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那位年輕的貴族心潮澎湃,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你見到她了?」他終於開了口。
「所以,大人,」他接著說道,提到了關鍵之處,「在奧斯特里亞努姆你會找到你的呂基婭,萬一由於我想象不到的命運的捉弄,她不在那裡,那麼你也會有烏爾蘇斯!他會在那裡,因為他要去替我殺了格勞庫斯。是的,他就是我們雇的殺手!你明白重點了嗎,尊貴的軍團司令官?沒有?唔,好吧,要麼,你親自跟蹤他回家,查出他們住在哪裡,要麼,把他用殺人犯的罪名抓起來,用各種辦法從他口中知道呂基婭的實際下落。」
「願你的祖先埃涅阿斯的神聖母親維納斯對你同樣照顧有加。」那個希臘人在進門時說道。「就像邁亞神聖的兒子墨丘利對我的照顧一樣。」
「那是一塊滿是老舊的地下墓穴和地窯的地方,在薩拉里亞大道和諾門塔那大道之間。我對你提過的那位大主教現在就在這裏,比預期到達的時間提早了很多,他今晚會在那片墳場佈道和施洗。雖然沒有認定他們是非法之徒的敕令頒布過,他們卻必須小心隱秘地集會,因為人民憎恨他們。烏爾蘇斯親口告訴我,他們所有人今天都會在奧斯特里亞努姆集合,去親眼看看那位先生,親耳聽他講道。他是他們的基督的大弟子,他們管他叫使徒,或者信仰的傳播人。由於他們認為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樣自由進行各種活動,彭波尼婭可能會是今天晚上唯一一個不去那裡的人。奧路斯•普勞提烏斯信仰傳統的神明,彭波尼婭無法對他解釋她為什麼想晚上出門。但是,大人,呂基婭生活在烏爾蘇斯和他們的長老們的照應之下,肯定會和其他女人們去那兒。」
「那你知道他們藏在哪裡了嗎?」
「啊喲!」基隆沒想到烏爾蘇斯能有這麼強壯。
「如果烏爾蘇斯殺掉了格勞庫斯,」基隆再度進行自我安慰,「那是不錯。可如果他沒有殺成,那也不過是證明了基督徒們要想殺人有多麼困難,就算在自衛時亦是如此,知道這一點並不壞。當然了,他應該殺了他。如果是我,我就會殺了他。我把格勞庫斯刻畫成猶大之子,也許甚至比猶大之子更加危險,是每一個活著的基督徒的宿敵和出賣者。我的推理和口才可以讓房梁從屋頂上落下來,砸在格勞庫斯的頭上。但是我也差點沒能成功慫恿那頭呂基亞大熊把熊掌拍向他。他猶豫不決,他不想干,他小聲嘀咕,說出他的自責和悔恨,顯然,殺戮不合他們的胃口。如果他們一定要把另半邊臉送給人打,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饒恕別人對他們的踐踏,並且,如果他們不被准許為別人報仇,想想吧,基隆,還有什麼會威脅得到你呢?格勞庫斯不能在認為他的一切全拜你所賜后以牙還牙。他對所有基督徒同胞都是一個致命的威脅,如果這麼大的理由都不能讓烏爾蘇斯殺掉格勞庫斯,那麼格勞庫斯又怎麼會對你下殺手呢,就僅僅只是因為你背叛了某一個人嗎?」
於是,他很快被叫去僕人區的飯桌上,他心情愉快地坐下享用晚餐。飯桌上,他對那些奴隸們盡說些神奇藥水的事情。他剛剛賣給他們主人那瓶神奇的魔法藥水,那瓶藥水只要塗抹在最駑劣的賽馬的四蹄上便夠用了,他說,那匹駑馬會讓其他賽馬對它望塵莫及。他,基隆,是從一個基督徒那裡學會如何配出這種藥水的。儘管塞薩利因巫術而出名,但是基督教的長老比塞薩利人還要熟悉奇迹和法術。他們對他非常敬仰,他說,而且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對理解魚這個符號意義的人來說,這種信任很容易理解。
