,「那個男人承諾要娶你。但他跟另一個女人,你最好的朋友,私奔了。你去做了流產,然後——」
直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羅森公司是怎樣引他入圈套的,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都是些老狐狸,他想。這樣的巨型公司內部,飽含太多的經驗閱歷,簡直就像擁有一個群體意識。埃爾登和蕾切爾叔侄,只是後面那個公司實體的代言人。顯然,他的錯誤就是把他們當成獨立的個人來看待。他絕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最後,那頭公牛總是會被殺死。」他等著她的反應,盯著兩根指針。它們不停地微微顫抖,但也就那樣了。沒什麼有意義的讀數。「最後一個問題,」他說,「分成兩部分。你在電視上看一部老電影,戰前拍的那種。電影里有個宴會正在進行。賓客們享用著生牡蠣。」
「他說得對,」里克說,「我不會消滅你,羅森小姐。再見。」他向門口走去,然後突然停了下來,問他們:「那隻貓頭鷹是真的嗎?」
「每消滅一個仿生人,你能得多少?」
「嗯。」里克咕噥了一聲,麻木地步出門外。羅森叔侄默默地看著他走出去,沒再說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那麼,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仿生人製造商的運作方式,里克暗想。那份迂迴狡詐,他以前從未碰到過。還有這麼一種奇特精密的新性格類型。難怪樞紐6型能讓執法機關這麼頭痛。
假設他能活到那一天。
里克說:「我本來應該堅持先拿到一張清單,上面詳細列出測試對象的分類,封裝在信封里。然後再拿我的測試結果跟這張單子對比,才能知道一不一致。要統統都一致才行。」不過我現在知道了,他意識到,不可能一致。布賴恩特說得對。感謝上蒼,我沒有隻靠這套測試就跑出去捕獵。
「我決不會讓他掛上去。」蕾切爾說。
「如果你把真人鑒定成仿生人了,」埃爾登問,「你上司的指令是什麼?」
「我猜有人會受傷吧。」
「好,」他點頭說,「再考慮一下這個。你在讀一本戰前寫的小說。書中人物去參觀舊金山的漁人碼頭。他們餓了,走進一家海鮮餐館,其中一人點了龍蝦。廚師當著他們的面把龍蝦扔進一桶開水中。」
「不行。」蕾切爾立即說。在她身後,埃爾登·羅森也在搖頭支持她。「那樣的話,你以後就對貓頭鷹的唯一一條血脈擁有永久支配權。還有一個條件。你不能通過遺囑把貓頭鷹轉給其他人。一旦你死了,所有權就回到我們公司。」
「但貓頭鷹——」埃爾登說,「正是你想要的動物。」他瞥了侄女一眼。「我覺得他可能不明白——」
「會有read.99csw.com一種新的量表——」里克說,「來取代它。這種事以前發生過。」準確地說,發生過三次。但按以前的情況,舊的測試手段被淘汰之前,新的量表,更現代化的分析設備就已經存在了,沒有滯后。這次不一樣。
蕾切爾立即瞥了老羅森一眼。
樞紐6型。他終於碰到一個了。蕾切爾,他意識到,她肯定是一個樞紐6型。她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樞紐6型。該死,差點就讓他們得逞了;他們差點葬送了沃伊特·坎普夫量表——我們目前擁有的唯一能鑒別出它們的方法。在保護自身產品這一點上,羅森公司幹得不錯——至少是儘力了。
「給我點時間。」里克說。
「哦,天哪,」蕾切爾說,「真可怕!戰前他們真那麼干?太邪惡了!你是說活龍蝦?」然而,指標沒有反應。表面上看反應是正確的,不過是裝出來的。
「我十八歲。」蕾切爾說,「好吧,那個人關上了門,抱住了我,然後說什麼?」
「我們本來可以作弊,」蕾切爾說,「我們並不一定要承認你把我鑒定錯了。另外九個測試對象也一樣。」她熱忱地揮著手。「我們只需要承認你的所有結果,不管鑒定成什麼。」
它?他想,她總是把貓頭鷹稱作「它」,而不是「她」?「等一下。」
「這次有多少個仿生人逃掉了?」蕾切爾問道。
「你翻開一本雜誌,看到一整頁裸女彩照。」他暫停了一下。
「我的手提箱,」里克邊說邊在箱子里摸索,想找到那張沃伊特·坎普夫表格,「很不錯,對吧?警用公務箱。」
「當然,沃伊特·坎普夫量表總有一天會過時,」蕾切爾贊同道,「但不是現在。我們可以認可這種測試能夠鑒別出樞紐6型,我們也希望你在這個前提下繼續工作。」她緊抱雙臂,身子前後晃動,緊緊盯著他,試圖看透他的心意。
