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出了樓道，凌晨的夜晚更是冷，黎初遙一出來就凍的打了個寒顫，韓子墨立刻說：「你看吧，冷吧，所以說住我哪裡多好。」

韓子墨一把搶過她的飯盒，掀開后一臉嫌棄的表情：「怪不得你面黃肌瘦，吃的都是什麼，走啦！」

「幹嘛？」

「看你這話說的，完全就是不相信我。」

「我不會要求太過分的，我保證，我發誓還不行。」韓子墨拉過黎初遙的手，將手機塞進她手裡：「最多要你陪我吃頓飯，這樣行了吧？」

「是啦。」黎初遙不耐煩的答應。

黎初遙拿他沒辦法，只能任他擠著自己。

黎初遙試完了重量，覺得走起來並不怎麼吃力，伸手拖起行李箱，準備走了，看著垂頭喪氣的李洛書，忍不住上前一步，揉揉他的頭髮：「你原來的笑容就很好看，不要把它藏起來。」

「這麼貴？」

「我算算。」黎初遙閉上眼睛心算道：「刨去成本，毛利估計在140塊左右。」

黎初遙皺著眉頭問：「你在幹嘛？」

「你這傢伙，真燒錢。」

「你幹嘛這麼想我住你家啊？」黎初遙在寒風中抖著聲音問。

「行啦，我知道你沒有。我先掛了，我洗臉洗到一半，水等下冷掉了。」黎初遙打斷他，她沒穿外套，站在那和他說了幾分鐘，已經冷得受不了了。

「黎初遙。」

是的，初晨總是喜歡用這個姿勢，這個語氣說話，黎初遙轉過臉：「為什麼這樣笑？很奇怪啊。」

服務員陸續把韓子墨點的菜端了上來，韓子墨熱情地招呼黎初遙吃，黎初遙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默默的打開飯盒，吃著自己在學校食堂打的飯菜。

「是啊，我上周去的，隨便買了一點，賺點機票錢啦，哦，美女，這個圍巾你帶太漂亮了！」

兩人走道寢室樓下，忽然一個黑影從路邊衝出來，擋住她們的去路，柳依依一向兇悍，鳳眼一抬就想罵人，可話剛到嘴巴，就愣住了，兩眼直愣愣的望著眼前的男生，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啊，好帥……

「我去擺地攤。」黎初遙倒也沒迴避，如實回答。

「姐，你是不是進的貨都很難看啊？」

兩人一個縫，一個裝，時間一點點流逝，等他們弄完大半的時候，韓子墨伸伸懶腰說：「好累啊，不弄了。」

韓子墨聽她這麼說，一張方才還凍得快變成冰塊的臉轉眼就像灑了春雨，瞬間獲得新生，他笑著她身邊靠：「賣身？賣身好啊，就賣給你。」

「你不也是么，天天出去擺攤。」李洛書在那頭，似乎也有些擔心她。

李洛書連忙辯解：「沒有啊，只是你平時自己穿衣服都和男生一樣，怎麼賣的好女生的東西。」

他只得放棄的站在那，前後左右都貼著他站著，和這麼多陌生人近距離的站著，讓他全身都不舒服，公交車一個大轉彎，韓子墨的身子不能自已的往右邊倒去，他使勁的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壓在別的乘客身上，可身後的乘客卻毫不客氣的壓在他身上，韓大少一臉痛苦地皺著眉，他覺得自己都快被擠成紙片了！

「喂。」電話那頭，響起李洛書的聲音：「你剛回來啊？」

「做生意嘛，一定要做到人無我有，人有我優。」韓子墨一臉做生意我最拿手的樣子說：「所以我們現在，就開始把我們的貨包裝成獨一無二的的貨物吧！」

「是吧。」黎初遙笑：「我也覺得。那我要付你工錢嗎？」

「去就去，能有多難。」韓子墨不禁激，黎初遙一說就挺身道：「我好歹也是學國際貿易的，擺攤，簡直是大才小用。」

黎初遙回過頭來，只見李洛書站在那，纖瘦的身形不時被人群擋住，斷斷續續的露出他那張俊俏的臉。

黎初遙叫：「可是我還什麼都沒賣出去。」

黎初遙被逗笑了，嗤笑道：「噎死你。」

「不了，女生宿舍還沒關門呢，我還是回去吧。」黎初遙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東西。

黎初遙雖然也被擠的夠嗆，可看見韓子墨那張糾結在一起的臉，就忍不住偷笑起來。

黎初遙轉頭，望著他有些落寞的臉說：「你不要裝的這麼可憐啦。」

「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嗎？」

「我一個人住很無聊啊。」韓子墨的聲音有些委屈，眼睛殷切的望著她：「你是我在學校唯一的朋友啊，陪我一下有什麼關係。」

「男生宿舍在那邊！」

「親愛的，你的嘴巴越來越惡毒了。」林雨中肯地評價。

韓媽是個很講究氣派的女人，在市裡最好的五星酒店擺上幾十座，邀請眾親友前來捧場，拉著韓子墨站在酒店門口迎賓，韓媽一臉春風得意的站在一邊，聽著來客羡慕的高呼：「韓太太真是好福氣啊，兒子生的又聰明又帥氣……」

