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甲 爵爺，畢斯托爾旗官在下邊，他要見您說話。

畢斯托爾 那麼吃吃喝喝，把你自己養得胖胖的，我的好人兒。來，給我點兒酒。「人生不得意，借酒且澆愁。」怕什麼排陣的大炮？不，讓魔鬼向我們開火吧。給我點兒酒；心肝寶劍，你躺在這兒吧。（將劍放下）事情就這樣完了，沒有下文嗎？

親王 那麼這兩個女人呢？

桃兒 我愛你勝過無論哪一個沒出息的毛頭小子。

福斯塔夫 吻我，桃兒。

福斯塔夫 巴道夫，像滾銅子兒一般把他推下去吧。哼，要是他一味胡說八道，咱們這兒可容不得他。

福斯塔夫 一個已經在地獄里了，用她的孽火燃燒可憐的靈魂。還有一個我欠著她錢，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下地獄。

桃兒 憑著我的良心發誓，你要是說這樣的話，我可要哭啦。在你沒有回來以前，你瞧我會不會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好，咱們日久見人心。

畢斯托爾 那麼你來，桃兒姑娘；我就向你進攻。

畢斯托爾 好大的脾氣，哼！日行三十英里的下乘駑馬，都要自命為愷撒、坎尼保和特洛亞的希臘人了嗎？還是讓看守地獄的三頭惡狗把它們咬死了吧。我們必須為了那些無聊的東西而動武嗎？

福斯塔夫 不是侮辱，奈德；一點兒也沒有侮辱的意思，好奈德。我當著惡人的面前誹謗他，為的是不讓那些惡人愛上他，這是盡我一個關切的朋友和忠心的臣下的本分，你的父親應該因此而感謝我的。不是侮辱，哈爾；不是侮辱，奈德，一點兒沒有侮辱的意思；不，真的，孩子們，一點兒也沒有侮辱的意思。

桂嫂 好大的一場亂子！我從此以後，再不開什麼酒店啦，這樣的驚嚇我可受不了。這一回准要弄出人命來。唉！唉！收起你們的傢伙，收起你們的傢伙吧！（巴道夫、畢斯托爾下。）

波因斯 一個已經多年不行此道的人，情慾還這樣旺盛，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桃兒 憑著我的良心發誓，我是用一顆不變的真心吻你的。

親王 皮多，怎麼啦！什麼消息？

波因斯 不是侮辱！

福斯塔夫 憑著我的榮譽起誓，哈爾，一點兒沒有侮辱的意思，一點兒沒有侮辱的意思。

畢斯托爾 我不撕碎你的縐領，上帝不讓我活命！

畢斯托爾 「把他丟到樓底下去！」這小馬好大的威風！

福斯塔夫 因為他們兩人的腿長得一般粗細；他擲得一手好鐵環兒；他愛吃鰻魚和茴香；他會玩吞火龍的戲法；他會跟孩子們踏蹺蹺板；他會跳凳子；他會髮漂亮的誓；他的靴子擦得很亮，好像替他的腿做招牌似的；講起那些不雅的故事來，他總是津津不倦；諸如此類的玩意兒，都是他的看家本領，它們表現著一顆孱弱的心靈和一副強壯的身手，因為親王也正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才把他引為同調。把他們兩人放在天平上稱起來，正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桃兒 我求求你，傑克，安靜下來吧；那壞東西已經去了。啊！你這婊子生的勇敢的小雜種，你！

福斯塔夫 你這樣吻我，真使我受寵若驚了。

福斯塔夫 混賬的奴才！我要把他reａd•9９ｃｓw.ｃｏｍ裹在毯子里拋出去。

酒保甲 見鬼的，你拿了些什麼來呀？干蘋果嗎？你知道約翰爵士見了干蘋果就會生氣的。

酒保乙 我去瞧瞧能不能把斯尼克找到。（下。）

桃兒 隊長！你這可惡的該死的騙子！你好意思聽人家叫你隊長嗎？隊長們要是都和我一樣的心，他們一定會用軍棍把你打出隊伍，因為你膽敢冒用他們的稱呼。你是個隊長，你這奴才！你立下什麼功勞，做起隊長來啦？因為你在酒店裡扯碎一個可憐的妓|女的縐領嗎？他是個隊長！哼，惡棍！他是靠著發霉的煮熟梅子和乾麵餑餑過活的。一個隊長！天哪，這些壞人們是會把隊長兩個字變成和「幹事」一樣難聽。「幹事」原來也是正正經經的話，後來全讓人給用臭了。隊長們可得留意點兒才是。