「基隆找到了呂基婭。我要和他還有克羅頓去奧斯特里亞努姆,我要麼今天晚上就能把她抓到這裏來,要麼就是明天去她家裡把她抓走。願眾神將他們read.99csw.com所有的好運氣賜予你,親愛的朋友,祝安康,親愛的,此刻,我喜悅得寫不出更多話。」
「如果我是一個有錢人,」基隆默默思索,「並且住在像這樣的一幢房子里,有這麼多的奴隸,我也許會親自嘗試執行幾條基督教的戒律,直到不能從中得到好處為止。憑什麼不呢?有錢人想買什麼都買得起,甚至是美德也不例外,這是有錢人的宗教,顯而易見,可我不是很懂,為什麼基督徒當中有那麼多的窮人呢?做良善之輩能讓他們得到什麼好處?為什麼任由善良將他們縛手縛腳腳?有時間的話我要稍稍想想此事,此時此刻我要向你致敬,墨丘利,又或者赫爾墨斯,感謝你幫助我把這隻呂基亞母獾給熏了出來。」
「是你付的錢,大人。」克羅頓聳了聳肩,「我就會執行你的命令,可記住嘍,我明天要去貝內文墩。」
「這話是什麼意思?」維尼奇烏斯從剛才坐著的位置上跳了起來,桌子後面,那個希臘人昂起頭,雙眼平視著維尼奇烏斯。「我發現了!」他模仿著另一位希臘哲學家發現真理之光時說的話
「奧斯特里亞努姆?」維尼奇烏斯打斷他的話,像是要準備馬上跑去那兒的樣子。「在什麼地方?」
然而克羅頓卻僅僅是自大地微微一笑,「這隻拳頭,」他舉起一隻大手說道,「會牢牢抓住你想要的任何人,大人。在我把那個姑娘帶到你家時,這另外一隻拳頭可以抵擋住七個那樣的呂基亞人。就算是所有的基督徒都像卡拉布里亞的惡狼那樣在我們身後發出嗥叫,我也會辦得到。如果我做不到,大人,那麼你可以抽我一頓,就在這裏,在這個承雨池旁邊。」
「誰能違逆你的意志呢,大人?」他說道,引用了東方的征服者,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下令把一個埃及祭司抓起來的時候,那個祭司對他說過的話。「領會我們那位偉大的希臘英雄在阿蒙神廟時表現出來的氣度吧。沒有人能違逆你的意志,所以最好有風度地投降。至於我,你的小金幣,」說到這兒,他把那一包金幣搖的叮噹作響,「能買下我的一切。更別說今晚陪著你了,我很高興那麼做。」
「我們不能帶太多人。」基隆警告。「他們只會令那些基督徒產生警覺。然後他們就不得不吹滅燭火,就像他們第一次擄走呂基婭時的那樣,消失在黑暗之中,分散到一些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地點。不過,讓我們隨身帶幾件武器,再帶上一兩個壯漢,萬一事情不對,我們可以有所倚仗。」
可是此刻維尼奇烏斯卻皺起眉頭,一幅頤指氣使的模樣,「你在這裏吃飯休息,直到天黑為止,想都別想溜出這幢宅子。等到了晚上,你要和我一起去奧斯特里亞努姆。」
「以波呂克斯的名義發誓!」維尼奇烏斯說,「我相信你能。」
「你不會對我的酬謝感到失望。」他沒什麼耐性地厲聲說道,「但是首先你要和我一起去奧斯特里亞努姆。」
「以赫拉克勒斯之名發誓!你今天來找我是找對了,大人。」他頗為豪爽地說。「明天我就要去貝內文墩了,尊貴的瓦提尼烏斯請我去和敘法克斯,那個阿非利加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黑人,在愷撒的朝庭大臣們面前比上一場。哈哈!你能聽到他的脊梁骨在我的拳頭下碎裂的聲音嗎,大人?我用一隻拳頭就能砸碎他的腦袋!」