「人人都知道。」蕾切爾回答。
蕾切爾說:「好吧,這個我們可以讓步。你可以把這隻貓頭鷹傳給後代。但我們還是堅持擁有它所有的後代。如果你連這個也不能同意,那就回到舊金山警察局,告訴你上司,你主持的沃伊特·坎普夫測試區分不出仿生人和真人。然後你就去找別的工作吧。」
蕾切爾小心地問:「那另外九個測試對象呢?」
「你上當了,德卡德先生。」蕾切爾·羅森附和道,話音安靜而理智。她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而我,還將面對六個新型號的仿生人,他暗想,在我被幹掉之前。
里克匆匆記下,然後跳到沃伊特·坎普夫性格量表的第八題:「你有一個小男孩,他讓你看他收集的蝴蝶標本,還有殺蟲罐。」
「聽你的口氣,似乎有過親身體驗。」他緊緊盯著儀錶盤上的指針,發現它們仍然橫掃一大片區域。「還有一個問題。你跟一個男人約會,他邀你去他家。到了他家,他給了你一杯酒水。你端著杯子站在客廳里,看到卧室門開著。卧室里的裝潢很漂亮,牆上貼著一張鬥牛海報。你read•99csw•com走進卧室,想看得清楚些。他跟著你進了卧室,關上了門。他環抱住你,說——」
「啊。」蕾切爾說,指針噌一下晃起來。
他說。
「不用怕他。」埃爾登·羅森告訴她,「你不是非法逃亡到地球上的仿生人。你是羅森公司的財產,用於向潛在的移民客戶推銷我們的產品。」他走向女孩,安慰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但女孩的身子一縮。
「我想——」他邊說邊打開手提箱,「再問你一個沃伊特·坎普夫量表中的問題。回來坐下。」
「有那個鹿頭在,我不會讚歎。」蕾切爾說。然而,指標只在綠區內晃蕩。
「對。」蕾切爾不耐煩地點點頭。
「我會帶他去看醫生。」蕾切爾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這次,兩個指標再次有所反應,但沒上次強烈。他把這一點也記下了。
他將賺到所有賞金。每一分錢。
「我絕不會去做流產。」蕾切爾說,「而且流產是非法的,會判無期徒刑。警察一直盯著呢。」這一回,兩根指針都劇烈晃動,進入了紅區。
里克問:「你知道鬥牛的結局嗎?」
「我們只是製造殖民地需要的東西。」埃爾登·羅森說,「我們遵循的是所有商業機構的普遍原則。如果我們公司不來製造這些越來越像人的機器,行業里總會有別的公司這樣做。我們開發樞紐6型時,就知道要冒這個風險。但你的沃伊特·坎普夫測試,其實在我們發布樞紐6型之前就已經失效了。要是你這次錯把樞紐6型鑒定成真人——可你的錯誤不是這樣的。」他的話音越來越嚴厲,振聾發聵。「你們警察局——還有其他警察局——也許已經幹掉了一些移情能力發育不完全的真人,就像我這個無辜的侄女,而且可能性非常大。你們的處境,德卡德先生,從道德上看極其糟糕。遠比我們糟得多。」
「我要你做一次骨髓分析,」里克對她說,「這樣可以從生理上最終判斷你是不是仿生人。我承認,這過程很漫長,也很痛苦,但——」
蕾切爾俯身問里克:「收養一隻貓頭鷹怎麼樣?」
他立即回答:「八個。本來有八個。有兩個已經被幹掉了,是別人乾的,不是我。」
「換一個場合,你也許已經殺了我。」蕾切爾回頭說,「如果這是警方的搜捕行動,我已經沒命了。四年前我剛來時就知道這個危險。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經歷沃伊特·坎普夫測試了。其實我很少離開這座樓,因為你們警方為了搜索未分類特障人士所設的隨檢路障,還有那些防暴警察的楔形戰隊,都讓我害怕。」
蕾切爾打斷他:「鬥牛海報是什麼?」
「有人在牆上掛了一張舊地圖,是卡里爾與艾夫斯出品的。壁爐上方有個鹿頭,是頭成年雄鹿,長著成熟的犄角。跟你在一起的朋友對房間的裝飾讚嘆不已,你們一致決定——」
他聳了下肩,「不一定。」
「好,」蕾切爾說,「我們就讓你待在這兒吧,這裏舒服。」她仔細看了看腕表。
「他反正要走,」埃爾登說,「沒關係了。貓頭鷹是人工的。世界read.99csw•com上沒天然貓頭鷹了。」
「我估計我永遠買不起貓頭鷹。」不過他知道她的意思,知道羅森公司想做什麼交易。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張力突然湧起,在他整個身體中懶洋洋地爆發開來。那種張力,那種對眼前情境的澄澈明悟,完全佔據了他的身心。
