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二章 入侵思維的技巧精要

第十二章 入侵思維的技巧精要

「當然。」洛溫說。
「這就說得通了。」洛溫說,「擅長攀談,稍微有點吸引力,但不算太會說話,總在尋找銷售機會。」
「對,」普利斯科特說,「你似乎並不吃驚?」
「我沒有讀過文件,女士。」信使說。
「對,因為最近我沒見過坐滿了外交人員的大樓在我眼前爆炸。」洛溫說。
普利斯科特把手持終端連同耳麥遞給她。她戴上耳麥,取消靜音,說:「我是丹妮爾·洛溫,給我看吧。」
「呃,」普利斯科特說,「他的樣子不太好看。」
「你明白我為什麼疑神疑鬼了吧?」洛溫對普利斯科特說。
「我會向國務卿轉述你的推測,不過最後這一段就免了吧。」普利斯科特說。他掏出手持終端做筆記。「你肯定能理解為什麼。」
「給我。」洛溫說。
「好笑的是這是小杯。」洛溫說,「這兒的大杯瑪格麗特有浴缸那麼大。等你覺得酒精中毒也是一種生活方式的時候不妨點一杯。」
「我很確定此刻我們要產生誤會了,維尼休斯先生,」洛溫說,「但我不確定事情會變得多麼微妙。」
洛溫打個寒戰。「呃,求你暫時別對我說這個詞,謝謝。」
「看來我見不到納西蒙多了。」她對普利斯科特說。
「一點不錯。」洛溫說。
「這並非是不可能的。」維尼休斯說,這是他在對話中第二次使用這個短語,「微妙之意被誤讀是常有的事情。」
維尼休斯的笑容陡然消失。「你說什麼?」他說。
「你指的是一個男人走進酒吧,給你講了個故事,這個故事雖然荒謬,但完美地解釋了路易莎·卡瓦略為什麼謀殺劉聰,然後給你們兩人付賬,告訴你別回家,對嗎?」普利斯科特說,「不,我完全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疑神疑鬼。」
「我不認為能和『喜歡』沾上哪怕一點邊。」普利斯科特說,「但還是無法改變我這句話的正確性。」
洛溫聳聳肩,打個隨便你的手勢。男人坐下了。「不,我沒有雙胞胎姐妹。」她說,「連異卵雙生的雙胞胎姐妹都沒有。我有個哥哥。謝天謝地,我和他長得不像。」
「很好。」洛溫說,「那麼我就等著過半個小時見納西蒙多領事了。」她走出維尼休斯的辦公室,還沒等維尼休斯反應過來,就已經走進了電梯。
「喂,總統都給她打電話了。」男人說,「上次總統給你打電話是什麼時候?」
「拐彎抹角說話對這傢伙不起作用。」洛溫說,話音未落,馬路對面的大樓忽然爆炸,衝擊波震碎了小店的窗戶。
「是嗎?」洛溫說。
酒保翻個白眼,但沒說什麼,轉身去記賬了。洛溫揪住酒杯底下的墊紙,把酒杯拉到面前,然後取出手持終端呼叫詹姆斯·普利斯科特。
洛溫放下酒杯,盯著伯格說:「你說什麼?」
「丹妮爾,別害得我也疑神疑鬼好嗎?」普利斯科特說。
「有是有,」男人說,「但我不是在和你搭訕。我只是覺得你很眼熟而已。」他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打個響指。「想起來了,」他說,「你很像巴西領事館爆炸案的那個女醫生。」
「那是個很大的機構。」維尼休斯說,「你沒有遇見她並非是不可能的。」
「謝謝,托尼。」普利斯科特說,伸手去拿手持終端,「請給我倒杯咖啡,謝謝。」
洛溫和他握手。「丹妮爾·洛溫。」
「開什麼玩笑?」洛溫說。她和普利斯科特在國務院駐外使節司的員工休息室里。紐約警察局和聯邦調查局已經錄過了她的口供,她也把照片發給了他們。這會兒她要休息片刻,然後要向國務院從頭再說一遍。
「我想不到,吉姆,」洛溫說,「我是醫生,不是私家偵探。」
