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檬望著麥蒙蒙心有餘悸道：「真是千鈞一髮啊，我們要是再去晚一步，你可真變成肉醬鬼了。」

嗚嗚嗚，想想也是，自己死的時候，那麼多詔兵拿著刀劍砍她，她沒被剁成肉醬都是奇迹了。

青檬好笑地看了一眼林御，林御眯著雙眼，暗示他不許說廢話！

青檬的聲音傳了進來：「我能進來嗎？」

「好嘛好嘛，不走。」麥蒙蒙坐在床邊，反手握住他的手。

「那個大嘴巴！」林御恨恨地咬牙。

林御放下手裡的棋譜，眼睛直直地望著她問：「你做人的時候太不聽話，我讓你別去戰場你要去，現在變成了肉醬鬼，以後可會乖乖聽我話了？」

林御微微抬眼，轉頭，在晨光中望向麥蒙蒙，眼神比若往日，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他們兩人的眼神相遇，麥蒙蒙驚訝地瞪大眼睛：「哎，師兄你看得見我？」

「那！那白畫塵和沈直呢？」麥蒙蒙全身用力，特別想抓住青檬問一問，可惜她連手指也抬不起來。

青檬走後，麥蒙蒙望著林御，輕聲道：「師兄，謝謝你。」

麥蒙蒙的傷養了大半個月才恢復過來，期間她知道自己在詔國邊境上的一個小城裡，這是六國商盟在這個小城的據點，林御好像並沒什麼變化，每天逗逗鳥兒下下棋，一副不問世事的態度。

「我沒打岔，是你先打岔的。」

「我昨天出去打聽了一下，前線的戰況很糟糕，蕭錦夜十萬大軍已經強渡景江，兵臨城下了。」白畫塵緊緊地皺著眉頭。

麥蒙蒙詫異地回頭看他，只見林御閉著眼睛，輕聲道：「不許走。」

麥蒙蒙抬頭，望著林御，輕聲說：「師兄，我都是幽靈了，你就別凶我了，和我好好說話吧，你不知道，我死的時候，有多後悔沒能和你好好告個別，老天既然給了我們這個機會，我們好好說說話好嗎？」

「得得得，你拍馬屁的技術一點也沒長進，快伺候御爺我起床，我就告訴你。」

說完，她轉身，剛走兩步就聽見青檬在她身後說：「麥蒙蒙，你今天敢走，我就殺了你。」

林御反手，握住麥蒙蒙的手腕，輕輕一拉，將她帶進懷裡，緊緊地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輕鬆地說：「蒙蒙，我好喜歡你。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她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飛身下了屋頂，幾個跳躍便回到林御的門前，像以往一樣，沒敲門就直接沖了進去，將林御從床上一把拉了起來！卻看見，他的雙眼微紅，臉頰有濕露的痕迹。

他忽然開口道：「青檬把你撿回來那天，我真的以為，他撿回來的是三具屍體。如果不從身形上分辨，我根本找不出哪一個是你。」

麥蒙蒙從後面抱住林御，滿心感激，他總是為她著想的。

林御笑了，一副得逞的樣子，低頭湊近麥蒙蒙，輕聲道：「回答正確。」

麥蒙蒙點了點頭，堅定的。

「不怪青檬，是你，發生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也不和我說。」

以前從來沒這癥狀啊！

「我不是死了嗎？」

其實，他心裏一直很清楚，他最重要的人是麥蒙蒙。

「不用了，你回你的獼軍大營，做你的英勇皇衛，我又不是皇子，不需要你保護。」

青檬也愣住：「不和你說話和誰說話，這孩子莫不是傻了？」

她心裏很高興，高興師兄能對她說這樣的話。

「嗯！嗯！」麥蒙蒙使勁點頭。

「我知道啊，而且我知道獼國那老頭根本不是蕭錦夜的對手，不出一周就會城破殉國。」

「什麼葯？我不是鬼嗎？鬼還要喝葯？」麥蒙蒙還未明白狀況。

她就是想纏著師兄啊，死前的那一剎那，自己多想，多想再見見師兄。

他很安靜地閉著眼睛，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可握著她手的力度讓她知道，他還沒睡熟。

