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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作家的日常

第七部 作家的日常

重要的不是真讓對方搞懂,而是讓他們相信自己懂了。
20 竹葉鰻魚卷。
我的苦心之作最後會不會好賣?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就興奮得睡不著覺。
我終於明白,這件衣服會被塞在那種地方,也難怪我的肚腩會越來越大,導致衣服一件件都穿不下了。
接著是倒入熱水。從麵餅接觸到熱水的瞬間開始計時,因為面從此刻就開始逐漸軟化。人們經常在倒入熱水,蓋上蓋子之後才不慌不忙地設定計時器,這樣泡出來的效果會產生差異。而且,按廠商的指示傻乎乎地嚴格設定三分鐘的話,只會泡出一碗糟爛的麵條。
恐怕這是最大的問題。大型書店的話,一天要賣好幾千本書,而每一本都要蓋章,肯定要費不少工夫。但我認為這並不會大幅增加人工成本。根據情況,改變為每本書包書皮的習慣就好了。與包書皮相比,蓋章更加簡單。
這樣下去,別說是每周練習,就算每天練習也不一定來得及啊,想到這裏我臉都綠了。
25 腌黃瓜。
總之,我完全無法掌控那個東西。你問是什麼東西?當然是陶土了。
我知道這次的作品不具備得獎的水準,於是投稿之後的第二個月,我就開始著手創作新小說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我決定這次先打草稿。我把公司廢棄的列印紙帶回家,在背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這樣刪改很方便,也可以剪下來粘貼到別處,和使用文字處理機或電腦的感覺差不多。
讀者與作者的規則
得獎是大事,不過落選也沒有任何損失。對我來說,直木獎是一個沒有危險卻不失刺|激的遊戲。能參与到這個遊戲之中已經十分幸運了,沒理由不好好享受。
以上是本人的一些拙見,無論是從防範犯罪的觀點,還是為了今後的出版界和書店的發展,希望有關人士能夠對書店章辦法的可行性進行探討。
1 醋拌烤麩與菜瓜。
(《小說新潮》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號)
無論如何,親手做出成品的感覺好極了。想到燒好后拿來用的情景,我就更加開心了。我多少明白了些,原來這就是陶藝的魅力所在啊。
因為準備不足而跑題的情況也不少見。有些記者連書中角色的名字都搞錯了,還在繼續採訪。即使如此,我也不會不高興。在對方看來,我不過是眾多採訪對象中的一個而已。對於他們的小失誤,我一笑置之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幸運,還是不幸了。」福井晴敏君深有感觸地嘟囔著。他喝著煎茶,而那根「綠色棒子」和玳瑁白薯還殘留在面前。
事實上,隨著大型舊書店的出現,某種犯罪也逐漸增加;確切地說,是「據說」正在逐漸增加。這種犯罪就是「偷竊」,這麼一說,想必讀者很快就明白了。小偷把從新刊書店偷來的書拿到Bookoff等舊書店賣掉換錢。要是新刊書店與Bookoff比鄰而居的話,小偷只要背著大包走幾米,就能輕易賺到錢了。
那是一件深藍色的防風外套。以前我在冬天跑步的時候穿的。
我笑嘻嘻地回答。不用說,從那天起,我便開始了製作大盤子的特訓。
他的蘆筍旁邊還有吃剩的玳瑁白薯,他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不過,仔細想想,老師的話不無道理。就算是參加陶藝速成班,也不可能第一天就學會用拉坯機制陶的技術吧。