「我說過了,我是個賣葯的。」伯格說,從臀袋裡抽出錢包,拿出兩張鈔票,「我是個賣葯的,想找人好好聊一聊。我聊完了,酒也喝過了,現在我要回家了。不過,洛溫醫生,我不建議你這麼做,至少今晚別回家。」他把鈔票扔在吧台上,「應該夠咱們兩個人的了。」他再次伸出手,「晚安,丹妮爾。」他說。
「我知道腦膜炎是什麼。」洛溫說。

「啊哈,入侵思維的技巧精要。」普利斯科特說。
「先說正經事。」普利斯科特開始讀報告,「約翰·伯格,至少你遇見的那個約翰·伯格,並不存在。他們用這個名字在稅務資料庫里查找。華盛頓都市圈有十個約翰·伯格,但沒有住在亞歷山大市的,也沒有以賣葯為業的。我猜這一點並沒有讓你吃驚。」
「所以從癥狀上看會像是腦膜炎。」伯格說,「直到植入納米機器人的人作出調整,使得它們不會引起免疫反應。然後它們就會待在大腦里,幾乎毫無活動,因此難以探測,直到被激活,開始緩慢地影響被植入者的大腦。」
「請允許我說一句,洛溫女士,就這個特定的問題而言,關於事件本身存在許多模糊不清的假情報。」維尼休斯說,「關於事件發生的飛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聽到了各種各樣不同的說法。」
「還有,市面上有許多藥物過量使用時能侵蝕你的大腦,假如你的大腦九_九_藏_書被侵蝕,你就會開始做非同尋常的事情了。比方說,變成一個手段高超的謀殺犯。」
「當然,要是我們能找到你那位朋友就更好了。」普利斯科特說,「假如可以找到一個能繪聲繪色描述出來的人,牽涉到腦內遠程控制器的陰謀理論就會變得更加可信。」
洛溫最後還是接受了六場採訪:《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兩個晨間新聞節目和兩個音頻直播節目。每次她都微笑著說她只是在完成本職工作,嚴格說來這不是事實,因為她已經放棄行醫,進入國務院工作了,再說她的專業也是血液學。但沒有人揭穿她,因為國務卿的女兒像救難天使似的降臨恐怖襲擊現場,這個故事美好得讓人不忍心破壞。
洛溫打開收件箱,裏面有幾十封媒體請求採訪的信件。「該死!」她把手持終端遠遠地扔在桌上,「我也成了一個吸引注意力的目標。」
「這個假設的人怎麼越說越具體了呢?」伯格說。
「但你也必須承認搞得有點誇張了,」普利斯科特說,「為了不和你談話而炸掉他們的領事館。」
「你知道了會吃驚的。」洛溫說。
「假設地說不是。」洛溫說,「假設說,他們兩人只是工作夥伴關係,而且還不怎麼親近。」
卡瓦略在外交圈之外沒有交遊和朋友。她的外出旅程僅限於聖誕期間回貝洛奧利桑特與父母共度佳節。她幾乎不休假,除了死前兩年因腦膜炎住院治療四天。她在家休養兩周后就回去上班了。
「能允許我問一聲是什麼事情嗎?」伯格說。
「好吧。」伯格說,腦袋似乎轉得飛快,「腫瘤。」
「我是認真的。」洛溫說,「咱們假設一下,有這麼一個人。她非常普通,明白嗎?父母很普通,童年很普通,念一所普通的大學,得到普通的學位,畢業后開始做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後忽然有一天,出於誰也看不懂的某些原因,她去殺了一個人。而且手法很不普通——明白嗎?不是用槍用刀用球棒。不,她使用的手法非常複雜。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和關注無關,雖說那麼多關注確實能逼得我想喝一杯。」洛溫說,「和其他事情有關,工作上的事情。」
「再給你一次機會,伯格先生,逗號,約翰,」洛溫說,「這次表現得好一點。」
「我猜也是。」伯格說。
洛溫取出手持終端,打開新聞鏈接。報道說的是她在爆炸后的第六大街上照看傷員,附帶的視頻中,她跪在一個仰面平躺的女人身旁。
