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重要的決定
心酸到讓人心疼。
小丁當然認出她了，自動為郗顏化解尷尬：「我忘了資料，回來取一下。」打量著面前俊朗的溫行遠，她曖昧地朝郗顏眨眼，「顏姐，你，男朋友啊？」
溫行遠與郗賀哈哈大笑。
溫行遠洞悉了他的心思：「我對韓諾沒偏見，是你小看了他的本事。他能重回天裕，坐上總經理的位置，說明他早已經在暗中布局。」
「什麼啊？見面就收禮，我會不好意思。」郗顏並沒有伸手接，不解地看著眼前的文韜。
郗顏叉了一塊放進嘴裏，「減肥成功。」
「你真當我三歲啊，翻臉比翻書還快？」
意外的是，溫行遠居然沒有生氣，他低頭笑了笑，意味難明地回應了兩個字：「那是。」
唐毅凡偏頭看了眼不吭聲的溫行遠，手上微一用力，把季若凝按在身側：「少說兩句。好不容易把人拉出來，就是怕憋出毛病，別再給他添賭了。」
溫行遠注視了她幾秒，正色道：「以後離他遠點。」
等這一刻，已太久。
當他問她能不能為他勇敢一次時，低沉的聲音似是穿過千里的距離，直抵她心裏，灰暗的世界陡然變得光明，郗顏的眼睛不知不覺就濕了。
郗顏意外於她的認真和堅持。
「那韓諾怎麼向韓天裕交差？我們不是把他……」
唐毅凡沉默了。
「老爺子其實明理得很，既然小顏肯走出這一步，接收了我這個單身漢，他不會步步緊逼的。不過，有那麼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大哥，麻煩還在後面呢。」想到溫行遙，溫行遠忍不住皺眉，「只有他能幹出這麼沒譜的事，還連婚期都給我訂了。我人才到古城，他已經把消息快遞給我媽了，老太太都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帶小顏回家了。」
難得的溫馨一刻。
溫行遠與他握手告別：「一定。」
終於，漫長的兩小時后，他說：「等我。」
當兩人迎面而立，看著面前微低頭搓手的她，溫行遠很想笑。這種笑，當然不是嘲笑，而是欣慰。欣慰于這個自己愛了多年的女孩子，終於能夠以戀人的身份面對他。
謝遠藤知道她是真心並非假意，但是，「我們新的開始要從朋友說起了。」
溫行遠直接把電話掛了，明白張子良聽出了端倪，他把話題拉回來：「你說要是韓天裕下台，韓諾能順利接手天裕嗎？」
隨著訂婚日期的臨近，張子良在最後一條信息里這樣說：「弄假成真就不好玩了，把握好節奏。守了十年，我相信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張子良忍不住暴了粗口：「就他媽不該操心你們。兩個瘋子。」
郗顏滿十八歲那天，溫行遠已準備出國，為她戴上手鏈時，他問：「有什麼生日願望？」
溫行遠按住她的手，「拿叉子指著男朋友是不禮貌的，別被人看見這麼不淑女的舉動，快放下。」隨後叉起一小塊牛排遞到她嘴邊，「張嘴。」
其實是個意外。
要不要？選擇權在她手裡嗎？郗顏不禁想起早上開機時收到的那條信息。在整整三個月沒有聯繫，在所謂的訂婚前昔，溫行遠發來簡訊說：「我一直都在。」
那端的唐毅凡嘆氣：「今天去了趟工地，遇上點麻煩。他媽的韓天裕八成是瘋了，這個時候還想來摻一腳。」
卻不能否認，那是他們的初吻。
面對她的質問，溫行遠神色清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沒有義務向你解釋。」
「不是他。」那端的季若凝癟嘴，眼晴偷偷瞄著溫行遠辦公室的門，壓低了聲音，「我惹毛了溫行遠。」
王浩差點將她煞有介事的樣子逗得噴水。
「自戀。」
郗顏對張妍的印象只限於電話。溫行遠在古城的時間里，公司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張妍通過電話或是郵件向他彙報，對於她的能力和執行力，溫行遠很滿意。至於說張妍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郗顏實在知之甚少。
生活並不會因為誰的失意而停止，那通沒有內容的電話過後，郗顏如常上班，下班后直接回宿舍，晚上，她坐在電腦前，用指尖敲擊心情，把自己封閉在世界的一隅，一遍遍過濾自己無法平靜的心緒。
季若凝抱歉的笑笑：「作為顏顏的閨蜜，不管是什麼原因你和韓諾走到一起，我都無法以平常心待你，這是屬於我個人的小心眼和自私。但是現在，顏顏和韓諾的那一頁已經翻過去了，與你和韓諾是否在一起無關。所以對你，我的記恨也就消了。」
凝思過後，郗顏這樣回答張子良：「我不管訂婚宴有多受人囑目，我只關注，他是否幸福。」
「李曉筠」的名字郗顏聽郗賀提過，就是她出院后異常沉默的那幾天，郗賀總是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溫行遠。他說過，「李家對於溫氏的發展有很大的助力，李曉筠是個很大胆的女人，見行遠不主動，常常去公司找他。而溫爸爸，也很中意李家女兒。」
「好歹你也是總裁，遙控指揮久了也得回去視察一下吧。」見他沒反應，郗顏又問：「張特助昨天打電話是希望你回去一下？是不是項目遇到麻煩了？」
溫行遠埋頭看報紙汽車版：「他忙不忙和我身處何地沒有直接關係。」
五分鐘后，聚光燈下，舞台中央，神情落寞卻依舊瀟洒的男人端坐于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抬起，落下，琴鍵在指間跳躍，演奏出一曲憂傷而纏綿的——遠走高飛。
原來，他看了她的微博，懂了她的畏縮和心意。
「沒有，就是臉色很難看，特像我不識好歹。」郗顏挽著郗賀的胳膊，瞬間又恢復了神氣活現的樣子：「敢為難我就讓我哥收拾他，保證打得他落荒而逃。是吧，哥？」
當真？時隔多年，溫行遠回想那一幕時也在思考，當時自己有沒有多想。
唐毅凡隱隱聽到溫行遠說話，知道他和郗顏在一起，調侃道：「打擾你好事了？」
溫行遠口是心非：「看你忙著。」
「臭美。」郗顏被他逗笑，掙開他的手，和杜靈到一邊說話去了。
陽台上，滿天星光下，郗顏終於有勇氣按下那個熟爛於心的號碼。等待的時間里，她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隨即傳來低沉磁性的男聲：「小顏。」
郗顏努力咽回眼中凝起的霧氣，迎上張子良透出惱怒的目光：「或許在你看來，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說不知好歹也不為過。但是子良，有誰問過我想要什麼？三年前，韓諾覺得放手是對我而言最好的結果，就導演了一幕移情別戀的戲碼，逼著我接受分手的結局。溫行遠明明再清楚不過其中的原由，但是他對一切隻字未提，任由我那麼傷心地來到古城，一隱瞞就是三年。」
像兩個淘氣的孩子一路鬧到停車場。郗顏深知長途飛行的辛苦，不想讓他開車，可溫行遠卻將她按到了副駕席上，將車直接開上南面的山。
氣氛有些壓抑，直到石磊、高閣等人陸續來了，才算有所緩解。
就這樣忙到了十月，郗顏去了趟大理。
現在則是，因為溫行遠。
將兩人的親昵看在眼裡，文韜不動聲色收回落在郗顏身上的目光，「文韜，你好。」
溫行遠重複：「我問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走。」
才意識到，整個下午自己看表的頻率有多誇張。
清晨，郗顏才開機就有簡訊提示。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同一辦公室的同事臨走時忽然調侃：「這一天，數不清看了多少次表，是不是男朋友來古城探班啊？快去約會吧。」
有天郗賀學生會開會走不開，托溫行遠去接她。溫行遠到了學校門口，正好看見有個男生拉扯著郗顏的手腕。郗顏說了什麼，然後大力甩開男生的手，男生卻不死心地想再去握，郗顏偏身欲躲時，溫行遠已大步上前，拳頭順勢揮了出去。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親昵的靠在一個寬厚的懷抱，交凝的目光在記憶的長河被膠片留下印記，即便有些許的褪色，依然是美麗的回憶。
下班的時候，張子良的車子停在公司樓下，郗顏有一瞬的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坐上副駕席。來到酒吧，兩人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張子良才開口：「明天晚上G市最受人囑目的訂婚宴，你的溫行遠就要成為李曉筠的未婚夫，我想採訪一下當事人，作何感想？就打算這麼悶著了？」
