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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的荒唐與苦痛 末世貴胄的貨與色

末世的荒唐與苦痛

末世貴胄的貨與色

然而,三年之後,載貝子把事情鬧得更大了。這事跟一個叫段芝貴的人有關(此人是北洋的舊人,是袁世凱從李鴻章手裡繼承下來的舊將,跟段祺瑞也關係密切,人稱段祺瑞為老段,段芝貴為小段。袁世凱稱帝,他擁戴甚力)。此時的段芝貴,正處在上升時期,做過鎮統制(師長)兼管天津警察事務,一直都想高陞一步,過一過封疆大吏的癮。而他的主公袁世凱,也樂於讓部下升上去。機會來了,載振奉命到東三省公幹,從天津乘船出發,逗留多日,段芝貴得以盡地主之誼,當然少不了名妓美女侑酒。當時津門有位女藝人楊翠喜,是京津兩地盡人皆知的女伶,長得美,戲也演得好。14歲登read.99csw.com台演出,當時中國坤伶很少,所以一下就紅了,據說曾經深得李叔同的賞識和愛憐。席上,楊翠喜大展身手,載貝子著了迷。段芝貴趁熱打鐵,高價買下楊翠喜,送給載貝子。不久,東三省改設督撫,段芝貴被破格提升為署理黑龍江巡撫(代理)。
做了最有錢部門的尚書,載貝子一連鬧出兩場情|色事件。第一件是跟妓|女,第二件是跟女藝人。當時,有位津門名妓,色藝俱佳,名叫謝珊珊,在載貝子席上,珊珊恃寵把脂粉塗抹在商部官員的臉上。有位官員喝醉了,散席出門也沒有把脂粉擦去,於是事情敗露,被御史參了一本。雖然清朝傳統官員不許嫖妓,九_九_藏_書但此時禁令早已廢弛,西太後知道,也就是罵了一頓了賬。倒是慶親王奕劻,裝模作樣讓兒子跪了半晌。
很快,事情為奕勖、載振父子的政敵偵知,御史趙啟霖一封彈章上去,載貝子又有麻煩了。在朝廷派人調查之前,段芝貴在天津警察里的好友楊以德,馬上安排了一位鹽商王益孫,也是楊翠喜的舊交,出面頂缸,神不知鬼不覺,楊翠喜回到了天津,所有的買賣手續一律重辦。買楊翠喜時的銀子,原本大半都是王鹽商出的,現在順勢把人接回來,倒也順理成章。
當權貴最大的愛好只剩下貨與色,可靠固然還可靠,但江山卻已動搖。
奕勖的長子載振,子憑父貴,30歲九九藏書就做了新成立的商部的尚書,隨後轉為調整后的農工商部的尚書。據說當時新發行的紙幣,上面印的都是載振的頭像。只是,少年得志的載貝子,從小錦衣玉食,對於錢財倒是無所謂,最在乎的是美女,很有點寡人之疾。
載貝子什麼事也沒有了。御史趙啟霖反倒丟了官。可是,即使把事抹平,人言卻抹不平,輿論反了天。段芝貴的封疆大吏只好暫時不做了,而載貝子賠了美人,官也折了。好在慶親王奕勖聖眷猶在,地位仍在,因此,潑天的富貴也在。幾年後,滿人親貴全面當家,大舉收權,載貝子又重新出山。但此時滿人的江山已經到了頭,載貝子只好到天津租界做寓公去了。
晚清最後十幾九-九-藏-書年,最走紅的滿人親貴,要屬慶親王奕劻。連權傾朝野的袁世凱,都得一個勁地給他上貨。雖然太平天國之後,清朝的天下靠漢人崛起保了下來,督撫專權,漢人勢力上升,左右政局的大臣漢多滿少。但當家的西太后,真正信得著的還是滿人,尤其是宗室親貴。這個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當家婦人,骨子裡受本質上是鄉下人的京劇影響甚大,深信「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的鄉里古訓,因此無論什麼時候,朝里地位最主要的大臣(比如首席軍機大臣兼總理衙門王大臣)都是親貴宗室。頂用不頂用,放在身邊,在養心殿睡著踏實。
到了庚子之後,慶親王嶄露頭角,成為朝中最明白的宗室親貴,雖然血緣遠了點read.99csw.com,但也只能將就了。平心而論,奕劻的確很明白事兒,至少大事不糊塗。戊戌政變,老太婆鳳顏大怒,一度執意要廢了光緒,親貴中唯有他拼了命死勸。鬧義和團的時候,也沒有跟著起鬨。此後搞新政,大體上都能跟張之洞、袁世凱們保持一致,連預備立憲也不反對。但慶親王奕劻最大的毛病是好貨貪財,賣官鬻爵、收受賄賂是家常便飯。正因為這點,那位因長相酷似同治皇帝而深得西太后信任的瞿鴻禨,沒少擠對他。當時以敢言著稱的御史「三霖」(趙啟霖、江春霖、趙炳麟)彈劾屢上,但奕劻始終不倒。西太后未必不知道奕勖的那點愛好,但長得像兒子的人畢竟不是兒子,大清江山是滿人的,必須留個自家人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