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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關於她,我有沒有下別的命令?」
「是的,老爺,是有個人……」
「不!不!」他快速地,結結巴巴發出聲音,像一個生病發燒的人那樣,除了自己的病,不願意談及其他。「我要她沒用,她們兩個都沒用。謝謝了,不過不要。如果你可以把那件披風給我,我會去尋找呂基婭。如果是和那個奴隸在一起,她可能在台伯河沿岸的貧民窟里。眾神保佑我至少可以瞧見那個烏爾蘇斯。」
「但是誰能幫她呢?」
「我說過把你知道的事情全告訴我。」
他向佩特羅尼烏斯要了一件奴隸的披風,那是一種手工紡織的,連著兜帽,可以裹住整個身體的斗篷。這種斗篷來源於高盧人,用的最多的是那些徒步行走的貧窮旅人,體面的羅馬人不會在公共場合穿這樣的斗篷。那麼做的穿戴者極有可能被人看不起。
「你在這座府里有心上人嗎?」他問。
「像在普勞提烏斯家裡那樣的對待,其他任何地方的奴隸都不會享受到。」維尼奇烏斯插口說。
「你洗個澡,尤尼斯。」他對那個女奴又說道。「接著往身上塗上油膏,注意你的穿著,然後到維尼奇烏斯的府上去。」
「可惜了。」佩特羅尼烏斯說。「我喜歡古洛。我小時候他照顧過我,他也一樣照顧過你。」
「也許披著這身該死的偽裝的我會找到她。」他的聲音里附著絕望的陰暗和沉重。「我敢肯定我生病了!」
「她的教友,我估計。」佩特羅尼烏斯說。
「呀!」來了興緻,佩特羅尼烏斯站起來,「那個人是誰?」
「打了,老爺,照您的命令,沒有打壞皮膚。」
「你的奴隸們中有沒有人認識那個呂基亞大漢的?」佩特羅尼烏斯問。
「去叫提瑞西阿斯過來。」他對那個跪著的姑娘說道。「和他一起回到這裏。」
「沒有人是,她沒有愛人,主人。」
「你的那些女奴們可能已經沒有了新鮮感。這有可能,不過瞧瞧這些。」他對著伊拉斯和尤尼斯抬了抬下巴。
「如果烏爾蘇斯沒有找人幫他。」他低語道。「而如果又不是他一個人帶走他的,那麼是誰呢?」
「我知道這些就夠了。」佩特羅尼烏斯將話打斷。「今天早上,我把她送給了我的外甥,軍團司令官維尼奇烏斯,可他不願收下她,那就讓她留在這裏吧。暫時就這樣。」
「嗯,老爺,」提瑞西阿斯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聲音有點發顫,「沒有什麼好說的,她晚上從來不離開她的小隔間。她和老阿克里西俄娜及伊菲達共用一個隔間,但她不幹活的時候一個人獃著。您沐浴之後,她也從來不在蒸氣室里逗留,主人,別的女人都嘲笑她,管她叫黛安娜——」
可是呂基婭的逃跑和波佩婭女兒的疾病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寫不下去了。尤其是疾病,那是個嚴重的問題。在他看來,如果尼祿把呂基婭對她的寶貝女兒下咒這事放在了心上,那他就有可能成為替死鬼,因為畢竟是他攛掇尼祿把呂基婭帶進宮來的,那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我不認識他,老爺,我只是覺得最好向您報告九*九*藏*書此事。」
