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啊。不。」

「她不能為此就停止正常的生活，」凱茜伸出一隻手指指著她，「這是你自己說過的。你說過這些年來連自己的影子都要躲的感覺是有多痛苦悲慘。」

按計劃執行，做個好獵人。

蓋茨醫生沒有笑，連客套的假笑都沒有。客戶說的任何事情她都嚴肅地對待，南希今天坦白的噩夢也一樣。

她注意到傑瑞德下巴上有一塊肌肉在顫抖。他雙眼凹陷，眼神空洞。顯然他已經去過犯罪現場了。她心疼他，也同情索菲和她的家人。她不敢相信索菲死了。可憐的索菲。

辛西婭還活著，還活蹦亂跳呢，他跟自己說。十有八九，她和朋友們出去狂歡，把整個鎮子都搞得熱鬧非凡了。他把音樂音量調大，希望能用這旋律趕走自己的憂傷。

「你誰啊？你是我爸？」

「昨天幫維克多送報酬來的那個送信人，」她試圖驅趕沉默，「好像是個大學生。傑西卡還沒來得及問他他就離開了。不過傑西卡用手機拍了照。我們放大之後能看出他頭盔上有一個科森尼斯河學院的貼紙。雖然他比蜘蛛俠年輕太多，不可能是蜘蛛俠，但他可能能辨認維克多。所以咱們要找到他。」

讓莉齊繼續冷汗涔涔，讓她繼續懸在半空心神不寧。拼圖的最後幾塊會在蓋茨醫生的一頁頁檔案里找到，那兒藏著莉齊·加德納所有隱秘陰暗的秘密。等他將拼圖拼好，到那時，遊戲才真正開始有趣呢。

「待了多久？」

在旅館看到的事讓莉齊心灰意冷，同時，她又氣自己居然同意把這麼一件破工作放在首位。她大步從他身邊掠過，回辦公室去，靴子跺得柏油路面啪嗒啪嗒響。

莉齊的目光越過凱茜落在樓梯間。「布里特妮在家嗎？」

「蜘蛛俠在索菲·麥迪森家留給我的便條里說，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如果真是這樣，凱茜，那他就知道你和我一直以來都在艱難地努力建立一種親情關係。他知道理查德的事，並且試圖利用這一點在我們之間再打入一根楔子，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是他僱用我去監視瓦萊麗·亨特的。瓦萊麗就是我今天跟蹤的那個女人，我今天看見她和理查德在一起。」

凱茜搖頭。「我不能對布里特妮這麼做，她還太小，她不會懂的。我不能讓她的生活因為那個殺人狂就完全顛倒亂套，我不會允許他再次對我做這種事的。」

她不該死。

「你怎麼知道的？」

凱茜不情願地讓他們進來，關上門，跟著莉齊到客廳。「什麼事兒？」凱茜又問了一遍，「發生什麼了？看在上帝面上，在我心臟病發作之前告訴我行嗎。」

「公交站台那兒的那個男人，有可能是蜘蛛俠嗎？」她心想。

傑瑞德關上副駕駛車門，在人行道上迎上她。

「如果蜘蛛俠知道你姐夫的事，」傑瑞德說：「說明他正在監視他們家……也就意味著，他也在盯著你外甥女。」

此前，她坐在車裡，街對面與旅館相對的位置，等著理查德從旅館出來，等了兩個多小時。

「現在。」

「你到哪兒去了？」他問。

「她還在游泳訓練。」凱茜看見了傑瑞德，她眯起眼睛。「你為什麼在這兒？」

「但我覺得這不夠，」莉齊補充說：「我覺得你應該帶布里特妮到爸爸那兒，在那兒待到調查局把蜘蛛九_九_藏_書俠抓進監獄為止。」

而且現在怎麼辦？她怎麼告訴凱茜，她丈夫是個出軌撒謊的狗雜種？

「那個也是你們的人？」她邊說邊衝著路對面那輛深色小轎車點頭示意。

「有掛心的事兒嗎？」

憤怒，傷痛，幾年來，緊繃的沉默和內疚……所有這些都在她們腦海中盤旋，就像隨時會猛然裂開的沉重的烏雲，大雨即將傾盆，將任何連結她們的僅存的紐帶沖刷得一乾二淨。

莉齊猛地停住。慢慢地轉過身，面對著傑瑞德。一隻手按在胸口，吃驚地問：「什麼？」

她看向姐姐的房子。她不想這麼做，不想告訴姐姐她的丈夫在出軌。但她和傑瑞德已經達成了共識，她別無選擇。布里特妮和凱茜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她必須提醒姐姐警惕，讓她知道有一個變態狂可能正在盯著他們。

