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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傑瑞德搖搖頭。
莉齊搖搖頭。「傑西卡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她,瑪麗,那個我差一點就救了的女孩兒。」
吉米皺眉:「你說什麼呢?」
她腦海中有一百萬種念頭奔騰而過,包括她之前有過的自殺的想法。在家裡,她床上方有一架風扇。傷痕纍纍的木製扇葉會一圈又一圈地轉,她經常想象自己的死屍吊在上面:眼球突出,臉色蒼白,舌頭軟塌塌地從嘴裏伸出來,掛在那。自殺的種種念頭在最近幾個月里強烈增長,這是她不怕這個殺人狂抓住她的另一個原因。
雖然她以前的動機是殺掉這個怪物,她也考慮過自己在期間死掉的可能性。她不傻。可惜發生了屎一樣的倒霉事。而現在,她動手釣到這個雜種二十四小時之後,她半裸著,肚子餓著,還被綁到一根床柱上,屁股下面塞著一把摺疊刀。
雖然她說的是實話,但這個喪心病狂很明顯沒有察覺她話里的諷刺。無所謂。如果她想讓他成為她的「朋友」,她需要一直說下去……哄他高興,直到她想出怎麼逃出這次的困境。「大多數毒鬼不在乎我嘔不嘔,」她說:「有一個販毒的,一個渾身是毛的肥豬,每次我噎住的時候他會使勁掐我。被掐比乾嘔還難受,所以我寧願打開喉嚨,那樣舒服很多。就好像雜技裏面吞劍的人做的那樣。」
她往身後看去,仔細掃視街道。一片安靜。街對面的房子亮著一盞燈。她不知道如果有人應門之後她會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但她還是抬起一隻手,指關節輕輕叩響門板。幾秒之後,她又敲門。然後她把手伸進口袋,手指握住了槍。她從來沒開過槍。
「我覺得與其說他是在乎,不如說他是對聽莉齊爸爸說的話感興趣。我覺得,畢竟,莉齊曾經是他停止殺戮——至少一開始的時候停止殺戮的原因。他肯定害怕她會認出他,或者,至少指出他的藏身之處。」
「莉齊,」人群當中一位記者叫道:「蜘蛛俠真的一直有給你打電話嗎?」
「如果你看到她的車,給我打電話。如果我看到也會給你打。」
「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傑瑞德說。
「埃瑞克·霍爾登現在在黑蕾的母親那兒。她完全不知道自家閨女不見了。實際上,她說黑蕾一次消失個幾天沒什麼反常的。」
「告訴我如果你看到了你不喜歡的什麼東西,你不會去敲任何一扇門或者直接闖進去。」他說。
「你沒得選。」
他通常會在離開時把門關上,但這次沒有。她希望他去睡覺。他早些時候進來之前,她感覺手腕上綁著的東西總算開始鬆了。被膠帶勒住的部位發麻,但與此同時疼痛也被削弱了,變成一種麻麻的跳動。
「我盡我最大努力幫助這個世界擺脫那些沒用處、不中用的青少年——那些勾引挑逗男孩兒的,對年長者口出不敬的,拿香煙填滿肺的,還有不尊重她們自己和自己的身體、在四肢上刻一堆愚蠢設計的。」他看了一眼她的文身。「你知不知道MRI掃描期間,文身里的金屬鹽能導致皮膚燃燒,就像人肉正在被燒烤一樣?」
莉齊抱走咖啡桌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啟動。
「黑蕾·漢森真有種。」吉米嘟嚷道。
「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樣嗎?」她問。
「吉爾曼住在哪兒?」
瑪麗失蹤之後,她的家庭分崩離析。爸爸每一次看向他們的眸中,都飽受內疚折磨,他受不了,就收拾東西離開了。沒過多九-九-藏-書久媽媽開始酗酒,哥哥開始拿毒品在自己身上做實驗。傑西卡做了一切她能做的事來維持她支離破碎的家。她開始在商場工作,幫家裡維持生計。在家她四處做家務。不上班也不做家務的時候,就學習。甚至早在那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將來要研究人類行為,弄明白為什麼有的人能獻出自己的生命去救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有的人則會去殺戮。她想知道是什麼能讓人憤怒到做出難以置信的事。她最想弄明白的是,什麼樣的人會綁架兒童,因為她確定瑪麗是被綁架了。瑪麗永遠都不會離家出走的。但負責這起案件的條子們卻斷定她就是離家出走。他們說家庭成員總是爭吵不斷的時候,經常會有小孩離家出走的情況。