「有意思。」洛溫說,又喝了一口酒。
「本來是。」洛溫說,又喝了兩口瑪格麗特,「好吧,約翰,回答我一個問題。一個活得特別無聊的人為什麼會殺人?」
「我記得你們這種人。」洛溫說。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一個可靠的目擊證人了?」洛溫說。
「發生了什麼事?」普利斯科特問。
「你是不是看多了科幻驚悚小說?」洛溫說。
「差不多和預料的一樣。」洛溫說,「納西蒙多不在,把我丟給了一個特別智障的手下。」
看見自己的照片在世界各地的媒體上循環了兩輪,洛溫不由心生恐懼,第二輪熱潮的起因是總統打電話給她,感謝她為這個國家貢獻了力量。洛溫對總統說謝謝,在心裏記住要去痛罵老爸——肯定是他為他的老闆策劃了這場媒體秀,中期選舉就在眼前,總統很需要一點正面的媒體關係。
「你的意思是他死了。」洛溫說。
「我看這未必是他們的計劃。」洛溫說。
「被遠程控制的人就會找個辦法除掉自己,這樣誰也不會發現他大腦內的遠程控制器了。當然了,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畢竟是遠程控制的關鍵。但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知道遠程控制器曾經存在過。你不可能知道。事實上,你只在一種情況下有可能知道,那就是某個知情人告訴你,因為他受夠了這些爛事,而且不在乎後果。」
洛溫和店裡的所有人都卧倒尖叫,第六大道上到處都響起了玻璃破碎和砂石亂飛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見小店的窗戶雖然被震碎了,但沒有從窗框里飛出來,店裡的人都活著,也沒有受傷。
「有藥物能把一個無趣的人變成一個手段高超的謀殺犯,而不是會在憤怒中殺死家裡包括魚在內的所有活物的瘋子嗎?」洛溫說,「我當醫生的時候怎麼沒聽推銷員吹噓過這種葯?」
「也就更加符合他們想要吸引注意力的目標了。」洛溫說,「炸死國務卿的女兒肯定會吸引美國的注意力。再次證明炸彈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安裝好了。」
「是他,」洛溫說,「就是他。」
「我們從酒杯上採集的DNA正在鑒定,很快就會出結果。」普利斯科特說,「他們在聯邦和本地資料庫里查找了指紋,但沒有查到結果。他們正在國際資料庫里查找。他們還取了酒吧的監控錄像做面部識別。但目前也沒有結果。」
「他的愚蠢是出了名的。」普利斯科特說,「他母親是教育部長。」
「我猜你希望國務院發表聲明說你暫時無法接受採訪吧九*九*藏*書?」普利斯科特說。
「但時間也未免卡得太准了。」普利斯科特說,「你剛走出來,領事館就上天了。」
「洛溫女士,我——」維尼休斯說。
不過,洛溫對裙帶關係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她畢竟是美國國務卿的女兒。話雖這麼說,但這個親切而英俊的蠢貨還是氣得她想發火。
「你難道想說路易莎·卡瓦略是單獨行動的?」她說,「想說一個沒有違法犯罪前科但很有一些重要關係的職業政治家,忽然間腦子一熱就殺害了一名外交人員?而且殺人手段一看就知道是為了破壞地球和殖民聯盟之間的關係?」
「您的這個陰謀理論非常有意思。」古斯塔沃·維尼休斯說,他是巴西駐紐約領事館的政務次長。

「那是白宮。」普利斯科特說,「放鬆,你在這兒很安全。」
「好大一杯。」幾分鐘后,有人對她說。她從酒杯上抬起頭,看見幾英尺外的吧台前站著一個大致算英俊的男人。
