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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瓦魯班之一

第十章 瓦魯班之一

在攻擊瓦魯班的過程中,為了避免腹背受敵,梅里爾下令利夫的第二營據守渡口,掩護他在瓦魯班的作戰。吉田部隊發動攻擊的時候,美軍剛剛排除了日軍的抵抗,攻佔瓦魯班的日軍軍需倉庫,日軍歷盡辛苦在這裏囤積的一百余箱炮彈盡數落入「搶劫者」的手中。梅里爾欣喜若狂地向上級報告繳獲了日軍大量的軍需物資。得到這個好消息,利夫所部美軍也有些放鬆警惕,不料孟關方向日軍在拂曉突然瘋狂地發動了突圍進攻。梅支隊本身是一支擅長打了就跑的部隊,完全不擅長這種防禦戰。面對日軍不要命的攻擊,利夫少校勉強抵擋了一下,隨即向梅里爾報告彈藥垂盡,而日軍炮火過於兇猛,要求放棄渡口。
瓦魯班之戰打斷了日軍在胡康河谷布防的脊梁骨。根據日本防衛廳整理的史料,日軍對這段時間的作戰記載是這樣的:

中國軍隊在迂迴,而日軍狙擊手也無所不在,這是美國《生活》雜誌著名記者喬治·羅格,剛剛從一次狙擊中僥倖脫險。
這種混亂的攻擊多少使美軍顧此失彼,難以迅速徹底拿下瓦魯班,同時有時候也能夠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日軍的進攻到夜晚仍然沒有停止。日軍用重擲彈筒發動的攻擊被美軍用火箭筒壓制住,但一些美軍已經打完了自己的彈藥,陣線開始混亂起來,不斷有美軍驚呼:「誰可以給我一個M1步槍彈夾?!」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一部分日軍甚至逼近了梅里爾的指揮所。
二、其他的師團主力則沿著簡易公路轉移,然後奪取南皮尤河渡口點,對瓦魯班的敵人發起攻擊。
「就在他們防守的陣地後面一點,一隊前進方向相反的士兵迎面而來,從美國兵的旁邊走過,那是中國人。
這裏面提到的美軍加強營,就是利夫少校的第二營。泰諾是瓦魯班附近日軍另一個據點。新38師部隊的增援到達后,日軍對奪回瓦魯班感到絕望,被迫停止了進攻。解圍后,新38師接替了「梅支隊」對瓦魯班的防守。中國遠征軍老兵還有回憶,稱在瓦魯班的美軍被救援時已成驚弓之鳥,曾對著援軍亂開槍。在梅里爾准將的回憶中,美軍並未狼狽至此,但也承認確有美軍誤擊中國軍隊事件,造成4人負傷。梅里爾並在書中記錄,3月6日,一名中國營長先於部隊到達瓦魯班與「搶劫者」取得聯繫。由於考慮日軍可能增強對瓦魯班的攻擊兵力,梅里爾准將下令當晚將「搶劫者」部隊撤出瓦魯班,而將陣地交接給中國軍隊。由此可見,中方的記載大致是可信的。
首日戰鬥中,受到損失的中國戰車,主要是遭到了日軍47毫米反戰車炮的攻擊。而日軍長久部隊的所謂速射炮中隊,正是裝備了這種反戰車炮,專門對抗裝甲部隊的一支炮兵。當趙振宇營長率部攻擊到大班村日軍第18師團師團部的時候,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是敵軍的指揮中心。但是中國裝甲部隊的攻擊卻嚇壞了擔任警衛的日軍,他們不但將速射炮中隊拉了出來與趙振宇營長決一死戰,而且把師團部僅有的幾部戰車也開了出來,力求將中國戰車部隊擋在師團指揮所之外。
師團長抓住敵人行動中僅有的一點空隙,帶領部隊勇敢迅猛地衝破敵陣地,艱難地到達了瓦魯班。但是,緊追在師團身後的敵坦克群,不久也出現在了瓦魯班,並與長久聯隊的一部分及獨立速射炮大隊之間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孫將軍從監禁中被釋放后,第一件事就是讓老部下潘德輝尋訪陣亡在仁安羌戰役中的張琦營長家人,將其所獲勳章轉交。
這一刻,才忽然感受到,筆下那每一個地圖上枯燥的戰役,背後有著一個民族在滅亡邊緣怎樣的怒吼掙扎!那些傷亡數字背後,是怎樣一張張鮮活的面孔——和我們一樣黑頭髮黃皮膚的面孔!