蓋茨醫生打電話的時候，南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若冰雕。

凱茜的臉氣得漲紅，雙手緊攥成拳頭，垂在身體兩側。「這就是你今天早些時候為什麼給我打電話是嗎？你以為你知道了理查德的什麼事情，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你不告訴我。」

他要拿到檔案，否則理不出清晰的思路。他考慮過，如果把莉齊抓來，一次徹底結果了她，事情會有多簡單。但是然後呢？他需要繼續這場遊戲。要想看到這場遊戲的結局如他所料，唯有耐心、專註才行。

「索菲死了。」

「跟您有關，蓋茨醫生，而且和我來的時候您記下的所有筆記有關。」

「慢點，」傑瑞德說：「你從頭說，怎麼樣？」

「莉齊，拜託慢一點。」傑瑞德在她身後說。

「你必須這麼做。」莉齊伸出一隻手想安慰她。

「在一個旅館。叫『海厄特』。」

凱茜漸漸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驚恐地睜大了雙眼。「那個喪心病狂知道我們住在哪兒？」

「我知道蜘蛛俠在監視我。他可能現在也在監視著咱們。」她努力克制住回頭看的強烈衝動，「他也在監視我姐姐。他知道凱茜的丈夫有外遇，而且他想讓我也知道。」

「看看你當年對爸爸媽媽撒過的那些謊，還有現在騙我的這些。我不會讓你把我的家庭也毀了的。我不會的。別讓我說第二遍，莉齊，求你了行嗎，你走吧。」

「然後？」

他點頭。

「我很抱歉要告訴你這些。」

一輛公交車開向路邊，擋住了她們的視線。公交車車窗是染過色的。南希無法辨認出是否有人上車或者下車。蓋茨醫生的診所在三樓。南希能看見警車從兩個街區遠的地方逼近。沒有鳴笛。沒有閃警燈。公交車離開後幾秒，警車就趕到，並停在了路邊那個男人剛剛在的地方。

「然後我就拿到了我需要但不想要的證據。」她拍了拍背包，「都在我包里……幾十張能證明他有罪的照片。」她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你看不出來嗎？是他。雇我去跟蹤瓦萊麗的維克多，就是蜘蛛俠。他知道我媽媽搬走了，我爸爸再也不想跟我有任何關係。他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知道了凱茜和我之間的關係正處在危險邊緣。蜘蛛俠想讓我知道理查德外遇的事，想讓我告訴我姐姐，然後斬斷我和我們家最後的紐帶。」她搖著頭，「我給凱茜打了電話，但是我說不出口。我不能告訴她真相。」

沃爾夫岡·阿馬德烏斯·莫扎特的管弦樂章浪漫抒情，熱烈而歡樂。音樂讓他內心洋溢著一種喜悅。一切都會變好的。他只需要把還沒完成的事小心處理好。然後他就能回到他的房子，祈禱辛西婭能夠原諒他，再度接受他。九*九*藏*書

一次都沒有，那個男人一次都沒有把視線從她們窗口移開過。他不可能看見正在逼近的警車，然而不知怎麼的，他還是意識到應該上公交車。南希后脊梁骨竄上陣陣寒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個錯誤。她最終決定，眼下應該拿走莉齊·加德納的檔案，之後要多考慮考慮現在的局面，免得做出什麼莽撞的事。

「那個便條，」她說：「蜘蛛俠在索菲家留給我的便條里，他說他了解我。可能他比我一開始想得還要了解我。可能他太了解我，所以在我決定把他揪出來之前，他就知道我會那麼做。記得咱們在沃克爾家的時候，我覺得咱們被監視了嗎？」

「我不能。」

「什麼時候？」

「有幾十個人在處理這件案子。我們把我們能做的事都做了。」

「我本應該通過媒體給蜘蛛俠傳話的。」她單手扶著額頭，「那樣就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了，那樣我們就能爭取更多時間了。」