桂嫂 不，您放心吧。

皮多 您的父王在威司敏斯特；那邊有二十個精疲力竭的急使剛從北方到來；我一路走來的時候，碰見十來個軍官光著頭，滿臉流汗，敲著一家家酒店的門，逢人打聽約翰·福斯塔夫的所在。

桂嫂 要是他裝腔作勢，別讓他到這兒來；不，憑著我的良心發誓，我必須跟我的鄰居們住在一起，我不能讓裝腔作勢的人走進我的屋子，破壞我的清白的名聲。把門關上；什麼裝腔作勢的人都別讓他進來。我活了這麼大歲數，現在卻要讓人家在我的面前裝腔作勢嗎？請你把門關了。

親王 是的，而且正像你在蓋茲山下逃走的時候一樣，你明明知道我在你的背後，卻故意用這種話惹我生氣。

福斯塔夫 你這下流的瘋王子，憑著這一塊輕狂淫污的血肉，（指桃兒）我歡迎你。

波因斯 你看，侍候他的那個火光騰騰的紅鼻子的第三顆行星也在跟主人的心腹、記事本和老鴇子說知心話呢。

親王 波因斯（上前）就來，就來，先生。

福斯塔夫 一個淺薄無聊的好小子；叫他在伙食房裡噹噹差倒很不錯，他一定會把麵包切得好好的。

親王 天哪，波因斯，騷亂的狂飆像一陣南方的惡風似的挾著黑霧而來，已經開始降下在我們毫無防禦的頭上了，我真不該這樣無聊地浪費著寶貴的時間。把我的劍和外套給我。福斯塔夫，晚安！（親王、波因斯、皮多及巴道夫同下。）

桃兒 滾開，你這扒手！你這齷齪的小賊，滾開！憑著這一杯酒發誓，要是你敢對我放肆無禮，我要把我的刀子插|進你那倒楣的嘴巴里去。滾開，你這酒鬼！你這耍刀弄劍的老江湖騙子，你！從什麼時候起你學會這麼威風的，大爺？天曉得，肩膀上又添了兩根帶子了，真了不起！

福斯塔夫 （唱）「渾身珠寶遍身瘡，」——你也知道交戰要凶，走道就得瘸著腿；在關口衝殺得起勁，長槍就彎了；完了還得若無其事地去找醫生，吃點兒苦頭——

畢斯托爾 我認識你就是啦，桃兒姑娘。

酒保乙 喂，親王和波因斯大爺也就要到這兒來啦；他們要借咱們兩件皮馬甲和圍裙穿在身上，可是不能讓約翰爵士知道，巴道夫已經這樣吩咐過了。

巴道夫 是，爵爺；那傢伙喝醉了。您傷了他的肩部，爵爺。

巴道夫 去吧，好旗官；這樣下去準會鬧出一場亂子來的。

桂嫂 啊！上帝保佑殿下！憑著我的良九_九_藏_書心發誓，歡迎你回到倫敦來。上帝祝福你那可愛的小臉兒！耶穌啊！您是從威爾士來的嗎？

桂嫂 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啦！

酒保甲 嘿，咱們又有熱鬧看啦；這準是一場有趣的惡作劇。

福斯塔夫 把我的劍給我，孩子。

福斯塔夫 （唱）「亞瑟登位坐龍廷，」——去把夜壺倒了。（酒保甲下）——「聖明天子治凡民。」啊，桃兒姑娘！

桂嫂 噯喲，你們老是這樣子，一見面就要吵；真的，你們兩人的火性躁得就像兩片烘乾的麵包，誰也容不得誰。這算什麼呀！正像人家說的，女人是一件柔弱中空的器皿，你應該容忍他幾分才是。

福斯塔夫 魔鬼已經選中巴道夫，再也沒法挽回了；他的臉是路錫福的私廚，他專愛在那兒烤酒鬼吃。講到那童兒，他的身邊是有一個善良的天使，可是魔鬼也已經出高價把他收買去了。