這次是第六次入圍直木獎,入圍幾次都無所謂,我已經做好準備,入圍十次、二十次,最終一無所獲。這種可能性也不低,畢竟這是無與倫比的直木獎,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大獎會降臨到我這個不成器的作家頭上。但是我也沒想過退出,參加遊戲最重要的是享受過程,而非結果。《每日新聞》曾報道說如果這次還沒得獎,下屆我就退出。其實,這是記者把我和入圍芥川獎的絲山秋子搞混了。
這時,廚師出場,說生魚片裝盤時忘了放對蝦,問我們是直接上來,還是焯一下再上——他說焯過的蝦肉也很好吃。於是我們說那就焯一下好了。
吃下一大口白薯的阿福臉上立刻皺起眉頭,哀嘆道:「唉,幸福好像離我遠去了。」
由於不可能做實驗,「假設這樣做會產生此結果」的預期,正是本書的精要之處。
「福井先生,黃瓜還是快點兒吃掉比較好……」H編輯建議,「要不然,就有兩根綠色棒子了。」
14 松茸土瓶蒸
(《別冊文藝春秋》二二三號  一九九八年四月)
「有沒有吃過東西?」
「我是想吃,但是一看這個分量就泄氣了。」阿福用指尖撥弄著蘆筍,「要是軟軟的東西倒還好,可是這個從外到里都很實在。」
六月二十五日  在東京第一飯店舉行頒獎典禮。我穿著特意準備的西裝,攜情人和戀人一道出席。花了三天三夜背熟的長篇演講順利結束,讓我心滿意足。
但我也清楚這股勢頭不會持續很久。我認為,勝敗在此一舉,於是決心辭掉工作,前往東京發展。
說實話,我的語文成績確實很糟糕,而且也非常討厭語文。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厭惡語文而成績不好,還是因為成績不好而對語文產生厭惡。相比之下,我還是更擅長理科。若問我是否喜歡理科,怎麼說呢,比起其他科目,也可以算是喜歡吧。
「你看了有什麼感想?」我問。
生魚片還沒吃掉多少,菜肴又陸續上桌了。蘆筍尤其突兀,生魚片配水煮蘆筍?嗯,這算什麼搭配啊,不懂。雖然不懂,但這種不拘一格的菜肴組合也算得上這家店的特色了。蘆筍粗約兩厘米,長約二十厘米,這根綠色的棒子直到最後都折磨著阿福。我在吃生魚片的間隙,見縫插針一口氣幹掉了那個「綠色的棒子」,但阿福和流浪漢新野則把蘆筍放在一旁,似乎準備最後再吃,不知他們的戰術是否管用。
23 油炸帶魚。
15 小魚蘿蔔沙拉。
我們在店裡倒是沒有遇到本屆獲獎的山本文緒小姐,卻碰到了評委北方先生。他說:「哎呀,我可是推薦你了啊!」看他的表情十分認真,那就相信他一次吧。
隨後,我開始清點其他外套和西裝。這些都是我幾年前還經常穿的,其中有幾件我相當喜歡。雖然多少有點兒落伍,但如果是與不注重穿戴的編輯們一起吃飯,那麼穿著這樣的衣服問題也不大。倒不如說,反而可以給他們留下我囊中羞澀的印象,這有利於我多爭取一點兒稿費。
店員來問我們要什麼飲料,我們先點了啤酒;但就今晚而言,我實在沒有喝啤酒的興緻,因為如何有效地使用胃容量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其實還有個好辦法。」我說,「可以把罐裝啤酒直接埋入冷凍櫃的冰中,轉動幾十秒,很快就會冰透。我試過好幾次,很管用。如果需要更快冰透,可以在冰里加些鹽。」
(《小說SUBARU》 一九九八年二月號)
17 奶油焗菜。
「如果有東西溶於液體中,則需要比凝固點更低的溫度才能讓液體凝結成固體。具體來說,本來水在零度時就可結冰,但要是鹽水或糖水的話,溫度必須更低才會凝固。」
(《小說現代》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號)
「啊?砂糖也行嗎?」
雖然自己講這話有點兒奇怪,不過那時我作為一個剛出道的新人作家,這個預估非常準確。事實上,我來東京后,前幾年的收入只比我估算的多一點點。而我並未感到不滿,在這個領域闖出一片天地很難,而現實比我之前想象的更加嚴峻。亂步獎這個金字招牌的有效期短得驚人——第二年亂步獎頒獎派對上,除了責編之外,幾乎沒人記得我的名字了。連獲得亂步獎都是這樣,其他新人獎的獲獎者面臨的形勢肯定更加艱難。眼見每年很多新人作家出道后不久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我覺得我能作為作家生活下去,本身就是一件幸事。
