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看看她的臉，她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我說：「你是個娘們兒嗎你？你怎麼不害怕？」

2012年夏天，我借宿在黔東南一個古鎮上。半夜頭皮發癢，跑到院子里的水井邊洗頭。費勁兒地打了一桶水，用甜菜給我的手工皂打起了滿頭泡沫。我隨手把肥皂擱在了井台上，一邊抬頭看月亮一邊搓頭。

估計弔死的人被超度得很到位，我住了那麼久都沒被魘住過。大松膽子小，不肯在酒吧里九*九*藏*書過夜，每天打烊后，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我一個人拎著手電筒晃來晃去。那時候，一個叫亞歷山大的法國佬租了公社的一角賣西式點心，我習慣半夜摸著黑去偷上一塊蘋果派吃。

不在小屋當義工后，王博和甜菜有段時間在五一公社打工。王博當駐場歌手，甜菜當服務員。白天不忙的時候，她擺個攤兒在門前賣手工皂。

那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

然後，我猛地一回頭九_九_藏_書……

我一直用到今年都沒用完，出門旅行的時候，總是帶上兩塊。可那張紙早就找不到了，每次用之前都要費盡腦筋琢磨半天，生怕用錯。

甜菜那天送了我二十塊她自己做的手工皂。她很細心地在一張紙上寫下每一塊的藥效，什麼顏色的是美白的，什麼顏色是專治腳氣的。

有一回，在作案過程中，忽然很想從冰箱里拿瓶風花雪月喝，就隨手把點心往吧檯面兒上一放，等轉身回rｅａd•9９ｃsw.com來，連盤子帶蘋果派消失得無影無蹤。前後不過五六秒鐘，當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左右了，不可能有人無聊到專門候在那兒搞惡作劇。如果是貓叼走的，那這歹是多牛逼的貓，貓會端走一隻八寸的盤子？

但不到一年就轉讓了，接手的人沒改招牌字型大小，但把我畫在牆壁上的畫兒全給抹掉了。酒吧轉讓前，我住在二樓的耳房裡，江湖傳言那間屋子裡曾經弔死過人。這種房子一般都比較旺九-九-藏-書財，誰做生意誰發財，但或許我例外。

我每迴路過，她都沖我吼：「大冰哥，晚上來找我玩兒啊。」這語氣配上她那民國不良少女的打扮，頗能引人遐想。我心理素質不是太好，每每一邊敷衍地應承兩聲，一邊加快腳步逃離五一公社，遊客們投射來的驚異目光紛紛落在我背上。

這麼聰明的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出來過？

她捧著臉說：「如果我是你，我那天就再拿一塊蘋果派，重複一遍那個動作，然後猛回頭……九-九-藏-書肯吃蘋果派的鬼肯定不愛吃人肉！」

公社是我和麗江鼓王大松當年合開的一家院落酒吧，號稱五一街最大，裝修風格鬼馬有趣，像個遊樂場。

有一天，我逗甜菜，很神秘地把那個過程說了一遍。她一臉羡慕不已的表情看著我，說：「哎呀，真有意思……」

門當時已經反鎖了，整個院子里只有我一個人，我琢磨著既來之則安之，於是一邊喝酒一邊靜候下文。一直等到吃早飯的辰光，也沒再發生什麼，反把自己困成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