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龐特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

「是的，是的，當然！」瑪麗說。不過緊接著她就開始泄氣了。「可是……可是這很不容易，讓這樣的感情修成正果。我是說，你在這邊有你的生活，而我在那邊有我的生活。你有阿迪克，有傑斯梅爾，還有梅加麥格，而我……」她停了一下。她本來想說「一無所有」，但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她有丈夫，雖然已經分居了，但他仍然是她正式結婚的合法配偶。耶穌啊，她想，如果上帝不同意離婚的話，那麼他會怎麼對待跨越了物種界限的愛情呢？

瑪麗皺了一會兒眉頭，然後明白了。「『魚和熊掌，可以兼得。』我們的人會這麼九九藏書說。但我想你是對的：咱們這兩種人並沒有那麼大的差別。想要十全十美，哎，這就是……」瑪麗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她找不到適合的詞。

不過，不對。這是他的世界——而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發生什麼事了？」

「我知道這會很難，但是……」

「龐特，怎麼啦？」

龐特又說話了，非常嚴厲，瑪麗聽見了尼安德特語的「ka」，她知道這代表「是」的意思。可能哈克剛才是說，「你確定你真的想這麼說嗎？」如果他是這麼說的，龐特一定是告訴他是的，他確定，也許還責備機侶不該橫加干涉。沉默了幾秒鐘以後，龐特又開了口，https://read.99csw.com顯然這已經足夠暗示哈克把龐特剛才說的話最終用英語說出來。「我愛你。」這個機器合成的聲音說道。

「龐特！」瑪麗抬起頭來說道。她很高興見到他，不過——

「但是什麼？」瑪麗說。

龐特走到瑪麗身邊，凝視著她的眼睛。「但是你們的人民登上了月球，而我們的人民打開了通往另一個宇宙的通道。困難的事情是能夠實現的。」

龐特看了魯爾特一眼。「我想跟瑪爾單獨談談。」他說。

魯爾特揚起眉毛。她在瑪麗的前臂上捏了一把，然後走出了房間，在背後關上了門。

「要做出犧牲的，」瑪麗說，「咱們倆都是。」

瑪rｅaｄ•9９cｓw•ｃoｍ麗笑了。「我也是。」可是隨即她就覺得自己的笑容暗淡了下去。「但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考慮。我們要住在哪兒？阿迪克怎麼辦？怎麼——」

但是龐特的語氣卻很尖刻。「讓它見……見鬼去吧。」他說。

不過這會兒龐特正在朝魯爾特的實驗室走去——哈克給他指的路；龐特以前從未去過那兒。走進了這棟完全由石頭建成的大樓，他向見到的第一個女人問路，請她告訴他到瑪爾·沃恩工作的地方怎麼走。這個吃驚的146代女人給他指了路，然後龐特沿著走廊快步走去。他走進人家告訴他的那個房間，看見瑪麗和魯爾特一起湊在工作台上。

「我想試一試，」龐特說，「讓九-九-藏-書它修成正果。」

雖然還是很緊張，不過瑪麗盡量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不該來這兒，你知道。現在還不是合歡節。」

但是龐特明白。龐特完全明白她說的是什麼。「這就是人類。」他把瑪麗擁入懷裡說道。

瑪麗多麼盼望著聽到這幾個字啊！「我也愛你，」她說，「多麼愛你。」

「怎麼啦？」瑪麗問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你沒事吧？是傑斯梅爾出事了，還是——」

在瑪麗的世界待了將近一個月之後，兩人於三天前回到了尼安德特世界。他說，這個時候回來一趟的話，他既能見到阿迪克，又能見到孩子們，這當然是實話。不過，既然合歡節以前瑪麗還是得去和魯爾特住在一起，他也九*九*藏*書還能去見見人格塑造師，希望可以擺脫一直在折磨他的失眠和噩夢。

「我們應該一起生活，你和我，」龐特說，「也就是說，如果——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的話。」

龐特向立方車司機道謝以後下了車。他感覺到女人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感覺到她們的眼神很不滿。儘管再有一天就到下一次合歡節了，但這事不能等。

「沒有。大家都很好。」

「也許要，」龐特說，「也許不要。也許咱們能把骨髓提取出來但仍然留著骨頭製作工具呢。」

龐特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用他自己的語言對她說了一些話。這是第一次，他的話沒有被立刻翻譯出來，瑪麗看見龐特歪著腦袋，那樣就表示他在通過耳蝸內置耳機聽哈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