他不回答。他的面具還戴在原來的地方,但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首先,他看上去情況不妙,穿著他平日常穿的立領襯衫和嗶嘰色的褲子,但衣服皺了,人也蔫了。他的遊戲肯定玩不下去了。他扭頭向右看時,她看見紗布從他的領子下露了出來。她都快忘了她昨晚拿刀捅過他。他去過醫院了嗎?當時刀捅得挺深的。而且他進房間之前,房子里安靜了幾個鐘頭。
「我辦不到。」莉齊穿上大衣,走到門邊,回頭看他,「你一起嗎?」
他們出門,傑瑞德等她鎖完門,親了她一下。那是一個很淺但溫暖的吻,拂過她的嘴唇,讓她吃了一驚。她還沒空去想昨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那意味著什麼——如果那確實有它的意義的話。「這個是為了什麼?」她問。
她點點頭。
瑪麗當時可能越來越厭煩家裡的大吵大鬧,甚至可能晚上睡覺的時候夢見他們父母感情恩愛的美好時光,但是瑪麗永遠都不會背著她私自離開。
吉米握住傑瑞德的肩膀:「我們會一直全方位盯著莉齊的情況的。連在她身上的電纜會比有線公司還多。」
「你現在做得很好,」傑瑞德在她耳邊低語:「忽略掉他們。咱們快到了。」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意識到,她最想要的……她想要活下去。
「那他們怎麼辦?」
他沒動,還在等著。
他點點頭,好像聽懂了。
「我不想這樣。咱們一起,別分頭行動。」
「他會知道你實際上在做什麼的,」傑瑞德說:「他是越來越莽撞了,但他還沒傻。設誘餌這種手段黑蕾用起來可能奏效——雖然我敢肯定她的計劃里並不包括被這個人拖走。我想知道血跡是誰的,是蜘蛛俠還是黑蕾的?蜘蛛俠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的。」
「我不用非要當愛因斯坦,」她告訴他,「就能看出,你問題的癥結在莉齊·加德納身上。」她同樣不太用費腦子就能知道,能讓她有機會逃跑的唯一出路就是和他交朋友,讓他把她兩條胳膊從床柱上解下來。雖然她很清楚,她的這個主意只是在她自己看來有希望而已。
傑瑞德走進廚房。「你有她家的電話號碼嗎?」
技術員點點頭,提起他的金屬箱和防水帆布袋,走開了。
技術員收集完血樣,開始打包收拾工具。吉米沖他搖一搖手指:「儘快讓我看到結果。而且我要這個地點的每一份血樣與在莫萊諾家收集的所有血樣比對過。」
「你。」
「搞笑。」吉米說:「故意讓自己被綁架,那得是什麼樣的小孩兒?」
他的嗓音深沉而舒緩,她想,他口齒清楚,完全不像她媽媽跟著混的那群渣渣,他們最簡單的字都吐不清。「一位正義的維護者。嗯——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這跟砍掉莫萊諾腦袋的是同一個人,」吉米說:「我想知道他九_九_藏_書媽的他是怎麼從A點到達B點卻沒被任何人發現的。」
吉米·馬丁,她注意到,正彎腰站著,他下方是一位犯罪現場技術員。技術員正在用一把外科手術刀刮下幹掉的血樣,裝進幾個無菌容器里。他們安裝了幾盞便攜泛光燈,以便偵查員和技術員們能快速工作,更有希望搶在下雨之前完工。根據天氣預報,再過幾個小時這一帶就要落雨了。離體育館越來越近,莉齊注意到前天晚上見過的一位記者正在和一位特工講話。就是那個闖進體育館,打斷她上課的女人。她穿著牛仔褲和T恤衫。「她是在接受採訪嗎?」莉齊問。
「信是在哪兒找到的?」傑瑞德問。
「別做傻事。」他說。