喜悅是一回事,急切的心情卻像高燒發作一樣吞噬著他。他甩開鐵筆,開始在屋子九*九*藏*書裡急急地踱著步子,他反覆不停地對自己說,呂基婭明天就會在他的家裡出現,他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或者他們會有什麼反映;但是他知道,如果她對他有一點愛戀,顯出一點點對他的愛意,他就是她的,他可以讓她隨意處置。回想阿克提說過的關於呂基婭的感情的話,他發現自己被自己深深地打動了,看來他需要做的是幫她克服小姑娘的羞澀抗拒,以及克服基督教對那一類事的不管什麼教誨。如果那樣可行,如果呂基婭最終到了他的家裡,如果她順從了他的規勸,或是屈服於他比她強的體力,那麼她自是會說「如果這就是命,那就隨它去吧。」從此之後心甘情願地做他的情人,受他的寵愛。
「是的。」維尼奇烏斯插口道,「雖然從沒有見過,但是我聽說他可以摔倒一頭公牛,想把它拖到哪裡就拖到哪裡。」
「我看見烏爾蘇斯了,大人,我還和他說了話呢。」
維尼奇烏斯卻對文字遊戲一點耐心也沒有。他又逼問基隆,讓他說出詳情。烏爾蘇斯還說了什麼?他說話時什麼神態如何?從聽到的回話里,他的腦海中冒出兩種選擇方案,兩種選擇皆令他期待萬分。要麼,今天晚上過去之前,他就能知道呂基婭的藏身之所,又或者,在集會結束之後回家的路上,他可以將她逮住帶走。想到這兒,強烈的歡樂感襲向他的心頭,既然重新得到她似乎頗有可能,所有指向呂基婭的怒火便瞬間彌散。感懷于突然而至的解脫和圓滿,他原諒了由呂基婭所帶來的一切痛苦和失望之情。他覺得,呂基婭是他唯一珍愛的人,是他離不開的人,就彷彿是他牽挂已久,在一段長途旅行后即將回家的戀人。他有一股命令將府里掛滿花環的衝動。他誰也不恨了,就連烏爾蘇斯也不用受斥責。他隨時都可以原諒任何人做過的任何事情。不管為他做什麼都受他鄙視的基隆,現在似乎變得順眼和有趣起來。他雙眼發亮,他的臉上煥發著生機活力,就連他的府宅里的陰影似乎也是歡快明亮的,青春和生命的歡樂在他體內再次蘇醒。以往令他喪氣的痛苦讓他沒能對愛戀呂基婭的程度做出全面的判斷,只有這時他才明白他在盼望呂基婭回心轉意。他要呂基婭,是的,他要呂基婭,但這種要又不一樣,它現在是一種希望,類似於寒冬的土壤等候著春天的陽光。終於擺脫了傷害和侮辱的他在劇烈緊迫的情慾外,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一種更溫柔的歡樂,感受到了一種更親近的情感。他還感受到全身上下充滿了能量和體力,他相信,再次見到呂基婭后,沒有什麼能讓他對她放手,無論是全體基督徒世界還是愷撒本人。
「光是在羅馬這裏我就有五百個奴隸。」維尼奇烏斯回了一句。然後揮手讓他們出去,自己進了書房,坐到桌邊,他草草寫了一封短箋給佩特羅尼烏斯:
「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任務。」基隆不著痕迹地把話題往他想要的結論上引。「卑鄙一些的人會告訴你,在把烏爾蘇斯的秘密掏出來之前,他和烏爾蘇斯喝掉了能買下一座葡萄園的上等葡萄酒。一個卑鄙的人會聲稱,在和烏爾蘇斯玩『十二點』的紙牌,或者骨牌,或者擲骰子時,他輸掉了一千塞斯特塞斯;或者說為了得到情報,他花了兩倍這麼多的錢。我知道你會為此懷疑我並且正這麼懷疑我,可是讓我在這一輩子里誠實一次……或者,毋寧說,我有生以來就一直是誠實的。我相信你的酬謝將大於我所希望的,大於我所開銷的全部,正如同最慷慨的保護人,尊貴的佩特羅尼烏斯提示過的那樣。」
「那些基督徒們也談及過抽身事外,這必然是他們解決矛盾的辦法。這些基督徒善良得不可思議,可他們卻臭名遠揚,唉,這個世界就是這麼https://read.99csw.com不公平。」
「不要那麼干,大人!」基隆驚慌地叫道。「他們會朝我們扔石塊的,那時候他再有力氣又對我們有什麼用?悄悄地把那個姑娘從她的房子裡帶走,不驚動任何人,連她也不要驚動,難道這不更有意義嗎?」