韓子墨刷的一下站起來，哇哇叫著撲上來掐她：「你這傢伙，太壞了！你就這麼對我？」

黎初遙說：「我那知道，我天天都在教室上課。」

「你看錯了那，那種便宜貨我這裏也有啊，你看你看。」韓子墨翻出沒加工過的圍巾給那女生看：「這種你要，十塊錢一條拿走。」

柳依依停住腳步，心中暗暗猜想，莫非是有什麼隱疾？

韓家媽媽從頭到尾嘴巴都沒合上，佔盡春風。

「你這麼生氣幹嘛呀？」韓子墨被她這麼一凶，有點莫名其妙：「我不就隨口說說，賺就賺啊，我賺給你看，不就擺地攤嘛，有什麼難的。」

她興奮的點著錢，簡直快開心死了。

「真是的，點這麼多，我哪吃得掉。」黎初遙只能在他殷切的眼神下，拿起筷子，『勉強』的享用韓大少爺的大餐。

今天晚上，果然如韓子墨說的一樣，生意好了起來，韓子墨站在天橋上，賣力的叫賣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日韓代購來的的小飾品吶，只賣一天，賣完就沒啦。」

那女生比較了一下，一個是鑲著水晶珠子的圍巾，一個是普通的，她猶豫了半天，還是要了那款帶珠子的：「這個多少錢？」

「嗯，我還沒想好，這樣吧。」韓子墨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她：「吶，你先拿著我的手機，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省得每次找你都找不到。」

「你這人怎麼這麼墨跡，我白天打到寢室你在嗎？誰知道你又跑去哪裡打工。我手機放你這一下怎麼了？很佔地方嗎？」韓子墨眼看著又要發脾氣了，黎初遙連忙將手機收到口袋裡：「好啦，好啦，我先拿著好了吧。」

「就你？」黎初遙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不好意思，我才不要小臘腸。」

「誰讓你沒事要和我考一個學校，降低我檔次。」轉身走到那看著就很軟乎的真皮沙發上坐下，順手拿了一個抱枕抱在懷裡，晃ｈｔｔpｓ://rｅａd.９９ｃsｗ.coｍ悠著雙腿笑眯眯的望著他。

黎初遙點點頭，連忙往寢室樓上跑，柳依依也跟著上來：「哎，黎初遙，那男生是誰啊？長的好帥，超級帥的啊！我們學校居然還有此等尤|物，我怎麼一直不知道，你怎麼勾搭上的啊？」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很累的身體，卻因為偷偷的欺負了一下韓子墨，就變得輕快起來了。

「那你到學校以後也不聯繫我！開學都快兩個月了，你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白眼狼！」

黎初遙看他那誇張的樣子，好笑地搖頭道：「算了，算了，你還是回去吧，別在這受罪了。」

「嗯，晚安。」黎初遙說就直接掛了電話。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下了公交，沿著校園的小路往女生寢室走，綠蔭蔥蔥的小道上不時有一對對校園情侶牽著手走過，柳依依有些羡慕，她抬手勾起黎初遙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在她身上，好像她就是她的男朋友一樣。

吃過飯，韓子墨揉著肚子說不舒服，黎初遙問他怎麼了，韓子墨皺著眉頭說：「你那飯盒裡的飯都快冷了，吃著能舒服么。」

「哦……你先掛吧。」李洛書的聲音有些戀戀不捨，但卻依然體貼。

「什麼辦法？」

那年的高三畢業生，也不知怎麼的，流行起了謝師宴，考中大學的學生們一個個排著隊請班上的老師吃飯，再叫上親戚好友擺上幾桌，倒也熱鬧氣派，黎初遙在班上的人緣一般，就參加了幾個朋友的謝師宴，其中屬韓子墨的最氣派。

黎初遙切了一聲：「我才不羡慕。」

「什麼？」韓子墨特別委屈地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粉紅色的保溫杯遞在他眼前：「喝點熱水，暖和暖和吧。」

黎初遙指著剩下的一點貨物說：「就還剩一點了，弄完吧。」

黎初遙倒是淡定：「再存七個月不就夠了。」

「不用，這些就這麼賣。」韓子墨看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是說我怎麼這麼困，都這麼晚了啊，睡覺睡覺。你晚上也別走了，就在這住吧。」

「怎麼樣，不錯吧？」韓子墨賣力的推薦著。

黎初遙見他不說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生氣了，我開玩笑的啦。」

「還沒賣出去啊？」

黎初遙閉上眼睛，使勁的壓抑住自己想上去抽他的衝動，手抖了抖道：「你還是別跟著我擺攤了，我養不起你。」

黎初遙縮回手：「不要算，你凍著吧。」

「不知道這麼漂亮的眼睛里割出的眼角膜是不是能賣貴一點。」黎初遙的手指慢慢向下，按在他的胸口，有些惋惜的說：「這年頭腎不值錢，聽說只夠換一個手機，不過心髒的話應該貴一點吧。」

「你老家哪裡的？」

「爸爸說他不累。」李洛書如實報告。

韓子墨笑：「今天晚上收工，明天再來。」

黎初遙跟在後面走著，走到三樓看見門開著，便走了進去，一進門便客廳，裏面裝修的挺簡單的，只鋪了地板，客廳的傢具看上去都是嶄新的，牆上的液晶電視乾淨的一點灰塵也沒有，香檳色的真皮沙發上橫七豎八的散落著幾件外套，茶几上堆著一大摞嶄新大一教科書。客廳的兩邊連著三個房間，黎初遙伸頭看了一眼，三個房間里也只簡單的放了幾件傢具，也是全新的，一個房間擺滿了男生的衣物，黎初遙猜想，那應該是韓子墨住的房間。

