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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難以避免的愛情戰爭 8、放下親密關係中的擋箭牌

PART 2 難以避免的愛情戰爭

8、放下親密關係中的擋箭牌

需要指出的是,與前面提到的那對老人家不同,這個女子非常溫柔,她不會和先生激烈爭吵。但是,她只是形式上不激烈爭吵而已,她的內心中一直都在劇烈地爭吵,而且一樣的,她無時無刻不在使用「你是個罪人」這樣的擋箭牌,並且比起那對老夫妻而言,她使用起來更加理直氣壯,因為似乎毋庸置疑,她的先生就是一個罪人。
但最後,先生還是動了離婚的念頭。一天,他提出了離婚。她問:「為什麼?」他說:「以前,我在你心中是珠寶,但以後,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個垃圾,我不想在你面前做一輩子垃圾。」
每一次,她都很清晰地回答說,她最想要的是老公,她不能想象沒有他的生活。而且,她的確發現自己內心中對他仍然涌動著很深很深的愛。有時她甚至也想,其實他們的婚姻早就出現了問題,他們都需要重新學習怎麼與對方相處,先生出現外遇只是一個契機。
不只她這樣想,她先生也這樣想,他一樣也不想離婚。
當然,她不想有這樣的結果,那她就需要放下這個擋箭牌,學習體會先生傳遞來的感受,也要學習去體會並表達自己的感受。
但是,有時候,這個禽獸一旦和「聖人」分手了,找了一個不是聖人的新伴侶,就不再是什麼「禽獸」了。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種可怕的想法:他沒有批評自己的所作所為,卻指責朱麗葉酗酒。事實上,他需要朱麗葉酗酒,因為這樣他就可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朱麗葉身上,甚至自己被困在盔甲里也是她的錯。
要命的是,據她所知,他和之前的女友也說過同樣的話,而那個女孩和她一樣也是先背叛他再回到他身邊,最後又徹底和他分手。

