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南昭在北晨號上待了七天，緊鑼密鼓地安排妥當一切后，帶駱尋乘飛船返回阿麗卡塔。

「只要給病人導入異種基因，他就能健康地活下去。」安教授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現階段，健康地活下去。」

駱尋臉色發白，臉頰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非、非……常規手段呢？」

功虧一簣，又是功虧一簣！

「殷南昭！」

可以預見，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奧丁聯邦即使發動戰爭，都只能以防禦性反擊為主。

楚天清表情猙獰，雙眼泛紅，怒吼：「是誰做的？」

現在只剩下了北晨號，還是失去了指揮官，在戰爭中遭受重創的北晨號，戰鬥力大打折扣。

「活下去！」

駱尋感激地說：「謝謝！」

駱尋知道自己的確沒有什麼能做的，與其在這裏乾耗著，不如回去休息一下，然後開始努力工作。因為現在等待治愈基因異變藥劑的人又多了一個。

她完全沒有打算讓殷南昭來幫她做選擇，因為和葉玠有關係九-九-藏-書的人是她，不是殷南昭。而且這是一個不管怎麼選都是錯的選擇，做決定的那個人不但有可能承受葉玠的憎恨，還有可能要承受一輩子的心靈折磨。

沒有人笑的冷笑話，安教授自己乾笑了兩聲，開始準備基因手術。

他對駱尋和殷南昭說：「十五天後，病人就會蘇醒。」

楚天清怔怔盯著全息屏幕上的畫面，完全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已經真實發生了。

安教授看氣氛凝重，故作輕鬆地開了個玩笑：「往好處想，病人有可能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變成了3A級體能。」

安教授走到觀察窗前，對駱尋和殷南昭說：「爆炸發生時，病人體內的體能抑製劑正在活躍期，就像是身體打開了大門，歡迎盜賊入內，現在情況很不樂觀，如果按照常規手段搶救，即使勉強保住性命，也會腦死亡。」

宿五依舊在專心致志地做手術，六隻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兩個手術機器人圍在手術台周圍，幫他遞送著手術器械。

「現九九藏書階段？」

「對方的手段十分高明，像是烏鴉海盜團。」

十六個小時后，手術成功完成，葉玠的性命保住了。

他狀若瘋狂，已經分不清真實和虛幻，奮不顧身地撲進熊熊燃燒的『火海』里，想要搶救出信息存儲器。

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安教授和宿五不僅會成為人類的死敵，還會成為異種的死敵。

那艘從公主星救出來的太空飛船已經安全抵達阿麗卡塔，有人錄製下了百里蒼異變戰死的一幕，上傳到星網上后，迅速引起舉國關注。

幾十年前是殷南昭，幾十年後又是殷南昭！

一邊是保持基因的純粹，但是死亡；一邊是導入異種基因，但能活下去。

一次接一次的密集爆炸，建構精密的實驗室一寸寸坍塌，變成了廢墟。

「因為……」駱尋明白了安教授的意思，「因為人類想要身體變得更強壯，想要在危險的星際開拓中有更多機會活下去。」

百里蒼成為了大英雄，他最後的遺言更是被九九藏書廣為傳頌，甚至變成了每個異種的信念。

殷南昭攬住她的肩膀，對安教授說：「採用非常規手段，讓英仙葉玠活下去！」

因為只是全息投影，他沒有被火灼燒到，卻因為腿部殘疾，整個人跌到地上。

與對百里蒼的狂熱崇拜不同，殷南昭的威望幾乎跌到歷史最低點。

安教授摘掉手術面罩，滿臉疲憊：「年紀大嘍，熬不住了，我先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后再來看他的康復情況。」

安教授重重嘆了口氣：「這件事，除了你們倆，就只有我和宿五知道，希望大家在手術完成後，就徹底忘記這件事。」

回到斯拜達宮，駱尋發現整個阿麗卡塔都沉浸在沉重肅穆的哀悼氛圍中。

每天的新聞反反覆復地播放著百里蒼變成異變獸，勇往直前，血戰到死的事迹。

一個穿著作戰服的男人出現在屏幕里，恭敬地彙報：「教授，我們找遍了所有廢墟，都沒有找到。實驗室被完全炸毀，所有研究人員被全部殺死，信息存儲器要麼毀在了爆炸九*九*藏*書中，要麼已經被人拿走了。」

駱尋鼻子發酸，眼中淚光隱隱。

「是的，現階段。將來基因會不會因為排斥，出現紊亂、崩潰、異變，沒有人知道。」

一夕之間，百年心血化為灰燼。

不管是星國旗，還是各個區的區旗都降半旗，悼念百里蒼和南昭號上陣亡的將士。

殷南昭是為她做的決定。他知道她不管再掙扎糾結，最終一定會選擇讓葉玠活下去，他想幫她分擔做選擇的痛苦和自責。

「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沒有意識地喃喃低語：「該怎麼選？究竟該怎麼選……」

因為奧丁聯邦在星際中的孤立局面，兩艘星際太空母艦，一艘負責防衛、一艘負責進攻，彼此配合、攻防得當，讓奧丁聯邦在星際戰爭中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雖然看上去奧丁聯邦取得了勝利，可南昭號撞毀后，相當於奧丁聯邦折損了一半的太空戰鬥力。

安教授問了一個但凡懂點基因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在最開始時，人類為什麼會給自己的基ｒeａｄ•9９cｓｗ•com因加入異種生物的基因？」

楚天清悲痛交加、氣怒攻心，整個人幾欲癲狂。

駱尋急忙站起來，衝到觀察窗前，看向手術室。

斯拜達宮前的大廣場上，每天都有人絡繹不絕地來獻花。

宿五密封好康復艙后，安教授最後檢查了一遍，確認一切都沒有問題。

宿五指揮著機器人把葉玠放入術后康復艙，葉玠的身體慢慢浸入藍色的高濃度藥液，直至被完全淹沒，再也看不到。

他掙扎著往前爬，想要拿到信息存儲器，聲嘶力竭地吼：「研究資料，我的研究資料……」

「我明白。」駱尋鄭重地點點頭。

駱尋霍然睜開眼睛，看著殷南昭。

宿五對駱尋說：「你們也回去休息吧！這邊我會盯著。」

駱尋額頭抵在觀察窗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葉玠對異種的痛恨舉世皆知，他怎麼可能願意自己以異種的身份活下去？

異種不再像以前那麼排斥異變獸，星網上到處都是年輕人，一手舉著百里蒼和異變獸的圖像，一手放在心口，誦讀百里蒼遺言的悼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