維尼休斯報以微笑,打了個手勢,好像在說答案是兩者都沾點邊。
「也許吧。」伯格說,又喝了一口自由古巴,然後放下酒杯。「我是一名銷售員。」他說,「賣葯的。」
「嗨,吉姆。」她說,「別告訴老爸,但我覺得我被捲入一場大麻煩里了。我需要你過來接我。最好通知聯邦調查局。叫他們帶上檢測工具。快點,謝謝。我不想在公眾場合多待一秒鐘了。」
「哦,天哪,不用。」洛溫說,「喝完這一杯我已經要叫車回家了,我家離這兒只有幾個街區。」
「不,就是你。」伯格說,「所以才叫假設遊戲嘛。」
「亞馬遜分離主義者。」普利斯科特說。爆炸后一小時,他乘交通艇從華盛頓趕來。「他們說是這幫人乾的。。」
「經常有人這麼說。」洛溫說。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普利斯科特說,「我只是在轉述巴西人的說法。他們聲稱那個組織有人打電話來說為此負責。我猜他們是希望我們忘記這個組織從未訴諸過暴力行為,更不用說千里迢迢去另一個國家,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地點安裝炸彈了。」
過了幾分鐘,她抬頭望向國務院的信使。「說真的,這是什麼鬼東西?」她問。
辦公室的門開了,普利斯科特的助理探頭進來說:「聯邦調查局剛發給你一份初步調查報告。」
「兩邊或許是同一伙人。」普利斯科特說。
「她普通到了極點,也無趣到了極點。」洛溫說,「甚至不養寵物。假設說。」
儘管如此,那張大致算英俊的臉卻沒什麼變化,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微笑。
和所有巴西駐外工作人員一樣,上級每年都要盤問卡瓦略的交往和活動情況,巴西情報部門也會不定期地前來「檢查」(也就是跟蹤和竊聽),以確保她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除了一些存疑的兩性關係(「存疑」指的是挑選伴侶的品位,與國家安全無關),她沒有任何超出常規的行為。
「並非不可能。」維尼休斯說,「人們之所以會認為存在陰謀,無非是覺得一個人不可能造成那麼巨大的破壞。在美國,到今天還有人相信肯尼迪和斯蒂文森兩位總統遇刺是一個陰謀的一部分,而所有證據都指向一名單獨行動的兇手。」
「沒問題。」伯格說,「我本來也只是想找人好好聊一聊。」
「是嗎,維尼休斯先生?」洛溫說,「自從1824年貴國向華盛頓派遣第一個特使以來,我們兩個國家的國務院就保持著密切的聯繫,這會兒怎麼就忽然有溝通障礙了呢?」
「馬路對面的大樓出事了。」洛溫說。她從還趴在地上的顧客之間走到門口,慢慢推開大門,免得震掉破碎的玻璃。她抬頭望去。
「對。」普利斯科特說,「但還是有點誇張了。尤其是巴西大使這會兒已經趕到霧谷,正在向你父親報告他們所知道的有關卡瓦略生平和社會關係的全部情況。假如陰謀者的計劃是脅迫巴西政府保持沉默,那他們顯然錯得很離譜。」
「我沒有找借口搪塞你,我發誓。」維尼休斯說。
「腦膜炎。」伯格說,「大腦內出現水腫——」
「目前我什麼都沒法給你,我深感抱歉,」維尼休斯說,「有可能我們雙方在此前的溝通中產生了誤會。」
「對。」洛溫說。
「她殺的那個人是前任嗎?」伯格問,「當然,我也是假設。」
「什麼?不是。」洛溫說,然後做個鬼臉,「好吧,有可能。不完全是。」
「這個念頭雖說膚淺,但確實有誘人之處,可是,這位假設的人在接受最後一次任務前的體檢結果是完全健康。」洛溫說,「這個假設的任務包括大量長途旅行,因此全面體檢是準備工作的一部分。」