「我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莉齊說。

沒人。

最後二十分鐘的場景在她腦海重現，莉齊的雙手在身體兩側緊攥成拳。儘管已經在旅館房間里連續纏綿了幾個小時，理查德和瓦萊麗還是難捨難分。他們一起走出旅館，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台望遠鏡盯著，熱情似火地吻了兩次，然後一邊等服務生把各自的車開來，一邊深情地凝望彼此。

傑瑞德不明白。她之前把時間花在了跟蹤理查德和他那個她根本就不認識的情婦上面，而與此同時索菲被綁著，塞住嘴巴，毫無疑問，在祈禱有誰能找到她……救她。莉齊的眼淚如泉水般湧出，恨意在她血管里沸騰，翻滾，即將爆發——哦我的天哪。她抬頭凝望著傑瑞德。忽然一切都有了解釋。「維克多。」她說。

「你姐夫工作的那家法律事務所？」

蓋茨醫生往後退了一步，直到她的身子一半隱藏在棕櫚盆栽的後面。「外面有一個男的……站在公交停車點那兒。我之前見過同一個人站在那兒，不止一次。這事本身並不奇怪，奇怪的是每次公交車到站的時候，他反而走開了。」她搖搖頭，「不對勁。」

她深吸了口氣。「記得昨天瓦萊麗·亨特去『西克雷斯特及合伙人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我覺得這事有多古怪嗎？」

傑瑞德上前一步，但莉齊抬手制止了他。「沒關係。」她說，她指尖輕輕擦了擦臉頰，姐姐的手掌剛剛打到的地方。「是真的，」她告訴凱茜：「我有證據，但這不是我們來這兒的唯一原因。」

她點點頭。「這不是巧合。今天下午我跟蹤瓦萊麗·亨特橫穿整個鎮子到了一家旅館，我姐夫開著我姐姐的寶馬車出現了。那時候，他給我姐姐的說法和我看到的不一致，所以我把車停在街對面，等他從旅館出來。」

蓋茨醫生嘆了口氣：「他走了。」

「我最近睡得不好，」南希撒謊說：「我一直做噩夢。」

蓋茨醫生停下筆：「繼續說。」

他的笑容消失了。

傑瑞德牢牢地握住她雙肩：「不九九藏書是你的錯，莉齊。你不能把蜘蛛俠犯下的每一件罪行都拿來怪罪自己。」

「不。那隻會讓事情更糟。」她按響門鈴，等待著。時間在鍾錶一下一下的嘀嗒中流逝，幾分鐘過後，前門打開了。凱茜面帶疲憊，似乎他們吵醒了她的午覺。「發生什麼事了？」凱茜問。

南希喝了一小口茶，等蓋茨醫生繼續說下去。

「如果我們能看見他，他肯定也能看見我們在看他。」

南希探身向前，接過她遞上的茶。蓋茨醫生留著A字頭，發梢修齊。一頭黑髮襯著嗶嘰色無領夾克，搭配一條及膝短裙。她取出記事本，又從桌上拿了一支筆，然後在南希對面坐下。南希密切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蓋茨醫生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開口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莉齊把車停在姐姐的私家車道上，關掉引擎，下車，四處看看，直到一眼瞥見一輛政府牌照的車停在路對面。

「我是不知道怎，么，告訴你。你得聽下去，我有話必須說。」

他考慮開車經過他在奧本的家，他和他的妻子，辛西婭，一起住了十四年的家。他預料她旅行結束之後會回到那。辛西婭去東部見朋友了。他想象著她穿淺粉色毛衣和嗶嘰色寬鬆長褲的樣子。辛西婭是個心思簡單的女人，很容易取悅。她把他照顧得很好。

「我多希望我不用做這種事啊。」她對傑瑞德說。他們倆正沿著人行通道往房子那兒走。

傑瑞德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肩，「咱們到你辦公室去。我打幾個電話讓人去盯著你姐姐家。」