親王 瞧這老頭兒心癢難熬，把他的頭髮都搔得像鸚鵡頭上的羽毛似的根根直豎了。

畢斯托爾 我要請她吃兩顆子彈哩，約翰爵士。

桃兒 啊，你這可愛的小流氓，你！唉，可憐的猴子，你流多少汗哪！來，讓我替你擦乾了臉；來呀，你這婊子生的。啊，壞東西！真的，我愛你。你就像特洛亞的赫克托爾一般勇敢，抵得上五個阿伽門農，比九大偉人還要勝過十倍。啊，壞東西！

桂嫂 誰在那兒把門打得這麼響？到門口瞧瞧去，弗蘭西斯。

侍童 樂隊來了，爵爺。

桂嫂 什麼事？

福斯塔夫 不，不，不，不是這樣；我沒想到你會聽見我的話。

巴道夫 請你下去吧，好旗官。

親王 用不堪入耳的話誹謗我，說我是個伙食房裡的聽差，切麵包的侍者，以及諸如此類的謾罵，這還不算侮辱嗎？

福斯塔夫 嘿！一個當今王上的私生子？你不是波因斯的兄弟嗎？

桃兒 喂，那親王是怎麼一副脾氣？

桃兒 我把你們弄胖了！誰叫你們自己貪嘴，又不知打哪兒染上了一身惡病，弄成這麼一副又胖又腫的怪樣子；干我什麼事！

桃兒 殿下怎麼說？

親王 你這下流的燭油礦，你，你膽敢當著這一位貞潔賢淑、溫柔文雅的姑娘面前把我信口濫罵！

桃兒 我話都說不出來啦；要是我的心不會立刻碎裂——好，親愛的傑克，你自己保重吧。

桂嫂 祝福您的好心腸！憑著我的良心發誓，她真的是一位好姑娘哩。

桂嫂 您不要吵，約翰爵士；裝腔作勢的人是不能走進這間屋子裡來的。

桃兒 你去上弔吧，你這骯髒的老滑頭，你去上弔吧！

福斯塔夫 你要用什麼料子做裙子？我星期四就可以拿到錢，明天就給你買一頂帽子。唱一支快樂的歌兒！來，天已經很晚，咱們可以上床了。我走了以後，你會忘記我的。

侍童 請你下去吧。

巴道夫 爵爺，您必須趕快上宮裡去；十幾個軍官在門口等著您哩。

桂嫂 好畢斯托爾隊長，不要鬧；天色已經很晚啦，真的。請您消一消您的怒氣吧。

福斯塔夫 我的饞嘴是給廚子害的，我的病是給你害的，桃兒；這病是你傳的，我的可憐的名門閨秀，這你可不能否認。

福斯塔夫 混賬東西，當著我面前撒起野來！九九藏書

桃兒 你這骯髒的壞傢伙，這就是你給我的安慰嗎？

桂嫂 啊！快跑，桃兒，快跑；快跑，好桃兒。（各下。）

福斯塔夫 現在正是一夜中間最可愛的一段時光，我們卻必須辜負這大好的千金一刻。（內敲門聲）又有人射門啦！

波因斯 咱們當著他那婊子的面前揍他一頓吧。

畢斯托爾 我要先看她掉下地獄里去，到那陰司的寒冰湖裡，叫她嘗嘗各種毒刑的味道。抓緊魚鉤和線，我說。下去吧，下去吧，畜生們；下去吧，命運。希琳不在這兒嗎？

桃兒 他們說波因斯有很好的才情。

福斯塔夫 歡迎，畢斯托爾旗官。來，畢斯托爾，這兒我倒下一杯酒，你去勸我那店主太太喝了。

福斯塔夫 你聽我說，老闆娘。

福斯塔夫 別鬧了，畢斯托爾，我不准你在這兒鬧事。離開我們，畢斯托爾。

桂嫂 好，再會吧；到了今年豌豆生莢的時候，我跟你算來也認識了二十九個年頭啦；可是比你更老實，更真心的漢子——好，再會吧！

巴道夫 （在內）叫桃兒姑娘出來見我的主人。

親王 瞧，恐懼和怯懦不是使你為了取得我們諒解的緣故，竟把這位賢淑的姑娘都任意侮蔑起來了嗎？難道她也是個惡人嗎？難道你這位店主太太也是個惡人嗎？你的童兒也是個惡人嗎？正直的巴道夫，他的一片赤心在他的鼻子上發著紅光，難道他也是個惡人嗎？