「假設說。」他說。
「顯然這些亞馬遜分離主義者非常詭計多端。」洛溫說。
「我就知道。」洛溫說,「這個媽寶男說了一句蠢得出奇的話,我揪住不放,告訴他要麼叫納西蒙多來見我,要麼我去掀起一場特大號的外交糾紛。」
伯格一口氣喝完剩下的雞尾酒,把酒杯放在吧台上。
「但我們還是得到了有關卡瓦略的情報。」普利九*九*藏*書斯科特說。
「那你可以當那個女人的職業替身了。」男人說,「可以受雇去派對表演。」
「那是當然。」普利斯科特說,「唯一的問題是它並非完全不可能。卡瓦略殺死劉聰的工具是納米機器人,它們藏在血液里,設計用意是讓劉聰窒息而死。你那位朋友描述了一種能夠影響大腦的納米機器人,相信有人能設計出這種東西並不瘋狂。殖民聯盟的腦伴和使用者的大腦直接溝通。這麼做從技術上說沒什麼新鮮的,新鮮的是怎麼利用這種技術。假設地說。」
「也就是說你會死在爆炸中。」普利斯科特說。
「有可能。」洛溫說,「但我猜就算是,他們也會和事件本身保持足夠遠的距離,讓案情直接指向其他罪犯。你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假如查到一個顯眼的嫌疑人,他擁有顯而易見的作案動機,我們肯定就罷手了。」
「為什麼?」普利斯科特說。
「天哪,開什麼玩笑。」洛溫說,「她根本沒受傷,只是嚇癱了站不起來。」
伯格沉默片刻,然後說:「我怎麼忽然很高興我推銷不掉自己了呢?」
洛溫笑著再次和他握手。「你好,」她說,「別難過。怪我不夠坦誠。」
「要是失敗了呢?」洛溫問,聲音幾近耳語。
「對,」維尼休斯說,「目擊證人的報告並不特別可靠。」
大致算英俊的男人微微一笑,忽然側著頭說:「你好像很眼熟。」
洛溫不想再接受採訪和接祝賀電話了,甚至沒興趣接受巴西旅遊部的邀請去巴西轉一圈。她真正想做的是打開有關路易莎·卡瓦略的情報檔案。她纏著普利斯科特和她父親不放,直到她拿到那份檔案,和檔案一起登門的還有一名國務院職員,她的任務是不讓文件離開視線範圍。洛溫給了她一瓶蘇打水,請她也在廚台前坐下,然後開始讀文件。
「把一個人變成手段高超的謀殺犯?」洛溫懷疑地重複道。
「這幢樓底下有個地堡,對吧?」洛溫說,「我能不能去那兒待著?」
「我也這麼覺得。」伯格說。
「也許是為了吸引注意力?」洛溫說,「在美國土地上炸毀巴西領事館,兩個政府的注意力就會集中在一件事情上:領事館爆炸。這件事會讓我們忙碌幾個月。與此同時,陰謀者的其他計劃會在幕後悄悄上演,就好像卡瓦略殺死劉聰背後的計劃一樣。」
「我來這兒之前先去了聯合國。」洛溫說。
「叫我約翰。」伯格說。自由古巴送來了。他用微笑向酒保道謝,然後喝了一口。現在輪到他做鬼臉了。「恐怕不是我喝過的最好的自由古巴。」

「她好像沒那麼有名吧?」洛溫說。
「莫非你有個雙胞胎姐妹?」男人問,然後指著洛溫旁邊的高腳凳說,「可以嗎?」
「很好的休閑閱讀材料。」洛溫說。
「對,腫瘤。」伯格說,「假設地說,大腦腫瘤逐漸生長,壓迫到了能夠識別行為是否符合社會規範的某個腦區,然後我們這位無趣的人就開始琢磨殺人了。」
檔案里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內容。路易莎·卡瓦略出生在貝洛奧利桑特,父母都是內科醫生,沒有兄弟姐妹。她上的是米納斯聯邦大學,拿到經濟學和法學的學位,然後進入巴西外交部。她待過越南、厄瓜多和墨西哥,然後加入巴西駐聯合國代表團,六年後前往克拉克號執行任務,在那裡殺死了劉聰。
「你看穿了我。」伯格說。
「呃。」維尼休斯說。
「看來酒精見效了。」伯格說。