山本羅易晚年照片
根據中方史料記載,孫立人派出增援「梅支隊」(「搶劫者」部隊)的,是新38師的兩個主力團——已經從新平洋戰鬥九_九_藏_書中恢復過來的陳鳴人第112團,和剛剛在太白家打了勝仗的趙狄第113團。新38師第113團第一營第6連連長蔣元這樣描述了陳、趙兩團的迂迴作戰:「趙狄上校率領第113團自太白家到瓦魯班,沿途用斧頭砍樹,槍彈殺敵,通過杳無人跡的原始密林,越過荒僻的大奈河,穿過荒湖和林空,受到大雨的襲擊,泥濘的阻礙,間或也受到飢餓的威脅,連克清南卡、恩藏卡等三十多處據點,進展180英里,攻到瓦魯班的附近。右翼部隊陳鳴人上校率領第112團也攻下了大林卡、丁克林卡等村落據點十多處,和左翼部隊取得了聯絡,兩路大軍沿路都碰到敵軍的伏擊和頑強抵抗,健兒們不分晝夜,不怕雨熱,英勇廝殺,切斷了敵人歸路。敵軍18師團司令部,自孟關撤退至瓦魯班無路可走,遂集中所有兵力向我軍猛撲。這時美軍一個加強營,被敵人衝殺傷亡慘重,無法支持,終於撤離陣地。而新38師113團由趙狄上校率領之第一、二營,迅速佔領美軍原有陣地,切斷瓦魯班至泰諾間的聯絡,擊斃敵軍大尉與中尉各一人,擊毀大卡車一輛。瓦魯班和泰諾的敵軍,便再也不敢通過這一段公路相互往來了。」
這個緊追在敵軍師團部後面的坦克群,就是趙振宇營長指揮的遠征軍戰車第一營所部。他們是新22師追擊部隊的刀鋒。
根據《梅里爾的搶劫者》(MERRILL'S MARAUDERS, CENTER OF MILITARY HISTORY, UNITED STATES ARMY, WASHINGTON, D.C., 1990),瓦魯班的勝利並非一般記載的那樣簡單。儘管3月1日部隊已經穿插到位,而且發現瓦魯班內只有日軍後勤、醫院等部門,但是攻擊瓦魯班的美軍依然受到頑強抵抗。主要是後勤部隊的日軍放棄村落,據守倉庫,和美軍頑強交鋒。與此同時,周圍各據點布防的零散日軍發現美軍的穿插動作后,奉命不斷向瓦魯班方向集結,試圖消滅穿插過來的美軍。這種缺乏組織而且近似添油的打法如同飛蛾投火,並不能扭轉戰局。
3月4日,在瓦魯班附近,有兩個日本兵摸到了梅里爾設在維素卡的指揮部附近,一個已經架起了機槍,險些把旅部的全體人員一起端掉;一個則在草叢的掩護下,幾乎爬到梅里爾的面前。被這一襲擊嚇壞了的美軍警衛人員打掉了近萬發子彈,但兩個日本兵還是逃掉了,只是在地面發現的血跡顯示,至少有一名日軍負了傷。
張女士在信中寫道:「在孫將軍麾下,遠征軍的戰士為了抗擊敵寇,血戰異域。艱苦難言而胸懷故國之狀,一筆『軍心似箭』道盡其中辛酸。六十載之後,國家還記得他們,實在讓人感激莫名。」
更要命的是,在梅里爾手邊,還有兩個「活寶」。
隨信附來的,是一張光碟,標題是《常勝將軍的悲劇故事——孫立人三部曲》。
「『美國人,挺好。』(Megwaw, Ting Hao.)他們從美國兵身邊走過的時候說,他們的意思是『美國人活著撤下來了』。而一名中國指揮官則給了撤退中的美軍另一種評價。『你們的部隊,』他說,『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前進的距離,比大家過去一個月的都多。』
孫立人臨終的話,「我對得起國家」。在那個家天下的時代,忠於國而非忠於一家私利的孫立人,一個清清白白的「忠」字,已經寫盡了這位抗日名將的悲劇。
美軍將這次戰鬥中陣亡的官兵,全部擇址安葬在附近的一片竹林中。此戰中陣亡的中國官兵墓地,則在這片竹林旁邊的一個小山上。孫立人將軍把這些沒有能夠帶回家的弟兄們埋葬在山坡上向著東方的陽面,據說,那是可以眺望中國的方向。

