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是說醫生，他現在不在這兒。」

「我去如何？」

「還算可以。」巴木波說，「除了代數和鞋子，其餘尚好。代數使我頭昏，穿鞋讓我腳疼。適才一出校門，我便將鞋子脫去，扔過牆……」

「是糖漿，20磅的糖漿。」

「你在牛津大學過得還習慣嗎？」醫生問。

「我的天，」他看著我扛起幾口袋麵粉，說道，「斯大兵，你們這船還挺漂亮的！這一回醫生打算去哪兒？」

看樣子城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將要遠行，每天都有人跑來看我們往船上搬東西，馬克也來了。

「就差一個。可是想找一個合適的，還真沒那麼容易。」

「你可是差一點就趕不上了。」醫生說，「因為航海的人手不夠，我們才耽擱了一段時間，要不然我們三天前就出發了。」

醫生低頭看著巴木波的那雙大腳，沉默了一會兒。

「他hｔｔpｓ://ｒｅａｄ•９９csw•ｃｏｍ說了，還想再帶一個，但目前還沒拿定主意。」

「是的，」最後，醫生慢慢地說，「你說得挺有道理。學習知識、接受教育，不僅要在學堂里，也應該到廣闊天地里去。如果你確實願意去，那就再好不過了。說真的，我想帶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你的學習怎麼辦呢？總不能把大學功課，甚至你的前途，全都扔下不管，說走就走吧？」

「就醫生和你？」

喬義已經把「麻鷸號」推進河裡，拴到了河牆上，只等著裝貨了。我們花了三天時間，才把行李和食物搬上漂亮的新船歸置妥當。船很大，也很舒適。出乎意料，裏面有三個小卧艙，還有餐廳。往下一層是貨艙，專門用來存放食品、備用船帆及其他的零散物件。

「船頭兒？您說的船頭兒是九九藏書什麼意思？」我問。

「不好意思，」他彬彬有禮地彎下腰，「請問，這是杜里特醫生的船嗎？」

這個星期，我們開始了航海前的準備工作。

我飛快地跑到下艙去向醫生報告。

「那麼，我去通報時該怎麼稱呼您？」

「不知船員尚缺幾人？」巴木波問。

這是一個長得很特別的黑人小夥子。以前在馬戲團見到的黑人總是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但這個黑人，卻穿著講究的大禮服，系著一條特大的紅領帶，頭上戴著綁有灰帶的草帽，還打著一把綠色的大陽傘。這個人穿衣戴帽都很講究，一雙腳卻是例外：光著腳，既沒穿鞋，也沒穿襪子。

「可是船長，深海區的天氣難以預料，您就帶著這麼個小不點兒給您幫忙？何況還是條這麼小的獨桅船！」

「太棒了！」醫生喊道，「巴木波，我的老朋友！他現在已經九_九_藏_書是牛津大學的學生了，還大老遠跑來看我，太好了！」說著急忙往上跑。

來訪的人接踵而至，弄得我們忙亂極了。醫生剛到貨艙放好一大堆小本本，又一個來訪者跳上甲板。

這時，醫生來了。他的懷裡抱滿了筆記本、蝴蝶籠子、玻璃箱子之類有關博物學研究的用具。陌生人走到醫生面前，尊敬地舉了舉自己的帽子。

醫生應付著，說他反正不想再讓人加入了，但這個人始終纏著醫生不放，想說服醫生帶上他。他對我們說，他曾多次目睹因為人手不足而船沉大海的事例。他還拿出一張紙，說是海員證，可以證明他是一名優秀的水手。最後他說，如果我們珍惜自己的生命，就應該帶上他。但是，醫生始終沒答應，雖然語氣很客氣，但意思很堅決。最後，這個人失望地走了，臨走時還說，肯定看不到我們活著回來。

馬克低聲嘀咕九九藏書了幾句，又瞧了瞧「麻鷸號」那高高的桅杆。「說真的，要不是有風濕病，我都想跟著醫生去呢。一看見這整裝待發的航船，我心裏也是蠢蠢欲動的。你扛的鐵桶里裝的是什麼？」

不一會兒，一個人打斷了我的工作，是一個留著紅鬍子、胳膊上刺著花紋、體型彪悍的陌生人。他朝河岸上吐了兩口唾沫，用手背抹了抹嘴，問我：「小孩！你們的船頭兒呢？」

「就是船長嘛！這個船的船長在哪兒？」說著，他指了指「麻鷸號」。

「很高興認識你，」醫生說，「不過，我可能不會再增加船員了。」

「我們要去蜘蛛猴島。」我得意地說。

「我的天！」他又嘆了嘆氣，遺憾地轉過身去，「這就更讓我心動了，可是我的風濕……」

「早上好，船長。」他說，「我聽說您需要一個航海的助手。我叫伯恩，是個極富經驗的水手。」

當醫生來到甲九-九-藏-書板上，熱情地握住客人的雙手時，這個黑人露出了無比喜悅的神情。「據傳聞，」巴木波文縐縐地說，「杜里特醫生將再次揚帆出海，我希望趕在出海前與你相會，故快馬加鞭趕來了。如今未失良機，幸甚，幸甚！」

「目前我正需休息。即使未能與你相見，我亦想期末出去走走。再者，若能有幸與你為伴，功課一事，大可不必多慮。離開喬里金克之時，家父，我尊敬的國王，曾反覆叮嚀於我耳畔：要經常到外邊走一走。先生你廣聞博學，才智過人，與你結伴而游，縱覽天下，實乃人生一大樂事，求之不得……」

「是的，」我回答，「你要見他嗎？」

「鄙人是喬里金克國皇太子，巴木波·卡部部是也。」

馬克嘴裏嘟噥著，回到碼頭上圍觀的人群中。這時，布嘟兒巴教堂12點的鐘聲響了，我回過身，急忙又繼續裝船。

「正是，如果方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