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從來就不是一個開心的人。」

莉齊剛要那麼做，南希立刻跟上了一句：「我打這個電話是跟蜘蛛俠有關。」

擴音器高聲宣讀布里特妮·瓦納的名字時，莉齊為她鼓掌。她自豪地看著布里特妮的脖子掛上金牌。她八天沒有見到外甥女了，感覺像是過去了幾個月那麼久。

「我從琳達的診所拿走你的檔案之後，我以為我可以跟兇手對話，扒出儘可能多的關於他的信息，從而幫到FBI。」

「凱茜把『小紅帽』還回來的時候，車已經毀了，再也不能開了。」

「你倒是給我舉個例子，什麼時候她嫉妒我了。」

「我沒跟你說起過他嗎？」布里特妮問。

他坐下，眼睛在咖啡店迅速掃了一圈，然後又往身後的停車場看了看。「我沒多少時間。」

「我信不過沙利文教練。」他們離開水上運動中心之後，莉齊已經是第二遍跟傑瑞德說這句話了。傑瑞德在開車，莉齊在旁邊憂心忡忡。「咱們得弄一張許可證搜查他家，」她說：「你爸是個法官，你能很快弄到一張搜查證的，對吧？」

「我該做什麼？」南希問。

「不確定。」他仔細看看傑瑞德，「大概是你的體型和身高，我估計是這樣。」

「現在立刻打電話給警察，然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直到我們趕到那兒。」

「你現在在哪兒？」莉齊問。

「如果我們親自核實他的情況的話，你會不會感覺好一點？跟蹤他，看看他住在哪兒？」

莉齊瞥了一眼手錶。到那兒需要10到15分鐘。「南希，我要你掛了電話撥打911。你聽見我說的了嗎？」

「你得快點。」南希一遍一遍地催促。

「我在這兒等吧。你姐的眼神已經快要吃了我了。」

「給你三百美元現金，」傑瑞德說：「如果你願意和一位畫像員見一面的話。」

「不錯啊。非常不錯。」她目送布里特妮唱著「路易，路易」走遠了。她想過試試跟凱茜談一談，但她姐姐僵硬的肢體動作告訴她，現在時機不對。

「你告訴過我，你最喜歡我的地方——就是我跟其他所有女孩兒都不一樣。」她說。

「凱茜？嫉妒？」她惱了，「你說什麼呢？我姐姐骨子裡就沒有一點兒叫『嫉妒』的東西。」

「我只記得那麼多了。」他臉色轉為蒼白，像是感受到了壓力。

「你怎麼知道？」

莉齊密切地注視著教練的一舉一動。她在腦海中試著給他安上一副假鬍子。「他叫什麼名字？」

「他有時候盯著我和其他幾個女孩兒看。」她做了個發抖的動作，「讓我起雞皮疙瘩。」

莉齊把布里特妮一縷散落的黑髮別到耳後。雖然她大多數時候保持著一周見布里特妮至少一次的頻率，還是很難九_九_藏_書相信她長得這麼快。

「莉齊，放鬆點。咱們得按正確的套路來。在咱們有機會徹底檢查他之前，不能打草驚蛇。你自己也說了，他看起來不面熟。」

「你擔心布里特妮，而且還照看她，你姐姐知道了會開心的。」

「我會考慮的。」男孩說完轉身大步走出店門。

「不到一周之前。麥克馬倫醫生說我只需要戴一年。」

「已經過去十四年了。蜘蛛俠現在的模樣可能跟以前完全不一樣。萬一他做了整形手術呢？」她一想到這種事，越發坐立不安。在過去的十四年裡，他可能已經做了很多改變。「傑西卡之前說，蜘蛛俠的受害者里有多少個是游泳運動員？三個還是四個來著？」