他乾巴巴地大笑,笑得無力,但卻一直笑著,聲音不變。「你本來可以把時間用在再刺一個文身上的,」他極其憎惡地說:「看起來,你很享受把自己的身體當畫布用啊。你會死在這上頭的。」
「離這兒不算遠。」
黑蕾的肚子咕咕響。她已經至少有二十四小時什麼都沒吃。窗帘拉得嚴嚴實實。蜘蛛俠拖了一把細腿木椅子進來。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坐在那個角落裡盯著她看了至少一個小時了。
傑瑞德從隔開廚房和大廳的牆後面探出頭來:「什麼?」
他怪得瘮人。就連布賴恩都從來沒有一次是進了她的房間,干坐在那兒盯著她看。布賴恩直接立刻開始「干正事」。
吉米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便問:「被誰背叛?」
「照這麼下去,」吉米說:「我手下技術員都快不夠用了。他娘的這傢伙到底是誰?他怎麼又不堅持他的MO了?」
「你有任何的理論能解釋這事兒嗎?」傑瑞德問。
面具之下,她看見他的眼睛亮了。
傑西卡關了車門,手插|進口袋,往那個瘮人的傢伙住的房子走去。風在樹林間穿梭呼嘯。烏雲繚繞在月亮周圍,她的手指繞上了她媽媽的Kel-tec P3AT。槍在前口袋放久了,槍身已經溫熱。一年半前,她意外地發現了這把槍,後來根本沒在意,……直到今天。
莉齊的手指噼里啪啦敲著鍵盤。她越過電腦屏幕看向他,嘆了口氣。「我昨天才發現的。之前一直沒花時間仔細想過這回事。我們一直都有點忙。」她在筆記本上草草記下一個地址,然後站起來。「傑西卡認為她姐姐還活著。」
「你犯下了什麼過錯?」他問。
「他是為了抓你才殺南希·莫萊諾的嗎?」有人問:「那麼索菲呢?他真的又給你留言了嗎?」
「你怎麼了嘛?」他不回答。她挑挑眉毛。「好吧,」她說:「我會做個乖女孩,一旦看到任何可疑的事就給你打電話。」
「你打算幹嘛?」她問:「就坐那兒沒日沒夜地瞅著我看?」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晚7:36
他的頭往右邊一歪。「怎麼會?」
黑蕾繼續說:「有一兩個傢伙會等,等到射完,才把我揍一頓。」
「他媽媽的本田思域,銀色的。」
他嘆了口氣,然後看了一眼手錶。「我會去核實沙利文的情況,我有他的地址,你處理吉爾曼。傑西卡開什麼車?」
傑瑞德點點頭:「極有可能,他知道自己read•99csw.com被背叛、被撒謊和哄騙之後,鑽進牛角尖,把自己逼瘋了。」
但蜘蛛俠不是這樣。
黑蕾看著他往門口走去。從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判斷,他肯定是感到了某種痛楚。真棒。他應該去死,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心裏這麼想著。
她笑起來:「那可就有趣了。你是個殺手,對吧?」
「有人聯繫過她父母了嗎?」傑瑞德問。
「現在是私人恩怨了,」傑瑞德說:「在這方面,媒體說得對。蜘蛛俠是在戲弄我們所有人,看著咱們從一個犯罪現場奔波到下一個。他現在怒不可遏,他的怒氣把他拉上了一條陌生的軌道。連環殺手喜歡幻想,喜歡布局。蜘蛛俠習慣於那種支配全世界的感覺。但現在情況已經變了。」
「這就是他的MO,」傑瑞德說:「找到一個符合他『壞女孩』定義的女生,然後等待,觀察,了解。但現在他被莉齊的背叛氣壞了,做事越來越倉促草率。」
通向前門的走道已經開了裂。幾排樹籬都該剪了。樹枝刮擦著房屋外牆,落葉在她腳邊飛舞。風吹得一面旗幟啪啪地拍在旗杆上。她剛摸到門邊,忽然意識到,或許她本應該去莉齊的公寓,而不是獨自來這兒。然而她從來都不是有耐心的那一類。腦子裡一有主意冒出來,她就不可能坐在那兒等。她是「不快做不行,做了就後悔」的那種人。
「一位正義的維護者。」他糾正道。
他沒有用變聲設備,這對她可不是個好兆頭。說不定,他把她先前說的話走了心,並且意識到她說得對。如果他打算到最後殺了她,那他幹嘛還要掩飾隱藏呢?不過他現在還不嫌麻煩地戴著個面具。
