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控制電腦人？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乾的！」出了故障的鏡片，那位神經反射弧超長的警衛，能隱形的機器忍者，全都受到了深空的控制。A轉眼間就明白了這一切，他故作害怕地縮起了肩膀，一邊卻在偷偷觀察著四周。

研究所內還有三個配有電擊槍的人遲遲未出來，他們還在來回走動，肯定是值班的警衛人員。他們的目標是計算機，能不傷人就不傷人。當然，言下之意就是：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傷人。

兩名同樣一身漆黑的機器忍者從空氣中緩緩現形，其中一個就站在A的身邊，四隻眼睛紅光閃爍。

A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他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一種：殺掉對方。因為不是暗殺行動，A並沒有攜帶更多的武器，隨身只帶了一把消音手槍和一把短刀。他緩緩打開槍套，抽出了手槍。

歐陽卓鄭重其事地站起身，面向傑西卡深深鞠了一躬：「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小生……唯有以身相許了。」

「不許動！放下武器！」原本站在主機房門外的那名警衛出現在A面前，手裡的電擊槍指向了他的胸口，「你是誰？要幹什麼？還有……躺在地上那個是什麼人？」

「地上那位是真田左衛門佐幸村的部下，伊賀忍者霧隱才藏，他穿越時空來此，是為了幹掉研究所里一個姓德川的傢伙。」A保持著雙手高舉的姿勢，信口胡侃。

A攤開手腳，昏迷了過去。

見鬼！A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咒罵。出發前A閱讀過研究中心的資料，他能認出這個人，那是研究中心的一名警衛。

右邊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在快速接近，A閃電般轉過槍口指向了右方。但是視野中沒有人，A猶豫了一下，沒有開槍。

「噗」的一聲，炸彈爆炸的聲音不大，就像是點燃了一枚煙花。機器人卻如遭電擊，渾身僵硬，直挺挺地撲倒在了走廊里。與此同時，A左眼的鏡片也爆出了幾星火花，然後變成了一片黑暗。

走到拐向主機房的長廊前，A微微一怔，隨即閃身躲在了牆后。主機房門外站著一個人，瞪大了雙眼盯著走廊，手裡還拎著一把電擊槍。

傑西卡笑吟吟地看著兄弟倆，搖著手說：「不用了，大家都沒事，那就好。」

A正想俯身撿起自己的手槍，腦後風聲驟起，又一名對手無聲無息地潛到了他身後。A不假思索，低頭一腳https://read.99csw.com向後踹出，久經訓練的他身手和反應遠勝於常人，對方竟然沒能躲開，被他這一腳踹了個正著。但一股劇痛沿著腳後跟迅速向上蔓延，他這一腳竟然像是踹在了鋼板上。

電郵上只有一句話：任務完成，無異常，例行休假一周，A。

右腕骨折，右腳跟骨骨裂，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A在心裏評估了一下傷勢，猶豫片刻，緩緩舉起了右手：「我投降！」與此同時，他的左手再次伸向了腰間，那裡藏著最後一枚袖珍電磁脈衝炸彈。

經過二樓的員工大廳，再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就能到達深空的主機房。三名警衛一個在三樓，兩個在一樓，全然沒有發覺他的到來。監控錄像或許會留下一些痕迹，但無所謂，病毒會毀掉所有證據。

門外是附帶了聲控功能的掌紋鎖，A並沒有理會。他可以用左眼的鏡片掃描出一張完整的掌紋，但那樣做會在監控器上留下記錄，基本上等同於向警衛大聲招呼：我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歐陽卓感覺莫名其妙。

A效力於美國國家安全局，是安全局最出色的特工之一。他有很多化名和身份，這一次他護照上的名字叫喬納森·格雲瑟，來自於德意志聯邦。上午A接到了一封密電，指示他毀掉日本青山計算機研究中心的超級計算機——深空。於是，今天傍晚，他到達了日本。

「你知道我的名字？」A驚異地瞪大了雙眼。他的驚訝並不是裝出來的，除了蘭特局長和艾達，至少有20年沒人這麼稱呼過他了，這個機器人居然知道他的真名。

「對，你眼前這位是我，旁邊那位也是我，地上的兩位，都是我。」另一台機器人上前一步，代替同伴做出了回答。

媽的，這些玩意兒就像蟑螂，拍死一隻，又鑽出了兩隻。

警衛兩眼翻白，全身縮成了一團，還在微微痙攣。A猶豫了兩秒鐘，一時拿不定主意是暫時撤退，還是繼續執行任務。先是鏡片故障，然後遭遇機器忍者襲擊，最後又遇到了這個身患癲癇的白痴警衛。今天的任務，處處都透著詭異。

一切順利，這次的任務真的很輕鬆。

這任務還真滑稽。A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歐陽卓還想再待一會兒，看看深空究竟怎麼了，但傑西卡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向遠方飛九_九_藏_書去。無數流光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歐陽卓回頭看了一眼，深空已經成了不計其數的小小光點中的一員。