「把尤尼斯帶走,給她一頓鞭子。」佩特羅尼烏斯命令他。「二十五鞭就可以了。不過注意不要打壞她的皮膚。」
佩特羅尼烏斯仔仔細細地瞅了瞅那兩個姑娘,好像他自己以前也從來沒有正正經經地看過她們那樣,他把手放到那個金髮的尤尼斯臀部。
「比如說誰?她信仰什麼神?對此你不比我知道得更多。而且,誰又能比我更了解呂基婭?」
「整個羅馬的奴隸都是團結在一起的。」維尼奇烏斯說。
吃完飯後,他乘轎去了皇宮,接著去了克律索忒彌斯那兒,他在她那裡一直呆到深夜。不過等他回到家的時候,他把提瑞西阿斯給召了過來。
「是的,是發燒了。」
「那種信仰要求他們寬恕他們的敵人。」維尼奇烏斯回想起來,「離開阿克提的居所時,我遇見了彭波尼婭•格萊奇娜,她說,『願神寬恕你,寬恕你對我們以及對呂基婭的傷害。』」
「那麼在被寬恕的第二天一早,我就會向他獻上一百頭公牛的供品。啊——」維尼奇烏斯激動不已,安不下心來做任何事情——「我今天不想在這裏吃東西,不想睡覺,也不想沐浴。借我一件隱藏身份的黑斗篷吧,我要出去到大街上轉一轉。」
「我不想解悶。」
他也沒有從那些奴隸們的臉上找到答案。他們中有幾個英俊、魁梧的傢伙,可是他們沒有一個讓他的火眼金睛看出破綻來。相反,他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令人費解的笑容,好似他們因為某個特殊的秘密在暗樂,他低頭又多看了一會兒尤尼斯。然後,接著去吃飯了。
晶亮的藍色雙眸,披散的濃密金髮,還有她的臉上混雜了希望和害怕的所有表情——她看起來是那麼漂亮,佩特羅尼烏斯覺得自己出乎意料地動了心,畢竟,他是一個注重感覺的哲學家,一個崇拜各種美的鑒賞家。一絲溫和,也許甚至是喜愛,快速地撩拔了他的心弦。
「我可以說些有關尤尼斯的其他事情嗎?老爺?」那個管事詢問。
「你都知道些她什麼?」
管家深深一躬后離開。讓佩特羅尼烏斯繼續驚詫的是,他發現自己開始想念尤尼斯。一開始,他以為那個女奴顯然很想讓呂基婭被找回來,然後她就可以不用在維尼奇烏斯家裡做她的替身了。接著,他又琢磨,尤尼斯塞給他的那個人可能就是她的心上人,於是無緣無故地,他感到了氣憤和不安。弄清楚那傢伙是什麼人的辦法很簡單,他只需把尤尼斯召喚過來,問出答案即可,但是現在夜色已深,在拜訪了克律索忒彌斯那麼長時間后,佩特羅尼烏斯感覺非同一般的累,非常想去睡覺。然而,在前往卧室的半道上,沒有緣由地,他把心思挪到了不久之前還見過面的克律索忒彌斯身上。他回想起她眼角處的皺紋,這還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皺紋。他懷著糾結不已的悔意想,她的實際美貌比起她的美貌之名來差得太遠了。讓馮特伊烏斯拿三個漂亮的卡拉佐梅內男蝕交換尤尼斯,這似乎突然成了一樁非常不划算的買賣。
「沒有九-九-藏-書,老爺。」中庭的管事機敏地抬頭看著他。
她的反應嚇得他倒吸了口氣。她屈膝跪倒,將雙臂伸向他,哀求不要把她送走。她不要去維尼奇烏斯家,她哭喊道。她寧願在家裡打柴燒火,也不要去成為另一棟府邸的中心。她不想走,她求他。她一點也不願意!只要他讓她留下來,她可以每天都挨鞭子!