接下來半個月，溫行遠都在古鎮。白天，郗顏如常上班，他則留在公寓處理電郵，中午溫行遠會過去陪她吃飯，晚上來接她下班，偶爾去酒吧坐坐。總之，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用張子良的話說：快合成一體了。由此可見，兩人感情升溫很快。然而，戀人相處，除了甜蜜，當然也有絆嘴和小彆扭。
謝遠藤覺察到他話里的諷刺之意，還擊道：「我和他的交情，遠比不上郗顏。」
「啊？」郗顏一愣，顯然無法消化溫行遠式的久別重逢。
郗顏氣的伸手搶過他的報紙：「和你說話呢。」
對於溫行遠，他的守候一直讓人感覺自然而然，他的愛也從不曾用嘴巴說過，只是用行動表達。郗顏像是被寵壞的孩子，這麼多年，只一味的接受，沒有絲毫回報。他有多出色，有多少女人傾心於他，她都知道。。
「啪」的一聲，溫行遠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回桌上，眾人目送下，溫行遠起身而去。
心情？心都麻木了，何談情？
郗顏才不吃他這一套：「負什麼責？明明是你自願的，可別賴我拐跑你。」
王浩與文靜旅行結束前晚，郗顏在「柔軟時光」為兩人餞行。
這一晚，郗顏回到溫行遠在古城的公寓，熟悉的樂聲里，憶起和他的相識：
郗顏搖頭，伸手撫摸他的臉，「是我懦弱，怪你什麼？」
溫行遠漫不經心地回應，「下崗就下崗，我養著。」
已是秋末，夜風很涼，溫行遠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等著，我去開車。」
郗顏沉默了，然後她緩緩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既然是一輩子，他又怎麼會和別人訂婚？」
謝遠藤有些意外。
她當然不是真的正經，文靜卻是動了真格的，開始介紹自己的哥哥文韜。同為A市人的文韜可謂是成功人士，30歲不到的年紀，已是一家茶業集團的掌舵人，曾交往過兩任女朋友，都因不願長年留在古城而分手。
那位隔空親了她一下：「能正點下班吧？等會我去接你。」
郗顏用腳碰了下他的長腿。
她尖叫著撲過來，抓起郗賀的胳膊，沒好氣地罵：「郗賀你居然和人打架？還有沒有個當哥的樣子，啊？我要告訴爸爸，讓他揍你。」
與溫行遠對視一眼，郗賀嚴肅地說：「我不打架很多年。」
「我心裡有數。」溫行遠伸手去拿她的包：「走吧，再磨蹭就要遲到了。」
溫行遠聞言脾氣也上來了，「你就那麼希望我走？」
郗顏癟嘴，拍開他發誓的手，「搞不好明天九-九-藏-書公司的人就都知道了，我都不好意思上班了。」
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可愛極了，溫行遠笑著摟了她的肩膀，半抱半綁架般擁著她走，「表情怎麼那麼豐富？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過是同住一個屋檐，看把你嚇的。我只是希望你離我近點，要不我不踏實。」
「太誇張了吧。」郗顏偏頭看著溫行遠，低聲抱怨，「你怎麼那麼招風？我自己來的時候可沒這麼大的場面。」
謝遠藤笑得得體，「溫總客氣了，讓客戶滿意是我們的宗旨。」
溫行遠的第一反應是：「怎麼，工程有問題？」見郗顏推開玻璃門到吧台來取酒水，他邊接聽電話，邊拉住她手臂，用眼神示意她看時間。
「他是公司的客戶，剛巧碰上。」等了會兒見他不說話，郗顏問：「你中午來不來了？」
郗顏真想給他那張俊臉一個大耳刮子。
郗顏安靜地站在巷口，望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心下溫暖。
就這樣與一對名為王浩、文靜的年輕情侶相識。或許是見她孤身一人太過可憐，也或許是為了有個方便拍合影的人，文靜邀請她三人行。郗顏有心拒絕，以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又實在拒絕不了文靜的熱情，於是同行，前往賓種雞足山看日初。
「怎麼不說話了？」
溫行遠的愛，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對於他的刻意隱瞞，說沒有責怪也是假的。只是郗顏在這一刻還沒明白：之所以責怪，其實是因為在意這個人。所以承受不了絲毫的不真實，即便這份真實有太多醜陋的因素。
然而，「我是辜負了他。就像我明明喜歡的是蘋果，偏偏被塞在手上的是桔子一樣，沒有選擇的機會。」
郗顏懶得和他詭辯，埋頭吃東西，也準備超常發揮一把，吃光他的那一份，讓他挨餓。結果才吃到一半，那樣就開始不依不饒地追問文韜的身份。郗顏無奈，不得不把和文靜相識的經過如實彙報一番，當然，她自動省略了文靜要把文韜介紹給她當男朋友那一段。
這樣的認知，在他訂婚前昔，郗顏終於意識到。
這樣的詢問讓郗顏嗅到了「生份」的味道，而那聲溫柔的「行遠」讓她鼓起的勇氣忽然就失去了。郗顏的心一沉再沉，她嘴角動了動，說了句：「沒事，打錯了。再見。」就掛了。
「面子哪有我重要。」
「不要亂點鴛鴦譜了。」郗顏拿同樣的理由拒絕：「我在古城只是暫時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戀人接吻是多正常的事。我還沒怪她打攏我們的好事呢，她還敢給你處四傳播？」溫行遠怒聲，見郗顏豎眉毛，忙獻媚地笑，「小的知錯了。」
公司，宿舍，上班，睡覺，生活似乎就是這樣了。惟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世界陡然安靜。有些是釋然，指放下了和韓諾的那一段過往。有些是迴避，指不主動去酒吧，深怕張子良談及溫行遠。除此之外，她不再排斥應酬，偶爾會順應領導安排出席一些發布會和酒會，表現的進退有距，大方得體。
文靜湊到她身邊，「不開玩笑，我說正經的，真有個不錯的人選。」
溫行遠裝糊塗，「說什麼？一天沒吃飯餓死了。」見郗顏瞪著他，他露出整齊的白牙一笑：「我就了解一下情況，既然沒什麼威脅性，翻頁。」
溫行遠微眯眼晴，透出幾分危險氣息，「敢說我是狗，真是慣得沒個樣兒了。」說著，猛地低下頭，吻住那張欲開口辯駁的嘴。
唐毅凡立即撇清自己：「停，打住。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你——」似乎在瞬間失去了語言功能，郗顏一時間居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曾經那麼用力愛過的人，如何當作是朋友？
思潮起伏，郗顏的心久久無法平定，許久之後她才啞聲，「對不起，讓你久等。」
次日，謝遠藤到華誠送方案，溫行遠在開會，季若凝把她帶到會客室：「稍等，會議還有十分鐘應該可以結束。」
「可能會有人說，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真的因為一份愛情連母親的生死也不顧了嗎？我確實有那麼想過。如果韓諾不放手，我未必會提分手，哪怕我們最終的結局和現在一樣。但起碼，我身為自己愛情的主角，從過程到結局，我除了參演權，還有選擇權和決定權。」
「遇見你之後，隨的俗。」
沒佔到便宜，郗顏沒要拿叉子對付他。
無論等待的過程多艱難，只要結局如我所願，我亦心甘情願。
溫行遠心裏巨浪滔天，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抬手撫上郗顏額頭，他問：「發燒了？」
溫行遠唇角上揚的弧度漸大，對於郗顏那句「我男朋友」十分受用，沖文韜微一點頭，語氣變得溫和許多，「你好，溫行遠。」
郗顏鬆了口氣，看向一身休閑裝的男人，溫柔笑起：「行遠。」
溫行遠朗聲笑：「又怎麼了嘛，我是怕被別人免費看了去。」
「『金碧』是A市的標誌性樓盤，對溫氏至關重要，你這樣避世在古城，溫叔叔會不高興吧，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你的工作。」
郗顏隱約聽出話外之音。
溫行遠挑了下一側的濃眉，異常閃亮的眼眸清澈又溫柔，邊擁著她往外走邊和她掰扯：「這事大發了，咱們得好好嘮嘮，我這人向來是沾邊就賴的。」