麥蒙蒙濕了雙眼，用力地在他懷裡點頭：「我也是。我最喜歡小御了，最喜歡。」

「你自從當了皇衛，哪一read.99csw.com件事不是公子幫你解決的！憑你自己，早就死一百、一千次了！」

直到他習慣了自己的入侵。

「不對。」

屋頂上，白畫塵正靜靜地等著她，見她躍上來，微微抬起如星辰一般的雙眸，望著她道：「真的要跟我去？」

「嗯？」

他們聊到快要天明才緩緩睡去，麥蒙蒙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林御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睛靜靜地望著她。

他不敢再想，也不願意再想。

「嗯。」麥蒙蒙點頭，有些猶豫地說，「那、那我走了。」

只是，她習慣了仰望，當他低下頭來看她時，她居然有些受寵若驚，不知所措了。

「最重要的什麼人？」林御緊追不捨。

只是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摻雜進來，讓他開始懷疑，開始看不清了。

這又是為何？

「你看著我幹什麼？」麥蒙蒙羞澀地低下頭，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天師兄看著她的眼神，比往日更親密、更溫柔，不像從前，只是無盡的寵愛。

「哼。」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師兄，你要真這麼想，剛才我走了之後，你哭什麼？」

麥蒙蒙抬起頭來，望著林御完美的側臉，其實她小時候，包括她長大了，也經常這樣爬上他的床，和他很親近地黏在一起，不管他怎麼惡毒地罵她嫌棄她，她也厚臉皮地不下去。

「不信就算了。」林御黑下臉來，不再理她。

麥蒙蒙傻傻地眨眨眼睛，左右望了望，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你是在和我說話？」

「師兄和親人有區別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可是師兄好像並不這麼想，依然抱著他那寶貝棋譜研究得不亦樂乎。

可是自己看林御，卻一直都是覺得好看得不得了的。

青檬走到床邊，將麥蒙蒙扶起來，把碗湊到她唇邊道：「起來，把葯喝了。」

林御在她說到開心的時候，會小小打擊她一下，說到害怕的時候，緊緊地抱住她，說到傷心的時候，小小吃個醋，逗得麥蒙蒙連忙和白畫塵撇清關係，聲稱只是戰友，和你根本不能比！

「來了來了！」麥蒙蒙滿臉笑容，馬屁精一樣跑過去。

林御瞅都沒瞅她一眼，翻著手裡的棋譜不咸不淡地說：「你有什麼好看的，你的臉都給砍爛了，血肉模糊的，我剛能對著你說兩句話已經是極限了。」

「你會不知道？你有什麼事不知道的？」麥蒙蒙明顯不相信。

「推我回房吧，我累了。」林御說完，閉上了眼睛。

林御笑了笑：「你也知道你死了啊？」

林御神秘地笑了笑：「昨天晚上我想到一個抓住蕭錦夜的好辦法。」

難道是因為變成了鬼魂，所以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御輕輕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麥蒙蒙在他床邊坐了很久，等他呼吸平順了之後，輕輕躺下身來，將頭靠在他的胸口，耳朵貼在他的心臟上，聽那一下一下的跳動聲。

麥蒙蒙紅著臉，摸了摸額頭，小聲嘀咕道：「什麼和什麼？他是病糊塗了？」

白畫塵一如既往地直接和冷酷：「他們沒救到他。」

「嗯，你死了，你現在是我一個人的小鬼魂了。」林御指了指外面說，「現在外面太陽正大，你可千萬別出去，不然可就灰飛煙滅了。」

青檬繼續說：「公子都那樣低聲下氣地求你不要離開了，你居然還要走，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你不許去。」林御的聲音冷冷地插|進來，「你剛撿回一條命，又出去瘋什麼。」