可是佩特羅尼烏斯卻是開始大笑。「就這樣,看見了沒,他們全都會相信這個故事,因為你自己也幾乎準備接受這個說法了。這個世界就這樣,人們一邊嘲諷眾神,一邊又相信鬼魂。每個人都會接受事情的那個版本,並且停止搜找她,而我們同時會妥善地把她藏到你的鄉村莊園裡,或者是我的鄉村莊園裡。」
「很好。讓那個人明天到我家來,到這兒來等著軍團司令官維尼奇烏斯,你明天第一件事就是請軍團司令軍到這裏來。」
「你發燒了。」佩特羅尼烏斯肯定地說。
這時,她抬起頭看向他,眼中盈滿了淚水。她的聲音低得他幾乎都聽不見了。
「正是在這片大海里,人們潛水尋找珍珠。我相信我們不會今天就追尋到她的蹤跡,甚至明天也不會,但是我們最終會找到她,這一點毋庸置疑。你現在怪我出主意讓愷撒替你帶走她,可是這個主意本身並不壞。是在所有情況都變壞的情況下,這個主意才變得不好的。你聽到了奧路斯說他在考慮要搬去西西里,那到底是讓你和那個姑娘之間間隔得相當遙遠了。」
佩特羅尼烏斯和維尼奇烏斯回府時,派去看守各處城門的奴隸還沒有一個回來的。中庭的管理者,也就是管家彙報說,他已經給那些流動暗哨們送過飯了,而且還把留意每一個想出城的人的新指令交待給了他們。
「那麼聽著,就你的脆弱狀態來看,我不知道賣膏藥的郎中會給你開出什麼藥方,不過我要和你講講,如果我是你,我會怎麼做:我會在這地方找個替代品來滿足急切的需要——來填補空白,這麼說吧——直到我找到了我想要的那個人。她將提供那個人暫時不能提供的服務。我在你家裡瞧見了幾個妖嬈的美人……別,別搖頭,別不承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愛情是什麼,我知道從沒有什麼能替代你真正想要的那位。可是一個漂亮的,年輕的奴隸至少可以給你解解悶。」
「是的,那是一個麻煩。」佩特羅尼烏斯同意。「然而,也沒哪裡就註定了這個皇室寶貝必然夭折,也許她會康復。就算是最壞的情形發生了,我們也會找到辦法。」
但是佩特羅尼烏斯沒有再聽下去,他對維尼奇烏斯是真心關愛,他打定了主意,要為這個痛苦的年輕人找到最好的丹藥,找到治愈疾病的最好辦法。
「看起來他們的神是一個好心人。哈!那麼就讓他寬恕你吧,並且作為寬恕你的表示,讓他將那個姑娘送到你身邊。」
「我會追隨他們。」維尼奇烏斯說。「這很容易。而她也會是安全的,萬一那個孩子死了,波佩婭不僅自己會信以為真,覺得這是呂基婭的過錯,她也會讓愷撒read.99csw•com信以為真。」
「你鞭打過尤尼斯了沒有?」他問。
「拿這個奴隸來說吧。」佩特羅尼烏斯接著說道。「她是希臘人,前幾天,小馮特伊烏斯出價三個可愛的卡拉佐梅內侍童,和她交換,不過,我一點不吃驚。在希臘藝術家中,就連偉大如斯科帕斯者也不能雕刻出比這副身體更美的雕像來。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或者說我怎麼會擁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沒有動心。當然了,這和我對克律索忒彌斯的感情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總之,我把她給你了,你留著自己用吧。」
「阿塔奇努斯和古洛都見過他幾次。」維尼奇烏斯說,「可是,阿塔奇努斯昨天晚上被殺死在了肩輿邊上,而古洛則被我給親手殺死了。」
「是的,而羅馬總有一天會為此付出血的代價,啊,是,他們互相幫助,但是如果這種幫助傷害到他們的同類,他們就不會互相幫助了,這件事在做之前就很清楚,奴隸們會為此承擔責任,承受種種後果,對你的家奴們稍稍給出一點惡鬼的暗示,他們馬上就會做出附和,因為那會讓他們甩掉身上的責任。接下來,在他們中的某一個人身上試試,問他是不是看見了有惡鬼飛撲過來,把呂基婭抓走,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拿宙斯的腦袋打賭,那傢伙當場就會開始賭咒發誓地說出事情的經過。」