他說什麼維尼奇烏斯都贊成。佩特羅尼烏斯的建議提醒了他,他派出奴隸去找克羅頓,而這終於打消了基隆的最後一絲憂慮。這個希臘人認識所有的公眾人物,他從來不錯過競技場里的每一場角斗比賽,並且經常嘆服於那位著名摔跤手的超人體力。是的,他說,他會去奧斯特里亞努姆。樂意之極!有了克羅頓幫忙,那袋許諾過給他的第納里烏斯金幣的叮噹聲似乎更響了。
「但是——」基隆得意的喃喃自語聲多了一絲嘲諷,「如果你那麼做是為了得到我們曾經談及的兩頭一歲的,牛角上途了金粉的白色小母牛,那麼我可要奇怪了!你這位竊賊和騙子的神靈,你臊不臊得慌,這麼聰明的一位神怎麼就沒有預見到他什麼也得不到呢?我會用我的感激取代對你的供奉。如果你還是要兩頭牛,那麼你就是第三頭牛,你做牛販子比做神明更合適,你要牢牢記住,我是個哲學家,你最好要和哲學家打好關係,一個有本領的哲學家不費什麼勁兒就能證明你不存在,到那時,誰會給你上供呢?」
「就算他們認出維尼奇烏斯是誰,他是幹什麼的,他們也不敢動他一根汗毛。」基隆自我安慰。「至於我嘛,他們將有幸看到我是多麼老謀深算。」他把注意力轉到和那個大個子工人的談話上,那讓他的感覺更好了。他絲毫沒有懷疑,那個大個子就是烏爾蘇斯。從維尼奇烏斯和護送呂基婭出帕拉丁宮的奴隸們那裡,他知道這個男人力大無窮。他曾請歐里奇烏斯給他找一個真正的壯漢來,不是嗎?所以,如果不是烏爾蘇斯,歐里奇烏斯會給他找來什麼人呢?而且,後來,在他提到呂基婭和維尼奇烏斯的名字時,那個大個子的滔天怒火也暴露了他的身份,無疑,他們的名字驚動了那個大個子,他們的名字確實與他有關。
就在維尼奇烏斯快把信看完的時候,基隆躡手躡腳進了書房,像個影子似的悄無聲息,沒有經過僕人們的通報,因為闔府上下得到過命令,不管是白日還是夜晚,都要讓他自由地出入。
他指出,法律有利於他,呂基婭還是個人質,名義上處於愷撒的監護之下,所以官府不會進行干涉。如果出於什麼原因,呂基婭沒有出現在奧斯特里亞努姆,他們也可以跟蹤烏爾蘇斯,以此達到同樣的目的。
「啊,朱庇特呀!」基隆向他致敬,「眾神之父,滋養了人類的神!」
「的確,」他評論道,「城門是由你的人看著,大人。而那些基督徒們一定知曉了此事。但是他們不需要經過城門,他們可以從台伯河走,即便從台伯河走的那些路距離遙遠,可為了去見大使徒,那還是值得一走的。其他穿過城牆的辦法也有成百上千個,我相信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怎麼走。」
然而,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利益都必須得以保全。「但如果你覺得我給你指錯了路,至尊至貴的軍團司令官大人,那麼請在我指出呂基婭藏身之所時再足額付款給我,現在么,你只要稍稍表示你的慷慨大方就行了,以便萬一有什麼不幸在你身上降臨,大人——眾神保佑不會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會因為沒有得到報酬而一無所有。而大人你偉大尊貴的胸懷,也不會允許那種事的發生!」
夜幕很快降臨,他們開始做著上路前的準備。他們披上厚實寬大,兜帽深深的高盧斗篷,提著小小的糊紗燈籠。維尼奇烏斯也給他和另外二人備了東方的蛇形匕首。而基隆戴上了一頂假髮,這是他從歐里奇烏斯的店裡出來后的路https://read.99csw•com上租的,他們離開府邸,在黑乎乎的街上匆匆走著,想在諾門塔那城門還沒關閉之前趕到那裡。
維尼奇烏斯同意。「我們就這麼干,克羅頓!」他下了命令。