「我也打過了。沒人接。」莉齊聽見廚房碗櫃開了又關,水龍頭出水水又停。然後他問:「你認識傑西卡多久了?」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晚7:02
莉齊四下看看:「信呢?」
「蜘蛛俠越來越不耐煩了,」吉米說:「他正在失去耐心,那樣就可能給到我們機會。」
「啪」的一聲巨響,小轎車猛地往前一竄。傑西卡死死地抓住方向盤,想方設法把本田車開到了路邊。她下車之後看到了問題所在。左後方的輪胎癟了。
「怎麼了?」
「明天我們要打一通電話,」他站起來,身體僵直,「如果你按我說的做,你就能有東西吃,作為獎賞。」
她抬頭仰望,頭頂的天空漸漸被黃昏吞沒,然後毫無徵兆地,她放聲大哭。她的雙手重重落在腰間,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她的視線緊緊鎖住一顆星不放,夜空中那一顆,那麼孤獨。她記不起上次哭是什麼時候了,但她知道,這次淚水決堤不是因為那個討厭的破輪胎。一個沒氣的輪胎,她應付得來。
「聽起來你好像餓了。」
「你現在在這兒都是莉齊·加德納的錯。你知道的,對吧?」
「如果她是離家出走,那有可能。」
「有時候那些男的讓我吸他們下邊的玩意的時候,」她說:「我就嘔。他們可一點都不喜歡那樣。」
「鼻樑歪了。我鼻子被各種傻逼打斷過三次。」
「你不是說過你缺錢,雇不起助理嗎?」
吉米從技術員身邊走開。「據說,那個記者昨晚上看到黑蕾·漢森一個人坐著,問她需小需要搭順風車。當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那個女孩兒跟她說有人在來接她的路上。」他回頭看看那位記者,又加了一句,「她現在正在比較艱難地消化現在的情況。」
她餓了,但她最需要的是上廁所。她已經禁不住尿過了一次,但短褲現在已經幹了。她怕如果她把自己弄髒了,他會試圖把這read.99csw.com些污穢打掃乾淨,然後就會發現她的刀。短褲里的摺疊式小刀讓她很不舒服,但那也是她最後的希望。
他透過他那個面具看人的方式讓人心裡不安。「你看什麼呢,傻逼?」黑蕾問。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晚6:00
莉齊看著吉米。從她認識他以來,頭一回覺得,他們好像是站在同一邊了。
她在身上的束縛允許的情況下盡最大幅度地聳了聳肩。
莉齊目光緊緊鎖定正前方。傑瑞德為她抬起犯罪現場封鎖帶,領她過去。
狗雜種,有病。
「看過新聞之後,我發現你在監視她,」他沒有回應,她繼續說道:「而且如果你確實在監視莉齊的話,那就意味著你可能會出現在那所高中。所以我昨晚上等其他所有人都走了,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然後等。」
吉米眉頭皺得更緊:「誰是他憤怒的對象?」
「我,」莉齊說:「我讓他相信我關心他,甚至愛他,就像任何小女孩愛自己的父親、尊敬自己的父親一樣。沒多久我就意識到,他很了解他的受害者們。但是他不了解我。他把『消滅』他認為不好的十來歲的女孩兒,當成是在給這個世界幫大忙。所以我明白,如果我想得到活下去的機會,就必須讓他相信,我屬於好女孩之列。」
她抬起腿,彎起膝蓋,讓蜘蛛俠更清楚地看見膠布上方她腳踝上的文身。她還有一個天使文身,在鎖骨上。還有一個帶刺鐵絲網形狀的文身,在她小拇指上。她聳聳肩。「我喜歡我的這些文身。」
「就在那兒,」吉米說:「就在記者看見女孩兒等人來接的那個地方。」
他看上去像是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我確定,你不是完美的。」
她懶得告訴他,她是個全A的優等生,或者她花大部分的周末和晚上時間在一家飲品店工作,然後把她掙的每一分錢交給媽媽來替她付房租。業餘時間,她就讀書。讀了很多的書。她喜歡經典作品,也愛看一部好的愛情故事或者推理小說。沒有什麼能像一個可讀性強的故事那樣能讓她忘掉所有煩心事了。「你說的沒錯,」她最後答道:「我確實有瑕疵。」
那能有多難?