伯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自由古巴。「我只能從我了解的知識來說,」他說,「藥物成癮導致的精神狂亂。」
「哇,壓力太大了。」伯格說,「好吧,遠程控制。」
「哦,經過前兩天你得到的那麼多關注,我能理解你這會兒為什麼想低調一些。」伯格說,指著洛溫的酒杯說,「所以才要了這麼一大杯瑪格麗特?」
洛溫呆愣愣地和他握手,然後目送他走出餐廳。
「假如你想到了他們的計劃究竟是什麼,我非常樂意聽你說一說。」普利斯科特說,「不過今晚我還要回去見老洛溫呢。」
手持終端的揚聲器里傳來普利斯科特的叫聲,她把話筒拿到耳邊。「我沒事,我沒事,」她說,「大家都沒事。」
「好。」普利斯科特說。他接過咖啡放下,又拿起手持終端,暫停片刻,戴上耳麥。「我是普利斯科特。」他看著屏幕說。
「你不會以為我喜歡這樣吧?」洛溫說。她躺進普利斯科特的沙發。
「啊哈。」普利斯科特看著手持終端的屏幕說。
「為疑神疑鬼歡呼三聲。」洛溫說。
「你是做什麼的,伯格先生?」洛溫問。
「你說我不是一個可靠的目擊證人,」洛溫重複道,「因為我就是那個外交使團的成員,維尼休斯先生。事實上,我不但在場,而且主持了判定劉聰死於謀殺的驗屍,還協助確定了謀殺是如何完成的。你說目擊證人的報告不可靠,你指的就是我。假如這個觀點反映了貴國外交部的看法,那我們就有一個問題了。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沒有寵物。
「完全不吃驚。」洛溫說。
「不是九_九_藏_書能控制整個身體的遠程控制器,那種東西會被一眼看穿。」伯格說,「不,你需要的東西會貼在前額葉上,詭秘而緩慢地在一段時間內朝著可怕的方向扭曲這個人。這樣一來,這個人甚至不會注意到自己的人格在改變,或者懷疑為什麼要殺死受害者。他們只會默默地盤算和執行計劃,就像填稅單和寫報告一樣。」
「你是什麼人?」洛溫說。
「所以這次我並沒有疑神疑鬼。」洛溫說。
伯格有一會兒面露困惑之色,然後微笑道:「你就是巴西領事館的那個女醫生。你為國務院工作,所以你昨天在紐約,今天在這兒。對不起,請允許我再次自我介紹,」伯格又伸出手,「你好,我是一個白痴。」
「話別說得太絕對。」普利斯科特說。門開了,托尼端著咖啡走進房間。「你的咖啡。」他說,「調查局請求視頻通話。」
「納西蒙多領事一整天都在聯合國,」維尼休斯說,「在開緊急會議。她讓我替她道歉。」
「我知道你在開玩笑,但就算為了說給我自己聽,我也還是想說:巴西人沒有炸掉自己的領事館,」洛溫說,「是路易莎·卡瓦略的夥伴乾的。」
「維尼休斯先生,很顯然我們一開始就搞錯了,因為有人向我保證過我能拿到切實的情報,也因為你顯然是個毫無準備的白痴。」洛溫說著站起身。維尼休斯連忙跟著起身。「那麼,我建議咱們重新開始。你聽我說我們應該怎麼做。我下樓,過街,喝杯咖啡,也許再叫個百吉餅。我會花點時間好好享受一下。比方說半小時吧。半小時后等我回來,納西蒙多領事會在這兒等我,仔仔細細說清楚巴西政府掌握的有關路易莎·卡瓦略的全部情報,然後我會回去向國務卿彙報情況。順便說一句,免得你不知道,因為你知道的顯然不多,國務卿就是我父親,他無論如何都會接我的電話。假如半小時我回來后,納西蒙多領事在這兒而你不在,那麼我也許不會建議她今天就開除你。假如等我回來,她不在,我再看見一眼你這張洋洋得意的笑臉,那麼我建議你吃午飯的時候多休息一會兒,訂好返回巴西利亞的機票,因為明天這會兒你就應該在那裡了。這麼多細節你都記住了嗎?」
「但他說的故事還是很荒謬。」洛溫說。
「我已經夠精神了,謝謝。」洛溫說。托尼關上房門。
洛溫對維尼休斯微笑道:「維尼休斯先生,這是你的個人觀點,還是巴西外交部的官方觀點?」
