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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次口述

第二十一次口述

季羡林:唐月梅是。葉渭渠?
錢文忠:您知道幾頁嗎?
蔡德貴:但是您當時已經很知名了,胡適已經知道您了,他不會跟別人說嗎?
蔡德貴:現在是不是該談北大了?
季羡林:嗯。
季承:沒有。
季羡林:西克靈。
錢文忠:這個人跟誰搭過班子,跟誰同事您知道嗎?跟湯一介先生的叔叔湯用彬。湯用彬是秘書長。這個老爺子都不知道啦。
季羡林:我去北大是陳寅恪介紹的,這個問題我提過,當時陳寅恪是清華的教授,為什麼他不介紹我去清華,介紹我到北大,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不過當時啊,北大那個門檻很高。我們去見……當時胡適不在國內。湯用彤文學院長,兼管這個學校。那時候北大六個學院,文理法,農工醫。北大六個學院,湯用彤是文學院的院長。是不是院務委員會主席,我不知道。反正我們去見湯用彤,在路上走的時候,中間有傅斯年,傅斯年是北大的副校長,代理校長,胡適的校長。路上走,他主要介紹北大這個門檻怎麼怎麼難,講到別的大學教授要進北大,要降一級,教授改成副教授。就是介紹這個門檻高。一路就講這個。見到湯用彤,還沒有進入正常的談話階段,他就先講,我讓你當一個禮拜的副教授,立刻給你改成正教授。當然出我意外啊,至於為什麼,我不知道。不過當時,你要說我沒有資格,我1941年在德國哥廷根大學,拿到哲學博士學位。這是1946年了。
季羡林:不注意。它糖這個(歷史),世界上原來有兩本,一本是德國人的,一本是英國人的。德國人的那本主要說糖suger在全世界傳播的過程,阿拉伯國家在裡邊起很大的作用。有一次,他們一個敦煌卷子,敦煌卷子那時候,誰拿到敦煌卷子就如獲至寶,一定拿到手就寫文章,那個敦煌卷子傳來傳去,不知道怎麼傳到我這裏來了。因為裏面有一個詞,誰也解釋不了,「煞割令」。
錢文忠:我是德國古舊書拍賣目錄上看到的,德國人現在自己也不知道這個人了。我慌忙給拍下來了。就6頁,6頁。他在一部梵文佛典的校勘,加註。寫一個很短的導言,博士論文,6頁,而且是小開本的。然後呂德斯,給他加了一個封面。一個硬板紙封面。
錢文忠:老爺子的舊畫,舊章,我基本上腦子裡都見過。包括您的很多章是齊白石刻的,您記得吧?
季羡林:嗯?
季羡林:有時候,虛榮心啊,不是好事。虛榮心也能以催人前進。我就是虛榮心(催我)前進的。在初中畢業(以後,高中的)那一年不知道怎麼回事,文理科十個班,我的最高,平均分數97分。十個班,(平均)97分,我並沒有爭取這個。後來這個王壽彭,狀元,他們說不是最後的狀元,劉春霖是最後的一個。他看到了,大為欣賞,給我寫了一副,那個還有。一副對子。
季羡林:嗯。
季羡林:嗯。
蔡德貴:有人1961年前後到家裡看過畫嗎?
錢文忠:收集了100方頂級的硯台。這些硯台都是無價的。
蔡德貴:他讓中央圖書館館長蔣復璁宴請了您。https://read•99csw•com
錢文忠:康生懂。還有那個,老爺子啊,那幅《御書頌》啊,您說是描的,雙鉤的,對吧?我告訴您,未必啊。50年代,就是那家文物商店的老闆,發表過文章,說是自己有私心,造假賣錢。他的後代後來出來否認過。
蔡德貴:但是誰都不注意的。
季羡林:嗯。
季羡林:沒有這個名詞。
蔡德貴:1947年才回濟南,坐人家的包機嗎?