低沉的汽笛聲響起，遠遠看見滄山與洱海兩艘遊船正緩緩靠向岸邊，她靜默地站在海邊，任舒緩的微風吹亂她的長發。
在等待飛機起飛的兩小時里，那人不止一次地自問自答：「來接我嗎？來的吧。」
十一期間，她獨自去了大理。初秋時節，早晚有些涼，微雨過後，雲開霧散，一如郗顏的心情，輕鬆而明媚。
隨後一段時間，溫行遠每天都和郗賀一起去接郗顏放學，或是因為溫行遠無意間分享了她的小秘密，郗顏對他不再那麼排斥，路上還會主動和他說幾句話。
這是她的回答，亦是她的承諾。
幾乎忘了等待的時間有多難熬。一個下午漫長的像是沒有盡頭，尤其當那人關機，無法再發信息過來，時間似乎也停滯不前。
「寶貝，我錯了，是我小氣，不生氣了好不好。」
「是啊，毅凡昨晚告訴我的。應該是大哥告訴他你走的時間。其實，你不該隱瞞他的。即便韓諾要送你，你也可以明說。」
像是故意為之，又好似無心之問。總之，郗顏被問住了。
「我那可是為你抱打不平啊，見色忘義的傢伙。」張子良回敬他一拳，「等了十年，要是這麼容易就移情別戀，我非得勸顏顏甩了你，不要也罷。」
「說誰呢？」
郗顏邊點頭邊用手在溫行遠后腰狠掐了一下，而被人免費觀賞了一場「吻戲」的男主角卻像沒事人一樣，溫熱的大手穩妥地扶在她腰際，泰然自若地和小丁打招呼：「你好。」
「那探聽到什麼心意了？」
溫行遠聞言竟要起身拉她，「那我們現在就回家。」
文靜好奇心起，問：「顏姐，你有男朋友嗎？」
「我並不想不告而別。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才極力避免和他獨處。」
「我不清楚你的過去。但是，不是誰都有幸：得一個人十年的真心守候。還是在對方愛著別人的情況下。顏顏，人活一世，除了『與人為善，懂得感恩』是恆古不變的道理外，珍惜眼前人也尤為重要。當然，誰都沒有權力要求你愛行遠，但我必須要說：你不會遇上第二個溫行遠。」
通話結束，郗顏繼續著手上的工作，緊趕慢趕，終於在下班前搞定，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走，突然有人到訪。
郗賀來后，因為李姓不素之客臉色不太好。他坐在溫行遠對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煙霧繚繞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溫行遠則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似乎是想一醉解千愁，卻越喝越清醒。
「他們沒有機會看到。」
乖順地把臉貼在他胸口，郗顏伸手環上他勁瘦的腰，低低地回應：「嗯，我知道。」
「你可盼我點好吧。」溫行遠一臉含血的悲壯，「郗賀衝到公司，把報紙甩到我臉上，警告我既然決定訂婚，就離小顏遠點。唐毅凡的女人當眾折我面子，什麼大溫總小溫總的，一秒絕殺。」仰頭喝了一口酒，溫行遠皺起濃眉，「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什麼時候行情變得這麼差？談個戀愛都這麼風起雲湧的。」
於是，溫行遠壓下了心裏的一些話，只說：「祝你夢想成真，小丫頭。」
外人面前，他從來就不是溫和的人。
郗顏不是愛解釋的人。不過，當對象變成張子良，她不能以沉默作為回答。
溫行遠嘴角噙著笑，極度縱容地說了兩個字：「喜歡。」
「你多心了吧？華誠和華都現在是合作關係，張妍代表的是華都地產，也就是溫氏溫行遠，作為華誠的負責人，唐毅凡和她有單獨的接觸是很正常的事情。」
張妍的目光在他接過季若凝抱在懷裡的文件夾的手上停留了一秒：「謝經理跟我來吧。」
郗顏漫不經心，「先說說帥哥級別幾星。」
季若凝聽不見郗顏說了什麼，只一瞬不離地盯著溫行遠的臉，深怕錯過他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
張子良還要說什麼，抬頭時見郗顏正往吧台來。溫行遠放下酒杯，迎上去握住她的手，「累了吧？這就回家。」
「你清楚自己為人丈夫的責任就好。另外，為了你家庭的安定團結，我安排了新助理接手張妍的工作，近期到位。」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道聲音自背後響起：「可以幫我們拍張照片嗎？」
郗顏放鬆地倚在身旁的懷抱里，偏頭與他對視：「要不是被我氣糊塗了，堂堂溫總哪會做這麼有損氣質的事情。歸根就底，是我的問題。」
「這種時候不要和溫總談氣質。」溫行遠收攏長臂，把郗顏緊緊摟在胸前，「膽子不小，敢悄悄認識男人了？坦白交代，要是有半句隱瞞，看我不咬你。」
此後，溫行遠去找郗賀打球時常遇上郗顏，她始終沒有好臉色，不主動打招呼，更不找話題閑聊。直到有一次溫行遠陪郗賀去接她放學，一路上她都很不高興，郗賀問她怎麼了，她眼珠轉了好半天，紅著臉低聲說：「有個男生給我寫情書。」
溫行遠看向郗顏的方向：「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郗顏把包當作武器扔過去：「對呀，我煩你了，巴不得你快點走。」
這個問題似乎把季若凝問住了，她的回復過了會兒才來：「顏顏，我不是你，我們再知心，我也不能說完全了解你，懂全部的你。只想問你一句，聽說他訂婚，你是什麼心情？」
接連幾天，郗顏都無心工作，與之前的亢奮相比，似乎忽然對周邊的人和事都顯得意興闌珊，即便強打起精神應付工作，也是錯誤頻出。這樣的狀態，彷彿退回到了三年前。ｈｔｔｐs://reａｄ•99csw•com
看到她的瞬間，溫行遠心裏霎時湧起莫名的感動。十年了，相聚分離不斷，她終於願意邁出一步走近他。他們，終於有了一個他所期待的開始。男主角緩緩揚起嘴角，加快腳步迎過來。
對於文韜聽過溫行遠的大名郗顏並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在G市的「名氣」很大，這麼招搖的男友想讓人不認識也不容易，更何況他又那麼風光無限地拿下了A市「金碧天下」的工程，生意場上知道他的人就更多了。
這一刻，郗顏看不見男人的眼晴閃亮得有如高懸在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卻能聽見男人低沉似是要將誰的心揉碎的聲音，以及通過話筒傳來的輕而勻的呼吸。一種足以令人心沸騰的溫度，幾乎撲面而來。
見她轉身欲走，謝遠藤問：「你還是像從前那樣不喜歡我。」
幼稚的像個孩子。
文靜則笑了，「有啊，你有興趣嗎？」
同樣的夜空下，季若凝在收藏夾里點開一個網址。如她所料，荒蕪了三年的博客終於又有了新的生機。她細細看著那一篇篇的心情日記，從中讀懂了那句「他想讓我怎麼樣」背後的無奈和——感情。
「嗯？」溫行遠抬頭，「幹嘛？」
回宿舍的路上，季若凝打來電話。
郗顏彎唇笑起，腮邊的小酒窩隱隱可見，「我想見你。」
謝遠藤並沒有因為她的不記恨而開心，反而：「和韓諾的那頁翻過去了？」她自嘲般地笑了笑：「你們都太不了解韓諾了。」
張子良其實已經習慣了兩人的不溫不火，本來是見慣不怪的，沒想到這回事大發了，苦守十年的人居然要和一個幾近陌生的女人訂婚。張子良覺得他有權知道原因，就憑溫行遠是他兄弟，就憑他如兄長一樣照顧過郗顏。
經過近十次的修改，九維的設計案終於令溫行遠滿意。在方案上頓銼有力地簽上名字，他說：「辛苦你了，謝經理。」
文靜一臉小計謀得逞的笑意：「你們如果在一起了，還用我多嘴嗎？」
文韜很快就在記憶中搜尋到有關溫行遠的資料，「原來是溫氏的小溫總，幸會。」
「小靜寄來的家鄉特產。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你送過來。」文韜淡笑著解釋，讓人無從拒絕。
「這叫眾望所歸。」溫行遠習慣性揉揉她的頭髮，「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們的心在滴血吧，畢竟風流倜儻，舉世無雙的我被你拿下了，她們再也沒機會了。」
溫行遠以手輕撫她的臉，或許是他掌心的溫度讓郗顏覺得溫暖，她本能地朝著熱源靠過來，小臉更緊地貼在他手上。
那一刻，幸福流過身體的每處角落，甚至是世界，都陡然安靜。
溫行遠徑自下車，擁著她往公寓的方向走：「回什麼宿舍？明天我陪你過去收拾一下，搬回公寓來，否則我不放心。」