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想聽的並不是這句謝謝你啊……

「繼續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什麼人？」林御又一次追問。

「你激動什麼呀，還不一定成呢。」

不管麥蒙蒙如何追問戰場上的情況，他也就只有一句話給她：「我哪兒知道。」

「你的心裏不是只有家國天下嗎？你根本就是生錯了性別。」林御咬著嘴唇說，「我有什麼好讓你放心不九九藏書下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麥蒙蒙眯著眼睛，感覺著林御手掌上的溫度，心裏甜甜的，總覺得師兄雖然嘴巴依然惡毒，可對她的態度卻溫柔了好多啊。

「跟你說又怎麼樣？你能幫我解決嗎？不過就是徒增煩惱罷了。」

對對！一定是這樣！麥蒙蒙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希望自己的心臟跳動得慢一點。

麥蒙蒙嘆了口氣，轉身推著林御回房間，扶他上床休息后，剛想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我不再需要你救，以後讓我保護你好不好？

麥蒙蒙嘆了口氣：「師兄，你若真那麼討厭我當皇衛，那我就不當了。」

「錯了，不是因為家規。」青檬深吸一口氣，似乎在讓自己平靜下來，「是因為，他再也沒那麼大的能力。這次組織六國商盟的護衛隊去救你，已經讓他失去了繼承者的身份。」

呵呵，真傻。

「保護國家是我的職責。」

「你只是個女人，又何必上戰場拚命？」

「幫你保家衛國的好消息啊。」林御笑著說。

「快起床吧。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林御說。

「師兄？」

林御在一邊抿著嘴唇壞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公子。」

「你們是說！我沒死！」麥蒙蒙驚叫起來，「怎麼可能，我明明被那麼多人圍攻，怎麼會，怎麼會沒死？」

「師兄，你不多看我幾眼嗎？萬一我一會兒就被牛頭馬面帶走了，你想看也沒得看了。」

「是？是嗎？」麥蒙蒙驚嚇地瞪大了眼，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可發現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根本抬不起來。

青檬瞥了她一眼道：「不想讓我看見就別躲在我藥房頂上說話呀。」

「你騙人，你一直說我不好看的。」麥蒙蒙可不信，以前每次自己問林御她長得怎麼樣，算不算美女的時候，他總是冷哼一聲，惡毒地說：「如果只看胸的話，算還不錯吧。」

「林御，你哭了？」麥蒙蒙抓著他胸前的衣襟，難過地問。

夠了，這樣就夠了。

「哎……」麥蒙蒙無措地絞著手指道，「也不是故意的，都這麼晚了，你還在藥房幹嗎？」

青檬抬起頭望向一臉震驚的麥蒙蒙：「他明明知道他那樣做的結局，還是那樣做了。失去了繼承者的身份，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再也保護不了你，保護不了你的同伴和國家。現在的他連自己也保護不了，而你，還要離開！」

林御推轉輪椅，來到麥蒙蒙床前，輕聲道：「好，你想說什麼？」

青檬看著她，眼神嚴厲得讓麥蒙蒙低下了頭：「我不會和公子說，但不是為了你，是不想他不開心。」

「好啦好啦，我信，我信。」麥蒙蒙軟下來，不想讓他不開心。

「親人。」

「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麥蒙蒙想都沒想就回答了出來。

林御抿著嘴唇笑：「你好看唄。」

「不是啊，我感覺不到我的身體，一點勁都沒有。」

「笨蛋。」林御抬頭望著窗外，有些鬱悶地想。

「真的？快說快說！快告訴我！」麥蒙蒙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激動得滿屋子亂轉。

林御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但願吧。」

麥蒙蒙被他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自己真是的，死了還要纏著師兄。

「嗯！嗯！我會乖乖聽話的。」

唉，不對，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有心跳？

「你……你……你！你看到了？」

白畫塵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傻丫頭。」

那天晚上，兩人就這樣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像小時候一樣，躺在一張床上，聊著天。麥蒙蒙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在軍營里挖戰壕的日子，被圍攻的時候心裏多恐懼，在景江上漂流的時候，發現白畫塵死掉的時候。

「你別看我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變成肉醬的樣子。」麥蒙蒙有些難過地說。

「蒙蒙，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和你在一起已經變成了我的習慣，我改不掉。」林九*九*藏*書御轉過臉，對著床裏面，睜開眼睛道，「別再離開我了。」