錢文忠:不是燙金的,不是原版的。二十多萬人民幣。老爺子是原版,書脊是燙金的。
錢文忠:劉師傅。
錢文忠:老爺子的東西經過「文革」以後基本沒有損失,只有一樣東西抄家的時候沒有還回來,線裝書的毛選沒有還回來。是吧,老爺子?
錢文忠:羡林老弟雅察。
錢文忠:老爺子自己藏畫吧,挺絕的,他就是空著的時候,自己拿出來看看。老爺子沒有展覽過。老爺子還有很多舊紙,您自己可能都忘記了。明清的紙,卷著的,放在硯台旁邊的。現在這樣的一張舊紙,這麼小的,一張就是幾萬。琉璃廠賣的,就這麼小的,我都看過的。那時候我躥上躥下的。奶奶不管我,奶奶看著也高興,老祖也高興。老爺子什麼書,除非人家送的。他專業書,我都知道。後來就不知道了,因為後來我沒有進去過啦。我現在都很清楚,一直到李錚老師管的時候。我都知道。包括李錚老師辦公桌後面,是那套,您在羅振玉那裡買的《大正藏》。
季羡林:是很難啊!
錢文忠:老爺子買回來的。這個人是鼎鼎大名的,是近代最大的場面家、收藏家。這個硯台很貴的。老爺子木板書架的上面放著,旁邊是舊墨,老爺子收集了明、清的舊墨,現在一丸就是幾十萬的,拿毛邊紙包著的,有一塊才一半,我來問您,您說是大泓練毛筆字用了。
錢文忠:下面有個托子。你還記得吧?
季羡林:不是描的,為什麼原因呢,它這個一張紙上,後邊有個跋,那個跋,跟它是一張紙,它不能前面是描的,後邊跋是假的啊!跋是真的,那就不是描的。
蔡德貴:扇子面和對聯都有。還有雅察,是個繁體字。好像對王壽彭評價不高,但是他發現人才,功不可沒。
蔡德貴:教育部長朱家驊還請您吃過飯?
季羡林:嗯。有一個《中國社會科學》,那是中國社會科學的代表作。我們兩個同一期(發表的),我有一篇,你有一篇。
季承:到時候請你去看看。
錢文忠:老爺子啊!我買到那個西克靈教授的博士論文了。您知道幾頁嗎?
季羡林:德國那個呂德斯這個人,了不起的。就是印度傳說,只要印度古代的問題解決不了的,到德國就找呂德斯,特別是那個(阿育王)銘文,那個西克跟我講,呂德斯(Heinrich Lüders)。Zauberhaft,就是神奇。所以,呂德斯的那本有關印度的書,Philologica Indica,那個書,我起碼看了5遍。
蔡德貴:康生懂收藏。
季羡林:是。
錢文忠:跟老爺子不能比。
蔡德貴:宋版的書很珍貴了,幾乎沒有了。
蔡德貴:1946年回國以後,一直沒有機會回濟南。
季羡林:我在德國那個博士論文哪,就是那種學風很不正,費了很大的勁,看了很多書,寫的很長一篇文章,自己揚揚得意,過了不久,送給瓦爾德施密特教授,前邊一個圓括弧,後邊一個圓括弧,統統作廢。
季羡林:嗯。
季羡林:不記得了。
蔡德貴:德國沒有博士后嗎?