我反覆推敲並修改執筆中的第二部作品,又到臨近截止日期才寄出原稿。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我努力到了最後一秒。
於是,我立刻行動起來,從當天就開始挑戰這項技藝。而當我真的動手操作拉坯機之時,卻深切感到現實比想象的還要嚴峻。
據說要加條形碼時,主要反對意見來自設計師。如果蓋書店章的話,也許也會出現反對的聲音。但是,必須讓大家了解到這是拯救整個圖書產業的有效措施。
文藝春秋的S部長和B小姐,以及O村編輯也來和我們會合,大家一起前往新大谷飯店的酒吧喝酒。曾是橄欖球運動員、相貌冷峻的S部長今天也顯得無精打采。
(《小說SUBARU》 一九九七年六月號)
「一本定價一千日元的書,版稅一百日元,簡單來說,我一年的版稅收入是三百萬日元,這與我在公司上班時的年薪基本持平。」
就職后的頭一兩年,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當然,身為工程師,我還遠未成熟,急切盼望能早日成為獨當一面的骨幹。然而,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腦海中卻萌生了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
「嗯,菜量確實很驚人……」新野先生好像有點兒被嚇到。嘿嘿嘿,現在後悔也晚了。
「恭喜您獲獎。」
但是,我試著穿了穿,卻發現這幾件衣服都小了。奇怪,怎麼會這樣?我納悶地窺看衣櫃深處,突然發現某樣東西。
「啊,這個我知道。」
優點:防範偷竊
「我想先讓胃活動一下。」我向對方說明理由。
結果,我真的用了。那位前輩讀到的話,估計會苦笑吧。
然而,第一天我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指導我們的是東京藝術大學的島田文雄老師,一開始打招呼的時候,老師便毫不留情地說:「這個嘛,才接觸陶藝一兩天就要做出成品,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拉坯機,外行人很難掌握。一般來說,最少要學習一年左右才能做得像個樣子。」
聽到這句話時,我腦袋嗡的一聲,通往新世界大門開啟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奧義
那塊牛肉有巨人馬場的草鞋那麼大,店家建議切成三等份食用。我好歹算是前輩,於是就利用這個身份先拿走了脂肪較少的部分。要是再吃進一堆動物脂肪的話,那我這一年多一直在減肥都read•99csw.com是為了什麼啊!
「身體狀況如何?」我問。
不過,「和各位的臉一樣大的飯糰」是什麼啊?我覺得八成是誇張的說法,但實物肯定也大得驚人。
「嗯,我調整過了。」
小學五年級時,我受表哥影響,開始彈吉他,也嘗試了作詞作曲。但是,後來再聽,發現每首歌都「剽竊了」現成曲目,對自己很失望。
可預見的問題:進度不同造成的混亂
上高中之後我才開始讀小說。此前我最怕和文字沾邊的東西,語文成績也慘不忍睹。兩個姐姐都愛讀書,但我卻一點兒都不喜歡閱讀。
前幾天,我又搬家了,從學生時代算起,這是第十次了;從到東京之後開始算,也已經是第六次了。估計這次沒有出版社會再送遷居賀禮了,誰讓我上次搬家時宣布那是最後一次呢。
一月十四日  NTT視訊的加田五千雄社長帶我去了一家有名的鰻魚料理店。加田先生是我大學的學長,比我高很多屆。二月將在明知紀念館舉行東京同學會,我受邀演講,所以這次是借吃飯這個機會先互相打個招呼。不用說,我自然穿上了西裝,還系了領帶。飯桌上,我提到今晚有直木獎的評選會,加田先生便說:「這可是大事,你一定很緊張吧。」我雖然嘴上應和,但是心裏卻想「其實我現在更緊張」。
聽到這話,我有些吃驚。
邪門搭配的法則在這裏也被運用,搭配牛排的不知為何居然是黃瓜。我趁吃牛排的空當,一點點把黃瓜幹掉了。