郗顏的心因「訂婚」兩個字掀起巨浪，令她幾乎維持不住面上的平靜：「你是說，他——」或許是消息過於震驚，她根本說不完整句。
「我的意思是，和你在一起后，我就超常發揮了。」
「謝謝。」男孩道謝，站在洱海前，與女友彼肩而立。
濃稠的相思意，泛濫成災。
溫行遠盯著她，剛想開口，忽然見她眼晴有點紅，懊惱地抓了抓頭髮，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裡，「我莫名其妙，胡說八道，別生氣啊，小顏。」
「這幾個月溫行遠都住在華誠對面的公寓樓，除了回去換衣服，基本上是長在了辦公室，他這麼反常，誰都可以不明所以，惟獨你不行。」季若凝嘆氣似的說，「我一直沒有深勸你，是不願意給你壓力。不過，眼下人家搞出這麼大動靜就等你一句話，你也該表個態吧。訂婚這種事是沒多大，但弄得人盡皆知終歸是不好。我只問你一句，還要不要人家了？」
居然敢小瞧他。唐毅凡火起：「那韓諾呢，他現在是天裕的總經理。你和顏顏剛好了，我們就動他，這樣好嗎？」
答案，昭然若揭。
「小顏，晚飯我們在家吃，我下廚。想吃什麼，點菜吧。」
夕陽的餘輝灑在他臉上，將男人迷人的側臉襯得愈發剛毅。溫行遠摟過她，問：「怎麼不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的意思是，天裕地產要換天了？」
印象中的張子良從來都是隨和親切的，從未用過如此嚴厲的語氣，郗顏不得不嚴肅對待：「張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胡說八道什麼？我發現你嫁為人婦之後，變粗魯了。怎麼，有人貼上你家唐毅凡了？」
郗顏聞言眉心輕聚，臉上透出蛛絲幽怨的痕迹，「有好男人介紹嗎？」
溫行遠順著他的目光看著不遠處正和杜靈笑鬧的郗顏，嘴邊淺淡的笑痕一點點加深。原本打算只帶郗顏到酒吧露個臉兒，免得張子良說他重色輕友，誰知道酒吧生意火得要命，郗顏忙得腳不沾地，沒多大功夫就見不著影兒了。溫行遠正想到隔壁間「抓人」，唐毅凡來電話了：「老大，知道你談個戀愛不容易，但我還得不怕死的問一句，哪天回來？」
郗顏的沉默中，季若凝的注視下，溫行遠終於開口，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對不起，我從來沒想到自己給了你這麼大的壓力。」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短暫的沉默，華誠的工作人員轉告季若凝：「溫總的會議結束了。」
溫行遠離開的那天，郗顏和郗賀一起去送行。去機場的路上，因為一輛違反交通規則的私家車的成全，在司機急剎的瞬間，溫行遠第一時間護住郗顏，她抬頭的瞬間，溫行遠的唇正好印在她唇上。
真的是，千山萬水而來。
溫行遠也不生氣，取過紙巾，在她嘴邊印了印：「沒見過猴子減肥的。」
聽到韓天裕的名字，溫行遠的表情凝重了幾分，見郗顏把手臂抬到他眼前，他傾身俯到她耳邊低聲說，「十分鐘后回家。」
張子良則給兄弟遞上一杯酒，「終於修成正果了，不容易。」
郗賀憋不住笑，「那該高興啊，我小妹都有男同學喜歡了。」
「所謂，不知者不怪。小顏，我們不談過去的十年，就從這一刻說起，你能不能為我勇敢一次。」
溫行遠抬眼看她，一針見血：「你不知道？稀奇。」
面對她的不懂珍惜，他放手了。於是，他決定訂婚，於是，除她之外，他的身邊終於有了別的女人。心底劃過一陣一陣的酸楚，一點點蔓延成鈍鈍地疼，郗顏牽起一抹清苦的笑，許久，近乎破碎的聲音在空氣中散開，她說：「這樣也好。」
郗賀笑起來：「什麼老爺們，說得我好老。」
郗顏點頭，和張子良揮揮手，被他擁著出門。
「以後不許你在外面吻我，否則我真和你急。」雖然兩人已是名正言順的戀人關係，可是光天化日地當眾親熱，郗顏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郗顏瞬間石化，季若凝也失去了語言功能。
「圈子決定一切。」溫行遠樂在其中：「我家小顏就是個文藝女青年啊。」
唐毅凡看了季若凝一眼，才轉向謝遠藤：「來送方案？張妍你帶謝經理去行遠辦公室吧。」
這是今天第二個人提到韓諾了。謝遠藤斟酌了下，給了個莫棱兩可的答案：「可能吧。」
郗顏踮腳望向人流處，心中莫名緊張起來。甚至多年後，她依然清楚的記得當時局促而慌亂的心情。而相見時的微妙甜蜜，也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有如初嘗愛情般羞澀和期待。
話至此，溫行遠的臉色已經很難看，季若凝卻沒有停止的意思，面對跟過來的郗賀，她說：「大哥，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認為你朋友能給顏顏幸福，當然，我也認為他是最佳人選。可是你打電話質問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幫著溫行遠，無形中給了顏顏多大的壓力。別說她對你的付出是有感知的，就算她無動於衷，她也並沒有錯。這世上，愛情從來都不是，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
來人笑得溫和，將手中的袋子遞過來：「看見前台沒人，以為你走了。」
他這頁翻的還真夠快，她還沒反應過來呢。沒啥好說的，直接上腳吧。郗顏使勁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
「對，你沒聽錯，溫行遠要訂婚了。」
「看來阿姨很中意顏顏，這是好事。之前從行遙那聽說你要訂婚，我真嚇了一跳，心想你小子明明是她皺一下眉毛都心疼半天的主，怎麼捨得這麼逼她？現在看到結局圓滿，我得給你點贊啊。」張子良豎大拇指：「高招。」
「那也沒關係。」文靜卻說：「也許我哥會為了你改變。」
郗顏自己都忍不住笑起。
「你不知道啊？那你來接我幹什麼？」
溫行遠與他碰杯，「總算熬了個名份。」
「你可以不明白，也不必向我解釋，只要別用這種低俗的方式逼顏顏。」見溫行遠霎時沉下臉，季若凝連珠炮似的說，「你知不知道，你們一個個不是勸她，就是怪她，就連她哥哥也站在你這邊，好像她要是不跟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笨蛋。你對她好，你愛她，她就一定要嫁給你嗎？是不是只要她拒絕你的感情，就有罪？」
「明天什麼都不會發生，我保證。」低沉的聲音清晰堅定，似是聚積了十年等待的痴守與執著，由不得郗顏不信。
「接誰啊，我可以代勞。」
郗顏率先清醒，她猛地推了溫行遠一把，看見電梯外站著的同事小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惜電梯里沒有地縫可鑽，她只好往溫行遠身後縮，盡量減少存在感。
沉默了許久，離線前郗顏回答：「如果他們是相愛的，我祝福。如果他是因為生我的氣，他想讓我怎麼樣呢？」
時間掐得精準，取了張子良的車，到達機場時正好廣播通知：「從A市飛來的3696次航班已經抵達本港，請接親友的……」
「我又不會跑了，有什麼不踏實的。」郗顏磨磨蹭蹭地不肯配合，心裏卻因為他無意間流露出的在意，湧起模糊的喜悅。
季若凝再沉不住氣，追出去，在停車場把人攔下：「攜未婚妻出席聚會，溫行遠，你想證明什麼？」
當然不是不放心他。可是，同居什麼的，不太好吧。他們才成為戀人兩天的，這麼神速的發展，郗顏一時消化不了。她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誰？張妍？溫行遠的助理？」
出口的話，如同臉上的笑意，自信燦爛到讓人想要狠揍她一頓。
張子良是真生氣了，一字一句地說：「我的意思你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別不懂行遠要訂婚是什麼意思就行。」
「滾蛋！我充其量就是將計就計。」溫行遠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還沒和你算賬呢。明知道有詐你還質問小顏？」
季若凝忽然有些同情她。
簡單的七個字，蘊含了太多感情。郗顏一遍https://read.99csw.com遍重複看，微笑而不自知。