季羡林:很大的一塊。
蔡德貴:我看您上次提到的唐月梅,她和葉渭渠是兩口子。九*九*藏*書
季羡林:不是,這樣子的,康生、江青,後來有一個展覽會啊,一個內部的,就是康生、江青,大概從這個北京圖書館……
錢文忠:會動,但是不會大動。老爺子的這些東西,舊的東西是有目錄的,這個目錄北大圖書館有的。當時的北大副校長郝平主持的捐贈儀式,進了北大圖書館了,這個目錄好多人手上都有的,我現在不記得我有沒有,我記得我也要了一份。因為我書太多不知道放在哪裡。一直到李錚老師管事以前,所有東西都有目錄,非常清楚。那時候李錚老師看一些東西不方便么,他都叫我去看看。所以我都知道。您還記得那張報紙,齊白石的報紙。
錢文忠:您那一篇是寫米勒的,在《中國社會科學》創刊十周年的紀念特號上的。
季羡林:太大了。
錢文忠:在哪裡呢?在老爺子書房頂上。
季羡林:對。
季羡林:三星圖。
蔡德貴:1947年的春天,王耀武和張天麟、王昭建一起吃飯,閑聊時王耀武提到對留德學生比較看好,覺得留英美的學生不怎麼樣。王耀武務實,認為留德的學生紮實。他們提到當時的留德學生,有一個叫丁基石,是民國元老丁惟棻的侄子。他們吃飯時提到了當時留德的十幾個學生,王耀武問張天麟,對他說的留德學生好的意見如何?張天麟說王的見解很對。而王昭建和張天麟是世交,所以說話也不避諱,直接對王耀武說,你們提到的十幾個,不如一個季羡林。所以他要宴請您。
蔡德貴:老是記在腦子裡啊?
蔡德貴:那時候您從飛機場回家還是很困難的,當時也沒有計程車的。
錢文忠:就在書房靠外牆的鐵柜子里。老爺子的書在哪裡,我都知道。那麼多年了,我離開將近20年了,我都知道。
蔡德貴:您不是也提倡小題大做嗎?糖不是也是小題目嗎?
季羡林:嗯。
季羡林:那時候羅振玉逃難,100本哪。
錢文忠:都是那麼大的,白壽山的,現在這種章料一方就是幾十萬,那找不到了。我那時候小,我在老爺子房間里,鑽來鑽去的。我跟老爺子的時候,18歲,我比季泓小,比季清小,比二泓還小,老爺子的學生還沒有好這個的。您還記得嗎?每年過春節,老爺子說拿出一幅畫掛掛,都是我幫老爺子掛的,我掛過仇英的,董其昌的,文徵明的,鄭板橋的,我幫老爺子掛的,您還記得不?所以那時候老爺子休息的時候,拿出來看看,我都湊在旁邊。那時候王邦維不弄這個。
季羡林:對。
錢文忠:在《東方研究論文集》上第一次發。是盧向前幫老爺子對了對照片,盧向前現在在浙江大學工作。
蔡德貴:葉渭渠也是。
錢文忠:不是描的,老爺子啊。這個老闆的後代,90年代,我已經走了,離開北大了,不是那時候天天在老爺子身邊了。發表文章,說是逼人說真話,逼人逼到說假話了,他為了表示自己的思想革命,鬥私批修,你看,我連我這個,都承認是造假,你還讓我怎麼樣。這個就是真的,什麼假的。這幅進過石渠寶笈的,上過三希堂的,有三希堂的精鑒璽,《石渠寶笈》鑒賞印。乾隆御筆的。那個前面哪,乾隆題了好些字,都是長篇的啊。九九藏書
錢文忠:對。老爺子腦子記著呢。這個人號稱百硯齋,是吧?老爺子?
季羡林:嗯。
蔡德貴:你腦子夠用的啦!
季羡林:嗯。
錢文忠:那是老爺子門下弟子里唯一的一次。而且這個事情,我後來知道的,那是老爺子受陳寅恪先生影響的結果。當時您的《浮屠與佛》,就是剛從德國回來,您去看陳寅恪先生,給他讀一遍。陳寅恪看完以後,說你把稿子留下,結果在史語所集刊上發表的。我的那一篇文章,是我的一篇學士論文。老爺子說,看著看著,說挺好,把前邊的話,一個括弧刪掉了。和瓦爾德施密特刪老爺子的博士論文一樣。老爺子都有來歷的,老爺子也把我前邊的也刪掉了。他看了以後,也沒有告訴我,老爺子那時候,是李錚老師給送到《中國社會科學》雜誌的,等發表以後,我才知道的。當年陳寅恪先生對老爺子也是這樣子的。
錢文忠:都在這裏邊。這些書老爺子不讓借出門的。Philologica Indica您這裡有,您還記得不。那兩個鐵皮櫃里的書,是最珍貴的。老爺子德國帶回來的好多是孤本的書。
季羡林:嗯?
