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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采棉蜂和采脂蜂

卷十六

采棉蜂和采脂蜂

采脂蜂通常會選擇蝸牛殼中寬窄適當的一節做巢。如果是比較大的蝸牛殼,它的巢穴就會築在殼的末端;如果是小一點的蝸牛殼,它的巢穴就會在靠近殼口的位置。采脂蜂常常會把細沙嵌在樹膠上做成有圖案的薄膜。最初我也不知道這種黃色半透明的東西就是樹膠,它很脆,而且能溶解在酒精中,燃燒的時候有煙並伴有強烈的樹脂氣味。根據這些特點,我們就可以判斷出采脂蜂用的是樹榦里流出來的樹脂。
泥水匠蜂非常迅速地用泥土築成了一個「水泥巢」,這就算完工了;木匠蜂在枯木上鑽了一個九英寸深的小孔也開始悠閑自得地過日子了。儘管它們的家看上去非常粗糙簡陋,但畢竟采蜜和產卵才是它們最重要的事,它們沒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裝修它們的家。它們認為,屋子只要能夠遮擋風雨就可以了。而有些種類的蜜蜂卻可以稱得上是蜜蜂家族的裝飾藝術大師了,在蚯蚓地道中做出一連串蓋著葉片的小巢的樵葉蜂;在蘆枝中做出一個精緻小睡袋的采棉蜂,它們使原本呆板的地道和蘆枝變得別有情趣,讓人不得不拍案叫絕。
它的工作步驟是這樣的:它先停留在植物的干枝上,用嘴巴撕掉植物的表皮,等采夠棉花以後,就用前足把棉花壓到胸部,變成一個小球。等到小球和豌豆一樣大的時候,它就把小球放到嘴裏,叼著它飛走了。如果我們https://read•99csw.com可以耐心地等在這裏,就會看到它一次次地飛回同一棵植物上采棉,直到它的棉袋完工為止。
看著那些做工精細的白色小棉袋,我們就會意識到:采棉蜂並不適合像掘地蜂一樣每天挖地,它們只適合做些裝潢工作。它們的棉袋形狀細長,顏色潔白,尤其是在沒有灌入蜂蜜的時候,看上去就像一件輕盈精緻的手工藝品。我從來沒有想過任何一個蜂巢能夠這樣清潔、精緻。采棉蜂是如何把一個個小棉花球集中在一起,並拼接成這樣一個針箍形的袋子的呢?它只有和泥水匠蜂以及樵葉蜂一樣靈巧的嘴,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特殊的工具了。而且它們的工作方法和勞動成果也完全不同。
我們早就已經了解了,有很多蜜蜂像樵葉蜂一樣不會自己築巢,只能借住在其他動物遺留或拋棄的巢穴之中。有的蜜蜂喜歡借居在泥水匠蜂的舊居,有的寄居在蚯蚓的地道中或廢棄的蝸牛殼裡,有的會選擇礦蜂曾經待過的樹枝上,還有的則會將掘地蜂曾經居住過的沙坑作為自己的住處。在這些沒有自己巢穴的蜜蜂中,有一種采棉蜂,它的借居方式與眾不同。它一般會在蘆枝上做一個棉袋,而這個棉袋就是它非常舒適的睡袋。還有一種采脂蜂,它會在蝸牛的空殼裡塞進一些樹膠和樹脂,將蝸牛殼裝修一番,這就是它的安read•99csw.com居之所了。
住在蝸牛殼底部的采脂蜂巢里的幼蜂已經長大,它們咬破樹膠薄膜,衝破阻礙,想讓自己獲得自由,但是卻被一個陌生的家庭擋住了去路。它們想和鄰居溝通一下,希望鄰居暫時為它們讓一讓路。但不管它們怎樣吵鬧,外面的鄰居始終沒有動靜。它們是故意不理不睬嗎?當然不是!竹蜂的幼蟲此時還在孵化期,至少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出來,所以它們才會沒有反應。
我們很難了解采脂蜂蜂巢內的情形。因為它總是把巢穴建在蝸牛殼的螺旋末端,離殼口的距離比較遠,從外面根本無法看到裏面的構造。我拿起一隻蝸牛殼照了一下,它看上去晶瑩剔透,這就說明這是一隻空殼,以後很有可能成為某個采脂蜂的住所。於是我將它放回原處,以供采脂蜂做巢之用。我又拿起另一隻照了照,發現它的第二節不太透亮,看來這裏面一定藏了什麼東西。但是到底是什麼呢?是下雨時衝進去的泥沙還是死蝸牛的屍體?我不能肯定。於是我在蝸牛殼的末端開了一個小洞,通過這個小洞我看見一層發亮的樹脂,上面還嵌著一些沙粒。我終於明白了:這是采脂蜂的巢。
在這第二道防線的後面就是它的卧室了。采脂蜂的蜂巢一共有兩間卧室,它們選定在一節殼的末尾。前面的卧室比較大,住著一隻雄蜂;後面的小一點,住著比雄蜂個頭小一read.99csw.com些的雌蜂。至今有一件事我依然弄不明白:母蜂事先怎麼知道它所產的卵是雌性還是雄性的呢?它怎樣保證產在前面卧室里的卵將來會是只雄蜂,而後面卧室里的卵一定就是只雌蜂呢?