然而她並沒有回答。她只把前額抵在他穿著涼鞋的雙腳上,靜靜地動也不動,屏息靜氣,就彷彿家中任意的一件器物。
尤尼斯站起來,照舊流著淚,渾身顫慄著離開了屋子。她很快和提瑞西阿斯一起返回。那個克里特島人是中庭的管事,所有的奴隸都歸他管。
他明白,他不是一點出路沒有。首先,他認為,他必須要使愷撒確信,那樣的想法一點道理也沒有,而且他必須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這麼做。其次,他有所依仗。他感覺到波佩婭對他懷有某種好感,也許甚至是某種喜歡和確定無疑的興趣,啊,她小心翼翼地沒有讓人看出來,可是還沒有小心到不讓他察覺。也許到了試探試探這個危險機會的時候了。
他幾乎是跑著離開了那個房間。佩特羅尼烏斯連擋都沒有試著擋一下,會有什麼用呢?那個年輕人連一刻都坐不住,他拒絕了佩特羅尼烏斯的禮物,可以將其看作是一時的不樂意,是除了呂基婭,對其他女人統統不感興趣的一時表現,然而佩特羅尼烏斯卻不想白端了一回高尚的風度;畢竟,真心的慷慨是少見的品質,而他並不經常被感動得這麼慷慨。
顯然,她以為挨一頓鞭子就不用去維尼奇烏斯府,以為現在她將能夠呆在府里,佩特羅尼烏斯很清楚這一點,他很驚訝她對他已經說出口的想法的反抗,但是他也能猜到原因。人性中很少有秘密是他所不了解的,這樣的執拗,他知道,只能出自於強烈的、難以抑制的愛情,或是真正不顧一切的情感。
她俯身跪九-九-藏-書在他的腳下,就像之前做的那樣,並且將她的嘴唇默默地貼在他的托加下擺上。「哦,是的,老爺。」她的聲音發顫,語氣里含著令人不解的感激和歡樂。「哦,是的,確確實實挨過了,主人!」
然而,過了一會兒,他聳了聳肩,決定不再把時間浪費在左思右想上。他要去餐廳吃一頓便飯,然後乘轎去皇宮,去瑪爾斯校場,接著再去克律索忒彌斯那裡。可是在去就餐的路上,他瞧見了那個纖細苗條的金髮尤尼斯,她呆在一大群奴隸中間,站在走廊上聽候命令的位置。除了鞭打她,他忘了再下達其他關於她的命令。此刻他不耐地四處張望著尋找提瑞西阿斯,可是卻沒在其他奴隸裏面找到他。
「正如每一個羅馬的女人都崇拜一個不同的神。」佩特羅尼烏斯聳聳肩,樂呵呵地說。「顯然,彭波尼婭是以自己的信仰將那個姑娘養大的,不管那信仰是什麼。關於彭波尼婭,我了解到的一件事是,從沒有人見過她在我們的任何一座神廟裡供奉過祭品。甚至,有一次,她被指控是個基督徒,但那非常不靠譜。家庭法庭也自然而然地撒銷了這項指控。關於基督徒的說法是,他們不僅信仰一顆驢頭,而且還是人類不共戴天的仇敵,並且,在自己的儀式上,他們沉浸於各種無法啟齒的行為中。簡單的推理就能告訴你,彭波尼婭不可能是個基督徒,因為她只是因為貞潔和美德而出名,另外,沒有人類的仇敵會像她那樣對待奴隸。」
「好,哪個奴隸是她的愛人?」
金髮的尤尼斯臉色一下子刷白,她眼睛張得大大的,驚恐地瞪著維尼奇烏斯。等待他的回答。可是他卻只是跳了起來開始用雙手揉抹自己的兩邊鬢角。
佩特羅尼烏斯憐愛地看著他。確實如此,那個年輕人一副病容,他的眼神顯得滾燙、灼|熱,眼睛周圍是黑黑的眼圈,他那天早上沒有刮鬍子,乾淨尖銳的下巴孤線上冒出一圈灰不溜秋的污跡。他的頭髮沒有梳理。伊拉斯和尤尼斯也又可憐又同情地看著他,不過他根本連個眼光也沒給她們一個。就彷彿她們不存在似的。那當然是正常的,對他們身邊的奴隸姑娘們的關注,無論是他還是佩特羅尼烏斯,都不會比對跟在他們身後上躥下跳的一條狗更加關注。
「是的,太糟了,我甚至還想過有一天要把他釋放為自由人。」維尼奇烏斯聳聳肩。「不過我們還是來說說呂基婭吧。羅馬就和大海似的——。」
在乞求哀告時,她就像一片簌簌發抖的樹葉,在她的心裏,機不可失的緊迫感和對不聽命令的後果的懼怕相互交鋒,而令他訝異的是,勝出的竟是緊迫感。他聽著她的哀求,但他的耳朵卻偏偏沒把她的哀求聽進去。一個奴隸竟會乞求解除某項任務,這個想法是他無法理解的,不管是在羅馬還是在羅馬世界的其他地方,一個說「我不會去干」或者「我幹不了」的女奴都是個異數。那是聞所未聞的。那是決不能發生的!