「她生我氣了，」莉齊說：「但她會消氣的，我們會沒事的，我們一直就這樣。你學校那邊怎麼樣呀？」

「你們倆想知道什麼？」他問。

「我有你的檔案。」南希說。

「才沒有。」

「為什麼？」

傑瑞德專註地看著眼前路面。「從高中開始，凱茜就一直嫉妒你。」

南希·莫萊諾聽上去很害怕。

莉齊沖姐姐招手，但凱茜避開了她的目光接觸，只打手勢讓布里特妮過來跟她私下說幾句話。

男孩嘆了口氣：「是個白人。他鬍子很濃密，白得厲害。那副鬍子看起來很奇怪，特別假，但我看不見任何膠水的痕迹。那個人體型中等。」

「他在跟蹤我。」

「我不能打。打了我就會變成全美國的笑話。他們發現我偷過你的檔案之後，會把我打給911的電話錄音一遍一遍播送。」

他選擇忽略她的問題。

莉齊瞥了一眼手機：「咱們要等的人遲到兩分鐘了。說起這個，咱們知道他的名字嗎？」

莉齊注意到，他把杯子湊近唇邊時，他的手在抖。

「我記得很多事呢。比方說，我看見你在冬季舞會上親阿曼達·羅恰的時候，肚子疼得打結，心碎成了兩半。」

「你的檔案，從琳達。蓋茨的診所拿到的。」南希說。

「你認真的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你一直都這麼挑三揀四的嗎？」

「他真可愛。他是誰？」

「不確定。」

「我該走了，」莉齊抱了抱她的外甥女：「我愛你。你的數學補習一有進展就告訴我……還有關於你那個教練的事。」

「那不是她的錯，」莉齊反駁道：「她的一個男性朋友倒車的時候撞到他的貨車上了。」

布里特妮咧嘴笑了：「謝謝誇獎。」

「多高？」

「那也無妨，」傑瑞德說：「當時所有人都大驚小怪，說『莉齊坐在她那輛耀眼的紅色敞篷車裡真性感』，我至今都記得當時凱茜臉上的表情。」

那個男孩兒看上去嚇得要死，他往後撤開椅子站起來。「我得考慮一下這件事。如果我同意見那位畫像員，你至少得給我一千塊。」

「凡事一跟你姐姐有關，你就盲ｈttps://reaｄ•９9ｃsｗ•ｃｏｍ目。」傑瑞德說。

「請別掛電話。」

「他不是我男朋友。」莉齊剛要說這句話，布里特妮又轉身向著她，說道：「哦，莉齊，還有一件事。」

莉齊看向傑瑞德，然後又看回那個年輕男孩。他們可能真的在和一個見過蜘蛛俠、與蜘蛛俠講過話的人交談，一想到這裏，莉齊渾身上下都興奮起來。他們需要這個男孩的幫助。她身子前傾，問道：「他什麼樣兒？那個男的瘦嗎？還是壯實？有任何傷疤或者文身嗎？」

她喜歡他笑的聲音。「咱們那時候有好多計劃呢，對吧？」

「他是個冷血殺手。」莉齊說。她希望這樣能讓他理解，他的配合有多麼重要。

「你做決定的時候可以想想她們。如果我們要找的那個變態殺人狂將他的手伸向了你在乎的人，你會希望別人做什麼？」

這次女孩兒堆里有一個姑娘喊布里特妮。她們顯然是想拍一張隊里的集體照。

「如果她當時喝醉了，那她看到什麼都是沒用的。」她說。

「我可憐的寶貝，」莉齊逗她，「數學也從來不是我最喜歡的科目。你的輔導老師管用嗎？」

「我不感興趣，」那個女人剛說了不超過兩個字，莉齊便答道。媒體從來都把「大」新聞凌駕于其他一切之上，這讓她噁心。

「他已經殺了一個我們認識的小女孩，」傑瑞德說：「我們需要在他傷害其他任何人之前找到他。」

他轉身，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你當時已經和我分手了。」他辯解。

「我們說的是同一個凱茜·加德納嗎？跟我畢業班同學的那個？」

傑瑞德和莉齊坐在咖啡店的一張桌子旁，等那個大學生來。傑瑞德抿了一口他點的咖啡，一臉苦相。「你什麼都沒點就對了，不好喝。」

布里特妮順著莉齊的目光望去，一群女孩兒穿著一樣的紅色泳衣，擠在一個男人周圍。莉齊目測他大概四十齣頭。他穿得挺浮夸，一條嗶嘰色便褲，一件白色Polo衫，還有一頂印著海豚圖案的棒球帽。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一個我猜有四十五歲上下的男人。」

「謝謝。」他喝了一小口。

莉齊蹙起眉頭：「他對你有不合適的肢體接觸嗎？」

這下輪到傑瑞德困惑了。

「不管怎麼說，先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吧？」

「萬一有什麼事發生在布里特妮身上怎麼辦？」莉齊問。蜘蛛俠完全可能是任何一個人，這個事實讓她總放心不下。「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因為我沒有在沙利文面前做任何事保護她。」