黎初遙靜靜的看著他，緩緩的皺起了眉頭，心下想著，下次還是別帶他來了吧，這傢伙細皮嫩肉的，別凍壞了。

「你幹嘛非要回去呢，你回去我還得送你還得走回來。」韓子墨說：「你就在我這住吧。」

柳依依有些羡慕地說：「你弟弟真好，每天晚上都給你打電話，我那弟弟，我打回家叫他接他都不接。」

黎初遙雖然在學習上頂尖的好，可是在賣東西上確是完全沒轍，因為生活費全部套進了貨里，弄的她連吃飯的錢都不夠。

到公交車站牌韓大少吵著要打車回去，又一次被黎初遙無情否決，韓少爺苦著臉被拉上公交，還好 夜班車上的人很少，車廂里有大把空位，兩人挑了後面的位置並排坐下，累了一晚上，誰也沒力氣說話，安安靜靜地坐著。隨著車輛的啟動、靠站、又啟動，搖晃著腦袋。

柳依依問：「你不給他回一個過去？」

「你不怕冷啊？」

他垂下眼，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好低落啊，就連九月的艷陽天看上去都陰沉沉的。

「青島。」柳依依有些胖的臉頰，笑起來異常憨厚而可愛，她摟著黎初遙的手臂說：「以後你又機會可以去玩啊，很漂亮的。啊對了對了，我帶了一個IPAD，下了好幾部恐怖片，你喜歡看恐怖片嗎？等會一起看呀。」

韓子墨愣住，俊臉刷的紅了起來，連連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什麼同居啊！我的意思是合住合住啦！我一個人住這裏很無聊，你能住過來我們可以做個伴，再說你住6人一間的女生寢室也很難過啊，而且一到11點就斷電了，會很無聊啊，我這裏又有電視又有電腦……」

宿舍里已經站了三個人，一個是新生，剪著齊劉海，扎著馬尾辮，有點小胖，卻胖的不難看。另外兩個應該是來送她來上學的父母，她爸媽正爬上爬下的為她擦桌子、掛蚊帳、鋪床、整理帶來的東西，忙得滿頭大汗，女孩尷尬的站在那，剛想幫什麼忙就被父母制止，新生的母親叫她的女兒趕快把今天穿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乾淨的，她好把臟衣服洗了，女兒今天就不用洗衣服了。女孩嚷嚷道不用了，人多不好脫。母親只能作罷。

「初遙姐，你帶這麼多東西，一會下車怎麼拿的動啊？」李洛書有些擔心的說。

他原來的笑容就像寒冬里的路燈，在黑暗裡，偷偷的照亮著一點點地方，散發著一絲絲溫度。可是現在，這種笑容，好假，好勉強。

韓子墨哼了一聲，扭過說：「我不要喝白開水，我要喝奶茶。」

黎初遙扭不過韓子墨，只能跟著他走，韓子墨拽著他到學校門口的一個小飯店，找了個包廂坐下，一連點了好幾個菜，他還像以前一樣奢侈，一個人吃飯，也弄個十菜一湯。

「好呀。」黎初遙很快就被柳依依的熱情打動，也表示出自己的友好。

韓子墨聽到她的表揚，整個俊臉都笑開了花：「賺了多少？」

黎初遙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說：「幾個錢也是錢好不好，你以為幾個錢好賺嗎？你一天到晚花那麼多錢，有一分是自己賺的嗎？你知道賺錢多難嗎？幾個錢，說的這麼容易，你賺給我看https://read.99csw.com看啊。」

黎初遙笑笑，沒搭話，她休息了一會，起身脫下外套，拿起洗漱用品去外面公用的水池洗漱去了，剛洗到一半，就聽見柳依依在寢室叫她：「黎初遙，你弟電話！」

韓子墨的俊臉一下亮了起來，他搗了搗黎初遙：「哎，黎初遙，請我吃哈根達斯吧。」

廁所傳出一陣動靜，黎初遙回過頭去，只見韓子墨從裏面出來，見著她就開始抱怨：「黎初遙，我算是發現了，我見到你就沒好事。」

「不過。」韓子墨話鋒一轉：「黎初遙，我跟著你在寒風中吹了這麼久，給你創造了這麼多的營業額，你怎麼說也得謝謝我不是？」

黎初遙答道「沒辦。」

李洛書身子一僵，背在身後的雙手緩緩放下，高高抬起的頭垂了下來：「黎初晨就是這樣笑的啊……」

韓子墨愣住，她的手指冰冰涼的，卻讓韓子墨連呼吸都停住了，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女孩，卻沒想到，只是這樣微微的靠近，就能讓他的心跳的像閃爍的彌紅燈，這一瞬間，連天橋上冷冽的寒風都傷不到他分毫，因為他的血液是沸騰的，他的心是火熱的。

「80。」

韓子墨被一怔搶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嘟囔道：「我不是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嘛，我只認識你一個人，我不找你找誰。」