傑西卡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焦灼地說：「我也不清楚，咱們快走，免得再被深空抓住。」

A落地后並沒有急著爬起來，而是半跪于地，冷靜地把槍指向了對方，隨時準備再度開火。但眼前的情景讓A大吃一驚，一時竟然忘記了扣動扳機。

「捉（卓）！你出來了！」不知多久后，歐陽卓聽到了傑西卡滿含驚喜的聲音。

「阿卓！你沒事了！太好了！太好了！」歐陽超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弟弟。但很快他就變了臉色，一把扯掉歐陽卓的虛擬現實頭盔，攥起拳頭，在歐陽卓腦袋上重重捶了一拳，「你這臭小子！害我這麼擔心！還差點兒把傑西卡也扯進去，看我不揍死你！」

但是A仍然沒有驚慌，他借勢一個前滾翻，抓起手槍，反身瞄準。然而面前沒有人，那個警衛和機器忍者仍倒在原地，走廊內空空如也。

沒必要再等下去了，A站起身吸了一口氣，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準備開始行動。

機器忍者微微俯下了身子：「深空知道很多事。」

這個忍者是一個機器人。

一個小時后，一封加密電郵越過浩瀚無際的太平洋，經過一級級中轉，最後抵達了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蘭特的辦公計算機上。

奉命去幹掉一台超級計算機，而且不能用槍和炸彈，只能用一條小小的USB快閃記憶體。A要做的就是：偷偷潛入深空的主機房，隨便選擇一個介面，把那條快閃記憶體插|進去。快閃記憶體會自動激活，釋放一種計算機病毒，吞噬掉主機內所有的信息。15分鐘之後，病毒就會自我分解，任何痕迹都不會留下。

機器人忍者，還會隱形，這件事一定要報告蘭特局長。A隨手摘掉鏡片，感覺腦袋和胸腹部都在隱隱作痛。

A忽略了左右兩側的建築，目標不在那裡。他閃過庭院，迅速來到了主樓的玻璃門外，三個警衛都集中在這棟樓內，深空也在。

夜幕沉沉，A穿著一身色彩難辨的緊身衣，半蹲在一株櫻花樹下，透過左眼前的鏡片盯著那棟不太起眼的建築。他的目標——青山計算機研究中心，就在裏面。

歐陽卓睜開雙眼，驚訝地發現傑西卡就在他身邊，他們倆正飄浮在虛空之中，身邊圍繞https://read.99csw.com著無數光點。

到了明天，日本人就會滿懷詫異地發現，他們曾引以為傲的超級計算機變成了一個超級大白痴。

鏡片內安裝了最先進的微處理器，功能遠比谷歌眼鏡更強大，建築物的內部結構一覽無遺。A能看清每一條通道通往何處，能看到每一扇門上安裝了哪一種類型的門鎖，能看到建築內部的人佩戴了何種武器。而且，鏡片還能提供最快捷最安全的行動路線。

兩人驚訝地抬起頭，發現遠處的地面如同水波一樣晃動起來，兩邊的高牆也搖搖欲墜。地面的波動如同海水漲潮，從遠方飛快湧來，只一瞬間就到了兩人腳下。兩個人隨著地面飛速上升，但耳畔沒有風聲，也沒有加速升高的感覺，傑西卡和歐陽卓四肢僵硬，眼睜睜地看著迷宮在腳下越變越小。

「以身相許？」傑西卡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什麼意思，不覺哈哈大笑。歐陽超無可奈何地看著弟弟，苦笑著搖了搖頭。

警衛停止了痙攣，雙手撐著地面想要爬起來。A不再猶豫，抬手一掌切在了他腦後，警衛悶哼一聲，撲倒在地昏死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A決定繼續執行任務，警報沒有響，A還有時間，這些詭異事件回去后慢慢研究也不晚。

A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騰身而起，瞬間就到了警衛身邊，一掌砍向警衛的後頸。但手臂剛剛舉起，還沒能碰到那警衛的半根寒毛，警衛忽然慘叫一聲，丟掉電擊槍，雙手抱著腦袋滾倒在地。A保持著揮掌出擊的姿勢愣住了。

那是一枚小小的電磁脈衝炸彈，原本打算在病毒無效的情況下拿來對付深空的，但面對刀槍不入的機器忍者，A不得不提前使出了這最後一招。

撤退是不可能的，那不符合A的原則，為了完成任務，他可以不擇手段。一瞬間，A的腦海里閃過了多種方案，但沒有一種可以繞開這名警衛。只有兩種選擇：殺了他；或者打昏他，事後再抹去他的記憶。

躺在地上的是什麼人，應該由我問你才對。A依言放下手槍，感覺有點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卻是疑惑不解。剛剛和機器忍者交手的時間雖不長，但也足夠正常人沿著走廊跑上一個來回了，這警衛現在才出現，神經反射弧也未免太長了些。