擋箭牌切斷了傳遞感受的通道

堅守著這份忠貞的女性,會在分手后仍對前男友或前夫念念不忘,一方面會抱怨他們「不珍惜我」,另一方面又不斷向別人唾棄他們,「你看這個禽獸」。一個女子對我說:九*九*藏*書「我要讓他知道,我永遠對得起他。他這個禽獸!」
多年前,我的一位來訪者遭遇到噩夢般的打擊,她發現先生有一個很不堪的事情,她不能接受這件事情。但她不想離婚,同樣,先生也不想離婚,併發誓痛改前非。並且,他們兩人都各自找了心理醫生為自己做治療,尤其是先生用了很長時間給自己做治療。
談過之後,她發現,這完全是自己的想象在作怪。她過於擔心噩夢重演,於是一切注意力都放在了防範噩夢上,結果她只關注任何與噩夢相符的細節,但事實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根本不必擔心。
他們會吵些什麼呢?我問他。
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這不僅是職場上的重要原則,也是親密關係中的重要原則。很多人可以在職場上做到對事不對人,但在親密關係中就未必能做到這一點。事實上,我自己很少發現有人能很好地做到這一點。也許原因是,親密關係是我們最在乎的,而我們越是在乎,就越是怕承擔責任,就越是希望分出個誰對誰錯來。毫無疑問,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對的,而對方是罪人。
所以,我一再問她,當先生給她講這番話時,她的感受是什麼。
他回答說,起因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最後必定會吵出兩件事:一件是爸爸說媽媽的,爸爸譴責媽媽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曾經想離開他跟另一個男人走;一件是媽媽說爸爸的,同樣是譴責他在三十來歲的時候曾喜歡上一個女鄰居。每當一吵到這兩件事,兩位老人的憤怒就會達到頂峰,很快都會陷入暴怒,那時假若他在旁邊便會感到害怕,覺得空間里彌散著濃濃的殺氣。不過,這隻是他的感覺而已,因為他不在的時候父母仍然會吵架,但他們吵了一輩子,從來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而且也沒有誰被對方的殺氣殺死。
我的另一位來訪者和先生處於離婚的邊緣,原因看起來很老套,她的先生有了外遇。有了外遇,看起來也是一個不容置疑的巨https://read.99csw.com大過錯,但至少一個心理醫生不會總和自己的來訪者談誰對誰錯。我首先關心的是「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給她講了擋箭牌的概念,也講了幾個相關故事。她有所悟,並反省道:「的確,假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麼可以料想,如果我們沒有離婚,每當發生衝突時,我都可能會甩他一句話『誰讓我沒有人家溫柔體貼呢』。」這句話看起來是在自責,實際上是在提醒他「你是個罪人」,接下來的意思就是:「你還怎麼好意思和我吵架呢?你沒有資格!」
值得慶幸的是,她放下了「你是個罪人」的擋箭牌,而放下之後,她清晰地發現,先生是她生命中多麼重要的人,他們之間的鏈接有多深,她的的確確願意和這樣一個男人廝守一生。
在電影《阿凡達》中,納威人只需要將辮子插到六腿馬或飛鳥伊蘭卡的辮子中,心靈感應級別的鏈接就會在一瞬間建立。但在我們的生活中,我們沒有這麼便利的方式,我們要不斷地表達自己的感受,並去感受到對方的感受,某種程度的鏈接感才會發生,而鏈接感一旦會發生,一個親密關係就會變得牢不可破,而那要命的孤獨感也會消失大半。
她先生很了解她,知道自己以後會一直生活在「我是個罪人」的感覺里,所以他寧願離婚,儘管他並不願失去她。
這讓她一時有了很大的解脫感,但她仍忍不住想,如果以後自己仍然活在這種擔心裏怎麼辦,下一次要是自己還是這樣疑神疑鬼那該多痛苦,是不是乾脆離婚得了,那樣就可以一了百了,再也不必生活在疑慮和恐慌中……
放下親密關係中的擋箭牌,是個人生活的重要基石。
這樣過了很多年,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壓抑,這件事在心頭上越來越重,成了一團濃重的陰雲,於是她又來找我做諮詢。
最後她終於講到,當先生說這番話時,她心裏覺得有些暖,也有些辛酸,她覺得他那時像個擔驚受怕的孩子。當表達出這番感受時,她的眼睛有九_九_藏_書些濕潤,她說如果再有那一刻重來,她很想抱住他,對他說:「我愛你,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珠寶,我也不想這輩子一直都生活在你這次外遇的陰影中。」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那場噩夢,她終於可以徹底放下了,她全然地原諒了她的先生。
讓她表達出感受來,這真的不容易。一開始,她講的都是思考,尤其很多是評論,而感受,主要是身體的感覺和情緒這兩種。