「麻煩你再去死一遍好嗎？」

青檬冷笑：「那誰保護了你？」

她將離開他這些日子的事，一件件彙報給林御聽，就像從前的麥蒙蒙，在他面前，一點一絲的秘密也沒有。

她的師兄，聰明無比的美男子，早就已經是她日日仰望著的習慣了。

「沒事，我不嫌棄你。」林御狀似無所謂地說。

林御這才作罷，側身躺著，枕著手臂，盈盈笑著，迷得麥蒙蒙紅了臉。

青檬伸手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你是鬼，不過是個糊塗鬼。自己死沒死都感覺不到嗎？」

「師兄！」麥蒙蒙感動了，泫然欲泣地瞅著他。她都變成這樣了，他還不嫌棄她！真好！

只是，她怎麼會覺得，覺得這麼羞人呢，羞得都不好意思看他了。

只是……

「你當然不知道，他不會告訴你。」青檬道，「若你明天走，我也不會告訴你。」

「師兄，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別老發脾氣，不是誰都和我一樣脾氣好的。你的腿又不方便，要是弄得大家都不喜歡你，生活可多不方便啊。」麥蒙蒙認真地說，「就算你有錢，可也買不到真心伺候你的人，被人謀財害命了怎麼辦？」

「因為，我也要離開他，去守護新的繼承者。」青檬說完，轉身飛下房頂，最後留下一句，「麥蒙蒙，你若忍心，就離開，放他一人自生自滅！」

那一刻，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是青檬說出他不願接受的答案，他會不會瘋掉，會不會陪她一起去了……

麥蒙蒙低下頭：「我是不能幫你解決什麼，可是我至少能陪著你，保護你啊。」

「他們兩個雖然傷得比你更重，不過，好在我在現場，都給救回來了。」青檬寬慰道。

「師兄，青檬也看得見我呀。」麥蒙蒙驚喜道，「原來當鬼魂也能被那麼多人看見啊？」

麥蒙蒙傻傻地點點頭，對林御的話深信不疑。

「師兄，我真的死了嗎？」麥蒙蒙懷疑地問。

而麥蒙蒙最重要的人，也是他。

麥蒙蒙有些懵懂地坐起來問：「我不是說了不去了嗎？」

洗漱過後，林御開始緩緩道來，麥蒙蒙聽著兩眼發光，使勁地點頭點頭點頭！

「你看你，又開始毒舌了，師兄，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承受你毒舌，也只有我，你罵我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叫我滾一百遍，一千遍，我還是會滾回你身邊，可是別人不行，你不能總這麼任性了，好好和人相處吧。」

「嗯，好像是。」

麥蒙蒙垂下雙手，肩膀的包袱緩緩滑落，她瞪大眼睛望著前方，似乎還處於震驚的狀態。

「你不去，心裏總是牽挂著的。」林御伸手，讓麥蒙蒙將他扶起來，靠在她的身上道，「若獼國真的滅了，你這輩子也不會開心。」

青檬假裝沒聽到，起身道：「我給他們送葯去。你好好休息著，再躺半個月就好了。」

麥蒙蒙低下頭，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沒有想過要他來幫我！」麥蒙蒙大聲反駁，「我知道他的家規是什麼。」

她一定是捨不得師兄，所以變成了幽靈，回到了白府再看他一眼。

「是你的，不是我的。」林御無情地瞥了眼麥蒙蒙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從今以後只聽我的話。」

「啥？」麥蒙蒙猛地轉頭過去，正好撞在白畫塵懷裡。白畫塵順手一撈，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低頭，親吻了她的額頭，閉著眼睛說：「就這樣約定了。」

麥蒙蒙暈了，半天沒回過神來，當她想說什麼的時候，白畫塵已經施展輕功飛得老遠。

愛人什麼的？居然是正確答案？

「什麼好消息？」

麥蒙蒙再次醒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前居然坐著白衣如故的林御，他像往常一樣，綢緞般的黑髮一絲不亂地系在冠玉里，俊美的容顏在金黃色的陽光中，美到讓人覺得刺眼。