季羡林:沒有請吃飯。
錢文忠:誰見過齊白石的報紙啊?整張的。
錢文忠:他當市長,秘書長是湯用彬,就是湯用彤的弟弟。那麼這批硯台,我記得那時候硯台有幾十方,大概四十幾方。
蔡德貴:箱子是不是從德國帶回的?
蔡德貴:江青看過您的書畫啊?
錢文忠:老爺子那裡有,在鐵柜子里。
錢文忠:在外邊。我現在都知道在哪裡。
2008年11月20日下午
季羡林:那也是知用中學。
季羡林:王耀武,還有陰法魯。
錢文忠:老爺子找到胡喬木,胡喬木說這個啊,庫里有的是。給老爺子送來一套來。所以老爺子的東西基本沒有損失。
錢文忠:那時候羅振玉逃難,老爺子花一兩黃金,那時候叫一條小黃魚。老爺子從德國回來,在上海賣掉一塊金錶。老爺子把錢託人帶到濟南。
錢文忠:後來我跟老爺子說,不是我偷的啊。老爺子說,如果你偷的,旁邊的拿走啦。老爺子那個書房如果沒動的話,基本東西在哪裡我都知道。
錢文忠:您一本明版的《資治通鑒》後悔沒有買。
季羡林:就是那個。曲耿堂的。
季羡林:這個可以。那個教育部長不會宴請我的,不會的。那時候我……
季羡林:日本六記。
蔡德貴:您在中央文化運動委員會的講演就是蔣復璁宴請之後安排的。
季羡林:那個「講師」啊,就是翻譯就完了,其實跟大學講師不是一碼事。德文的Lactal,就是外國語教員,不是進入教授、副教授、講師,不是那個系列。所以它不要求你獲得什麼學位,你只要會那個國家的語言,就當那個國家的Lactal。Lactal這個字,英文里不知道怎麼翻,英文里的lecturer那是真正的講師,它Lactal,英文裏面沒有這麼個詞。
蔡德貴:全是從這個偽市長這裏買的嗎?
蔡德貴:也是做吐火羅文嗎?
季羡林:嗯。齊白石刻圖章。
錢文忠:您說這是「饒」給我的。老爺子買多了,「饒」給的。拓過了,卷在一起,沒有軸,用紙線繩捆的,就是過去捆點心使用的,我找出來的。我說這裏怎麼有一卷畫?李錚老師說這裏沒有,我說,這裡有,我到柜子裡邊拿出來,老爺子在那裡寫文章,我和李錚老師一塊給老爺子看的,您還記得不?
錢文忠:老爺子平常用的章都是最差的。
錢文忠:上邊有康生的章:左比右好,天下歸公。
季羡林:可以。
蔡德貴:買機票了嗎?
季羡林:後來成了大漢奸。
季承:他的這個博士論文,您猜測幾頁。
錢文忠:在那個寫字檯的左抽屜。那時候有個小偷偷過一次,拿了一把剃鬚刀。
季羡林:嗯。對。是啊!
蔡德貴:您在南京中央文化運動委員會做過講演?
蔡德貴:就是這一年王耀武宴請了您一次。
季羡林:對。
季羡林:嗯,就是那樣。(沒有多買一塊金錶)那是一個傻事。
錢文忠:您在我的論文上也有圓括弧,我現在還留著呢。一看這個圓括弧,鉛筆的,就知道作廢了。我的學士論文和碩士論文,都是老爺子指導的,老爺子給的全是100分。大概在北大文科裏面是沒有過的。
季羡林:許修直九-九-藏-書
季羡林:像糖不是小題。每天人人都要吃的。
季羡林:錢文忠他這個人,聰明人啊。我說你(錢文忠)將來要是搞這個科研啊,搞大點的題目。搞小的,施展不開啊!