「法律上,」蕾切爾說,「誰也不能強迫我做骨髓檢查。那是自證其罪,法庭早有明斷。而且,在活人身上——而不是死屍或已被關閉的仿生人身上——這種檢查耗時漫長。你們之所以到處應用沃伊特·坎普夫性格測試,是因為有特障人存在。政府需要持續測試特障人,你們警方就趁機亂搞沃伊特·坎普夫測試。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測試到此結束。」她站起身來,踱步走開,兩手叉在後腰上,背對著他。
埃爾登·羅森說:「她自己不知道。全部記憶都是我們設定的。不過我想,到頭來她還是有所懷疑。」他對女孩說,「他最後說要再測一次的時候,你就猜到了。」
里克先選了第三題:「你收到的生日禮物是個小牛皮錢包。」兩個指標立即超出綠區,到達紅區,指針猛地甩到一邊,然後緩緩轉回。
他們剛走出去,蕾切爾正要順手把身後的門關上,里克生硬地說:「你們設了一個完美的陷阱。我把你鑒定錯了,你們偏偏又錄下了全過程。你們知道我的工作必須依賴沃伊特·坎普夫測試。而且你們還擁有那隻該死的貓頭鷹。」
「告訴他,他可以擁有那隻貓頭鷹。」埃爾登咬牙切齒地說。
蕾切爾瞥了她叔叔一眼。他點了點頭。於是她滿腹牢騷地走回來,坐在先前的位置上。「這又是為什麼?」她追問道,柳眉厭惡地揚起,充滿戒心。他感覺到她的骨骼肌繃緊,出於職業習慣,他立即記下。
「我不會接受。」蕾切爾說,「我還會向警察舉報送禮的人。」
「半個小時。」埃爾登說。他和蕾切爾一前一後安靜地走向門口。他們想說的都已經說了,里克意識到。剩下的主意得由他自己拿了。
「但那是我在捕獵它們,」他說,「而你們搞了這個逆向條款,就會有人來捕獵我。」他一點也不喜歡被人追蹤。他看到過仿生人被跟蹤的樣子。就算是仿生人,遭到跟蹤時也會表現出顯著的困擾。
「也就是說,」里克敏銳地說道,「你們不會給我機會測試真正的樞紐6型。你們這幫人,一上來就把這個精神分裂的女孩扔給我。」然後我的測試,他意識到,就會全部失效。我不該先測試這個女孩的,他暗忖。不過現在已經遲了。
蕾切爾臉色蒼白,獃獃地點了點頭。
「我會打死它。」兩個指標這回幾乎沒反應,只是微微顫抖了一下。他記下這一點,小心地尋找下一題。
「警方這麼干,不只是為了搜捕特障人,也是為了搜捕仿生人。」埃爾登補充道,「當然,公眾並不知情。老百姓不應當知道仿生人已經來到了地球,就在我們中間。」
「你可以擁有那隻貓頭鷹,」蕾切爾說,仍然盯著他,「就是樓頂上那隻。斯克拉皮。但一旦我們找到一隻雄貓頭鷹,就會把它要回九九藏書來交配。而且所有後代都屬於我們,這一點你一定要明白。」
「主菜是——」他繼續,「燉狗肉,肉中間夾著米飯。」指針這回晃得少了些,少於生牡蠣那次。「對你來說,生牡蠣比燉狗肉更容易接受嗎?顯然不是。」他放下電筒,關掉光束,取下貼在她面頰上的吸盤。「你是個仿生人。」他說,「這就是這次測試的結論。」他正式通知她——或它,還有埃爾登·羅森。老人瞪著他,眼裡滿是痛苦和焦慮。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蠕動,透出憤怒和擔憂。「我說對了,不是嗎?」里克說。兩個羅森都沒答話。「你看,」他通情達理地說,「我們沒有利益衝突。對你們來說,沃伊特·坎普夫測試的有效性是非常重要的,對我來說也是如此。」
「這聽起來——」里克說,「像在邀請你們來殺我,這樣你們就可以立即收回貓頭鷹。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那是警方事務。」他開始把測試設備收回手提箱。兩位羅森默默地看著他。「很顯然,」他補充道,「我得到的指令是取消其他所有測試。我正在奉命行事。只要失敗了一次,就沒有必要繼續了。」他啪一聲關上了手提箱。
一束細細的白光穩穩地射進蕾切爾·羅森的左眼,帶導線的吸盤貼在她的臉頰上。她看上去很鎮靜。
「這個量表對你很管用。」他答道,「我可以由這個結果外推。很顯然,這個測試仍然有效。」埃爾登·羅森愁眉苦臉地癱靠在門邊上。里克轉身問他:「她自己知道嗎?」有時候,仿生人自己並不知道。一直有人嘗試為仿生人植入假記憶,希望能藉此改變它們對測試的反應,但都沒有成功。
「你坐在那兒看電視,」他繼續,「突然發現手腕上爬著一隻黃蜂。」