那嘎族人的大象作用很大,當地那嘎族人提供大象給遠征軍,用作維護通信線路。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儘管美軍奪取了瓦魯班,但經過短暫而激烈的交火,猝不及防的利夫少校從陣地上被趕了出來。南皮尤渡口失守。
師團長也在南皮尤九_九_藏_書河南岸設置了司令部,在那裡進行作戰指揮。第二天(3月5日)早上,占絕對優勢的敵人坦克在飛機的掩護下,對師團發起了攻擊。很快,這些坦克就插到了師團司令部與長久聯隊的中間。
「一個『梅支隊』的美國兵在和中國人互相敬禮之後,轉向他身後的人:『你知道,我簡直想去吻他們,此時此刻,他們對我來說,看上去是那麼的可敬可愛。』——有這種感受的,肯定不只他一個。」

美軍的緬北地圖
打開片頭,一段起於哀婉而漸漸雄壯的樂聲,彷彿中傷之虎不失威嚴;一行「異域孤忠」的紅色片頭,彷彿歸國之戰中遠征軍弟兄們心底的聲音。一幅幅老照片,令人難抑激|情。
是料敵機先?還是對史迪威這個穿插作戰的新手不大放心而早做準備?這就不得而知了。
日軍隨即對瓦魯班發動攻擊,試圖奪回這個重鎮。梅里爾准將親自指揮部隊在瓦魯班死守。此時,覺得情況不妙的史迪威匆忙電令同時深入敵後的新38師儘快對其進行救援。
中國遠征軍戰車部隊最大的問題還是對裝備和戰術不夠熟悉。算起來,這支戰車部隊,已經可以算是抗日戰爭時期中國裝甲部隊的第三代主戰部隊。但是,中國裝甲部隊的第一、第二兩代主戰部隊在此前的戰鬥中損失很大,能夠保留下來的人才不多。抗日戰爭中,中國第一代裝甲部隊的主體是杜聿明指揮的裝甲兵團,主要裝備德國馬克-I型輕型坦克、英國維克斯六噸半戰車等,在淞滬抗戰中因為沒有步坦協同的演練而損失慘重,特別是南京戰役中所有德國戰車均損失殆盡,使這支部隊瀕於解體;中國第二代裝甲部隊的主體則是蘇聯援華物資中的一批T-26型坦克,主要裝備第5軍。這支部隊在崑崙關經歷了實戰的考驗,但是在入緬作戰中遭到英軍刁難,不提供及時的運輸,T-26戰車未能出現在前線就被迫作為路障丟在了滇緬路上,人員也由於部分進入野人山而損失慘重。所以,出現在緬北戰場的戰車第一營等部隊,完全是由新軍組成,訓練時間短而且沒有實戰經驗。
從孟關到瓦魯班的距離不過12公里,果真能夠在這樣短的距離內重新建立起師團的防衛態勢,而不會遭到背後敵人追兵的攻擊嗎?……師團的轉移行動進行得十分謹慎,到正式開始轉移行動之前,還有充裕的時間,師團下達了以下命令:
恍然間,忽然想起了郝夢齡將軍給家人的信:「為爭取最後勝利,使中華民族永存世界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犧牲。我既犧牲后,只要國家存在,諸子女教育當然不成問題……此次北上抗日,抱定犧牲。萬一陣亡,你等要聽母親的調|教,孝順汝祖母老大人。至於你等上學,我個人是沒有錢。將來國家戰勝,你等可進遺族學校。」

流落異域的遠征軍老兵獲得中國政府頒發的抗戰紀念章
4日當天,在奪得南皮尤渡口后,第18師團所有成建制的日軍部隊均渡過南皮尤河,5日夜間開始全力猛攻瓦魯班!