黎初遙使勁點頭：「厲害厲害！」

「你別管，你先拿著這些去我家，我去買點東西，一會回來找你。」韓子墨將家裡鑰匙丟給黎初遙后，轉身就跑了。

「是不錯。」黎初遙點點頭：「不過，我可不想和男人同居。」

「我找了你一天了，你這傢伙，連個電話號碼都不留給我。」韓少爺生氣了，他和傻子一樣在女生寢室樓下等了半天。

韓子墨特別失望的說：「啊，才這麼點錢？」

「我哪知道，你人品不好唄。」黎初遙撇他一眼，可沒好意思說她經常逃課跟著柳依依出去打工。

黎初遙搖搖頭：「啥也沒賣出去。」

「真的哦！」韓子墨的俊臉瞬間亮起來，好像剛才的落寞都是假的一樣：「你說的，一定要去哦！」

「說工錢多俗氣啊，再說，本少爺是缺錢的主么？」黎初遙一聽他不要錢，要當義工，又開心了。

等其它新生到寢室時，她們兩人已經好的勾肩搭背了，女生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先來先得。

「杭州。你呢？」

黎初遙抬手看看手上的手錶，已經快7點30了，再不出去擺攤，好位置就要被人佔光了，她走回客廳拿起書包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黎初遙點點頭，站起身來，拿書桌上的馬克杯重新倒了杯水，捧在手上，低頭吹著熱氣。

「嗯。」

一晚上，黎初遙就見韓子墨臉不紅，心不跳的忽悠了一個又一個女生，一個負責賣，一個負責收錢找錢，倒搭配的也默契，到十一點收攤的時候，黎初遙發現，他們兩居然已經賣了不少貨物，連沒裝飾過的貨物都賣掉不少。

「走，我們一起去辦飯卡去。」女孩拉著黎初遙跑出宿舍，歡快的說：「我叫柳依依，你呢？」

「你還給我！」黎初遙上前去搶。

黎初遙撇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好，說吧，要我怎麼回報？」

黎初遙點點頭，將他弄好的東西都小心折好，再將原來的吊牌上貼上可愛的圖案，然後放進透明的包裝袋裡，一個個的堆放整齊。

「哼~」韓少爺不高興地扭頭道：「你誇我一句會死啊。」

黎初遙抿抿嘴唇，微笑的走進去，自己打開行李箱，拿出從家裡帶來的抹布，用學校領的盆接了涼水，開始擦自己的床和柜子，女孩的母親問：「你怎麼自己來啊，你爸媽沒來送你啊？」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韓子墨跟在後面叫：「好啦，我送你啦，送你。」

隨著車輛的又一次靠站，黎初遙覺得肩頭忽然微微一重，轉頭看去，只見那人已經睡了，頭顱就擱在在他肩上，下巴上長出了短短的鬍渣，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陰影，調皮的劉海隨著車身的晃動一點點的掉下來，蓋住清俊的眉眼，嘴唇因為吹了一夜的寒風，裂了幾條白口子。

「冷你還要吃冰激凌！」

「誰叫你要搶我飯吃的！」

那男生倒是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一臉怒氣的盯著身邊的黎初遙：「騙子！」

「哎，這都不懂還想做生意。」韓子墨搖頭道：「我剛去天橋地攤都看了一遍，發現你們賣的玩意都差不多，基本都是手機鏈啊，破襪子破圍巾破帽子什麼的，而且連款式都差不多，這樣你怎麼能有競爭力呢。」

忽然，他緊閉的雙眼毫無預計的睜開，直直地與她對視，讓黎初遙心中猛地漏跳一拍，像是做了壞事一樣，連忙別開眼，不知為何，心中泛起異樣的感覺。

過了半個小時，車子總算到了新街口，韓子墨幾乎是被人流擠下車的，腳落地半天都找不著北，暈暈乎乎的被黎初遙拽著走。

「小氣。」黎初遙撇他一眼，拍拍手，瞅著四周問：「你一個人住在這啊？」

李洛書低著頭，答應了一聲：「哦。」

「不貴了，你看這珠子，都是水晶的哦，這麼亮，而且全是手工鑲上去的，你看你看，排列的多整齊，手工多細緻，你去哪裡買啊，整個商貿城就我這裡有，不信你去轉轉。」韓子墨一副誠懇到不行的樣子繼續忽悠著。

黎初遙扛著一大包東西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室友們大多已經上床休息了，只有柳依依還坐在座位埋頭抄著什麼作業，她見黎初遙推門進來，抬頭招呼道：「回來啦？今天收穫如何。」

黎初遙和林雨繞過人群，走到韓子墨身後戳了戳他的後背，韓子墨轉過身來，一臉笑容的望著她倆：「你們來了，快進去坐啊，我給你們留了好位置。」

可是他卻站著筆直，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歪著頭，眯著眼睛笑：「什麼？」

韓子墨扭頭不理她，連身子都往一邊靠靠，不和她擠在一起了，黎初遙跟過去，主動貼著他：「哎呦，我們韓少爺長的這麼帥，我怎麼捨得把你拆開來賣呢，肯定是整著賣更值錢嘛~！」

三個月的暑假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晃眼就過去了，開學前一天，黎初遙拖著一個大行李箱，背著一個大包，送她去火車站的李洛書還幫她拎著兩個大包。火車站的人流很多，候車的位置早就被人坐滿了，黎初遙和李洛書只能站在那等。

清大的食堂還挺不錯，什麼吃的都有，就是價格貴，一到吃飯的時候黎初遙就發愁，因為要找到1塊錢的菜還真有點困難，黎初遙捧著九_九_藏_書飯盒在窗口轉了一圈，打了一個一塊錢的水煮大白菜，問食堂阿姨多要了點菜湯，一會連湯帶飯一起泡泡吃了。趕快吃完好繼續出去擺地攤，那麼多貨賣不掉也真是愁人。