桃兒 為了上帝的緣故，把他丟到樓底下去吧！我受不了這種說大話的惡棍。

畢斯托爾 親愛的騎士，我吻你的拳頭。嘿！咱們是見過北斗七星的呢。

桂嫂 啐，啐！約翰爵士，您不用說話，您那裝腔作勢的旗官是不能走進我的屋子裡來的。前天我碰見典獄長鐵錫克大爺，他對我說——那句話說來不遠，就在上星期三——「桂大嫂子，」他說；——咱們的牧師鄧勃先生那時也在一旁；——「桂大嫂子，」他說，「你招待客人的時候，要揀那些文雅點兒的，因為，」他說，「你現在的名氣不大好；」他說這句話，我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因為，」他說，「你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女人，大家都很看重你；所以你要留心你所招待的是些什麼客人；不要，」他說，「不要讓那種裝腔作勢的傢伙走進你的屋子。」我不能讓那種傢伙到這兒來——聽了他的話，才叫人佩服哩。不，我不能讓裝腔作勢的傢伙進來。

桃兒 比從前好一點兒了；呃哼！

親王 好一個紳士！我要揪住你的耳朵拉你出去。

福斯塔夫 你聽我說啊；他是我的旗官哩。

福斯塔夫 他有很好的才情！哼，這猴子！他的才情有一粒芥末子那麼大呢。要是他會思想，一根木棒也會思想了。

親王 哼，你這滿載著罪惡的地球！你在過著什麼樣的一種生活呀！

親王 今年土星和金星雙星聚會！曆書上怎麼說？

畢斯托爾 什麼！咱們非動武不可嗎？非流血不可嗎？（將劍攫入手中）那麼願死神搖著我安眠，縮短我的悲哀的生命吧！讓傷心慘目的創傷解脫命運女神的束縛！來吧，阿特洛波斯！rｅad•9９csｗ•ｃｏm

桃兒 好的，要是你有這樣的膽量；你要是把他裹在毯子里拋出去，我就把你裹在被子里捲起來。

桃兒 真的，你追趕他卻像一座教堂一般動都不動。你這婊子生的漂亮的小野豬，什麼時候你才白天不吵架，晚上不使劍，收拾起你的老皮囊來歸天去呢？

福斯塔夫 你過來聽我說，桃兒姑娘。

巴道夫 來，下去下去。

巴道夫 （在內）桃兒姑娘！

桂嫂 不瞞您說，隊長，這兒實在沒有這麼一個人。真是呢！您想我會不放她進來嗎？看在上帝的面上，靜一靜吧！

桂嫂 您那大腿彎兒里有沒有受傷？我好像看見他向您的肚子下面戳了一劍。

福斯塔夫 比你好一點兒；我是個紳士，你是個酒保。

波因斯 殿下，要是您不趁此教訓他一頓，他會用一副嬉皮笑臉把您的火氣消下去，把一切變成一場玩笑的。

桃兒 你真的在發抖哩，店主太太。

桂嫂 真的嗎？是呀，我的的確確在發抖，就像一片白楊樹葉似的；我一聽見裝腔作勢就受不了。

福斯塔夫 這位殿下嘴裏所說的話，都是跟他肉體上的衝動相反的。（內敲門聲。）

桃兒 向我進攻！我瞧不起你，你這下流的傢伙！嘿！你這窮鬼、賤奴、騙子，沒有襯衫的光棍！滾開，你這倒楣的無賴！滾開！我是你主人嘴裏的肉，你不要發昏吧。

桃兒 該死的裝腔作勢的傢伙！別讓他進來；他是全英國最會說壞話的惡棍。

福斯塔夫 他不是個裝腔作勢的人，老闆娘；憑良心說，他是個不中用的騙子，你可以輕輕地撫拍他，就像他是一個小狗一般。要是一隻巴巴里母雞豎起羽毛，表示反抗的樣子，他也不會向它裝腔作勢。叫他上來，酒保。（酒保甲下。）

桂嫂 哼，我也不要吃子彈，也不要喝酒；我愛喝就喝，不愛喝就不喝，完全聽我自己的便。

桂嫂 不，好畢斯托爾隊長；不要在這兒鬧事，好隊長。

福斯塔夫 拿點兒酒來，弗蘭西斯！

福斯塔夫 再會，再會！（福斯塔夫及巴道夫下。）

福斯塔夫 給我滾下去。（拔劍。）

桂嫂 真的，心肝，我看你現在身體很好；你的脈搏跳得再稱心沒有了；你的臉色紅得就像一朵玫瑰花；真的，我不騙你！可是我要說句老實話，你還是少喝一點兒卡那利酒的好，那是一種刺|激性極強的葡萄酒，你還來不及嚷一聲「什麼」，它早已通到你全身的血管里去了。你現在好嗎？