4 帶魚和金槍魚壽司。
但是大家一看到松茸土瓶蒸的時候,都露出了笑臉。這是自掏腰包吃飯時絕不會點的菜。松茸很大,其他配料也很多,湯也很鮮。可是,攝取了水分,肚子就開始飽脹,這是危險信號。我偷偷鬆了松腰帶。
26 清湯。
我是這樣想的,反正也要玩陶藝,不如趁機多學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以備將來哪天寫小說用得著,也算一舉兩得了。而且,如果要在小說中寫到陶藝,不寫拉坯機的話,大家恐怕不能接受。所以,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挑戰一下這個東西。
也許我能做到——我第一次產生這種感覺。那一瞬間,寫小說成為我真正的挑戰,而之前創作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安。
我一再告訴自己,我是為了逃避不大適應的公司生活才會產生這種念頭的。但是,「如果我去追求其他夢想,又會怎樣」的想法日日在我心中徘徊。
話說,這個店不允許兩人以上同吃一份套餐,基本上都是按照人數上菜。
阿福說:「我從今天早晨開始就沒吃東西。」說到這兒,他的神色也不免有些緊張。
下午五點左右,日本推理協會打來電話,上來就是一句「祝賀您獲獎」。啊,實在太美妙了。這句話我一等就是十四年啊!我和編輯們猛拍紀念照。其他客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在酒桌上挑選合適的話題是一件挺難的事。談工作多半會讓席間氣氛變得沉重,如果聊業餘愛好,又很難找到大家全都感興趣的話題。職棒的話題也是大忌,因為不知道對方支持哪個球隊,就算知道,萬一那個球隊是自己討厭的隊伍,就沒有繼續談論的興緻了。
一位女編輯爽快地同意了我想寫奇幻小說的要求,我要寫的是某次事故后,母親的靈魂依附在女兒體內。這種荒誕不經的故事曾遭到數家出版社的拒絕。
在座之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來他們都單純地認為啤酒接觸到冰冷的東西自然就會變冷。
轉動拉坯機的理由
湯倒完之後的工作就簡單了。倒入醬汁,仔細拌勻后,撒上附送的青海苔等佐料。當你把最終的成品送入口中時,便會懂得泡一碗速食炒麵的精深之處了。
「好啊,務必讓我試試看。真期待呀。」
要問我為什麼要說這些無聊的事,那是因為我家「噗兒」完全沒有什麼「小趣事」可以讓我津津樂道。這傢伙真是一隻無用到令人失望的貓。
聽他一說,我們都笑了,但是笑得有些僵硬。想必大家都和阿福一樣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不知將會發生何事的壓迫感向我們襲來。
回想起來,這大概是我成為作家以來最艱難的一段時期。雖然從未想過放棄,但彷徨迷茫卻是事實。
都到這一步了,索性豁出去了,於是我宣布「我要吃」。流浪漢新野也說要吃。阿福可憐兮兮地微微舉手:「那我也吃吧……」
首先是「定中心」,就是將拉坯機上轉動的陶土向上拉長,或者相反地,向下壓低——這一步就十分困難。看助手的示範,陶土在雙手中伸縮自如,非常有趣,而且好像很簡單。但是,自己試著一做,就發現陶土很堅硬,完全無法改變形狀。最難的就是把陶土縱向拉長。我以為自己用力不夠,於是就使出全力擠壓陶土,結果只有受力的那個地方凹進去了,變成葫蘆的形狀。
不過,只有一點必須得注意,那就是絕不能發表長篇大論。
「這個是怎麼做出來的啊?」
「肯定是安排好的橋段吧。」流浪漢新野下了結論。
我經常這樣打開話題:
阿福來回看著巨型蘆筍和巨型黃瓜,終於下定決心伸手拿起黃瓜。他一邊咔嚓咔嚓大嚼黃瓜,一邊盯著蘆筍,嘴裏還喃喃自語:「這麼大的蘆筍,怎麼長的啊!」
「哎呀,我就是覺得沒機會吃它。」流浪漢新野鬱悶地說,「本來這個生魚片和蘆筍的組合就很怪異。」
噗兒