「哎呦，不行，肚子疼！快走快走。」韓子墨催促著黎初遙，掉頭就跑。

韓子墨嘴巴大張，迅速的撥動著勺子，把飯盒裡的飯菜全部掃進嘴巴里，鼓著嘴，敲著空空的飯盒噹噹的響。

「我知道呀。」韓子墨點點頭，依然笑面如花：「正好可以買2個球的。」

「快點去！」韓子墨一臉不高興的催促道。

黎初遙心動了，將父親給的生活費全部拿出來和柳依依一起跑到B市的服裝城，進了一大包飾品，手機鏈，等等這些小東西，開始在天橋上面擺攤，可是生意好像並不像她們想象中的那麼好，有時候蹲一個晚上也什麼都賣不出去。

韓子墨見她真要放回包里，連忙上前搶過杯子，不著聲不著氣地打開杯蓋，按了下杯口的鈕，將裏面冒著熱氣的水倒在杯蓋里，一口喝下去，身子瞬間就像是注入暖流一般，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了，眯著眼睛說：「啊，復活了，復活了，好暖和。」

昏暗的燈光下，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並排走著，沒一會，高個子的人將矮個子身上的大包裹搶了過來，背在自己身上。身影，慢慢遠去，寒風中偶爾能聽見兩句細碎的拌嘴聲，清脆地，歡快地。

黎初遙望著他，沒說話，火車站的廣播里播放著火車的班次，黎初遙乘坐的火車就要開了，她拿過李洛書手中的兩個大包一個背前一個背後，一邊試重量一邊隨意的說：「好難看，一點也不適合你。」

你看，你看，他又這樣笑了！

黎初遙笑著回答：「我媽媽身體不好，坐不了火車，我爸爸上班太忙了，沒空來。」

說完，他便跑了出去，黎初遙好奇的看著他的背影，只見他在天橋上的各個小攤上分別駐足了一會，然後跑回來，將黎初遙的貨物一起打包一收，拉著她起來：「走吧。」

「這麼冷的天出去擺什麼地攤啊，能賺幾個錢。」韓子墨跟在黎初遙身後出了門。

想跟她說！

「為什麼？這麼帥，為什麼沒人追？」柳依依奇怪的問。

兩人到了天橋上，把貨物攤開，並排蹲靠在橋欄上，韓子墨他冷地直往手上哈氣：「黎初遙，你說我們面前要是沒這攤東西，再放個碗是不是還蠻像要飯的？」

「不吃怎麼辦，倒掉么？」黎初遙說：「我可不像你，有錢人，專門浪費糧食。」

韓子墨扯了扯嘴皮，勉強笑個。

「這還差不多。」韓子墨笑了，繼續手腳麻利的收拾東西，他收拾著收拾著眼角的餘光就看見天橋下面的冰激凌店，店裡的廣告牌上寫著，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

黎初遙看他那慌忙解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激動什麼啊，和你開玩笑的啦，你這裏蠻好的，不過咱倆住一起總是不太方便，還是算了。」

黎初遙嘆了一個氣，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東西遞給他：「那，給你。」

「那是必須的。」黎初遙一臉堅定，和錢有關的事，她是絕對不落人後的。

黎初遙翻了個白眼，這傢伙，說起買房子就和買白菜一樣簡單。要知道她家自從燒掉之後，都快兩年了還在租房子住，看他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好想抽他！

「要飯？就你這樣要飯是要不到錢的。」黎初遙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韓子墨說：「賣身的話倒還值幾個錢。」

「哎，黎初遙，你弟弟打了好幾個電話找你。」柳依依說：「我一晚上坐在這裏就光給你接電話了。」

黎初遙歪了歪頭，疑惑：「什麼？」

黎初遙背著巨大的帆布袋，衝下樓去，遠處，那站著筆直的韓子墨還一臉不耐煩地再等著她，看見她出來就走過去，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搶過她的大包，兩人又坐上公交，往商貿城去了。

「不然你幹嘛偷偷看著我？」

她死死的扭著頭，他依然靠在她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聲問：「我很帥吧？」

「又值班啊……」黎初遙有些擔心的說：「他這個星期都值了三個大夜班了吧，身體吃得消嗎？」

「幹什麼呀？」

黎初遙就近找了個位置，剛準備吃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大聲叫她，她轉頭看去，就見韓子墨抱著課本，撥人群跑到她面前，張嘴就控訴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居然不等我自己到學校報到！我不是和你說了，叫你等我家車一起走嗎？你就這麼喜歡坐火車啊！」

「其實，也不是很冷。」韓子墨笑：「而且，我覺得擺地攤很好玩哎。」

他只是想變成黎初晨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總是有什麼原因吧，你懂的。」黎初遙一副不好多說的樣子。

韓子墨見她比自己還大聲，氣的牙痒痒：「你這傢伙，真是無情！我不管，你今天算是給我抓住了，走，陪我吃飯去。」

黎初遙挑挑眉毛，雖然沒太聽清楚他的話，但是看口型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麼，她揚起唇角，笑著對他搖搖手。

「煩死了，走開啦！」黎初遙終於忍不住，一拳揍了過去，韓子墨慘叫的控訴：「你這傢伙，真冷酷，真暴力！」

黎初遙不知道他搞什麼鬼，只能聽他的話去他家裡等著，她看了大半個小時電視后，就聽見韓子墨在門外敲門，跑過去打開一看，那傢伙拎著大包小包跑回來，剛進門口就把東西往地下一丟，大喘氣道：「累死了，你快看看我買了什麼。」