福斯塔夫 （向侍童）小子，把樂工們的賞錢發了。再會，老闆娘；再會，桃兒！你們瞧，我的好姑娘們，一個有本領的人是怎樣的被人所求；庸庸碌碌的傢伙可以安心睡覺，幹事業的人卻連打瞌睡的工夫也沒有。再會，好姑娘們。要是他們不叫我馬上出發，我在動身以前還會來瞧你們一次的。

福斯塔夫 咱們這種壞傢伙都是被你們弄胖了的，桃兒姑娘。

畢斯托爾 讓人們像狗一般死去！讓王冠像別針一般可以隨便送人！希琳不在這兒嗎？

福斯塔夫 叫他們奏起來。列位，奏起來吧。坐在我的膝蓋上，ｈｔｔｐｓ://reaｄ•９９csw.ｃｏｍ桃兒。好一個說大話的混賬奴才！這惡賊見了我逃得就像水銀一般快。

親王 你，姑娘——

福斯塔夫 我老了，我老了。

酒保乙 噯喲，你說得對。有一次親王把一盤干蘋果放在他面前，對他說又添了五位約翰爵士；他又把帽子脫下，說：「現在我要向你們這六位圓圓的乾癟的老騎士告別了。」他聽了這話好不生氣；可是現在他也把這回事情忘了。

桃兒 一件柔弱中空的器皿容得下這麼一隻滿滿的大酒桶嗎？他那肚子里的波爾多酒可以裝滿一艘商船呢；無論哪一間船艙里都比不上他那樣裝得結結實實。來，傑克，我願意跟你做個朋友；你就要打仗去了，咱們以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日子，那是誰也不會關心的。

福斯塔夫 她是不怕子彈的，夥計。她決不會在乎。

親王 那麼我要叫你承認存心把我侮辱，我知道怎樣處置你。

福斯塔夫 啊！什麼事？

桃兒 不錯，把我的鏈子首飾全傳給你了。

福斯塔夫 你把他攆到門外去沒有？

親王 這傢伙想要叫人家割掉他的耳朵嗎？

桂嫂 她閑著沒事做，快要悶出病來啦，真的不騙您。

桃兒 那麼親王為什麼這樣喜歡他呢？

福斯塔夫 畢斯托爾，我看你還是安靜點兒吧。

波因斯 回答吧，你這枯樹，回答吧。

福斯塔夫 她們都是這樣；只要一安靜下來，就會害病的。

畢斯托爾 上帝保佑您，約翰爵士！

酒保甲 好，那麼鋪上桌布，把那些干蘋果放下來。你再去找找斯尼克的樂隊；桃兒姑娘是要聽一些音樂的。趕快；他們吃飯的房間太熱啦，他們馬上就要來的。

桃兒 怎麼，你這胖傻瓜！你是什麼東西？

畢斯托爾 我不下去；我告訴你吧，巴道夫伍長，我可以把她撕成片片。我一定要向她復讎。

福斯塔夫 我的話都給你聽見了嗎？

福斯塔夫 不是侮辱，哈爾。

桂嫂 您說他是個騙子嗎？好人，騙子，我這兒一概來者不拒；可是不瞞你們說，我頂恨的是裝腔作勢；人家一說起裝腔作勢來我就受不了。列位瞧吧，我全身都在發抖，真的不騙你們。

桃兒 我求求你，傑克，我求求你，不要拔出劍來。

福斯塔夫 閉嘴，好桃兒！不要講這種喪氣話，不要向我提醒我的結局。

桂嫂 哪一家酒店菜館不賣肉？四旬齋的時候吃一兩片羊肉，又有什麼關係？

桂嫂 真的，隊長，您太言重啦。

福斯塔夫 不，我想你不會的；我想你幹了這件好事，一定可以超登天堂。呃，可是你還有一個罪名，就是違法犯禁，讓人家在你屋子裡吃肉；為了這一件罪惡，我想你還是免不了要在地獄里號啕痛哭。

桂嫂 啊，那很好；一顆好心抵得過黃金。瞧！約翰爵士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