她的肚子咕嚕嚕叫了,這次更響。
傑瑞德盡了最大努力為莉齊遮擋學校外面記者們的狂轟濫炸,還是抵不過各種燈光在她臉上狂閃。
「有一種,」莉齊說:「黑蕾是決定拿她自己當誘餌。她前天晚上在我那兒露面的時候恰恰提到過這種做法,她只需要看看新聞就能知道蜘蛛俠一直在盯著我。她知道我會在這所學校,所以她來,等講座結束之後,坐在這等蜘蛛俠出現。她知道如果她為他創造足夠簡單的條件,她成功的幾率會比較大。」
「看見我的鼻子了嗎?」她輕微偏過頭,讓他更清楚地看到她的側臉。
「你認識昨晚被綁架的女孩嗎?」
瑪麗從未離開過,傑西卡抹去臉頰上的淚,心裏這麼想著。她和瑪麗不止是姐妹,她們是閨蜜。她們發誓守護彼此。小時候,每次父母大打出手,她們就在那個她們一起住、一起玩過家家的房間里用毯子搭兩個帳篷。
「有幾個月了。」
「你想保護我,我真的很高興,傑瑞德,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們時間不多了。我到那兒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你也是。」
「我在這唯一的原因,」她一想起他現在處於痛苦之中,就聚攏起自信,「是因為,我讓你帶我走。」她重重地強調了「讓」這個字。
「你為什麼會這麼做?」
「孤獨又迷茫的小孩兒。」莉齊說。她多希望前天夜裡她能有機會坐下來和黑蕾談談,可能那樣的話九-九-藏-書她就能給黑蕾一些忠告,將她說服,不要做傻事。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晚7:22
「然後我爸說了太多,」莉齊補充道:「蜘蛛俠肯定氣瘋了。」
「她一意孤行,不達目的不罷休。我一直不能為她的堅持找到合理的解釋,直到昨天我發現她姐姐是十四年前失蹤的女孩之一。」
他冷笑了一下。
「我。」莉齊說。
莉齊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什麼樣的母親會放任自己的孩子一次失蹤幾天?
吉米並沒有被說服:「蜘蛛俠在乎那個幹嘛?」
莉齊努力不去注意,但還是感受到了內心的刺痛。像有隱隱作痛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心臟,然後緊緊地攥著。
「他已經不再有MO了。」傑瑞德說。
「嗯……」
莉齊拉過他的手,握緊。「我必須這麼做。」
「他們正在採取措施確保血液裝袋之前是乾的。要想好好看一眼那封信,我們至少要再等一個小時。」
「我得去找傑西卡。我得確定她沒事。我希望我去瞅一眼沙利文教練的時候,你能開車去吉爾曼家看看。」
她用下巴衝著腳踝比劃了比劃。「那就是我的第一個文身。現在遠看已經看不出來了,但是在我腳踝上的字寫的是『布賴恩』。布賴恩說服了我做第一個文身……很多年以前,我還信任他的時候。布賴恩是賣給我媽毒品的毒販子。他一開始是我媽的男朋友,後來他引誘她『溜冰』成癮。幾年之後我媽付不起欠他的錢,就讓他和我上床。那時候我十四歲。在那之後,我猜我就成了他們可以理所當然地享用的獵物。布賴恩和他所有的毒販子朋友從那以後都想怎麼和我發|生|關|系就怎麼來……有時候在夜裡,但大多數時候是在早上,」她補充道,就像在談論天氣那樣,「如果你真的是一個正義的維護者,那你為什麼不去追殺那些傢伙,而是殺女孩子們,像我這樣從來都沒機會出人頭地的女孩子?」
傑瑞德沒有反對:「在我看來,弗蘭克。賴爾向全世界供認說自己是殺了四個小女孩的殺手蜘蛛俠之後,蜘蛛俠就準備回來再干一場。這件事激怒了咱們這位殺手。一般連環殺手們都喜歡得到自己應有的聲譽。後來莉齊的爸爸同意在全國性電視台上做了幾個訪談……」
她點點頭。
「因為我覺得膩歪了。」
「你告訴傑西卡了嗎?」
回到公寓之後,傑瑞德和莉齊查看電話記錄。電話匯流排沒有來電信息。莉齊又一次撥出傑西卡的號碼。「傑西卡還不接電話,」莉齊對傑瑞德說:「她今下午三點三十分的時候給我留了一條信息。她聽起來對我讓她添進嫌疑人名單里的兩個名字很激動。她讓我儘快給她回電話。這是四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去哪兒?」
他戴的面具遮住了臉的中間部分:雙眼,鼻子,臉頰的上半部分。露在外面的額頭、下頜和下巴頦,看起來都蒼白,是失血的癥狀。
傑西卡把車開到吉爾曼家門外的路邊,熄滅引擎。她看了一眼座位上放著的手機。要不是手機沒電,她本來能打電話叫拖救服務的。結果她不得不自己動手換輪胎。怪不得莉齊沒給她回電話——一塊沒電的電池會給人們打通電話造成多大的困難啊。
「咱們得快點行動了。」莉齊也贊同。
2010年2月20日 周六 晚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