「初遙姐！」他聽見自己這樣大聲的叫她，這是第一次，這樣大聲的叫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這個刻在胸口的名字用力叫出來。

黎初遙走在前面，嘴角偷偷露出一抹壞笑，韓少爺啊韓少爺，憑柳依依這廣播一般的傳播速度，估計您在大學期間也別想找到女朋友了。

「你不知道啊？他考上的是清大，和你一個學校。」

柳依依耐性不足，不到兩個星期便開始厭煩了擺地攤，把貨全部扔給黎初遙，自己又跑去超市賣酸奶了。

「你是女生哎，我怎麼可能放心你走夜路。」

「買，當然買。」黎初遙被他逗笑了，忽然抬起手撫上韓子墨的眼睛。

黎初遙看了看，房間里配備著一張大床和桌椅書櫃，粉白的牆壁，柔美的窗帘里還藏著一個飄窗，沒事的時候坐在飄窗上晒晒太陽，看看書，應該很愜意吧。

韓子墨塞著一嘴的食物，指著飯桌上的菜說：「我吃了你的飯，你得吃掉我的，你可不能浪費食物。」

韓子墨說：「你等我一下。」

他猛的抬起頭來，這時，黎初遙已經走遠，快要淹沒在人群中，李洛書忽然很想叫住她，真hｔtps://ｒeａd•９９csw•ｃｏm的很想叫住她！

兩人都死死的扭著頭，一個望著左邊，一個望著右邊，互相不搭理對方，卻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偷看對方。

黎初遙手上的動作一停，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說：「少爺，我們今天一共才賺了140塊。」

「沒事的，我拿的動。」黎初遙可不是什麼弱質女流之輩，這幾個包還真不放在眼裡。

「真的不用送了。」

「那你還找我幹什麼？」黎初遙頂了回去。

「像這樣賣你是永遠賣不出去的，走啦。」韓子墨一臉神秘的說：「我有辦法。」

「怎麼可能不累，天天加夜班。」黎初遙有些擔心。

「誰看著你了？」黎初遙地臉更紅了，瞪著他說：「你不自戀會死啊？」

「不坐你就回去哈。」黎初遙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就上了公交，韓子墨猶豫了一秒秒，也上了公交車，剛上去他就後悔了，車廂里滿滿的都是人，還因為是空調車，窗戶緊閉，熱的讓人想脫外套卻伸不開手，韓子墨因為比黎初遙晚上車幾秒，所以落在她後面，其實也沒差多遠，只有幾步的距離，可就這幾步的距離，讓他怎麼擠也擠不過去。

「我還是給你錢算了。」誰知道這傢伙會要求什麼。

柳依依不自覺地直起身子，放開勾著黎初遙的手，含羞帶卻地望著他。

黎初遙自然也很缺錢，母親的病每天都要吃藥，家裡住的房子也需要交房租，還有自己的學費，父親一個人的工資根本不夠開銷。兩人這邊發發傳單，那邊賣賣酸奶，倒也沒多少錢，還累的夠嗆。

「不可能啊，你們教室我都去過好幾次了，怎麼都沒見過你。」

柳依依聽說擺地攤很賺錢，便和黎初遙提議一起出去擺地攤，聽說一個月一兩千隨便賺賺。

「買不買人家嘛。人家好便宜的，十塊錢還包郵哦親。」韓子墨靠在黎初遙身上，努力地裝出一幅賣身的樣子。

黎初遙搖頭道：「不了，太晚了，家裡人估計都睡了。」

「沒事沒事，我幫你弄啊，我一下就弄好啦。」那母親不由分說的連著黎初遙的桌子柜子也一起打掃起來，黎初遙尷尬的跟在後面，直說，不用了不用了。而那母親就像是母愛泛濫了一樣，手腳麻利的上串下串的收拾。

「幹嘛？你那是什麼眼神」韓子墨問，還不等黎初遙回答就恍然大悟的說：「哦，你羡慕啊！」

黎初遙忍不住調侃道：「你怎麼打扮的和新郎官似的。」

「回家上廁所！」

「店裡面不是有空調嘛。」

「我本來就很可憐嘛。」

「哎呀，你跟我走吧。」韓子墨一把拉過黎初遙，往飯館後面的一個巷弄里跑去，沒跑幾步就跑到一幢老公寓樓前，一溜煙就上去了。

「我不在寢室，你打也沒用，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去你家找你的啊。」黎初遙順毛摸道：「你再等一會，我上去拿了東西馬上下來。」

柳依依哭著臉叫喚：「我等不及了。我想要手機啊，手機！啊，對了，初遙，我聽說學校期末考試的一等獎學金有5000塊呢！你入學成績好像排前十吧，有希望競爭一把啊。」

「羡慕就直說啊，我們關係這麼好，我可以讓你一起來住啊，反正我這裏房間多。」韓子墨說著說著就來勁了，真覺得讓黎初遙也住進來是個好主意，他拉起她的衣袖，拉她到一個房間門口，推開門說：「你看這間怎麼樣，還蠻大的，還帶陽台，陽光也好，這間讓給你住啊。」