但最後我選擇進入製造行業,當了一名工程師。在世人看來,這是一條穩定順利的職業之路,沒有任何人會反對。事先說明,這並不是妥協。我從小就喜歡擺弄機械,成為工程師也是一直以來的一個夢想。
「水在零度時會結冰,但不是一到零度馬上就凝固,還需要溫度更低一些,才會結成零度的冰。這個您知道嗎?」
寫小說是孤獨的工作。但是一本書從寫作到送到讀者手裡,所需的人力多得驚人。我再次體會到,如果能與他們共享一本書帶來的喜悅與懊惱,那麼這份工作就變得更加有意義了。
最近我才發現,事實並不盡然。
兩年多過去了,如今「噗兒」仍喜歡到處追著人咬。它腿部和肩膀的肌肉十分發達,讓人聯想到施瓦辛格。每次看到它這副模樣,我都深感當時的逗貓棒訓練法果然很有效果。
當時,我們倆正在我常去的酒吧,他的話被酒吧小姐聽到了,她們立刻開玩笑說:
優點:有助於提高新刊書店自身形象
過於卑微的姿態不禁讓人起疑,甚至開始猜測她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聊天氣倒很安全——「今天真熱啊」、「是啊是啊」——可很多情況下,說完這兩句就沒下文了,無法期待話題繼續擴展。有時,會轉而聊起食物或流行時尚,但如果大家都沒有特別有趣的橋段,也很難炒熱氣氛。這些最多只能當作談話的引言吧。
30 煎茶。
16 杏仁豆腐。
書里其他的奇怪現象也都有科學依據,但是我並沒有做過實驗,或者說,我寫的都是現實中不可能做實驗的現象——並非在物理意義上不可能,而是在道德意義上不可能。
我家的貓大名叫「夢吉」,不過大家平時都叫它「噗兒」。說起為什麼它會有兩個名字,那是因為我很喜歡漫畫《大熊噗太郎》,想給貓起名為「噗」。於是,我就把「夢吉」與「噗」合為一體,變成「夢噗」。但是這個名字叫著不順口,叫著叫著就變成了「夢噗兒」,最後只剩下了「噗兒」。說了半天沒用的,對不起各位。
對我而言,亂步獎不是最終目標。即使走運得了獎,也只不過是站在起跑線上而已。得獎當然非常重要,可我也知道得獎后太久不出新作的話,很快就會被讀者遺忘。讀者是健忘而冷漠的,作為亂步獎粉絲的我最清楚這一點。我認為,就算現在上著班,如果一年寫不出一部作品的話,那將來成為職業作家,也終究無法以此為生。
四月份,我有幸與書店人員交流,當場提出上述意見,對方首先指出的就是這樣做成本會增加——但這主要是習慣問題。我曾在生產線上工作,負責加工只在流水線上停留數秒的零件,而追加作業內容是家常便飯,即使起初認為根本來不及,但是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從昭和五十六年起,有整整五年時間,我都在某汽車零件製造公司從事生產技術的研發工作。既然會做這樣的工作,我大學當然讀的是工科,說得再詳細一點兒,是電子工程專業。我之所以學工科,是因為從小學到高中,我的理科成績一直比文科成績好。更確切地說,我的文科成績甚至不夠高考水平。前些日子,我與七年未見的高中同學會面,他一本正經地說起我的語文成績:
我從很多夢想中選擇成為小說家,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這樣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挑戰寫作。我從未想過把寫小說當作興趣愛好,既然開始寫,就是以成為職業小說家為目標的。連身為外行的我也知道,亂步獎堪稱通向職業作家的捷徑。
「旁邊好熱鬧啊。」阿福說。
結果醫生冷淡地說:「您來了就知道了。」
其實說到陶藝,我只能想到拉坯機。問過幾個朋友,果然大家都是如此。很少有人知道拉坯機以外的成形法。
「辭掉那麼好的工作,一定下了很大決心吧。要是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也許我能給你一些建議。」
「那麼,我來給你們講講傳真機的原理吧。只要三分鐘,三分鐘之後你們就明白了。」
兩人同時哭喪著臉。