「嗯。」林御的嘴唇九九藏書微微翹起，半睜開的眼裡，滿是幸福的光芒。

「你當然知道，你知道他不會對你見死不救，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離開！」青檬冷笑道，「麥蒙蒙，你要是以為你這次去了獼軍陣營，公子還能幫你，幫你的國家，那你就錯了！」

「到底是什麼好消息啊，快點告訴我。」

「別打岔，繼續說。」

「那我也去！」麥蒙蒙連忙說。

「這次不否認自己是女人了？」

這個主意真是太好了！

可是青檬還是笑得曖昧地說：「公子急得啊，親自帶隊，坐鎮指揮，我們兩百人的隊伍，不到一刻鐘就殺進去，輕鬆就把你們救出來了。」

青檬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中的碗里還冒著熱氣，濃烈的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青檬抬眼，望著床上的麥蒙蒙道：「喲，醒啦，我猜你今天會醒。」

青檬喂完葯，將麥蒙蒙撫著坐起來，靠在床頭，一邊將葯碗放在一邊，一邊說：「你們出事之後，公子就召集了詔國境內和獼國邊境的人馬，沿著景江邊找你們，等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收到消息，你們被圍困在清露縣的廢窯廠。然後公子啊……」

這一刻，他覺得，他為她犧牲的一切是值得的，他對她一切的好都得到了回報。

林御望著她，撇著嘴唇笑：「你何時沒難為過我，不過這話倒是說得有良心。」

林御有些發愣地聽著，他覺得他的心雀躍得像是在打鼓一樣，怦怦不停，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閉著眼睛，虔誠地吻著他的手背，溫柔地訴說著她的誓言，那輕柔的語調，瞬間撫平了他心中的不滿與傷痛。

麥蒙蒙抿著嘴唇，一臉倔強地說：「因為我流著麥家的血。」

「幽靈？」林御笑了，還像從前一般特別好看，「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死了都要纏著我。」

每次都氣得她跳起來。

「小御想的辦法一定是最好的！一定是天上有地下無，馬到功成什麼的！」

「我哭你像個白痴一樣又去送死，而我再也救不了你，我哭我辛苦了十多年去守護一個人，卻依然沒辦法阻止她去送死！」

青檬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望向林御，林御攤手道：「逗她玩呢。」

可是，不纏著師兄，她能纏著誰呢？

「我……我不知道。」麥蒙蒙從未想過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她沒想到自己把林御拖累成這樣。

「哦。」沈直又是失望，又是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個傻瓜，明明親眼看他離開的，為什麼還會抱著這種奇怪的幻想。

林御有些傲嬌地扭過頭：「哼，知道就好。」

「可是師兄，詔軍就要攻城了！」

可是她身體為什麼不能動呢？幽靈不都是飄著的嗎？為什麼她躺著啊？

林御扭過頭，有些不屑地說：「你說的謝謝我都夠繞地球一周了。」

「師兄，你真好。」麥蒙蒙在他身後使勁蹭著他的背，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書墨味。

麥蒙蒙固執地抓著他的手道：「我不放心你。」

林御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多管閑事。」

麥蒙蒙緊了緊包袱，跨出大步，剛準備走，就聽見身後的白畫塵說：「喂，丫頭。」

「進來吧。」林御抬頭道。

亦如他一樣。

「嗯？不然呢？」

「否認你會相信嗎？」

麥蒙蒙低下頭道：「我知道……」

「閉嘴。」林御橫眉一豎，嚇得麥蒙蒙連忙捂住嘴巴。

「客氣什麼。」

麥蒙蒙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迅速轉身過去！

麥蒙蒙因為他的靠近，小心肝顫了半天，師兄這樣忽然靠近她，她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吹在她的臉頰上了，他身上的香味也一個勁地往她鼻子里鑽，弄得她臉都發燙了，甚至有些口乾舌燥。