「你怎麼知道——」里克好奇地問,「流產這麼困難?」
蕾切爾停在門口,問道:「你決定了?」
「還有,」蕾切爾冷漠地說道,「我的口頭回答當然不算數。你只需要計算我的眼肌和毛細血管反應。但我還是會回答。我想要一個完整的經歷,還有——」她突然停下。「開始吧,德卡德先生。」
老羅森這時說:「她不是仿生人。」
他點點頭。
「對,我想你本來應該那麼做。」埃爾登說。他瞥了蕾切爾一眼,蕾切爾點了點頭。「我們討論過這種可能性。」埃爾登遲疑地說道。
蕾切爾說:「如果你什麼測試也不能做,那就找不到任何一個仿生人。如果找不到仿生人,你就得不到賞金。因此,要是沃伊特·坎普夫測試被放棄的話——」
他繼續:「你丈夫喜歡那張照片。」兩個指標仍然沒反應。「這個女孩,」他補充道,「俯卧在一大張美麗的熊皮上。」指標仍然一動不動。他暗忖,典型的仿生人反應,聽不出話中的重點是那張死動物皮。她——它——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別的方面。「你丈夫把照片掛到書房牆上。」他說完了。這時,指針動了。
「是一種畫,通常是彩色的,面積很大,上面畫著鬥牛士,手揮斗篷,還有一頭公牛向他衝去。」他有些困惑,「你多大年紀了?」他問,也許只是read•99csw.com年齡的關係。
「問題不在於骨髓分析合不合法。」埃爾登沙啞地說,「而在於你的移情測試在我侄女身上失敗了。我可以解釋為什麼她的測試結果像個仿生人。蕾切爾是在薩蘭達三號飛船上長大的。她出生在那條船上,頭十四年看的是飛船的庫藏錄像,聽的是另外九名成年船員對地球的描述。後來,你也知道,那條前往比鄰星的飛船,才走了六分之一路程就調頭回來了。否則蕾切爾大概永遠也看不到地球——最起碼也得等到後半輩子。」
「是你的貓頭鷹,」蕾切爾說,「還記得吧?我們會把你的家庭地址系在它腿上,派專機把它送去。你下班回到家就能見到它了。」
「他當然明白,」蕾切爾反駁道,「他完全知道接下去將發生什麼。不是嗎,德卡德先生?」她再次俯身,靠他更近了,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溫暖的香水味了。「你就快實現理想了,德卡德先生,你很快就可以擁有貓頭鷹了。」她又對埃爾登說,「他是賞金獵人,記得吧?所以他靠賞金生活,而不是工資。對嗎,德卡德先生?」
「這是在測試我是不是仿生人,」蕾切爾厲聲責問,「還是在測試我是不是同性戀?」兩個指標都沒動。
「你的上司布賴恩特先生,」埃爾登說,「將很難理解你怎麼會在真正的測試開始之前,就讓我們證明了測試無效。」他指了指天花板,里克看到了攝像頭。他跟兩位羅森打交道時所犯的巨大錯誤,都被錄下來了。「我想,我們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埃爾登說,「就是坐下來——」他和藹地做了個手勢,「一起商量一下,德卡德先生。沒必要擔心。樞紐6型仿生人是個既成事實。我們羅森公司已經承認這一點,我想你現在也該承認了吧。」
「對,」他說,「我很滿意。」
「老百姓確實不應當知道。」里克說,「我想,美國和蘇聯的警方已經抓到了所有仿生人。而且現在的人口已經足夠少了,每個人遲早都會碰到一個檢查站。」至少,這就是到處設臨檢的目的。
「你要走了?」蕾切爾問。
「他怎麼會說謊?」蕾切爾對里克怒吼,「就算說謊,我們也會反過來說。」
「嬰兒皮的,」里克說,撫摸著手提箱的黑色表皮,「百分之一百真人嬰兒皮。」他看到兩個指標瘋狂轉動,然而,是在短暫遲疑之後。反應雖然來了,但已經太遲了。他對正確的反應時間了如指掌。根本不應該有遲疑。「謝謝你,羅森小姐。」他說,再次把儀器設備收攏起來,「測完了。」
「這個問題,」里克說,「追根究底來自你們的運營模式,羅森先生。沒人強迫你們公司把人形機器研製到這麼先進的地步——」
「你租了間山中小屋。」他說,「小屋在一片嫩草地里,由布滿節瘤的古樸松木建成,裡頭還有一個巨大的壁爐。」
「哦,哦。」蕾切爾冷淡地說。
「你是賞金獵人,」蕾切爾說,「你知道怎麼玩激光槍。實際上你現在身上就帶著一把。如果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能消滅剩下那六個樞紐6型仿生人?它們可比格羅茲公司的老W4型聰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