美軍「搶劫者」部隊,真的活像一群搶劫者。
和張女士通了一個電話,獲知了更多的情況。張女士在襁褓之中的時候,原是中學教師的父親已經投筆從戎,其間偶有家書,對戰爭之後闔家團圓、晴耕雨讀的日子充滿憧憬。但是,張女士卻從未見到自己的父親歸來。張少雲先生是安徽淮陰人,從軍于新編第38師,1942年追隨孫立人將軍入緬作戰,1944年參加反攻緬甸之役,1944年7月在密支那之戰中陣亡。張女士在成年以後才開始了解當時遠征軍作戰和她父親犧牲的經過,可惜由於年代久遠,除了在記錄遠征軍陣亡將士的《流芳錄》https://read.99csw.com中可以見到她父親的名字,其他的情況已不為人知。
中國遠征軍的官兵普遍認為在緬甸叢林中日軍單位越小,作戰效率越高,日軍的大部隊在具有優勢火力的中美軍隊面前反而更好對付。
應該並非如此吧!我們紀念遠征軍中與日軍血戰到底的中國男兒,只因為他們在那個時代曾以生命和鮮血捍衛自己心中的國家,而不是因為他們是國民黨軍人。
無論怎樣,在這次戰鬥中,美軍幾乎將迂迴奇襲的戰果丟得一乾二淨。
孫立人的回答是,我的部隊在24小時內到達。這實在是個令人吃驚的回答。
午夜2:00,梅里爾准將的命令來了——撤退,向總部靠攏,中國人會接替你們的陣地。
萬一在沒有奪取南皮尤河渡口點之前,天就亮了的話,那麼,聚集在渡口點的整個師團主力就將成為敵人飛機最好的食餌,果真那樣的話,師團必將陷入到一種無法收拾的尷尬困境之中。
美軍出動預備隊,將日軍趕了回去。所幸,日軍的彈藥似乎也不多了,雙方對罵的聲音開始從逐漸稀疏的射擊聲中傳了出來。
幾年後,李錫全回到湖南常德故鄉。他說,我貼身只帶兩樣東西,這枚紀念章,和一本翻爛了的中國地圖。「我想家的時候,就會拿出這本地圖來看。」李錫全說。
2005年秋,中國駐緬甸大使館領事來到緬北密支那的雲南同鄉會館,向李錫全等四名流落異域的中國遠征軍老兵頒發抗日戰爭勝利紀念章,章上刻有「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
在美軍背後,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那是中國人開始戰鬥了。第二天早晨,在日軍退去之後,梅里爾准將趕到中國人的陣地上,在他面前,是大約800具日軍的遺屍。

梅里爾准將給「搶劫者」部隊中的日裔軍官山本羅易授勛
各部隊按照以上命令,在不被敵人發現的情況下,悄悄地開始進行轉移準備。3月3日的晚上,各部隊依次秘密地開始轉移。出乎預料的是,在相田部隊要走的那條路上,已經有數輛敵人的坦克在活動。(筆者注:這應該是遠征軍戰車第一營的一部。此前,這支戰車部隊奉命配合新22師向胡康河谷重鎮孟關進攻,戰車一營與新22師第66團第一營組合,從3月3日到8日進行了一系列戰鬥。這也是中國駐印軍裝甲部隊第一次實戰,中國官兵們雖然技術還不成熟,卻表現了巨大的戰鬥勇氣,不少官兵傷亡,他們的英勇氣概,使得事前以「娃娃」評價他們的美軍官兵刮目相看。進攻瓦魯班時戰車第一營兵分兩路,副營長趙志華帶領第一、二連迂迴瓦拉邦北面,插向敵人背後切斷公路,很可能就是此時日軍看到的坦克部隊。)相田少將認為,要想突破這些敵人向南前進,確實太困難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相田部隊也只好與師團主力一起,沿著本道轉移。這樣一來,師團的全部主力就都沿著孟關至瓦魯班這條路,排成一條縱隊向前推進。
但是,日軍的兵力不斷增加,攻擊的兇猛一浪超過一浪。利夫少校親眼看到矮小的日軍兩人一組拖著沉重得不成比例的機槍向美軍陣地前進,這是他們手中最有力的壓制武器。每當有日軍機槍手被打倒,就會有人接替上來拖著機槍繼續前進,直到在幾碼之外再次被打倒。
面對這樣的情況,師團長也感到愕然。而且此時也容不得有片刻的猶豫,師團長立即命令並親自督促前衛部隊司令官,步兵56聯隊聯隊長長久竹郎大佐加速向南皮尤河前進,爭取快速奪取南皮尤河渡口。於是,作為前衛先頭部隊的步兵56聯隊第二大隊(大隊長吉田武司大尉)快速趕到了南皮尤河渡口,以突然襲擊的方式,勇猛地突破了渡口點,並於4日拂曉,順利地進入了瓦魯班。前衛部隊主力也緊接其後,通過由工兵架設的浮橋,來到南岸,追上了先頭部隊。
混戰中,梅里爾准將通知利夫少校——中國人正在向你靠攏,可能在半夜接防。利夫少校看看了看表,發現時間是下午17:30。
我想,這是一個超越黨派和時代的紀念。
她是看到《坦克裝甲車輛·新軍事》上連載的遠征軍征戰紀實一文後九-九-藏-書,又找到筆者在《尊嚴不是無代價的》一書中關於孫立人將軍的文章,而後給筆者來信的。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裝甲部隊人員的勤奮好學使他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戰場,而美軍的顧問人員也起到了較好的幫帶作用。不過,美軍人員對中國裝甲兵的一個傳統深感不能理解,那就是中國官兵過慣了窮日子,輕易不願放棄損傷的重裝備。實際上,抗戰初期中國裝甲部隊還有棄車丟命的規矩,駐印遠征軍雖然闊氣多了,但一直以來的習慣還是在起作用(志願軍時代的中國官兵也有類似情況,在戰鬥中往往盡量不破壞對方裝備、補給,心存繳獲后自用之念,以至於有時候反幫到對方)。在裝甲部隊第一天的戰鬥中,就犧牲了兩個排長,究其根源,就是因為不捨得放棄起火的戰車。
忠於國家的人,國家沒有忘記。
不過,這種情況也常常讓美軍顧問為之感動。補給連司機毛成有,在首日戰鬥中胸部被彈片炸出一個洞,彌留之際,卻向照看他的戰友詢問道:我的車怎麼樣?前面需要彈藥啊。
不過,以叢林中迂迴的速度來看,孫立人的部隊能夠在接到警報后,僅僅一天就到位,實現對梅支隊的支援,顯然是在接到史迪威命令之前,第112團和第113團已經潛入敵後。
由於日軍沒有空中掩護,於是,為中美地面部隊提供支援的P-51野馬戰鬥機就不斷攻擊和掃射撤退中的日軍。這樣的攻擊使日軍的轉向變得遲緩和混亂。直到3月4日,吉田大尉才能夠發動對南皮尤渡口的攻擊。
南皮尤渡口的美軍部隊,根本沒有預料到日軍會發動如此瘋狂的攻擊。守衛渡口的美軍是利夫少校(Major Lew)指揮的梅支隊第二營,他們佔領了這裏,並奉命掘壕固守,與此同時第三營破壞了日軍從瓦魯班到渡口的簡易公路。不過,第二營此時最重型的武器是火箭炮和輕機槍。而且,從3月3日起,不斷遭到日軍的襲擾性攻擊,在穿插和戰鬥中打掉了大部分彈藥。此時美軍對自己能否守住陣地信心不足。事實上,前一天晚上,梅里爾准將已經給了少校授權,在無法守住陣地時向瓦魯班撤退。