「嗯,假如你是製作這種遠程控制器的人,那你肯定會把它做得不那麼容易被發現。」伯格說,「植入的時候肯定也不會大張旗鼓。你會想個辦法在不知不覺間放進他們的身體。」他指著洛溫的酒杯說,「比方說在你的酒里下納米機器人。只需要幾個就行,然後用程序控制它們在體內自我複製出足夠的數量。唯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是免疫系統會試圖消滅納米機器人,然後這個人就會生病。從癥狀上看會有點像某種腦膜炎。」
「好的,先生。」助理答道,轉向洛溫,「洛溫醫生,你呢?」
「這個假說有點道理。」洛溫說,「但假設說,這個人並不經常服用合法或非法的藥物呢?你說吧。」
伯格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就只是時間問題了。」他說,「你安排被裝了遠程控制器的人來到合適的地點,讓他們運用自己的大腦並利用環境,只給他們正好夠用的命令和動機,他們就會做你希望他們做的事情了,差不多就是你希望他們下手的時間,而且他們還會以為那是他們自己的念頭。隱秘的小小念頭,他們覺得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知道。假如他們成功了,你只需要關閉遠程控制器,幾天之內它們就會被排泄出身體,誰都不會知道它們的存在,尤其是被遠程控制的那個人。」
「她不是間諜或秘密特工或過著高級刺客的秘密生活吧?」伯格說。
「但這兩個例子都提交了有說服力的證據。」洛溫說,「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個。貴國政府請求國務院使用這條秘密渠道處理這個問題,而不是通過貴國在華盛頓的大使館。我們願意配合,但你們再找這種借口搪塞我,我們就沒的談了。」
酒保走過來拿起鈔票,伸手去拿伯格的酒杯。「不。」洛溫強硬地說道。酒保奇怪地望向她。「對不起,」洛溫說,「就……別碰那個酒杯,好嗎?呃,我想買下那個酒杯。算在我的賬上。然後給我倒杯咖啡,謝謝。黑咖啡。」
「有人向我保證過,我會得到與卡瓦略女士的行為有關係的情報。」洛溫說。
一小時后,信使拿著檔案離開,留下洛溫坐在那裡,她沒有得到任何情報,只有一肚子的不滿和惱怒。喝一杯也許能解決問題,但她打開冰箱卻發現裏面只有天曉得什麼時候做的冰茶。洛溫撇撇嘴,抓起大扎杯,把冰茶倒進水槽。她離開她在亞歷山大市的公寓,走了兩個街區,走進最近的一家燈火通明的城郊主題連鎖餐廳,她在吧台前坐下,要了一大杯水果味的雞尾酒,只是想衝掉路易莎·卡瓦略在她嘴裏留下的無聊餘味。
丹妮爾·洛溫皺起眉頭read.99csw.com。會見她的應該是領事本人,但來到領事館,她見到的卻是維尼休斯。次長非常英俊,非常自信,但洛溫覺得他非常沒腦子,怎麼看都像那種靠裙帶關係上位的角色,多半是巴西某個參議員或大使的窩囊廢侄子,被安排了一個能用外交豁免權掩蓋個人失誤的職位。
「呃,不,沒有藥物能做到。」伯格說,「但你和我應該都知道,有時候藥物互相作用會造成很有意思的結果——」
「我讀到過類似的報道,不僅僅因為我們公司出售切斷腫瘤組織血液供應的治療性藥物。」伯格說。
「我想也是。」男人說,「但你肯定不是,對吧?這兒是特區,而領事館在紐約。」
「什麼?」洛溫說,「別開玩笑。」
「隨便瞎猜一下也行。」普利斯科特說。
「你聽我解釋,」伯格說,「假如你想殺死一個人,而且不希望被發現,同時抹掉你的全部痕迹,你該怎麼做?你會讓一個誰也猜不到的人去殺人。但你該怎麼讓這個人去殺人呢?技藝高超的刺客也許很擅長偽裝成普通人,但最優秀的刺客就是真正的普通人。那麼,你找到一個普通人。在這個人的大腦里安裝遠程控制器。」