季若凝把昨晚沖溫行遠發飆的事複述了一遍，「今天在公司我和他打招呼，他眼皮兒都沒抬一下。我去辦公室找他簽文件，他一言不發的簽完，一個眼神也沒給我。你說，他不會被我氣傻了？要真是那樣，咱是不是有理由不要他了？」想到溫行遠板著臉的樣子，季若凝又忍不住笑，「你是不知道，他不說話的樣子夠逗的。」
就知道她在耿耿於懷這個，溫行遠趕緊解釋：「誰讓你不回信息。我又不敢冒然打電話，深怕唐突了佳人，只好從季若凝那探聽一下你的心意。」
「能不能讓這天地不再嘈雜，我的心裏面，安靜得不像話，故事的真假，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分辨它，只不過想好好的愛一次啊……」
她說得直接，季若凝也不和她打太極：「是啊，我對你確實沒有好感，否則我也不會潑你酒了。」停頓了一下，在謝遠藤開口前她繼續：「不過，現在我對你改觀了。」
「他那麼好，誰會捨得不要？只是，當我在醫院被吵醒，聽到他說，愛了我十年，我……」郗顏說不下去了，沒有發現那端異樣的她靜默了數秒，穩了穩情緒才繼續，「我意外於他喜歡我，震驚于喜歡了十年。我哥曾說：這個世上還有無私愛我的人。當時我以為是安慰。直到那天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確夠幸運，雖然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來，身邊還有他。珍貴如他，得之我幸。但是，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如同一張白紙，我卻是白紙上的那個任誰都一目了然的黑點。十年付出，十年真心，我拿什麼去平衡？他不計較，我卻不能心安理得。」
郗顏掙扎了兩下，沒掙脫，在他強烈的攻勢下，很快棄械投降，微仰著頭，承接他由溫柔細雨到狂風暴雨的吻，忘了正身處電梯之中。
那種自彈自唱，渾然忘我的狀態，令溫行遠整個人顯得憂鬱而深情。一曲終了，掌聲如潮，他卻全然不理會，沒有看任何人一眼，緩步離開。
溫行遠未對她的承諾表態，只是話鋒一轉：「聽說韓諾回了天裕？」
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他笑，「又不是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別瞎操心，我會安排。」
「如果不是這次的合作，我幾乎忘了還有她這個人，備什麼案。」
郗顏轉過身瞪他，「你說什麼？」
郗顏忍不住笑：「得瑟。」
郗顏沒有抗拒這份親昵，任由溫行遠握著手，在他溫熱的體溫中，故意板著臉說：「確實好慢，害我等了一天。」
媽媽，小顏距離太陽好近，小顏會好好的，你放心吧！
謝遠藤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以工作的角度承諾：「那麼我們就按著這份方案開始準備，會盡最大的努力提高此次推廣的效果。」起身準備離去。
直到她離開A市的那天，郗賀終於正面提起了溫行遠：「行遠在商場上運籌帷幄，閱人無數，不了解他的人說城府深，但你應該明白，行遠的心思最簡單不過。他只是，愛你而已。」
「幸好他們沒機會看到你搶人家電話，否則真是威信全無了。」
「我只是不小心說了大實話。」季若凝停頓了一秒：「或許是我敏感了，總覺得張妍看毅凡的眼神不一樣。」
「沒大沒小。」郗賀揉她的頭髮，對她的反應見慣不怪，「來給我揉揉，有點疼。」
那時，郗顏什麼都沒說。而郗賀縱容了她的任性。
溫行遠溫柔低語：「聽話，我明天過去。」
很沒風度地，溫行遠笑出了聲。
「別慪氣了，一會我來陪你吃午飯，罰我請客好不好？要不我銀子沒處花，燒得慌。」
撒嬌的語氣讓溫行遠笑的愈發得意，展手把郗顏拉進懷裡抱緊，他在她耳邊熱熱的呼吸：「我好想你。」
她的溫行遠？或許在別人眼中，溫行遠像是她專屬的，哪怕沒有標籤，也順理成章。然而，明晚之後，他就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如同郗賀所言，「外人看來，他們很相配。」
勇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然而，這世上終歸有一人，能夠給你一份孤勇，讓你為之勇敢。
溫行遠笑，漆黑的眼眸格外閃亮，「真要是三歲就好了。」
所幸，張子良並沒有咄咄逼人，只是保持每天一條信息的頻率和溫行遠聯繫，不管他是否回復。
「他有意在遷拆上動腦筋，無非就是授意手下人安排幾個釘子戶。依韓諾的性格，肯定不屑於這種手段，但又不能明著和他翻臉。你安排磊子去周旋這件事，韓諾是聰明人，應該能配合磊子和稀泥，耗到最後，釘子戶既拿了韓天裕的錢，還得搬。」
郗賀這才有機會為兩人介紹。
到底還是把自己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境地。
張子良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戀愛真是件可怕的事兒，溫美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藝了。」
張子良聞言失笑，「你這戀愛談的，動靜是大了點。說明你的妞有魅力啊。」
接下來的時間里，郗顏忙著考試，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偶爾碰上她會有點彆扭，後來見溫行遠並不曾提起那天的事，漸漸釋然。
依然石沉大海。
溫行遠淡笑，接過郗顏手中的袋子，「文先生要是有空，一起吃飯？」
張子良昨晚給溫行遠打電話，卻是溫行遙接的，張子良這才聽聞溫行遙特意從國外趕回來，為的就是參加弟弟的訂婚宴。張子良有些懵，不明白怎麼郗顏回一趟A市兩人的關係僵成這樣，之前也問過溫行遠，那位只說：談戀愛這種事，總要你情我願。除此之外，惜字如金。
十年之後的今天，溫行遠終於走進了郗顏心裏。
菜品上齊，溫行遠體貼地把牛排切成小塊，「多吃點，太瘦了。」
感應到他的急切，郗顏的臉不受控制的熱了。對方眼尖地發現她的局促，幾乎是三步並兩步地迎上來。距離在縮減，心跳在加速，愛情，就此生長。
郗顏太單純，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只忙著幫男生解釋：「他是我同學，不是小流氓。」
郗賀嘶一聲：「謀殺親哥啊，小心嫁不出去。」
「我要是還能睡著，心得多大啊。」
「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郗顏嘴上訓斥著，腳步卻已邁向房間，沒多久就拿著個小藥箱出來，翻出一瓶葯噴在郗賀手臂的傷處，小心的揉捏著：「疼就說啊，別死扛著，老爺們也是有痛覺神經的。」
溫行遠俯身在她漾起淺笑的嘴角上輕吻，「從今天起，我的世界再也不允許你逃離。」
「誰知道你是不是睡一覺就反悔了？」
這時，電話那端有一道陌生的女生傳來：「我來開車吧行遠，你接電話。」
郗顏已經把張子良如何「欺壓」她的全過程統統如實相告，見她可憐兮兮地偎在自己身邊，溫行遠這叫一心疼，悔得捶胸頓足。
「吃飽了？」看了看時間，溫行遠所答非問，「走吧，送你上班。」
溫行遠偏頭看她一眼：「開始拆遷了，毅凡比較忙。」
晚上，當溫行遠牽著郗顏的手現身「柔軟時光」，除了張子良還算穩得住，倚在吧台前含笑地望著他們，其他的員工，包括一向乖巧的杜靈都忍不住大聲尖叫。
郗顏也不問他要去哪裡，做什麼，只是降下車窗，任由秋末的晚風吹亂長發，再不時悄悄看一眼專註路況的他，一身清爽，滿心甜蜜。
「有重要的郵件要處理，看進度。」
「但願如此。」季若凝撇嘴，小女人嬌態盡顯：「有點跑偏了啊，我們的話題明明是溫行遠。和你說實話吧，我把你微博地址告訴溫行遠了，估計他已經看過了。至於說反應，以我的智商，暫時尚未參透。」
溫行遠彎唇，心中的甜蜜壓下了頓時湧起的火氣，「跟他你客氣什麼，給他點顏色看看。不是連這麼點小事都搞不定吧？」
怕她壓著心臟睡著不舒服，溫行遠寵愛的把她翻過來，蓋好被子，然後靜靜地坐在床邊。郗顏睡得無知無覺，全然不知有個男人藉著檯燈的光亮凝視著她。
不等溫行遠說話，回過神來的郗顏衝過來牽住我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他那兒子成不了事。我查過，現在韓諾手裡攥著超過40%的股份，韓天裕可能也有所覺，沉不住氣了，急著把韓諾往風口浪尖上推。」溫行遠肅然淡笑，目光如電，「他想借我的手整垮韓諾。」