「不知道,大人。卑鄙之人也許會故作聰明地掩飾自己的身份,但這卻讓那個呂基亞人猜出了那人知道了他是誰,所以這麼做不是讓那人被一拳打懵,對接下來的一切一無所知,就是令那個巨人生出疑心,當夜就轉移那位姑娘的藏身之地。而這,大人,是我所不為的。對我來說,知道他在集市附近,為一個叫德瑪斯的磨坊主打工就足夠了。順便說一句,這個名字和你的一個獲釋奴一模一樣,而這足夠了,大人,因為在那個呂基亞人早上下工之後,任何一個被你信任的奴隸都可以跟蹤他,並且知道他們藏身之地的確切地址。我只不過是為你帶來了你那位天仙般的呂基婭在羅馬的證據,因為烏爾蘇斯也在這裏,而且可以基本確定,她今天晚上會在奧斯特里亞努姆。」
「而且你會做的不賴。」基隆快速介面。「是的,擠出他的骨髓,敲碎他的骨頭,而且還打扁他的下巴!這和你的形象相符。我願意打賭,你一拳就能打壞他的下頜!不過我同時建議你在身上抹上橄欖油,然後準備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因為你要面對的可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卡庫斯。」
「我嗎,大人?去奧斯特里亞努姆?」基隆的腦子裡想都沒想過要去那個地方。「我答應過替你找到呂基婭,而不是綁走她。想想吧,大人,如果那頭呂基亞大熊發現他剛把格勞庫斯給撕成碎片,而他又沒有真正的殺人理由。那麼我會有什麼下場呢?難道他不會在大錯鑄成的時候,指出我是他犯罪的源頭嗎?對一個哲學家來說,最困難的事就是和一個傻瓜溝通了,所以,我怎麼答得出來他提出的問題呢?」
他想,是的,此事確定無疑了,所有事都嚴絲合縫得像合手的手套一樣。那個大個子幫工曾說到贖罪,因為他殺了人,而烏爾蘇斯也敲碎了阿塔奇努斯的頭骨。再者,他的相貌與維尼奇烏斯的描述非常吻合,只有名字的變化讓人心生疑竇,不過基隆明白,基督徒們在受洗禮時經常會起一個新名字。
「我們應該戴著兜帽去那裡,把我們的臉孔藏起來,呆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觀察一切,最穩妥的辦法是一旦鎖定她的身影,就跟著她回到家,記下她進去之後再也不出來的房子是哪棟,然後讓一群奴隸在黎明時分將其圍住,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她帶走。」
結束了和赫爾墨斯-墨丘利一番愉快的私人談話后,基隆在凳子上趟了下來,他把斗篷裹成一團枕在腦下,奴隸們剛一收拾完餐桌他就睡著了。他一直睡到克羅頓到來時被人叫醒。他急匆匆地到中庭去見他,基隆找著他的時候,他就快談妥了他和維尼奇烏斯之間的交易。基隆滿心歡喜地看著這個肌肉賁張得似乎佔滿整個中庭的人物。克羅頓是羅馬的不敗拳手,是一位冠軍摔跤手,他在角鬥士學校教授劍術,他本人以前也是一個了不起的角鬥士。這時,他正在對維尼奇烏斯講他的下一場比賽。
維尼奇烏斯已經過了好幾個禮拜的痛苦生活,惟有希望似乎才能能讓他活下去。此刻,看到煥發出新生命的希望,他感覺就像一個走到路的盡頭,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的疲憊旅人。
基隆再次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打斷他的沉思。
「這裏就是那些識別標記,大人。」他說著,把一些小物件放到桌子上。「沒有這些我們就進不去。我保證得到了最佳線路,因為我告訴歐里奇烏斯說,我需要這些通行證給我的幾個朋友。就他所知,我今天晚上不會去那裡。我告訴他那個地方對我這樣一個老人家來說太遠了。而且就他所知,我明天會私下和大使徒會面,那時他會把他read.99csw.com最精彩的篇章說給我聽。」