季羡林:對。
季羡林:也很難說陪同,都是北京去的,王耀武要接待教育界的幾個人士,給自己貼點金。
季羡林:那個很不容易的,那是代表中國社會科學,應該說最高水平的。我們兩個在一期啊!
蔡德貴:好像日記丟過一本。
季羡林:(笑)不知道。
季羡林:樓上的。
季羡林:嗯。
錢文忠:老爺子啊,這個都上千萬的東西。您還記得陳老練畫的那個人物,青花瓷軸頭的。
蔡德貴:那就是德國唯一的。
季羡林:我就是西域這一套,別的我不知道。
季羡林:就是這個,不要講廢話。
錢文忠:中國書店海王村,我陪老爺子去的。他一直到50年代給您送書的。後來,就沒有來往了。後來我去海王村找過他,已經不在了。那時候很怪的,您還記得您的那批硯台嗎?是北平的偽市長。
季羡林:對。
蔡德貴:上次說到過那本書。
蔡德貴:後來整理過一次。
蔡德貴:當時知用中學的。
季羡林:(德國)沒有這個名詞。不過德國有一個,一個是拿了博士以後,就是doctor,拿第二個博士,就是habil,這就是第二個博士,這個habil就可以當教授了,也可以副教授,也可以教授。沒有habil,光一個博士doctor,不行。這個制度啊,別的國家沒有。
季羡林:不過,這個規定多少字,不合理的。
季羡林:蘇東坡寫的。
季羡林:對。
錢文忠:那箱子不是,那兩個鐵皮櫃,是李錚老師給買的。那個鐵皮柜子下邊,是一個木頭柜子,那一幅張大千,一幅是姚茫父的,就是在這個柜子里找到的。您還記得我和李錚老師給您清理畫的時候,理出來一幅張大千,一幅是姚茫父的。您還記得嗎?
季羡林:袁枚就是清客,反正是自己也不用勞動。他那個詩寫的,他那個《隨園詩話》,講這個佛手(《隨園詩話》裏面收錄了鎮江布衣李琴夫的《詠佛手》)給我印象忒深:白業堂前幾樹黃,摘來猶似帶新霜,自從散得天花后,空手歸來也(總)是香。佛手啊,散花以後,我覺得這個意境是真不錯的,白業堂前幾樹黃,摘來猶似帶新霜,自從散得天花后,空手歸來也(總)是香,有點意思。
季羡林:不是私人包機,私人哪裡包得起啊?就是運貨的飛機,運輸機,乘客大概就是我一個人。它不是運載乘客的,在南苑機場。
蔡德貴:大泓的毛筆字練出來了嗎?