休息了兩個月，這次回來，郗顏在工作方面格外賣力，收起從前的漫不經心，主動接手了幾樁有份量的案子，頗有些為老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架式。她的努力也很快得到回報，卓然的成績讓她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里，從默默無聞的小文案，轉瞬成了「九維廣告」古城分公司的大拿。
由於王浩和文靜的緣故，郗顏忽略了張子良的異樣。從她進門，張子良的臉色就不好。不過，在外人面前，張子良沒有表現出來，直到郗顏送走了王浩和文靜，他就不再掩飾了，帶著幾分情緒的問：「你和行遠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了來接你嗎？喂，你是誰啊，幹嘛拉著我，我還要去接人呢……」
溫行遠失笑，鬆了松懷抱，他輕吻了下郗顏的側臉：「什麼叫隨時會成為別人的未婚夫啊？我可以理解為吃醋嗎？好了好了，我都主動承認錯誤，還進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評，就既往不咎了吧？而且為了你，我都逃婚了，你得對我負責。」
沒人回應。
「你口風夠緊的，我都不知道你和她還有一段……」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唐毅凡打斷了：「老皇曆了啊，不提了。」
那天郗賀沒有去接她放學，郗顏有點小情緒，這種小情緒在回到家，看見郗賀青了的眼角和腫起來的手腕時發展成了怒意。
晚上，唐毅凡說服溫行遠，帶著季若凝到朋友新開張的酒吧捧場，同行的，還有溫行遠帶上的女伴，李曉筠。
直到了餐廳，她的氣還沒消。溫行遠點好了餐，才哄她，「嘴都要撇歪了，變醜了我可不要。」又親了親她氣鼓鼓地小臉，「我錯了還不行嗎，再也不敢了，嗯？」
郗顏抬手捶了他一拳：「你們男生都不是好人。」
郗顏揶揄道：「溫總就是財大氣粗。」
文韜是文靜的哥哥，在古鎮有茶樓，文靜帶她去過一趟，不過當時文韜有事去了外地，郗顏沒有見到她傳說中的哥哥。後來文韜主動來拜訪過她一次，感謝她對文靜的照顧，實在推不過，一起吃了一頓飯，算是認識了。
回應他的是郗顏的一拳頭。
難怪強烈推薦文韜，原來是因為她喜歡古城的緣故。在這一點上，他們算是同道中人。只是，郗顏自知：她不是懂得生活，而是為了逃避。於是轉移了話題：「你哥哥的公司如果需要做廣告，記得替我美言幾句。」
郗顏微微笑起，甜蜜的，幸福的。
溫行遠聽出她話中的自責之意，心疼hｔｔps://rｅad•99ｃsｗ•coｍ的看著她，緩緩吻下來。
到了山上，溫行遠脫下外套披在郗顏身上，挽起襯衫袖子從車上取出帳蓬，徑自紮起來。郗顏有心幫忙，他卻不讓，「坐一邊歇著吧。」
左右為難。
自然而然地索求，讓溫行遠滿足喟嘆。細細勾畫她的唇形，眷戀而陶醉於她口中的甘甜，溫行遠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說什麼呢？行行，不鬧了啊，自己上班，我不送了。」實在不想大早上的就招惹她，溫行遠適可而止，「去吧，要不真遲到了，小心點。」
郗顏被他逗笑：「要是溫氏的員工看到他們大BOSS這麼耍賴，會是什麼反應？」
透過小小的鏡頭，郗顏看到這對戀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虔誠而甜蜜，她的心微微震動，迅速按下快門，留住這流過就不會復返的短暫瞬間。
溫行遠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聽郗顏繼續：「請你別再纏著我了，否則我男朋友生起氣來，我可管不了。這一拳我們是不會道歉的，就這樣了，再見。」然後在外人看來是親昵地挽著我，實則是綁架似的硬拽著我離開。
感覺到他的冷淡，郗顏有了火氣，「那你忙吧。」就掛了。
任何事情的結局無非有兩種：你所期待的和未能如願以償的。但在這個結局呈現之前，過程卻可能有無數種。郗顏和韓諾的結局無論如何都不能如願以償了，可是過程，卻是以郗顏最不能接受的形式呈現。
正當兩人渾然忘我之時，電梯的門忽然開了。
只要他點頭，他不缺愛情。
四周寂靜下來，惟有秋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
溫行遠瞪她，「這就要趕我走了？」
張子良笑，「誰讓你單戀小顏這一枝花，牡丹都不要。」
想到一對戀人雙雙跳入泉中，用自己認為天荒地老的形式悍衛了愛情，郗顏有淚濕的衝動。為他們的堅定，也為他們的無奈。她在蝴蝶泉邊懂得了：愛情是有天長地久的，只是，形式各有不同而已。
可是，又怎能不勸？
郗顏這才讀懂了他的調侃，「應該沒發燒，不過可能吃錯藥了。」邊說邊要拍掉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
郗顏看看時間，查詢了他乘坐的航班到達時間，繼續工作。
郗顏嗔怪地看他一眼，然後湊過去，極快地在他側臉親了一下。
「我想，我可以！」
然而，十年于郗顏而言，真的是無動於衷？
「無論是天裕地產還是天啟地產，都是姓韓，但掌舵人是韓諾，還是篡位奪權的韓天裕，可是大相徑庭的結果。我們拭目以待吧。」溫行遠沉吟了小片刻，強調：「告訴磊子別對韓天裕客氣，有問題直接和張妍商量。她的能力，你清楚。」
那是郗賀第一次為溫行遠說話，也是首次干涉郗顏的私事。三個月後的今天，隔著幾千里的距離，郗賀在電話說：「上個星期韓諾來局裡拿資料，我們見了一面。小顏，韓諾不再是三年前的韓諾，他應該更能承擔了，別把他想得那麼脆弱，相信他也是真心希望你幸福，他知道，那是他給不了你的。至於誰能令你幸福，你是有感覺的，對嗎？答應哥，勇敢一點。」
郗顏失笑，「這麼損人家，不符合溫總的氣質啊。」
張子良理所當然地理解為明知故問，要不是看她是個女的，恨不得給她兩下：「本來你們兩個的事我不該多嘴，但是顏顏，你是真的辜負了行遠一片真心。」
「我指的是公事。」忽然想到什麼，溫行遠問：「關於張妍，你和季若凝備過案了？」
揉揉腦門，郗顏憋不住笑，在他眼中看到耍賴的自己，「就是欺負你，怎麼著？」
溫行遠的心動，只在郗顏主動牽他手的瞬間。
溫行遠也不和她計較，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像是受了委屈，反而關切地問：「他為難你了？」
郗顏到底還是勇敢的，當看清與韓諾之間的遙不可及，當意識到溫行遠或許是這輩子最後的溫暖，她終究捨不得放他走。都說真情難覓，良人難求，為了取她這一瓢，他甘願放棄人間春色，她有什麼理由怯懦，逃避？
我遇上你，並不在最好的年紀，卻因為你，又一次相信愛情，期待以後。我不會再懷念過去，只因感知你，為我保留了最虔誠的心意。我願意在十年的山長水闊之後，為你勇敢。我願意跟你一起，完成愛情最重要的決定。
「回家？不吃飯啦？你不是——」猛地反應過來，郗顏眼裡恨不得飛出幾把小刀。
「能不能不要轉移話題，我在和你說正經事。」
「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得到這個答案。」
郗顏拒絕不了，又沒有底氣能勸住。
郗顏手上略微用了點力，「小爺們行了吧。」
溫行遠像是沒有聽見。
「留下來的，都是懂得生活的人。」文靜看著她笑：「像你。」
十年，三千六百多次的日升日落，似乎就這樣被一句「感情不是以時間衡量否定」。
至於為什麼離喜歡她的男生遠點，郗顏沒問，溫行遠也沒多說。
直到兩人的情緒平復，郗顏才問：「我們這樣，算是戀愛了嗎？」
回去的路上，郗顏問：「金碧動工了吧？你是不是很忙？」
郗顏看了下時間，不過才下午三點，「早上已經遲到了，現在還要早退，想我下崗啊。」
話語間到了公寓門口，進門后溫行遠去廚房拿牛奶。自從郗母去世，郗顏的睡眠質量一直都不好，下午他特意出去買來，希望能夠幫助睡眠。可當他出來時，郗顏已經呈大字狀趴在床上睡著了。
季若凝哼一聲：「也不怕憋出內傷。」
這世上，唯有對你真心以待的人，不可辜負。
「就是她。」季若凝斂了神色：「我不止一次看見他們同進同出，但每次相遇，張妍似乎都很不高興。你懂這個不高興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前一秒還在笑，后一秒就冷下臉來的那種變化。」