基隆也沒有錯過看到這些徵兆,或者是沒有錯過從這些徵兆中看出謀利的機會。
「是的,當然,大人,如果我必須去,我定去,可是他們卻毫不知情,我會用兜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我建議你和克羅頓也這麼做,我們可不能驚飛了鳥兒,對不對?」
「這裡有一些金幣。」維尼奇烏斯扔給他一個裝滿了小金幣的皮囊,金幣的面值是第納里烏斯金幣的三分之一。「等我把呂基婭帶到家裡,你會得到一個同樣的皮囊,裏面裝滿了第納里烏斯金幣。」
卡庫斯,正如羅馬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的,是眾神的鐵匠,製造雷聲的伍爾坎的兒子。他饒有名氣,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巨人,他搶劫和掠奪經過阿文丁山洞穴周圍的每一個人,直到赫拉克勒斯為了偷他的牛而把他殺死。可是克羅頓似乎並沒有往心裏去。
維尼奇烏斯是一個軍人,習慣了處理各種意外並且反應迅速。基隆滿懷希望的總結陳詞給了他從脆弱情感中恢復過來的時間。
「你說不去那裡是什麼意思?」維尼奇烏斯沒有多加註意,他的思緒在雲端上飛揚。「你當然是去的!」
基隆認定他喜歡基督教,喜歡到目前為止學到的一星半點兒的關於基督教教義的知識,他們對待殺戮的態度尤其讓他印象深刻。那種態度就像一條簡單的哲學命題,即如果沒有殺戮,那麼就沒有偷盜,欺瞞和對他人的偏見,而恰恰確實偏見讓這條戒律的執行困難重重。斯多葛派教導的是如何有尊嚴地死去,而基督教教導的似乎是如何過誠實的生活。
帶著尖銳問詢的目光,他瞥視所有擁在他周圍人的面孔,希望看到某樣泄露出基督徒身份的標誌,讓他可以在稍後向維尼奇烏斯報告,當這個希望破滅后,他聳了聳肩,開始吃自己的飯,他的飯量比平常大得多,他對廚子大加讚揚,揚言說要試一試把他從維尼奇烏斯那裡買過來。只有在想到當晚要去奧斯特里亞努姆時,他的得意歡喜才減退一些,不過到時候一切都在黑暗中,在偽裝之下進行,而且他不是獨自一人前往。他的一個同伴是世上最有力量的人,是風靡大眾的偶像,而另一個是出身高貴,有權有勢的貴族,此外更是一個有名望的軍隊將領。
基隆討厭錢不在手裡的感覺,然而他別無選擇。他聳了聳肩,耷拉著臉,不情願地咧了咧嘴,出去辦事了。卡利那區離歐里奇烏斯的店鋪所在的競技場相隔不遠,所以他回來時離傍晚還早。
另外,他明白,一旦他給那位他為之效命的人,那位野性難馴的羅馬情郎,指出那隻呂基亞小斑鳩的鳥巢築在何處,他就能抽身事外,回到那不勒斯。
「那個男人保護和尊貴的大人有關的姑娘,據說他有一股少見的蠻力。」基隆添上一句,刺|激這個摔跤手。
這個年輕貴族無邊無際,滿得要溢出來的歡樂給了基隆某種鼓勵,他現在對自己的前程更敢想,也想得更美了。他開始出更多的主意,獵物還沒有被收入囊中,他提醒,他們必須儘可能地多加小心,否則他們就要冒著煞費苦心的全盤計劃被毀之一旦的危險。他懇求維尼奇烏斯不要試圖在奧斯特里亞努姆抓獲呂基婭。
「很好。」維尼奇烏斯頜首,不過他也想到了別的事情。「你精明老練,卓越的哲學家,我讚賞你的先見之明,去你願意去的地方吧,但是把你的金幣留下,就放在這張桌子上,作為你會回來帶我去奧斯特里亞努姆的抵押品,我不會讓你以為活兒幹完了的。」
「我想起了別的事,大人。」他說。「要是基督徒們今天得有特別標識或通行證才能進那些地下墓穴怎麼辦?他們在祈禱所的時候就是如此,我知道的。實際上,最初的時候歐里奇烏斯就給過我這樣的通行證,我要去和他確認一下這些,把我們需要的東西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