林御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死過一回之後，回來就想和我說這個？」

「誰哭了？」林御有些惱怒地甩開她的手道，「你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幹什麼？」

「呃，也是哦。」麥蒙蒙訥訥地回答。

「師兄，九九藏書真難為你了。」麥蒙蒙哭道，「你這麼愛乾淨的人，要忍受和我這麼髒的鬼待一個屋子。」

「給沈直配明天早上的葯。」青檬的語氣中飽含著明顯的不快。

「不對。」

麥蒙蒙緊張道：「那、那皇上他們守得住嗎？」

青檬搖頭，嘆氣，他家公子啊，永遠這麼不誠實。

師兄說她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那她又何嘗不是呢？

白畫塵垂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說：「我傷已大好，明日我就趕回前線。」

麥蒙蒙輕輕握緊雙手，沒有出聲。

「朋友。」

「廢話，我給你下了麻醉散，現在要是讓你感覺到你的身體，能疼死你。」青檬將葯灌進她的嘴裏，然後轉頭望著林御說，「公子，你就別戲弄她了。」

他的手指尖尖的，柔軟又溫暖，握在手裡都不敢用力，怕把他捏疼了。麥蒙蒙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他睡。

「謝謝青檬。」

自己對師兄怎麼敢有非分之想，師兄肯定是在和她開玩笑呢！

林御看著她問：「我為什麼看不見你？」

「嗯。」麥蒙蒙點點頭道，「我知道我死在戰場上了，我捨不得師兄，所以變成幽靈回來看你一眼，這下，我死也瞑目了。」

麥蒙蒙閉上眼睛，細數著他的心跳聲，慢慢地閉上眼睛，陪著他睡了一會兒。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天色黑了下來，麥蒙蒙放開林御的手，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拿了匕首還有一些行李便走出屋外。

想來，自己願意這樣厚皮臉，也是因為，早就喜歡上他了吧？

「你怕我有危險，那我就不去了。

「若我們能活著回來，就完婚吧。」

這樣溫柔，又讓人臉紅的話，聽著就覺得心裏甜甜的。

「我記得我們還有婚約。」

這一刻，一切又在眼前清晰了，這個女孩，為了他放棄了多年來的夢想，放棄了家族的榮譽。

「乖。」林御開心地笑著，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那為什麼呢？」林御看著她，認真地問她，「為什麼我怎麼罵你，你也不生氣，怎麼叫你滾你都不滾呢？」

可今天，他卻盯著她的臉說好看！

麥蒙蒙鬆了口氣：「太好了。」

「我以後，就當你的皇衛，你一個人的。」麥蒙蒙輕輕牽起林御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柔聲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國家，我的帝王。」

「哦。」麥蒙蒙像個做錯事被抓住的孩子，望著青檬道，「那個，今天晚上的事，你可千萬別和師兄說。」

「青檬都跟我說了。」

「好像沒有。」

「可不是我戲弄她，她自己說她是鬼的。」林御仰著頭，不承認。

青檬說：「你想做什麼，公子從來不攔著你，你做不到他幫你，你想要什麼，只要嘀咕一句，公子馬上送到你面前，你自己問問自己，這世上還有沒有比公子對你更好的人了？

沈直的傷最重，麥蒙蒙和白畫塵已經能下地了，他還沒能醒過來，在青檬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診斷錯誤的時候，這個男人才悠悠轉醒，他望著床邊的兩個同伴，忽然傻傻地問：「晨曦呢？」

「師兄！」麥蒙蒙剁著腳說，「那是我們的國家！」

麥蒙蒙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輕聲嘀咕道：「真好啊，死了還能看一眼師兄。」

麥蒙蒙被他這樣輕聲細語的話說得愣住了，她心臟跳得很快，用力地握著林御的手，輕聲說：「師兄，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握著她的手又緊了一點，似乎又想起了那天，那具幾乎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的麥蒙蒙，全身是血地躺在他面前，一點氣息也沒有，嚇得他全身冰涼、心臟驟停！

「嗯……」麥蒙蒙用力地想了想，然後用知道是錯也隨便猜猜的語氣說，「難道是，愛人？」

「感動吧？」林御問。

麥蒙蒙轉頭，默默地望著青檬，她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句話來。

哎，看來自己真的死了，也不知道能當多久的鬼魂，萬一只能當一下多可憐啊，自己好不容易見到了師兄，好想多說說話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