文韜不是不識趣的人，自然不會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婉拒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改天小溫總有時間，歡迎到我的茶樓坐坐。」
溫行遠面上無波無瀾，眼底卻波濤洶湧：「她和你說的？」
還在想：再見面，和從前不一樣了。一道玉樹臨風的身影已經闖進了視線。
郗顏當然不知道，溫行遠希望她的願望里，有和他有關的。但是偷喝了紅酒，微醉的她只說：「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哥哥娶個好嫂子，他們永遠最疼我。」
「高興什麼啊，要是讓媽媽知道我早戀，非打斷我的腿。」郗顏蹙眉，一臉懊惱：「現在的男生怎麼這麼自戀，長得難看的吧吹噓自己瀟洒有風度，長得有幾分的姿色就認為全地球的女同學都得喜歡他，要不好像就有罪，什麼人嘛。」
溫行遠笑的有幾分得意：「老婆本還是攢夠了的。」
她憨憨的樣子特別想讓人欺負一下，溫行遠也真的那麼做了，以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他說：「沒發燒，臉怎麼這麼紅，嗯？」
「你要分清對手。攪我們局的是韓天裕，是天裕地產，不是韓諾。」
他的聲音很輕，猶如耳邊私語，她低聲應下，心在瞬間安寧。
卻發現太難投入。
「打算什麼把那丫頭娶進門啊？溫叔不是都下最後通牒了？」對於溫行遠被逼婚的事，張子良可是從唐毅凡那聽說了，不禁不為他擔心。
那麼久的事情，卻清晰地彷彿發生在昨天。回想溫行遠專註的目光，郗顏恍然驚醒：原來，有個男人，一直在愛她。
「要不明天你就回去吧。」從吃晚飯開始，他的電話就響個不停，郗顏當然不會忽略他溫氏決策人的身份，她很清楚，除了愛情，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若凝幾次欲起身坐到溫行遠身邊，都被唐毅凡拉了回來，她有些氣不過：「就算被顏顏拒絕，犯得著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嗎？難道是為了讓她內疚？」
訂婚夜前三天，溫行遠終於回復了一條，他說：「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可惜，感情從來不是以時間衡量。」
溫行遠輕描淡寫：「他們可以處理，你就別操心了。」
「神經病！」
郗顏就著他的手把牛排吞了下去：「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無賴呢。」
郗顏慎重點頭，態度誠懇，「我也是很正經的。」
凝思被打斷，郗顏轉身。面前站著身材高大的男孩兒，正靦腆地笑，而他身邊站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從他們牽手的動作看來，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正要開會，手機震動起來，依舊是那人，這回他說：「已經到機場了。居然還有兩個小時才起飛，太慢，著急。」
「小顏？」溫行遠三兩步追上她，「別鬧，我開車送你，看遲到了。」
「韓諾也不簡單，能忍三年。」說到韓諾，張子良心緒翻滾，不免有些倦然，「你打算怎麼辦？」
「她是個傻子，從來不會為自己辯駁一句。她不過是不想因為自己心底殘存的對過去的一點念想傷到你，怕辜負了你的一片真心。難道這樣也錯了嗎？十年，一個十年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了。她不要你們了，你們一個拋開如日中天的事業回了天裕，一個置終身幸福于不顧要訂婚。溫行遠，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這樣嗎？換種方式行不行啊？你知不知道，從她知道你訂婚過的是什麼日子？為什麼非得這麼逼她？等著她打電話給你說對不起嗎？那我告訴你，依顏顏的脾氣，別說訂婚，就算你結婚，她也不會來搶親的，到時候收到她隨的份子錢，你就真的沒退路了。」
季若凝反駁：「我才不是議論他，我是很客觀地評論。」不等郗顏回嘴，她又說：「雖然我罵得理直氣壯，可靜下心想想，溫行遠也不容易。你不知道吧，你走的那天，他去機場了。我猜，你和韓諾一定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刺|激到他了，否則他不會動了訂婚的念頭。」
霸道的語氣讓郗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她手心微一翻轉，與他十指交握。
郗顏幾不可聞的嘆氣：「季若凝，雖說是在你老公的公司，可他好歹是大老闆，你這樣背後議論他，真的好嗎？」
溫行遠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偏身靠近她，溫熱的唇似有若無地輕觸她細嫩的臉頰，聲音低柔，「那些記者不過因為老爺子和李家一句曖昧不明的話，就傳出了訂婚的消息，而行遙又有意誤導子良，目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開始我並不知道，後來……」頓了頓，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他緊張地問：「看了微博我才知道，你過得並不好。彆扭了這麼多天，怪不怪我？」
目光投向窗外，人來人往中，郗顏聽見有個聲音堅定地回答：「我想，我可以。」
「只有小狗才咬人。」郗顏不理會他佯裝的怒意，就勢摟著他的腰，笑得甜蜜。
溫行遠聽完，便默默地吃東西，沒有發表意見。
沉穩如溫行遠居然沒把握好方rｅａｄ•９9ｃsw•cｏm向盤，性能良好的私家車瞬間飄了一下。
「希望我是多此一舉了。」
等文韜進了電梯，溫行遠盯著郗顏：「那個書獃子誰呀？」
溫行遠在她額頭彈了一記，「我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嗯？」
溫行遠就笑了，意味深長的那種，「幫你擋個小流氓而已，有什麼可當真？」
「好啊。」郗顏爽快地應下，微笑著接過相機。
等溫行遠停好了車，郗顏才注意到不是她宿舍：「我要回宿舍。」
溫行遠走到她身邊，伸手在她長發上撫了下，才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這位是？」
「他？」郗顏不解，「怎麼回事？」
正忙得腳不沾地，溫行遠的電話打了進來。他的聲音懶懶的，像是剛睡醒：「小顏，還要多久下班？可以早退嗎？」
晚晚他們在山上過的夜，早上下山知道昨晚溫行遠沒睡好，郗顏堅持先把他送回了公寓休息，才去上班。結果臨出門時，他捨不得她走，害得郗顏整整遲到四十分鐘。
勸？他需要嗎？
待郗顏走了，溫行遠一個人在客廳坐了片刻，又拿了鑰匙追了出去。到了她公司樓下，卻見郗顏站在外面和文韜說話，一氣之下把車喇叭按得特響，看她回頭往他這邊來，他方向盤一打，走了。
郗顏慌不擇路，溫行遠如願以償。
離開男生的視線，郗顏立即鬆開了手，退出我的懷抱：「那個，謝謝你！他老纏著我，我才那麼說的，你別當真啊。」
然而，那個時候，身邊有溫行遠。
「我？落井下石這種手段，對付韓天裕正好。不過，有人未必願意我插手。」溫行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韓諾是個孝子，就算當年韓天裕篡位奪權，為了不讓韓天啟發現什麼，他都忍了。如今韓天啟不在了，顏顏也，他是沒什麼顧慮，要放手一搏了。」
季若凝當然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不翻還能怎麼樣呢？何必彼此為難？愛情很脆弱，背負不了太大的壓力，何況是親人的生命？看得出來，你很愛韓諾，他和顏顏的結束，或許就是你們新的開始。相信你並不介意他們的過去。」
「小顏。」溫行遠適時趕到，化解了曖昧的氣氛。
原本，農曆四月才是觀蝶的最佳季節，但曾聽說，在白族人的心中，蝴蝶泉是一個象徵愛情忠貞的泉。所以，即便孤身一人，郗顏依然決定先去蝴蝶泉，只為感動于那古老的傳說。