緬北戰鬥中的中國坦克部隊
孫立人將軍在前往台灣擔任編練司令時,曾將若干陣亡部下的遺孤帶到台灣,意圖讓他們能夠進入「抗日遺族學校」,完成教育。將軍因兵變案,被監禁數十年,不再是讓日軍望而生畏的遠征軍新編第一軍軍長,而只是四個孩子沉默的父親。再出門,一代儒將已是耄耋老人。而遺孤們靠自己,胼手砥足,也走出了今日的一片天。張女士的家族如今已經經營起一家大電子元件公司,她的兒子剛剛在福州投資興辦了第三家與大陸的合資企業。
慚愧,一部紀實文章,如何敢稱「國家還記得」。
正當我寫到孟關之戰時,駐印遠征軍老兵張少雲先生的女兒,通過山東畫報出版社的編輯朋友從台灣轉來一封信。
其實,在南皮尤渡口的美軍既可以使用日軍遺棄的武器彈藥,也已經接到空投,裝備狀況並不像報告中那樣糟糕,如果有決心的話一定可以堅持一段時間。但是,日軍為了奪路而逃勢若瘋虎,異常兇猛。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面前,美軍大多無心戀戰,匆忙放棄陣地向瓦魯班逃去。這很容易讓我們想起海灣戰爭中伊拉克軍隊突襲海夫吉的戰鬥。當時佔有絕對優勢的美軍,也是在猝不及防中不得不一度放棄了海夫吉。從刺刀見紅的角度來說,美軍在地面戰鬥中,的確缺少足夠的作戰決心。不過,依靠裝備和火力,盡量減少人員傷亡卻又是先進的作戰思想……