南希的心跳「怦怦」加快，小心臟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有什麼問題嗎？」

蓋茨醫生把筆記本和筆放到一邊，站起來，往文件櫃走去。南希也站起來，帶著她的茶水一起。蓋茨醫生手腕上帶著一隻手環，手環上掛著鑰匙。南希看著她用一把鑰匙打開文件櫃。蓋茨醫生的拇指在文件上劃過，迅速地翻找著，而南希則注意到，在較厚的檔案之間，莉齊·加德納的名字就在其他一本上面。她耐心地等待蓋茨醫生找到她的檔案，就在那一瞬間，假裝失手掉了茶杯。茶杯砸到硬木地板上，碎了一地。茶水四濺，還濺上了文件櫃。「啊！對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腳的。」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上周一。這是我第三次看到他在那兒了。我準備報警。如果警方能問訊他一下，我會感覺好一點。」

南希把她收攏的瓷片扔進垃圾桶，湊近窗口。「他在往這邊看。」

蓋茨醫生從廚房捧出一杯茶，向她走來。「你喜歡的老味道，綠茶不加糖。」

她緊緊地攥住他的大衣衣袖。「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沒做任何事去阻止他。這樣不對。」

「待會我會告訴你細節的，我保證。但是你先要聽我說完。如果蜘蛛俠知道理查德的事，那就意味著他在監視理查德。」

南希考慮過直接向蓋茨醫生索要莉齊·加德納的檔案，比方說給她一大筆錢作為報酬之類。但蓋茨醫生嫁了個銀行家，而且從她佩戴的珠寶和幾次旅行的情況來看，恐怕給她再多的錢她也不願去冒身敗名裂的風險。

傑瑞德點點頭：「羅納德·霍爾特。」

蓋茨醫生回到南希身邊。「警方的調度員說這附近有一輛巡邏車。他們一分鐘以內就能趕到。」她做了個顫抖的動作。「他身上有https://read.99csw.com什麼東西讓我覺得毛骨悚然。你看他，在盯著咱們。他眼睛移開過嗎？」

凱茜避開她的手，雙眼像野獸一樣兇狠地瞪著她：「別碰我。我要你從這兒出去。離我們遠點，你聽明白我說的了嗎？」她指著門，「滾出去。你們兩個都滾！」

蓋茨醫生的大辦公檯由硬木製成，漆成黑色，並經過仿古拋光。辦公檯後面是能俯瞰薩克拉門托市中心的大落地窗。幾盆棕櫚樹立在辦公檯兩側，遮擋了部分窗外景緻。辦公檯左邊有一個書櫥，塞滿了關於行為健康、精神病學和生理學的著作。右邊是一個九層抽屜的法定規格文件櫃，客戶的檔案就保存在那兒。

凱茜的臉色更加蒼白。「你不知道。布里特妮最近才剛開始交朋友。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開始合群了。我知道在學校里不知所措、格格不入是什麼樣的滋味。我不能現在把她連根拔起，剝奪她好不容易掙到的一點點自信。我不會那麼做的。」

「他經常來嗎？」

「如果我把你的檔案拿給你看，」蓋茨醫生說：「或許能緩解你的優慮。」

南希啜了一口茶：「好些了。」

「值得一試。」南希說，她很得意，她的小計策這麼容易就得逞了，但她竭力保持冷靜。

蓋茨醫生眉頭緊皺：「我也這麼覺得。」

「但把她留在學校或者送她去訓練游泳會帶來的額外風險，你此時此刻也承擔不起啊。」

凱茜抬手扇了莉齊一記耳光。

凱茜揚起下巴：「他們當時在哪兒？」

「檔案怎麼樣了？」

「我們可以進去嗎？」莉齊問。

莉齊繼續大步向前，她怕如果她不這樣做，自己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理查德的背叛，他的連篇謊話，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像一群招人煩的飛蟲。她拍了幾十張他的罪證。

莉齊握住她的手：「布里特妮沒事。但是我們聊完之後，咱們要去她訓練的地方接她，帶她回家。」

凱茜捂住嘴巴，臉色蒼白。瞬間過後，凱茜說：「那我該怎麼辦？」

「別這樣，」莉齊說：「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任何人。你知道的，我永遠也不會有意讓你和布里特妮捲入到這件事中來的。」