最常見的擋箭牌——你錯了

並不是只有脾氣大的人才使用擋箭牌,實際上,在我看來,幾乎在任何一個親密關係中都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而且很多時候相當隱秘。
完整地說來,我們最容易揮舞的擋箭牌就是「我是聖人,你是罪人」。因為這一點,我們在吵架時喜歡說自己好的地方,而斥責對方壞的地方。如果你是在辯論中,或如果對方是你的敵人,你不妨這樣做。但假若對方是你最親密、最摯愛的人,我建議你放棄這麼有利的武器。
但是,假若一旦發生衝突就豎起「你是個大罪人」的擋箭牌,那麼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你也切斷了感受傳遞的通道。
先生那樣說,是在向她表達感受,但是,她揮起的擋箭牌「你錯了」切斷了這個感受傳遞的鏈條。並且,她的話也的確驗證了先生的擔心,「以後我會在你面前一直是一個錯誤的垃圾」。所以,她這句話會更加堅定先生想離婚的心。
諮詢期間,一天她又發現先生有犯前科的跡象,一下子有了崩潰感。我建議她去了解真相,去鼓足勇氣找當時情景中的所有人去談,尤其重要的是和先生去談,當然不一定要把她的擔心說出來,只要去了解他當時的所思所想所為就可以了。
顯然,這個男子的兩次戀愛模式是心想事成的結果,他心裏想「你不妨去試試其他男人,最後你會發現只有我才對你這麼好」,而這句話的前半部分果真成為事實,但後半部分卻未應驗,因為沒有誰願意生活在「我是一個罪人」的感覺里。
並且,談事九-九-藏-書情A時,重要的不是去分出個對與錯來,重要的是自己和對方的感受。具體到你自己身上就是,你能否坦承地表達你的所有感受,你又能否聆聽到對方表達出來的感受。
對此,我的理解是,這兩件「罪過」其實只是擋箭牌而已,這是在親密關係發生衝突時常見的策略:當你因為一件小事對我表達不滿時,我就將「你曾經背叛過」的擋箭牌豎起,這樣你就無法因為這件小事而攻擊了,我就將你射來的抱怨之箭擋了回去。但是,我有這樣的擋箭牌,你也有,畢竟生活了一輩子,誰沒有嚴重一些的過錯呢。於是,為了更好地進攻和還擊,你也豎起了擋箭牌,兩人於是一手持「你犯過重大錯誤,你是個罪人」的擋箭牌,一手持槍,打來打去,熱鬧非凡。
當然,類似這種心想事成,女性更為常見。我也聽到過太多的故事,女性能容忍自己男友或老公在外面亂搞女人,而她們自己卻異常忠貞。甚至,在分手之後她們仍然堅守著這份忠貞。這種局面,其實是追求「你是一個罪人,我是一個聖人」的結果。
我一個朋友說,她的前男友曾對她明確說:「你不妨去試試其他男人,最後你會發現只有我才會對你這麼好。」果真,她去試了,而後又回到了他身邊。他的確還對她很好,但同時多了很多抱怨和諷刺。她受不了,和他徹底分手了。
她鼓勵他說:「你知道自己錯了就好了,我們以後可以好好過。」
我一次次問她:「事已至此,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要想做到這些原則,首先需要一個意識:談事情A的時候,只談事情A,而不去扯事情B、C和D等等。否則,事情B、C和D等很可能就是擋箭牌。
——摘自羅伯特·費希爾的寓言小說《盔甲騎士》
但同時,她也覺察到自己有很大的怒氣和恐懼。這些,她也可以傳遞給她的先生。
「你是個罪人」,這是親密關係中最容易找到的擋箭牌,也是最好的擋箭牌之九*九*藏*書一。很多時候,我們甚至會主動去追求這樣一個擋箭牌,好讓自己永遠在親密關係中處於優勢地位。
擋箭牌似乎可以保護自己,但它具有巨大的殺傷力,它不僅令夫妻吵架每一次都嚴重升級,更要命的是,它令夫妻關係變得不可溝通和交流。本來,任何一個小小的不滿和任何一個小小的快樂一樣,都是一次心與心相通的機會,不管是喜悅、歡樂、感恩,還是憤怒、怨氣、嫉妒甚至仇恨,我將我的感受告訴你,你將你的感受傳遞給我,我們就這樣建立起了鏈接。

沒有人願意是一個罪人

所以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這種格局不只會在政治中出現,在親密關係中一樣會出現。
聽到這句話,他先生不再吭聲。
所以,在親密關係中,不去糾纏誰對誰錯也是很多婚戀專家強調的一個原則。
但是,為什麼四五十年過去了,兩個人對當年的「背叛」還是念念不忘呢?並且,他們當時只是動了動「背叛」的心思,但並沒有發生背叛的事實,別說性行為,連牽手這樣的最低限度的身體接觸都沒有過。
就在這個自然而然的思考過程中,她腦海中突然間電閃雷鳴般有了一個新的發現,她注意到,自己每當和先生發生任何一次或大或小的衝突時,她都會自動聯想到那場噩夢。這個發現令她恍然大悟,她明白,原來,不斷去和那場噩夢糾纏,竟然彷彿是她的一個詭計,只要一使用這個詭計,她就可以逃避掉和先生這份親密關係中的所有責任,而先生就得為這一親密關係的過錯負全責。
從此以後,先生的確再也沒有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但她一直在擔驚受怕,擔心噩夢重演,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讓她非常恐慌。只是,她是一位特別通情達理的女子,輕易不會表露負面的情緒,而且她從理性上也知道這可能是自己瞎擔心,除非找到確鑿的證據,否則自己沒有道理去懷疑先生。
一位朋友對我說,他的父母都七十多歲了,仍然經常吵架,而且每次都吵到似乎恨不得殺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