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義工
四
他微微低頭，理了理半舊的白襯衫，又笑著說：可是我的故事里沒有理想，全都是關於錢。
那人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莫名其妙我還為你提著行李，送你上了十點半的末班飛機
比如這會兒，明明可以打烊了，他還是不捨得停止加班。
他們笑：好了，別假裝調弦低著個頭啦，看把你給為難的。
果子的來歷我們不清楚，也不感興趣，只知他是愛說成都話的貴州人，愛穿白襯衫，歌聲很乾凈，永遠笑嘻嘻，領工資時很積極……
說也奇怪，他一開口，日光愈發耀眼起來，過路的人和狗都停read.99csw.com下了腳步，有的默默眯起眼，有的默默抱起了肩，有的默默搖起了尾巴——好乾凈的聲音。
滿屋子的人開始跟著起鬨架秧子：果子果子，我們要聽故事，快給我們講講你的故事。他們喊：果子，你怎麼走神了？
掌聲過後，有人誇：聽果子唱歌，像曬日光浴，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好。
和其他人一樣，果子也是背著吉他忽然出現的。
她說她要離開，唉，我說我會等待，哈
萬幸，還沒出兩個月的試用期，感情還沒那麼深，可以狠下心來隨便找個理由直接打發走九九藏書了得了……可找什麼理由呢？說他唱得不好？
結果他說：月薪不能低於5000元……
領加班費時更他媽積極！
小屋留人看緣分，並不問歌者的履歷，12平方米的屋子是一方自由國度，自有其規矩。
她說她要離開，嘿，我說我會等待，哈
聽大冰吹牛B，小屋的每個義工背後都有個傳奇故事。果子，你的歌憂傷又陽光，背後的故事是什麼？是理想嗎？（兄台，你的嘴肥厚而繁忙，面臨的事故是什麼？是補牙嗎？）
明明是一首講離別時備胎有多哀怨的歌，卻被他唱得春暖花開，一屋reａｄ.９9ｃsw.com子的客人都嘿嘿哈哈地跟著合唱，沒心沒肺地燦爛成一片。
可是十點半的飛機，它不下來……
也有人開口說：就是就是，還是聽果子唱歌舒坦，以前我半夜來小屋聽大冰唱梵唄，聽得我嘴裏發苦，膽汁都倒流了。（你尿汁怎麼不倒流？！）
加班也很積極。
遣散費在褲兜里焐得潮熱，我潛伏在角落裡聽果子唱歌。
（其他歌手招你惹你了？！）
世界上有許多奇怪的事情，就像老鼠有天也會也會也會愛上……貓咪
可是十點半的飛機，它不再下來rｅａd.９9csw.ｃom
可是十點半的飛機，它不再下來
他倒也機靈，撓撓頭，改口道：我有music，你有money嗎？
兩首歌唱完，我慢慢走出門去，拍拍他的肩：好了別唱了，留下吧，晚上一起吃烤魚。他笑嘻嘻地看著我，用力地捉住我的手使勁搖晃。
當著滿街的人我能說不嗎！除了點頭我能有別的選擇嗎？諸位爺都散了吧，堵著家門口，我們沒辦法做生意……
那人繼續BB道：大冰書里寫過的歌手，好像經歷都特別滄桑坎坷，小屋的義工歌手好像也全都是苦大仇深的……好像只
九-九-藏-書有果子例外。他倒也不尷尬，笑嘻嘻地取出吉他，門外一坐，自彈自唱起來。
果子正在唱他的小清新：
這不明顯扯淡嗎？
（此句的由來，參見《阿彌陀佛么么噠》一書里的《我有故事，你有酒嗎？》一文，慎讀，打倒QQ空間文藝青年小S！）
我以為他會說：謝謝老闆。
我捏起一個拳頭，關節嘎巴嘎巴響：再不好好說話，打哭你信不信？
果子也笑：講就講嘛，有啥子為難……
那日陽光正好，他半舊的襯衫白得耀眼，笑嘻嘻的一張臉探進門來，大聲問：我有故事，你有酒嗎？我苦笑一聲：換個梗吧，光這個月就已經有十幾個人和我說同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