「安妮·史read.99csw.com密斯說，她看見了事情全程。凱茜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朋友把『小紅帽』倒車撞了，卻完全不制止他。」

「他怎麼找到你的？」

莉齊的腦袋亂得像是一團漿糊。她完全不知道傑瑞德說的這個離奇的賽車故事後續的發展走向是什麼。「發生了什麼？」

這個女人說的完全不符合邏輯。「你扒到了什麼？」

「棒哎。我能見見他嗎？」

布里特妮四處看看：「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那些日子比現在美好。莉齊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按下「接聽」鍵，很快就後悔了——她意識到電話是南希·莫萊諾打來的，那個十套頻道的新聞主持人。

「我會稍微安心點的。」

傑瑞德身子前傾，越過桌子，望著她的眼睛。「我們離他越來越近了，莉齊。我們會抓到他的。」

莉齊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南希一直打電話來的原因。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聽起來，南希好像正在滿房間地亂竄。莉齊能聽見柔軟的啪嗒啪嗒的陣陣腳步聲，然肩是一陣咔啦咔啦的盤子撞擊聲。接下來是一聲「咔噠」，再然後就……一片死寂。

「我本來應該今天早上見他，把你的檔案給他。」南希說：「但是我改了主意。我剛準備好出去上班，結果聽到我家前門外面一陣噪音。我一直都聽得見許多噪音，但是什麼都看不見。又來了。求你了，來吧。我住在羅靈希爾斯，天景區3516號。」

「我們在路上了。」

莉齊絞盡腦汁試圖記起這件事。「蕾絲邊裙子？墨水漬？」

他大笑起來。

「我不過去了，媽。」布里特妮回頭對莉齊說：「我猜，你們倆又鬧彆扭了？」

「沒有。我答應我媽，如果有任何教練或者老師碰我一下，我就告訴她。」

「我們這陣子在一起做一個項目，不過，我們高中的時候約會過。」

「現在還不好說。我本來應該只上一個小時課，但吉爾曼先生解等式太專心了，把時間都忘了。他是個數學獃子。」

莉齊還沒來得及回答，凱茜喊了布里特妮的名字。

「哇喔！」莉齊說：「你什麼時候戴上牙套了？」

「亨利·沙利文。」

「那我怎麼辦？」那孩子眼睛瞪得溜圓，手撫著胸口，「他會跟在我後面報復的。」

「你別告訴我媽，不然她要嚇壞了。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人讓我有點瘮得慌，就是這樣。」

「我手裡有他要的東西。」

莉齊越來越沉默，為布里特妮擔心，希望她的外甥女是安全的。

「『小紅帽』都老掉渣了，」她提醒他：「那輛車當時已經跑了十萬英里了。」

「前天早上他在操九_九_藏_書場轉悠，當時我剛停下自行車，人還在車子上。他問我認不認識對賺快錢感興趣的人，跑一趟三百塊。他說這個活兒要麼就別做，要麼就立刻。」

「你報警了嗎？」

「我會的。謝謝你能來。」布里特妮說著，往隊友那邊走去。「還有，下次我想見見你的男朋友。」

莉齊聽了一陣頭皮發麻：「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布里特妮發現莉齊往她這邊來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喜悅。她把毛巾和防水帆布袋丟下，衝過來迎接。她們擁抱了好久，莉齊才後退一步好好看看她的外甥女。「你的表現讓我大吃一驚！」

傑瑞德先開口：「兩天之前，是誰掏錢讓你給加德納小姐的辦公室送包裹的？」

「眼睛什麼樣？」莉齊的聲音透露出極度渴望的心情。「大眼睛？還是眯成兩條縫？」

布里特妮聳聳肩：「挺好的。雖然我昨晚花了一個半小時跟我的數學輔導老師補習功課，今天覺得很累。」

「我們給你點了杯拿鐵。」傑瑞德把冒著熱氣的咖啡向他輕輕推了推。

「你怎麼可能——」隨後她恍然大悟，「你從我的諮詢師那裡偷了我的檔案？」她很久前聽說過南希·莫萊諾是琳達·蓋茨的客戶之一。她也知道琳達如果沒有跟她事先談妥，永遠都不會願意把檔案給任何人。