然而這種訝異感最終逝去,他的眉毛不高興地擰了起來。他自恃身份矜貴,不想顯得殘忍。他的奴隸們只九_九_藏_書要一直服侍得妥妥噹噹,並且像執行神的旨意一樣恭敬順從地執行他們主人的旨意,他就會給他們大量的空閑時間,尤其是在他們互相之間的尋歡作樂上。但是,如果他們沒有做到那兩點,他也不反對施加一切常規的和約定俗成的懲罰。另外,他不喜歡傷腦筋。他對自己在平心靜氣,理性客觀和超然遊離方面自視甚高。他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反抗,他討厭自己的鎮定泰然之姿受到擾亂。
「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他指著那群奴隸問。
「我已經下令把他們送到勞工營去了。」維尼奇烏斯說,「不過我會撤回命令,讓他們去各個城門看著,就像你說的那樣。」
然後他就去了書房,坐到一張粉色大理石桌子旁邊,開始寫他的《特里馬奇奧宴會》。
佩特羅尼烏斯變得若有所思。「他們說波佩婭相信鬼魂,」片刻之後,他說道,「據說她是耶和華的一個追隨者,並且對猶太人的宗教感興趣,這個宗教里處處都是幽靈鬼魂,尼祿也很迷信。如果我們散布言論說呂基婭是被一些惡鬼帶走的,人們會相信的,尤其是這事兒還有點兒匪夷所思,畢竟,如果既不是愷撒,也不是奧路斯把她從你這裏帶走的,那麼是誰呢?那個呂基亞人不可能一個人做成這件事。他必須得有外援,可是,在一天的時間里,一個奴隸又從哪裡可以召集到那麼多人呢?」
他直接對著那個姑娘問:「你挨過鞭子了嗎?」
他在一塊蠟板上草草寫了幾個字,然後把它遞給了佩特羅尼烏斯,佩特羅尼烏斯立刻讓人將其送到維尼奇烏斯家去。接著兩人走進一個門廊裏面,他們坐到一張大理石凳子上說起了話。金髮的尤尼斯和另一個叫做伊拉斯的姑娘將黃銅做成的踩腳凳放在他們的腳下,然後又端來一張小食桌和一對飲酒的器具。她們從進口自沃拉特萊和凱奇那的漂亮長頸瓶里傾倒出美酒。
「關於那個本該在尊貴的維尼奇烏斯家生活的姑娘,府中上下都在議論她逃跑的事情,你離開后,主人,她就跑到我這兒來,說她認識一個人,那個人可以找到呂基婭。」
「神奇吧,呃?不過你倒說對了。彭波尼婭提及過一個神,他被認作是無所不包,無所不能,慈悲為懷和與眾不同的。換句話說是個獨一無二的神,按照希臘人的說法,是邏各斯。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對待萬神廟裡的其餘眾神的,那純粹是她的事情,但是有理由認為,如果她的那位神只有兩個信徒,也就是彭波尼婭和呂基婭,另外再加上一個烏爾蘇斯,那麼那位神就絕不可能那麼強大。他一定有更多的信徒,他們就是那些去幫助呂基婭的人。」
然而,維尼奇烏斯也同樣迷信。他是個戰士,隨時準備向超自然的力量尋求幫助,不過他不輕易採用未知的力量,驚慌的他突然擔心地看向佩特羅尼烏斯。
「如你所見。」佩特羅尼烏斯說,「你的那兩個逃犯無疑還在城裡。我們一定能找到他們。不過告訴你自己的人,讓他們也去盯著各處城門,尤其是那些昨晚被派去接呂基婭的人。他們也許能更快地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