「這個女人夠無趣的。」洛溫對自己大聲說。信使不明所以地清了清嗓子。
「讓我猜一猜,」普利斯科特說,「是不是叫維尼休斯?」
洛溫望著普利斯科特,他聽著對方的說話,看一眼洛溫,又看向手持終端。過了一會兒,他說:「明白了。不好意思,我要靜音一小會兒。」他點擊屏幕,然後望向洛溫,「他們認為他們找到了你那位朋友。」他說,「至少應該就是監控錄像里的那個人。他們希望你能看一眼照片,確認是不是。」
「好的。」洛溫說,伸手去拿手持終端。
「對,但我們能怎麼處理呢?」洛溫說,「假設你是美國政府。你有兩個選擇,一邊是一名外國公民殺死了另一名外國公民,案件與你只有一丁點兒連帶關係,而且還發生在殖民聯盟的飛船上,你反正也沒有管轄權;另一邊是集中力量和時間緝拿剛剛在紐約第六大道殺死三十二人的兇手。你說你會選哪一個?」
「巴西領事館已經消失了。」洛溫說。她掛斷通話,拍攝第六大道上上下下的狼藉景象,然後以醫生的身份照顧街道上的傷員。
「看看你的消息隊列。」普利斯科特說。
「怎麼了?」洛溫說。
洛溫用手指彈了彈瑪格麗特酒杯的邊緣。「下次記得點這個。」
「你肯定有比這更好的搭訕台詞吧?」洛溫說。
「我剛收到一個新聞鏈接,轉發給你了。」普利斯科特說。
「那為什麼是你見我,而不是納西蒙多領事?」洛溫問,「這應該是一次高等級的秘密會議。我昨天特地從華盛頓飛來,就是為了開這個會。」
「你推銷不掉自己的。」洛溫說,「對不起,不是你的錯。但今晚我打算一個人從這兒回家。」
「我相信有這個可能性。」普利斯科特說,「我的相信到了一定的程度,因此我會向你父親提個建議,設計針對納米機器人感染和發現感染后徹底根除的整套協議。這個推測有一點好,那就是即便它是徹頭徹尾的瘋話,我們也還是能制定出一套流程,從而堵死這條破壞途徑。假如事實上並不是納米機器人,我們也在它成為問題前消除了威脅。」
「比方說亞馬遜分離主義者。」普利斯科特頑皮地說。
「你相信了。」洛溫說。
「你最近算是和麻煩結下孽緣了。」一段時間以後,普利斯科特對她說,兩人安全地坐在普利斯科特的國務院辦公室里。
「我覺得人們會注意到一個人的大腦里有個遠程控制器的,」洛溫說,「更不用說這個假設的人肯定會記得別人打開過自己的顱骨。」
「好的。」普利斯科特說,語氣有點警覺,「真正的問題是我們沒有任何辦法核實查證。殖民聯盟讓卡瓦略在太空里飄著。我們有個站得住腳的推測,但光有推測還不夠好。」
「腫瘤。」洛溫說。
「那就一杯自由古巴。」男人重複道,然後又轉向洛溫,他伸出手說:「約翰·伯格。」
「我不認為你能做到這個。」洛溫說。
「我猜那只是巧合。」洛溫說,「假如他們要卡時間,應該會等納西蒙多回到辦公室再炸。」
屏幕上的畫面轉動片刻,最後變成一條普普通通的小巷,小巷裡躺著一具屍體。屍體的頭部糊滿鮮血,鏡頭拉近,洛溫看見頭部右太陽穴上方有一道深深的裂口——有人砸破了這顆腦袋。
「很符合邏輯。」洛溫說。
「不,你確實疑神疑鬼。」普利斯科特放下手持終端,「但你有很好的理由要疑神疑鬼。」
酒保走了過來,男人說:「自由古巴。」他扭頭看著洛溫,「我也想請你喝一杯的,但……」
「遊戲規則不是我定的。」洛溫說。
「最好是永遠。」洛溫說,起身去倒咖啡,治療正在迅速襲來的頭痛。
洛溫穿過馬路,走進一家甜甜圈小店,她掏出手持終端,呼叫父親的辦公室,接聽的是幕僚長詹姆斯·普利斯科特。線路接通,普利斯科特沒有寒暄,開口就問:「事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