「爸爸呢？」

韓子墨嚼了半天才把嘴巴里的東西都吃完：「喂，輪到你吃我的飯了。」

「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去擺地攤嗎？你人呢？」

「就靠這些？」黎初遙有些不相信指著地上的那些裝飾物。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走進宴會廳，胡吃海喝去了。

黎初遙瞪大眼睛：「你幹嘛呀？」

「啊，公交？」韓少爺苦著臉，一臉不情願。

黎初遙解釋道：「你不是跟你爸媽一起來么？我坐你家車感覺不自在。」

「走開走開，你別擠著我，我可沒錢。」黎初遙挑眉，把他往旁邊推推。

「我看這個和前面的小攤上的好像啊。」

他望著她，雙手合在嘴巴，大聲的往她喊：「我也喜歡初遙姐！我也喜歡初遙姐的笑容！」

韓子墨放下手中收拾的小物品，湊過去道：「以後我每天都來幫你賣好不好？」

雖然不會死，但是就是誇不出來啊。

「你不是在數學系么？我怎麼找了一個月也沒找著你啊？」韓子墨趁著菜還沒上的空檔問。

「這不才剛7點，現在去正好啊。」

「……你你你！」韓子墨一下就被戳中死穴，也不管自己穿了什麼樣的衣服，原形畢露的伸出雙手就要掐黎初遙脖子，黎初遙幾個大步就跑到一邊，韓子墨還要迎賓，不能跑去抓她，只能鼓著俊臉，哀怨的瞪著他，不時有老太太，中年婦女走到他身邊，摸摸他的臉，塞給他一個紅包。好聲好氣的說：「娃啊，怎麼氣呼呼的，來，笑一個。」

韓子墨喝了熱水心情好了起來，又變的活躍起來：「我才不走，讓你看看我的實力。」

「你你你！你會說人話嗎？你不氣死我你就不高興兒，是吧。」韓子墨被氣的抓狂，走過去扯開她懷裡的抱枕：「不許抱，這是我的。」

「……」黎初遙靜默了一會，嘆氣道：「清大都墮落成這樣了，連他都能考上。」

李洛書依然低著頭，他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黎初遙會這樣說，她說……她很喜歡他的笑容？

電話那頭，一個清俊的少年蜷縮在沙發，他低著頭，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話筒，話筒里傳出「滴滴」的佔線聲，可他還捨不得掛，他維持著那個姿勢，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姐，你什麼時候放假……什麼時候回來？」

「乾脆半價甩出去算了，看著這包東西都煩，坑死我了。」柳依依也有些愁了。

韓子墨點頭，激動的把東西都拖到客廳，把黎初遙的貨全部倒出來，開始給女士棉襪加兩個毛毛球，給單調的毛線帽串幾個柳丁或亮片，白色的絹花縫在絲巾上，他隨意的發揮著，任何普通的地攤貨從他手裡過一遍之後，瞬間就變得又獨特又好看。黎初遙都愣住了，韓子墨推她兩下：「別偷懶啊，我弄好的你用塑料包裝袋包裝一下，一定要掛一點韓文日文的吊牌上去哦。」

李洛書站在那兒，緊緊的望著她，直到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真的是韓國代購來的？」

「哦。」韓子墨像泄了氣的皮球，癟癟的應了聲。

有時候就連黎初遙都有些恍惚，她覺得李洛書越來越像黎初晨了，不止說話的語氣，動作，連笑起來都很努力的眯著雙眼，想笑的和黎初ｒeaｄ•9９cｓｗ.com晨一樣燦爛美好。

「他是我高中同學，長的帥吧，當年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可惜啊，就是沒女生追他。」黎初遙笑著說。

韓子墨點頭：「是啊，我們宿舍6人一間，其中有三個男生天天晚上不洗腳，臭都臭死了！怎麼住啊！只能讓我爸給我在學校邊上買個房子啊。」

韓子墨單手托著下巴，微笑的看著她吃：「讓你吃就吃，這麼多廢話。」

黎初遙默默地捂臉，還手工細緻，她鑲這條圍巾的時候都快睡著了好不好。這傢伙，簡直是個大奸商！

黎初遙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正是凌晨四點，她在火車站等了四個小時才等到學校來接新生的大巴車，到了學校門口，找到數學系所在的攤位，跟著接新生的師兄先提著大包小包去了女生寢室，師兄人很好，幫她拎了兩個大包上四樓，黎初遙自己拎著一個大箱子上去，進寢室放了東西后，又跟著師兄去辦了入學手續，才真正算是塵埃落定。

「哎，你怎麼還吃這個啊！」韓子墨有些惱火：「看不起我是不是。」

「爸爸今天晚上值班。」

那母親特別慈善的說：「我來幫你擦，你擦不幹凈。」

黎初遙放下擦乾手，轉身回到寢室，寢室里已經熄燈了，黑漆漆的一片，就著走道上的燈光走到陽台窗邊的電話旁，接起電話：「喂。」

「那你打去寢室約我好了。」

「都這麼晚了你還有什麼事啊？」韓子墨跟在後面問。

說完她收回手，轉身道：「好啦，我要走了。在家要好好照顧媽媽哦。」

「你買的什麼呀？」韓子墨笑的一臉神秘，黎初遙蹲下身，打開大塑料袋，裏面裝著各種包裝紙和亮片水晶絹花這些裝飾物。黎初遙疑惑的問：「你買這些幹嘛？」

這一刻，好像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經過一晚上的寒冷和風吹，慢慢開始變化了，發酵了。