「咱們從你的第一輛車開始。」

「我在家。他現在在我家外面。我知道他在。」

「我只知道，凡是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能阻止他。」

年輕男子瞥了莉齊一眼，他冷漠的表情明擺著告訴他們，這不是一次友好的會面。

「是，嗯，大概在理想世界里會是這樣吧。」

莉齊沖她揮手，但在裹著毛巾的小孩兒匯成的人海中，布里特妮沒看見她。莉齊坐在露天看台上，扭頭對旁邊的傑瑞德說：「咱們離開之前，我想去跟布里特妮打聲招呼。你想跟我一塊兒過來嗎？」

「是怎麼個『瘮得慌』法？」

「那你攢錢買的那條白色蕾絲邊裙子呢？一開始找不到，到最後意外發現在你壁櫥里，被墨水弄髒了。」

莉齊冷哼一聲：「你是說凱茜眼紅『老黃狗』？」

「哦，那樣沒用。」

「那個傢伙身上有什麼東西讓人心裏不踏實。他跟我說如果我跟任何人提起的話，他會找到我，然後讓我付出代價。」

莉齊向他招手請他到他們這桌來。他高而瘦，近看大概是十七歲小孩的樣子。傑瑞德站起來為他拉開一張椅子。「我是傑瑞德·夏恩，這位是莉齊，加德納。」

「啊，所以你還是記得一些事的。」他調侃道。

莉齊簡直不敢相信，莫萊諾為了做成一個新聞報道，居然會做到這種程度。「你可能有什麼他會需要的東西？」她問。

「安妮·史密斯講的很多故事都是瞎扯的。」

她舉起七個手指，「一周。我們總共分手了七天，總共那麼點時間里，你不但請了阿曼達去舞九-九-藏-書會，你還親了她，就在舞池裡當著所有人的面。」

傑瑞德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他：「你塊頭不小。他不會蠢到去跟你糾纏。」

傑瑞德嘆了口氣。

「我的檔案？」

「我們需要你向那位畫像員描述花錢雇你的那個人的長相。細節越多越好。畫像員會根據你的描述為他畫一幅速寫，這樣我們就能把他的畫像向社會公布了。」

莉齊也站起來。她無法相信傑瑞德居然打算這麼放他走。他們總共只找到了他這一個見過蜘蛛俠的人，而他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你有姐妹嗎？」她問。

莉齊蓋住電話聽筒，把南希·莫萊諾告訴她的話說給傑瑞德聽。他們需要去羅靈希爾斯的天景區3516號，薩克拉門托以外，郊區最高檔的地段。

「那肯定很煩，」莉齊說，而且她是認真的，「那你的新游泳教練呢？」

莉齊等她開口。

「我和一個朋友來的。」她指指站台。傑瑞德沖她們揮手，她笑了。

「是啊。」他輕輕說。

傑瑞德搖搖頭：「打電話來的人說，那個學生被嚇壞了，而且目前還不想透露姓名。」

「你喜歡你的新手機鈴聲嗎？」

「謝謝。如果我們能留心盯著他的話，我會感覺好很多。雖然我覺得咱們在游泳運動會結束之後還不走還留下來跟他說話，凱茜看了可能不會太開心。」

「他是這兒附近的人嗎？」

他把車開到一邊，掉頭返回。「那咱們就在他回家路上跟蹤他吧，看看他都究竟幹些什麼。」

傑瑞德從他座位下面取出一個淚滴形狀的警燈，打開窗子，把閃光燈放在車頂。

他的笑容蔓延到眼底。「我親她只是為了讓你吃醋。」

「不是，你的第一輛車。當時凱茜開的是一輛本田，你父母給她的禮物，但她借了你的紅色小跑車——」

「廢話。」莉齊說。

莉齊長長地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又放到那個教練的身上。「亨利·沙利文。」她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這個人身上看不出什麼熟悉的地方，但這也不妨礙她把他列進嫌疑人名單的頭幾位。

「我會給吉米打電話，讓他派人跟蹤沙利文的。在這段時間里，咱們還是去縣監獄跟貝特西談談她答應替你保管的那塊手錶吧。」

「我還以為女人會記得這種事呢。」

「你誤會凱茜了。她從來沒有嫉妒我。那不是她的風格。而且，雖然大部分女人可能會記得一條最喜歡的裙子，我跟大多數女人不一樣，記得吧？」

她祈禱他說的是對的。「看，」她沖門邊揚揚下巴，「他來了。」單從他的捲髮，她就能認出走進咖啡店的年輕男子正是傑西卡用手機拍照的那個送信人。

「我需要先跟你談談。」

「一旦你決定了，就隨時給我打電話。」傑瑞德說。

「南希，你在嗎？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