認真學習駕駛技術的中國遠征軍戰車兵
在一個國家政治昌明、國勢強盛的時候,愛自己的國家是一種美德;在一個國家殘破凋敝、政治昏暗,甚至隨時可能讓你「功到雄奇即罪名」的時候,依然用自己的心去愛這個國家,那就不僅僅是一種美德,而且是一種犧牲。
趙振宇營九_九_藏_書長所部追擊並不輕鬆。由於其第一、第二兩連已經被副營長趙志華帶走執行迂迴任務,他身邊只有該營營部、第三連和工兵部隊。
實際上,由於中美聯合部隊始終控制著瓦魯班,田中新一併沒有機會把自己的司令部放在瓦魯班。儘管按照他的計劃,孟關失守后,瓦魯班應該是下一個堅守的據點。日軍的這個新司令部,根據中方調查,應該是設在瓦魯班附近的大班村。
曾有人疑惑過——紀念遠征軍,是不是有一種給國民黨翻案的危險?
在前面孟關的戰鬥中,戰車第一營已經表現出了相當強悍的戰鬥力。但是,也暴露出了一定的弱點。
3月5日,進攻師團正面的敵人侵入了孟關鎮。(筆者注:這應該是廖耀湘所部新22師部隊的攻擊,在孫立人和梅里爾努力攔截撤退的第18師團時,綽號「中國虎」的廖耀湘乘機率領所部在第18師團背後緊緊追擊,連續擊敗第18師團的後衛部隊,順利攻佔孟關。梅里爾回憶,日軍狼狽撤退時曾在孟關放火,但因為本沒有撤退的準備,破壞很不徹底,連孟關城內寶貴的大批糧食都落入中國軍隊手中。)
這兩個「活寶」就是梅支隊中的日裔翻譯官五所亨利中士(Henry H. Gosho)和山本羅易少尉(Roy H. Matsumoto),他們在日軍的電話線上加上了竊聽器,清楚地得到了日軍下達的每一個命令,打起仗來自然事半功倍。到3月3日中午,美軍已經基本肅清瓦魯班日軍,自己損失輕微,僅僅陣亡四人,負傷七人而已,梅里爾洋洋得意地向史迪威發電:「我們已經讓日本人懂得了要對我們尊敬些。」

從南皮尤和叩拜退下來的「搶劫者」部隊的傷員,他們將被飛機運送到印度治療,一名中國看護兵在照看他們。
接到以上快報的田中師團長,又覺得有了一線希望,命令師團主力快速趕到渡口渡過南皮尤河。4日白天,他努力將師團主力集結在一起,傍晚即令長久聯隊主力向瓦魯班附近的敵人發起了進攻。(筆者注:由此可見,5日整天和美軍作戰,並於夜間在瓦魯班郊外與中國遠征軍交戰的日軍部隊,正是這個長久聯隊,也就是日軍步兵第56聯隊。)
理查德森寫道:「疲憊的美國士兵收起他們的裝備,如同印第安人一樣悄無聲息地從他們守衛的陣地上開始後退。
這位國民黨老兵所獲得的紀念章附文寫道:「本紀念章由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胡錦濤同志題寫章名,頒發給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同志。」
不過,按照《揚基》雜誌著名記者戴維·理查德森的報道(Yank the Army Weekly,British Edition Vol 3. No. 3,July 2,1944),梅里爾准將仍然憂心忡忡。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既然承諾了,那麼)中國人一定會在24小時內趕到,但是24小時之中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的。(The Chinese were expected within 24 hours,but a lot could happen in 24 hours.)」
這的確是難熬的24小時。梅里爾准將思考之後,將美軍主力部署在了瓦魯班鎮外的叢林中。這個奇妙的部署使受過叢林戰訓練的美軍給日軍造成極大殺傷。在激烈的戰鬥中,南皮尤渡口的敗將利夫少校表現得尤為出色,他後來回憶道:「日本人可能以為我們在叢林中是雛兒啊。」
後續的相田部隊則被派去佔領南皮尤河渡口點以北的地區,對師團主力的後背進行掩護,並負責對從孟關方面過來的敵人進行阻擊。
一、相田部隊:即師團步兵指揮官相田俊二少將指揮的步兵第55聯隊(欠第二大隊)及臨時編製的菊大隊,不走大道(即孟關至瓦魯班的簡易公路,連接日軍前後方的主要幹線),直接走凌庫卡村小道,渡過南皮尤河,之後做好對瓦魯班攻擊的準備,必要的時候掩護師團主力轉移。(筆者注:看來日軍主將田中新一也推測到了美軍將在南皮尤河口嚴密布防,試圖迂迴到渡口後方直接攻擊瓦魯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