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維康走後屋子裡就只剩下何夕和馬琳，馬琳看了他一眼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明天上午實驗室見。」

「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政府內部對於這套系統持反對意見的人佔大多數。另外還有件事，」馬維康聳聳肩，「的確有人說你是希特勒第二。」

當何夕情緒激動的時候，馬琳是少數幾個能令他平靜下來的人，馬琳是何夕見過的女人中稱得上「美麗」的少數人之一。何夕一向認為漂亮女人不少，但「美麗」的女人就很罕見了。漂亮只涉及外表而美麗與否卻關乎整體。

「你想把我們拉進來作你的擋箭牌？」

「我已經說服政府給你https://read.99csw.com追加了一些經費，不過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政府方面由我去努力，你們專心搞好自己的研究就可以了。」馬維康說到「專心」兩個字的時候似乎有深意地瞪了馬琳一眼，讓何夕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跳。

「歡迎我們的上帝先生。」馬維康半開玩笑地說，「在你面前我感到自己就像是真理，我的意思是說，赤|裸裸的。」

「沒有人會理解。」何夕接著說，「沒有幾個人會喜歡過把自己腦子裡的東西翻出來曬太陽，即使裏面早就長滿了黴菌。這也是我願意同政府合作的原因。如果政府不通過立法來推ｈttps://ｒeaｄ•99ｃsw•cｏｍ行我是毫無辦法的。」

何夕捋起自己額前的頭髮指著那根黑管說：「那得等到你們批准給所有人都裝上這個東西才行，至少到目前為止你還是穿著衣服的。」他頓一下，「到時候給你選個花白顏色的天線，跟頭髮匹配。」

何夕按捺住心中的失望點點頭，然後便聽到了她出門后碰上門鎖的聲音。他掏出香煙準備點上但卻猶豫了，因為屋子裡還殘留著一股好聞的氣息，何夕知道那是馬琳最愛用的香奈兒香水。十年前他在事業上放逐自己的同時也將自己放逐到了感情的荒漠地帶，但是十年後的今天，在這個值得紀念的夜晚，一九-九-藏-書些久遠的東西卻在他的心中不可抑止地泛起，讓他深味到三十六歲的自己身上其實還蘊藏著另一種讓人無法抵抗的激|情。

但是門鈴響了，何夕簡直就是滿懷期待地上去打開門，然後他看到了馬琳如花的笑靨，她手裡拿著一壺新鮮的咖啡。

何夕冷笑出聲，情緒有些激動，「如果當年有『審判者』系統的話希特勒根本就上不了台，他腦子裡的那些東西如果預先讓德國人民見到的話又哪來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這時馬琳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明眸皓齒長發飄飄，一身得體的衣服將身材的嬌美襯托得恰到好處。看到何夕正在她父親面前發火https://read.99csw.com，她有點不知所措，「怎麼吵上了，好像你們倆一見面就沒有清靜的時候。」

走道被擠得水泄不通，鬧哄哄的人群始終不肯散去，組織者不得不動用警衛才將何夕護送回六十公裡外的實驗室，其實也算是何夕多年來的家。何夕剛走進辦公室，政府方面的代表馬維康參議員就走過來和他握手，馬維康大約六十齣頭，頭髮花白精神矍鑠，眼睛看人的時候常眯成一條刀樣的縫。在政壇上的多年沉浮使得他臉上的表情里沒有任何可供他人參考的東西。何夕知道這都是表象，說起來他們是患難之交，馬維康是政府方面少數幾位對審判者系統持支持態度的人，並且因此還九九藏書受到不少非難。他一直會同幾名議員遊說政府要求批給研究經費，在幾年前何夕處境最艱苦的時候，還讓他的女兒馬琳中斷了醫學博士的學業，將她推薦給何夕當助手。

「我敢肯定只要實施這個計劃我馬上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搞不好會被說成是法西斯和希魔第二。但我是不會後悔的。『審判者』雖然防不了天災，但絕對可以避免給人類帶來巨大災難的人禍。實際上人類到現在為止的歷史完全就是一本糊塗賬，我以為僅僅依靠像中國古代的司馬遷一樣的幾位敢於拚命的史家是無法還歷史以真面目的。脆弱的真相常常無法得到保留。」

馬維康議員想了一下，「但願人們能理解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