錢文忠:家裡的東西,應該還是在原來的地方,如果搬到藍旗營院士樓了,就不知道,那就可能動了。因為李錚老師有個特點,特細。那時候老爺子有些很怪的東西,50年代,老爺子的錢多,東西便宜。老爺子50年代收藏齊白石的畫,是吳作人問:白石翁的畫,你要不要,先生拿出30元人民幣,吳作人給扛回五幅白石老人蔬果斗方精品,還都帶有做工精細的老紅木鏡框!老爺子還有一幅白石老人的整開巨幅豹子,整張宣紙畫的。
蔡德貴:李錚老師交班以後,清理過一次先生的藏書。
錢文忠:老爺子一直後悔,跟我起碼說過七八遍,您還記得不?我還陪您去琉璃廠2次。跑堂的學徒還有在的,那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了,一看,季先生。
季羡林:嗯。
季羡林:還有畢業這個詞,德文裏面沒有畢業這個詞,為什麼原因呢?這個德國的大學裏面,沒有畢業這個行動。有的人騙人,德國某某大學畢業,一看這個說法就是騙人的,德國沒有畢業這個詞。什麼意思呢?什麼時候得到博士學位,就是畢業了。德國有個詞,叫永恆的學生(eternal students),因為德國的那個大學是,入學隨便你入,離開學校隨便你離開,可是沒有得博士學位。它根本就沒有畢業這個詞。得到博士學位,就算完了。所以有人講,是德國某某大學畢業,光是這一個詞本身,就是騙子。沒有這個玩意兒。美國有這個玩意兒。德國那個學生自由,你願意上哪一個學校,隨便,沒有入學考試。你隨便考,隨便上。你轉系啊,隨便轉。你學了文科,願意轉這個醫學九_九_藏_書院,也可以,隨便。所謂永恆的學生啊,什麼意思呢?永遠拿不到學位。
錢文忠:我在日本買了一套《大正藏》,您知道多少錢嗎?
蔡德貴:您上次說不是描的嗎?
季羡林:對王壽彭評價不高,怎麼評價啊?他那個人啊,前清狀元啊,大概,我也不敢說,前清翰林真正有學問的,前清翰林是鳳毛麟角,沒有學問,翰林一堆廢料,就是除了八股文以外,什麼都不懂。偶爾出一個,袁枚是翰林哪,他那個《隨園詩話》,袁枚後來不在北京混了,在南京,搞了一個「隨園」。「隨園」是幹嗎的呢?來了巡撫,兩江總督,他就以這個隨園的(名義),人家知道他是翰林啊,那時候不得了的,就先送一座酒席。江蘇巡撫,兩江總督,送一座酒席,後來,那個銀圓就源源而來了。當時叫作「清客」,他也不用(什麼東西)。他那個《隨園詩話》寫的還是挺不錯的。我以前經常挺願意看那個《隨園詩話》的。
錢文忠:趙翼也是翰林,錢大昕也是翰林。
季羡林:劉雲譜。
(此時錢文忠到。)
蔡德貴:王耀武做東,陰法魯陪同。
錢文忠:只有6頁啊!是他給喬杭的,喬杭那時候還在,他送給喬杭,喬杭又送給了誰,不知道。而藏書票則是呂德斯的。
錢文忠:您房子里就掛不下。在家裡就沒有打開過。
季羡林:也沒有計程車的,不記得怎麼回去了。
季承:這個很珍貴了。
蔡德貴:那五年是不是博士后?
錢文忠:青花瓷的軸。您還記得嗎?
蔡德貴:那時候濟南能降落飛機嗎?
錢文忠:我大致都知道的,因為那時候我天天在那裡待著的。
錢文忠:沒有辦法,我記性也不行。
季羡林:回哪兒?
蔡德貴:博士論文逼你講廢話,要求8萬字,不夠8萬字就不合格,這是不合理的。
蔡德貴:非常難啊,文科論文不講廢話太難了。
錢文忠:這個有可能。字畫沒有。而且字畫好像被康生拿去。
季羡林:嗯。當時陰法魯已經在北大工作,回來探親。
錢文忠:「上下五千年,縱橫一萬里」,在老爺子的書房。
季承:我看到過。
錢文忠:然後老爺子的田黃、田白、白壽山、白芙蓉,陳曼生刻的,您還記得嗎?
蔡德貴:您不是在哥廷根大學已經當了漢學研究所的講師嗎?
季羡林:忘記了,反正飛機上裝的是汽車輪胎,運貨的。
錢文忠:老爺子說,我沒有這個。我說你怎麼沒有?在你柜子里的。後來他說,這是「饒」給我的。因為他買多了。當時張大千不值錢,但是現在這一張就值百把萬,極精,我都看到過的。但是老爺子最珍貴的外文書,就在那兩個鐵皮柜子里。您有點明版書的。您還記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