「咱們必須告訴她。」

「你想讓我來告訴她嗎？」

「哪兒都行，該死的。哪兒都行你快說！」

「但是你說的才對啊，你不也說了嗎，躲自己的影子也比我選的另外那條路要強。」

蓋茨醫生把南希的檔案遞給她，然後衝進廚房去拿毛巾。南希一秒都不猶豫，將手伸進放文件的抽屜，抓過莉齊的檔案，火速回到沙發邊迅速把檔案悄悄放進皮革公文包里。公文包是她特意為了這事買的。

莉齊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她此前以為的恐怖，與現在她感受到的相比，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恐怖。布里特妮有危險。寒意如同電流，瞬間傳遍全身。「他快要贏了，是嗎？」她問。

凱茜雙唇緊緊抿成一線。

KBTV薩克拉門托的女主播南希·莫萊諾坐在流線型無鑲邊設計的長靠椅上，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心理治療師琳達。蓋茨醫生九*九*藏*書的診所在三樓，附帶廚房，此刻她正在廚房裡為南希沖一杯熱綠茶。

差不多快要3點的時候，莉齊回到辦公室。她鎖上車門，驚訝地看見傑瑞德在路沿石上等她。

「我今早上一直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她的屍體被發現在離50號高速公路不遠的河邊。」

「你之前說對了，」她說：「是他。維克多就是蜘蛛俠。」

那個人看著不像個殺人犯。他站在那，一身乾淨挺括的黑色單排扣大衣，模樣像個商人。黑色的頭髮，修剪整潔的絡腮鬍子。一副深色飛行員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身形偏瘦，她猜他身高接近一米八。

這句話莉齊自己從來都不聽，但布里特妮面前還有那麼長的人生路要走，只要能讓凱茜明白他們需要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布里特妮，莉齊什麼話都願意說。

南希猛地打了個激靈。醫生回來得這麼快，讓她吃了一驚。她舉起她自己的檔案，喉嚨有些干，說道：「在這兒呢。我能把它帶回家嗎？」

「她一小時之後才結束。」凱茜抽回她的手，「告訴我這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莉齊。別拐彎抹角的。」

「噩夢從一個男人的影子開始，他潛藏在我家和我辦公室附近，到處走動，胳膊下面夾著一份檔案。他打開檔案的那一刻，我看到裏面全是您繚亂的字跡。」她一隻手按在胸口，極力渲染她的震驚。「我感覺就像自己所有的醜事被曝光在了全世界面前。我丟盡了臉，丟了工作。然後我就醒了。」她嘆道：「每次都是一樣的。」

「你一直在擔心的晉陞問題可能是導致你焦慮的原因，它讓你為本來不會擔心的事情焦躁不安。如果我讓你看到你的檔案都安全地鎖起來了，你可能感覺好一些。」

傑瑞德依然站在靠近客廳入口的地方，雙手塞在大衣口袋裡。

等到南希直起身子，她看見蓋茨醫生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醫生的目光牢牢鎖在窗外，好像在擔心什麼。

「有一個調查局的特工，車停在街對面，」傑瑞德插話道：「他叫羅納德·霍爾特。他會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時停在你家外面。除非有人來替換他，他哪兒都不去。」

「我覺得是的。可能你們三個都一直被他盯著。」

一想到辛西婭永遠地離開了，他的心臟便急促跳動，一下下撞擊著胸膛。他打開錄音機，按下按鈕，播放一張CD。聽著莫扎特《第21號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的行板，他感覺好多了。

「不能，不好意思，那樣我會覺得有點不太自在。不過在這裏看沒關係。你繼續看下去，就在這兒瀏覽一遍怎麼樣？我把這個爛攤子打掃乾淨。」

「行，聽你的。」莉齊嘆了口氣，索性脫口一鼓作氣都說了，「理查德出軌了。」

南希連忙把檔案放在坐墊上，回到蓋茨醫生身邊，接過對方手裡的毛巾，擦拭文件柜上的茶水，然後「咔噠」一聲關上抽屜，免得這位盡職盡責的好醫生髮現有任何東西不見了。

蓋茨醫生的臉上，波瀾不興。「是關於什麼的？」

「他怎麼了？」

「當然不是。」

南希每月到蓋茨醫生這裏兩次，已經持續很多年了。但今天她在房間里東張西望，像是初次到訪。如果她想讓蜘蛛俠給她一個獨家猛料，她就得偷莉齊·加德納的檔案。而且要快。

南希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