第二天，黎初遙跟著柳依依去超市做了一天榨汁機促銷員，負責人六點半才放她們下班，兩人拿著微薄的日薪坐著公交車回學校，柳依依一路上板著手指算著她這個月的收入，算完後有些鬱悶地抱怨：「黎初遙，你說，我們這個月，賣完香煙賣酸奶，賣完酸奶賣方便麵，又發傳單又當禮儀的，折騰來折騰去，還沒賺到800塊，我時候時候才能存夠錢買手機啊。」

「怎麼樣，我厲害吧！」韓子墨湊過來邀功。

「子墨，快點笑，怎麼這麼沒禮貌呢。」韓媽訓斥道。

「有什麼關係，我都習慣了。」

黎初遙扭著身子往後退，笑著說：「好啦，好啦，不賣了，不賣了，我自己收著好好疼行了吧。」

「拜託，很多了好不好，要是每天都生意這麼好，我就發財了。」黎初遙捏著錢包一臉笑容，韓子墨看著她笑，心裏也特別高興，原來賺到錢能讓她這麼開心啊。

「擠擠暖和，我快凍死了。」韓子墨不管黎初遙怎麼推他，就是往他身邊擠，像是要把剛才在公交車上被擠的份都在她身上討回來一樣。

「……」韓子墨火熱的心，瞬間又被寒風凍住，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黎初遙被強拉著，晃晃手裡的飯盒說：「我已經打過菜了。」

「說的容易，你去擺試試，我看你能賺到幾個錢！」黎初遙介面。

「睡了。」

「沒有，真沒有。」

第一學期過的挺快的，學校的課程排的並不緊張，老師對學生更是放牛吃草，不聞不問，很多學生在試過逃課沒有任何懲罰后，逃課的人數和次數開始漸漸增加，柳依依這傢伙似乎對錢非常看中，剛開學就開始到處打工，哪裡有錢就往哪裡鑽，有時候還帶著黎初遙一起去。

黎初遙轉頭望了眼李洛書，他現在已經住進她們家了，每天陪在媽媽身邊，會陪她去散步，會給她端茶，還會向她撒嬌，每天媽媽，媽媽的叫著，就像真的黎初晨一樣。

韓子墨跺著腳道：「我怎麼燒錢了？這麼冷的天，我都快凍成冰塊了，請我吃個宵夜怎麼了？」

「撲哧，我以為他來當新郎官，原來是來賣笑的啊。」林雨捂著嘴巴嘲笑道：「你看他那樣，真有趣。」

「回來一會了，媽媽睡了嗎？」

「你不用送我啊，我自己回去就是了。」黎初遙將東西一點點的理好放進大帆布包里：「你早點睡吧，我走了。」

黎初遙打斷他的抱怨：「我怎麼白眼狼了，我沒事幹嘛聯繫你啊。」

黎初遙也笑了，忽然想道一個問題：「哎，他考上什麼學校啊？弄這麼大的陣勢。」

「誰要你疼啊！」韓少爺暴怒！氣惱地蹲回原處，帶上軍綠色棉衣帽子，一句話不說的盯著路人，寒風吹動他帽子上的絨毛，被凍得彤紅地臉不斷地往衣服里縮、縮、縮，恨不得整個頭都縮進鑲著毛邊的帽子里。

說完，她背起包包往前走，韓子墨連忙跟上：「你這傢伙，真摳門。」

「是啊，是啊，快給我看看你的實力吧，我也期望奇迹發生啊。」黎初遙忍不住翻白眼，她真的很想把這些貨全部清掉啊！

韓子墨今天穿了一身筆挺的黑西裝，頭髮梳的一絲不亂，一改平日里運動男孩的風格，身姿挺拔的站在那，看上去既成熟又穩重，儀錶堂堂，英氣逼人。

「我不累啊。」黎初遙嘟囔著說：「就是賣不出去。」

「好啦，好啦，下次去住好了吧。」對於韓子墨，黎初遙還真有些硬不下心來。

和師兄道了謝后，自己順著學校的小路往女生寢室走，清大的校園環境非常好，到處種滿了楓樹，黎初遙想，等楓葉紅的時候，這裏一定很美。清大的女生寢室是六人間的老式宿舍，一邊是上下鋪，一邊是桌椅柜子，廁所在外面，三四個宿舍合用一個公用廁所，條件並不是很好。

「笨蛋……」

「你這傢伙真是。」韓子墨刷的一下站起來，湊過去搶過黎初遙的飯盒，放在自己面前，就著飯盒裡的勺子啊嗚啊嗚的吃起來，幾大口就吃的精光。

「半價甩估計都沒人要。」黎初遙將東西方下，打開包包，想從裏面摸出自己的保溫杯喝口水，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杯子呢……」

「什麼？」

「阿姨，沒事，我弄的好，謝謝了。」黎初遙客氣的拒絕。

「你別後悔。」黎初遙好心的提醒一句，可韓子墨不聽，非拉著她去寢室取貨，然後去商貿城賣，韓子墨一出校門就想打車，被黎初遙敲了一下頭：「還沒賺錢就想花錢！你知不知道打車過去最少要三十塊，給我坐公交！」

「謝謝表揚。」黎初遙淡定接受。

那母親的女兒上來拉了拉黎初遙：「沒事兒，你讓我媽幫你弄好了，你飯卡辦了沒？」

韓子墨聞言不由面頰一紅，瞪著她嚷：「我做新郎官，你來做新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