「邁克爾·斯文頓先生，你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著，作為人類來說，你非rｅａd.９９cｓw.cｏm常優秀。」身邊的機器人開啟了揚聲器。他的臉上沒有嘴巴，聲音從身體內部發出，其中還帶著一股「噝噝」的金屬雜音，聽上去很不自然，「我必須承認，剛才那枚電磁脈衝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的衣服影響了我的判斷。但是，這次的任務你是無法完成的，請放棄無謂的抵抗。」

任務突然變得麻煩了許多。

「深空？」A下意識地往主機房方向瞟了一眼，「你就是那台計算機？」

歐陽卓的卧室內，歐陽卓和傑西卡同時睜開了雙眼。

「咻」，一枚六角形的飛鏢劃破空氣，牢牢釘在了A的手腕上，A悶哼一聲，剛剛勾出來的炸彈滾落在了地板上。

虛擬世界的迷宮內，仍在尋找出路的歐陽卓和傑西卡忽然同時一晃，差點兒一跤摔倒。

驟然遭遇襲擊，訓練有素的國安局特工並沒有陣腳大亂，身體還在空中時A就扣動扳機，向著敵人來襲的方向接連打出了六發子彈。他的手槍和子彈都是特製的，消音效果非常好，沒有彈殼，彈頭鑽進人體後會迅速分裂成很多碎片，很難提取到有用的證據，但是威力偏弱，在當前這種目無所視的情況下，很難對敵人造成致命傷害。

A直接來到門前，抬手按了一下左眼的鏡片，鏡片上很快顯示出了玻璃門的電控圖。簡單，A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從靴筒里抽出了兩片薄薄的纖維板，分別塞進了左右兩邊的門框下，然後他拉住護手左右一分，玻璃門無聲地滑開了。A閃身而入，又反身抽回了纖維板，邁著輕快的步子穿過大廳，向二樓走去，其熟悉程度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又是隱形的機器忍者？腦海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又一道勁風從A臉頰前掠過，「咔嚓」一聲，手槍墜地，然後他才感到手腕處傳來了一陣徹骨劇痛。

彈頭的碎片「噗噗」地掉落在忍者腳下，並沒能射入他的身體。忍者抱臂而立，低頭看看胸口上留下的彈痕，然後抬起頭冷冷地盯著A，兩眼中紅光閃爍。

「啊？你在胡說什麼？」警衛的槍口仍對著A，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的機器忍者身上瞄了一下。

難道是中了對方的圈套？掉進了陷阱？A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了無數種可能，但動作卻毫不停頓，他的左手看似不經意地從腰間掠過，勾出了腰帶內暗藏的一個小玩意兒，甩手就丟了出去。

真的出來了！歐read.99csw.cｏm陽卓又驚又喜，轉頭四下看看，深空又成了那個龐大的光團，在不遠處閃爍著。但不知為何，光團忽而膨脹，忽而收縮，而且極不規律，就像是在發著抖。

A戴上頭罩，悄無聲息地沿著山坡向研究所奔去。他的緊身衣採用的是納米複合材料，不僅能吸收雷達釋放的電磁波、降低自身的紅外輻射，還帶有自適應迷彩功能，可以說距離真正意義上的隱身衣只有區區一步之遙。

几絲電火花在空中遊走，走廊內的空氣水波般動蕩起來。緊接著，一個背負武士刀、一身漆黑的蒙面忍者出現在了A的面前。

怎麼回事？按鏡片上的提示，這兒應該沒人才對。A抬手按了一下鏡片，但鏡片顯示的內容沒有變化，三個警衛一個在三樓，兩個在二樓，主機房附近沒有人。A又按了一下，想試試能否找出另外一條通往主機房的道路，但鏡片仍然沒有反應，像是突然出了故障。

「還不快謝謝傑西卡小姐，要不是她，你下半輩子就是植物人了！」

A頭腦一暈，眼前金星直冒，軟軟地撲倒在了地板上。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一句話：「你很優秀，邁克爾·斯文頓先生，我不會殺死你，我需要你替我做很多事。」

「哎喲！別打，別打！我腦袋還迷糊著呢，再打就成糨糊了。」歐陽卓雙手抱頭，連連求饒。

本來A不必親自進入研究所，他可以遙控操作機械蜘蛛去干這件事，但A不喜歡那麼做，那樣太沒有挑戰性，A喜歡親力親為。

「不要想著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前面的機器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身邊的機器人則舉起手臂，一掌劈在了A的後頸。

大門外沒有警衛，只有幾個攝像頭監視著四面八方的動靜。A沒有絲毫停頓，反而加快腳步向著大門跑去，跑到門前時，他雙腿稍一用力，身體就騰空而起，凌空越過了一人多高的電子滑動門。對於普通攝像頭來說，他就是一條一晃而過的干擾波，根本辨認不出形狀。

他們倆筆直上升、上升，直到鑽進了青天白雲之中。白雲中到處都是耀眼的白光，兩人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一股突如其來的勁風吹向A的臉頰，有什麼東西向他發起了進攻。面前有某種生物，而且是隱形的。A彎腰低頭，勁風貼面而過，但他的胸腹之間卻挨了重重一擊，身子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飛出三米多遠，摔落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