儘管我看不到采棉蜂是怎樣在樹枝上築巢的,但我卻可以看到它是怎樣做「塞子」的,這個「塞子」其實就是巢的「屋頂」。它先用後足把棉花撕開並鋪開,同時用嘴巴將棉花內的硬塊扯松,然後再將鋪開的棉花一層層地疊起來,用額頭壓實。這可是一種體力活,但它卻做得這麼細緻。所以我們推測,它也是用這種辦法完成其他細緻的工作的。
采棉蜂通常在毛蕊花、薊花、鳶尾草上採摘棉花,因為這些棉花早已失去了水分,所以在做成的棉袋上不會出現難看的水痕。但我們很難看清采棉蜂在蘆枝內工作的情形。
因為采脂蜂無法衝破外面的泥土,所以它們沒有任何生的希望,只能被活活餓死在這個蝸牛殼裡。這隻能怪它們那粗心大意的母親,如果它在築巢時能更加細心一些,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如果那位母親知道因為它的疏忽而導致了孩子的死亡,它該多麼怨恨自己啊!但采脂蜂的後代並沒有吸取這個慘痛的教訓,它們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樣的錯誤。這和科學家提出的「動物會不斷從自己的錯誤和經驗中學習和改進」的理論不符。但這也不能完全怪read.99csw.com它們。因為那些被關在殼裡的小蜜蜂們,沒有一個可以生還。所以這個教訓伴隨著它們的死亡而永遠埋在了泥土裡。采脂蜂的後代們又怎能吸取這個教訓呢?
還有一種蜜蜂也是利用別人現成的舊居,稍加改動就變成自己的居住之所,它就是采脂蜂。我們在礦石附近的石堆上,經常可以看到坐在那兒吃著各種硬殼果的蝸牛,它們吃完以後,會把果殼留在那裡。如果我們仔細尋找,就會看到幾隻塞著樹脂的空殼,那就是采脂蜂的巢穴了。還有一種竹蜂也用蝸牛殼做巢,只不過它們使用的填充物是泥土。
采棉蜂還會把採到的棉花劃分為不同的等級,用來編織棉袋的不同部分。為了使棉袋結實一些,它會將棉袋固定在蘆枝上;同時為了使巢穴更溫暖舒適些,它會將最柔軟的棉絮放在棉袋的底部,入口處用堅硬的樹葉或者葉片做成「門」和「窗戶」。采棉蜂的這種做法,和鳥類有些類似。鳥類為了使自己的巢更結實,會使用硬硬的樹枝捲成架子;為了使巢穴更有利於小鳥的孵化,它會用不同的羽毛塞滿鳥巢的底部。
有時候,因為采脂蜂築巢時的一個小小疏忽,就會為後代釀成慘劇。讓我們來看看這隻采脂蜂的倒霉事吧!它選擇了一隻比較大的蝸牛殼築巢,並把巢穴築在殼的末端,但它忘記用廢料來填充蝸牛殼入口處與蜂巢之間的一段空間。我們前面說過,有一種竹蜂也喜read.99csw•com歡把巢築在蝸牛殼裡,但大多數的情況下,它並不知道這殼已經有主人了。只要它看到殼的入口處還有一些空間,就會把巢築在這裏,並用厚厚的泥土將入口處密封起來。到了七月,悲劇就要發生了。
有的采棉蜂在做好屋頂后,怕它不夠堅固,還要把樹枝間的空隙全部填滿。它們會利用一切可以找到的材料:小粒的細沙、一撮泥土、幾片碎木片、一小塊水泥以及各種植物的斷枝碎屑。這巢的確是一個堅固的堡壘,任何敵人都無法入侵。采棉蜂藏在棉袋裡的蜂蜜是一種淡黃色的顆粒,因為這種顆粒是膠狀的,所以采棉蜂不用擔心它們會從棉袋裡滲出來。而它的卵就產在這些顆粒上。不久,它的幼蟲孵出來了。當這些幼蟲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會發現早已準備好的食物,它們只需要把頭鑽進蜂蜜里,就可以大口食用了,然後會慢慢長胖。到了現在這個階段,我就不用每天去觀察它們了,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它們會織起一個繭子,然後變得像它們的母親一樣,繼續去做它們的母親曾經做過的事情。
在用樹脂和沙粒做成的蜂巢蓋子下面,還有第二道防線——用沙粒、細枝等做的堡壘,它們把蝸牛殼的空隙都填滿了。但這種工程只在大一些的空殼中才有,因為大殼中的空隙較多;而比較小的殼中,它的巢會離入口處很近,所以就不用再築第二道防線了。實際上,采棉蜂也有類似的防禦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