張子良似乎懂了郗顏所承受的傷害和疼痛，沒有再步步緊逼，只是言辭懇切地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確實不能強人所難。不過，顏顏，即使不看行遠的一片心，也不能眼看著他衝動地毀了一輩子的幸福。如果可以，勸勸他。」
溫行遠擁著她進了電梯：「那麼請問女友大人，那位斯文的書獃子是誰啊？」
溫行遠並未拒絕，他應了聲「好」，才繼續和郗顏的通話：「有事嗎，小顏？」
「他會給自己留好後路的，而且會給韓天裕一種錯覺，是釘子戶不守承諾，反悔了。」
溫行遠扮可憐：「我也是情不自禁，別生氣了。你這樣我哪有心情吃飯啊，我可是餓了一天，就為了和你共進晚餐。」作發誓狀：「我保證下不為例。」
第一天，張子良說：「她知道了，看樣子除了意外之外，還有些別的情緒。只是，不便向我表露太多。」
溫行遠用外套裹住她，聲音暗啞迷人，「當然。我們現在是百分百的戀人關係，男朋友的名份我要定了，你別想抵賴。」
「什麼書獃子？」郗顏擰了他胳膊一把，「人家那是斯文好不好？」
張子良斂笑：「別說韓天裕還有兒子，就算沒有，韓諾手裡的股份怕也不夠，要不然也不會處處受制於韓天裕了。」
郗顏輕笑，小臉在他胸口蹭了蹭：「我才不會對隨時會成為別人未婚夫的人說想念呢。」
郗顏抗議，「我不要住這裏。」
「你至於嗎？」
「不是。」她委屈的嘟嘴，「怕影響你工作。」
郗顏哼一聲，表示不接受他的道歉。
「是不是考慮換句台詞？」摟緊她，他低聲建議：「說，我也是。或者，我更想你。」
「他去了機場？」
果然如溫行遠所言：太慢，著急。
郗顏點開對話框，沒等她說話，季若凝的信息已經發過來了，她問：「親愛的，你還活著嗎？」
當得知王浩與文靜也要去大研鎮，郗顏熱心的幫他們訂了酒店，並結束了大理的行程，給兩人當了三天免費導遊。
如此寒暄太公式化。溫行遠以右手食指指節輕輕扣著桌面，沉默。
「溫行遠」的名字被刻意忽略了很久，現在突然被提起，郗顏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怔忡了下，然後迴避了張子良的眼睛：「什麼怎麼回事？」
「什麼叫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經歷過一個韓諾，你連戀愛也不會了嗎？看看人家李曉筠，外星人都能看出來溫行遠對她沒意思，人家還不照樣貼上來。也就是溫行遠定力好，換成別的男人，早被拿了。」
郗顏點頭，推開他繼續忙去了。
千里之外的人告訴她：「太興奮，一夜沒睡。」
第二天，他又說：「或許是我話說狠了，人沒來酒吧。不過，我倒覺得逼一逼沒什麼不好。你就是太慣著她了。」
「韓天裕那隻老狐狸可是非要把他拉下水的。他阻止不了韓諾回天裕，但架空他是必然的，這種出頭的事，不得讓韓諾出面？」唐毅凡很清楚韓諾現在的處境，幾年朋友，哪怕對韓天裕恨之入骨，到底是不忍心為韓諾為敵。
「都傷瘋了，還要怎麼樣？反正，是好是壞，這次總得有個結果。」
那天的最後，郗顏說：「不管是否與愛情有關，我都需要被尊重。」
男生全無防備，硬生生挨了一拳，摔倒在地：「你誰啊？憑什麼打我？」
郗顏原本有些害羞，結果被溫總的反應逗笑了。
「文韜？」溫行遠看了眼郗顏。
郗顏毫不示弱的頂回去：「有我這種惡毒小姑子在，你還想娶老婆嗎？看到時候不急死你。」
「聽話。」溫行遠給她裹緊了外套，望著近在咫尺的倔強小臉，「不放心我？」
郗顏的電話打進來，響了半天才接通，她問：「幹嘛走了？」
郗顏甩開他的手，「我不需要堂堂溫總做司機，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結果過了一個多小時，郗顏的資料還沒送完。溫行遠猜測那位是真的生氣了，趕忙發簡訊道歉。這才好了幾天，他可不希望臨走前還鬧彆扭。
當郗顏得知郗賀和溫行遠是因為一場群架不打不相識，她對溫行遠的印象分為零。溫行遠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即就從她的眼晴里看出了倪端，他打量著一身白色運動裝的女孩子，笑而不語。
郗顏忍不住感嘆：「古城再美，也只能成為有些人的路過之地，不宜久居。」
郗顏這才伸手接過來，「這麼遠，她倒是不怕折騰，還要讓你跑一趟。」
離開蝴蝶泉，郗顏直奔大理古城。黃昏時分，遊客很多，討價還價的聲音不期然地闖進耳里，顯得古城格外熱鬧。她徒步而行，心情愈發明朗。直到來到洱海邊上，心事似乎都已經沉澱下來。
郗顏順從地閉上了眼晴，感覺到溫行遠的唇輕輕地覆上來，從起初的溫柔的碰觸，到逐漸輾轉成強勢的深吻，纏綿中帶著他特有的男性氣息，排山倒海似的席捲而來。郗顏只覺得一股電流直擊心防，身體情不自禁地微微輕顫，迷亂中手已不自覺摟上他脖子。
郗顏對著屏幕上的笑臉出神了許久，才艱難地敲出一句話：「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郗顏被逗笑了：「這麼容易就原諒你，我太沒面子。」
郗顏連續地做了兩個深呼吸，緩慢而堅定地向著那人走去。
竟然已經有十年之久。
凌晨，郗顏上線，季若凝的MSN亮著。
「我只戀你，十年如一日。」
郗顏自動理解為嘲笑，瞪了溫行遠一眼。
但那時他卻反問：「當真什麼？」
溫行遠笑而不語，很快完成了工作，最後緊了緊帳蓬四角的繩子，他蹲在河邊洗了手，坐在郗顏旁邊。
話說到這，季若凝忽然噎住了，因為她不經意間回頭，發現該事件的男主角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此時此刻，正拿一種「這一句問得很好」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在她的不知所措中，溫行遠優雅地抬手，把手機接了過去。
於是，郗顏坐在草地上，靜默地看著忙碌的他，隨著胸臆間湧起的暖意，微笑悄然逸出嘴角，「怎麼車上會有帳蓬？」見溫行遠挑眉，她忽然明白了：「你讓子良準備的？」
季若凝引領謝遠藤到溫行遠的辦公室，在走廊里恰巧與從會議室中出來的唐毅凡遇見，緊隨其後的還有溫行遠的特助張妍。
「你確實莫名其妙。」郗顏推他，「放開我，我要自己上班，不勞你大駕。」
這期間郗顏沒有再去酒吧，甚至推掉了一切工作應酬，連對杜靈，也是避而不見。不是擔心她詢問什麼，而是承受不了問詢的目光，和有所顧慮的欲言又止。
是啊，僅僅只是回憶了。
郗顏挽上他胳膊，替兩人介紹，「我男朋友，溫行遠。我的潛在客戶，文先生。」
郗顏看看時間，接聽：「這麼晚了還沒睡？」
「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沒選擇，是你；有選擇，還是你；選擇了，就是一輩子。」
站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山頂，看著緩緩升起的太陽一點點驅散黑暗。恍然之間，郗顏感覺心門也隨之被緩緩推開。沐浴在陽光下，任暖暖的光擁抱著自己，垂下眼，她輕輕微笑。
溫行遠負氣似的沒有把電話打過去，直到臨近中午他又開始自我反省，覺得有點過份了，可等他把電話打過去時，郗顏的手機無人接聽，辦公室座機則是小丁接的，說：「顏姐去耿總辦公室送資料。」
一吻而已。溫行遠不得不克制著，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唇，輕喘調息。
郗顏聞言倒不樂意了，「這麼理智？看來也沒我想的那麼痴情。」
因為犢子這天早餐時，郗顏提到：「若凝說唐毅凡忙得腳不沾地，你還是回去吧，不用陪我的。」
郗顏把報紙丟在餐桌上，搶過他手裡的包，「我自己上班，不用你送。」
原因，後知後覺的郗顏沒有過多的去思考，答案在溫行遠心裏。
「就怕結果是有人真的訂了婚，而有人卻在千里之外頹廢，落得個一拍兩散。」
「呵。」又有人笑了，但不是郗賀，而是被郗顏視而不見的溫行遠。
我遇上你，並不在最好的年紀，卻因為你，又一次相信愛情，期待以後。我不會再懷念過去，只因感知你，為我保留了最虔誠的心意。我願意在十年的山長水闊之後，為你勇敢。我願意跟你一起，完成愛情最重要的決定。
「怎麼了，唐毅凡欺負你了？」。
文韜笑言：「她是用心良苦，給我製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