一旦開始倒湯,就不能隨意改變容器的傾斜角度。嚴禁大幅度甩動容器,這樣做會讓容器內部分散的水滴進入面與面的間隙,產生毛細現象,導致水難以瀝干。順利將水倒乾淨的最佳方法是輕輕晃動容器。筆者是這樣做的,繃緊兩臂肌肉,使容器產生每秒十次,振幅五毫米的振動。為了熟練掌握這一技巧,筆者每晚都用啞鈴鍛煉。
大家都化身為解說員,吃著蜜瓜,喝著煎茶,一個勁地盯著巨型飯糰猛看。
吃到現在,每個人表情都出現了變化。不知道後面還會上什麼菜的恐懼,與不清楚自己還能吃下多少的不安,都浮現在臉上。數一數,現在菜肴已經上來一半了。
明明是大美女,卻嫁給折原一(就不用敬稱了)的新津清美小姐也來了。想想看,她也是這次短篇部門的入圍者。她雖然落選了,但是仍然來向我道賀,真善良啊。她不光長得漂亮,心靈也如此美麗。不過,她有個一喝酒就亂講話的壞毛病,而且她還是折原一的老婆。
文藝春秋的O村編輯身心俱疲,一直在呼呼大睡。
最近,我經常像這樣在酒桌上給大家講解傳真機的原理、鍾錶的石英是什麼東西等等,居然相當受歡迎。起初,我以為大家只是隨口附和我這個理科愛好者,但後來漸漸發現並非如此。甚至還有人提出:「上次你提到的石英,能不能再講一次?」
於是,第二年一月末,我寄出了第三篇作read•99csw.com《放學后》。比起《魔球》,我對這篇更有信心,所以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入圍,但直到真正接到入圍通知前,心裏仍然七上八下。這次拿到入圍通知時,我比去年更加高興。
「不管我考得多爛,只要一看到你的試卷就放心了。」
18 水果番茄。
有幾位編輯一直在支持著這樣不中用的我。每當受到他們的鼓勵,我就會充滿勇氣,知道並非沒人在意我。當然,他們也不是只會說好聽的,而是不斷鞭策我寫出高水準的作品,而且在原則上絕不妥協。另一方面,他們又放手讓我盡情發揮,告訴我「寫自己認為有趣的題材就好」。
正如料想的那樣,本屆得獎者是宮部小姐。要是在酒館不巧遇見,對方反而要費心照顧我的心情。我讓B小姐想法避免這種情況,她說:「今晚去『月之雫』應該沒問題。」於是,我們打車前往那家店。車裡,H田小姐和B小姐向我坦白:「其實,我們倆同席等待結果的戰績,已經累計超過十連敗了。」現在告訴我又能怎樣呢?不過,自出道以來,我是文學獎九連敗。三人相加就是三十連敗。天啊,這樣的話,難怪會把幸運女神嚇跑。
流浪漢新野吃的是脂肪較多的一塊,他由衷地感慨道:「真香啊。要是肚子餓的時候來這麼一塊就美死了。」
外行人靠臨陣磨槍的特訓做出的東西,打著展覽會的名號展出已經夠無恥了;而我心裏還在打著更為無恥的主意——希望東西能夠賣個好價錢。
我一邊低頭行禮一邊想,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啊。原本他們告訴我只要拍攝當天去一下,隨便做做就可以了——從頭到尾只需要三天工夫,而且還有一天是慶功宴。從來都沒聽說還有每周都要練習這回事。
「這樣啊,我在三點也吃了一個小熱狗。」
我們漸漸不再交談,而隔壁房間卻傳來客人的歡聲笑語。
「啊?真的嗎?哦,好差勁啊!這樣也能當上作家嗎?」
容易吃飽的食物終於陸續登場了。毛蟹吃起來很費事,席間稍微有些冷場,這大概就是螃蟹宴的宿命。
和往常一樣,我閱讀了《小說現代》上刊登的評選過程,看到大師級人物針對自己的小說給予點評,這讓我感覺彷彿置身夢中。由於落選,作品自然被批評了一頓,但儘管如此,我仍然很想拿去給別人炫耀一番——尤其是土屋隆夫先生的一句「期待這位作者的新作」給了我莫大的勇氣。
此時,我開始思考,怎樣的設計才會讓更多人喜歡。這次我們在片子里做出的成品以及在前期準備時做出的成品,都會在銀座的畫廊展示。
儘管如此,在幾個小時之後,雖然搞得滿身狼狽,但我好歹也做出了五件東西,都是盤子、煙灰缸、大號酒杯之類的。其實我本來要做的是茶杯,可我實在掌握不好形狀,結果做出來一堆計劃之外的東西——所以,一個不抽煙的人居然做出個煙灰缸。
我頓覺顏面掃地,但是,人家說的都是事實,我也無法反駁。
首先,把調味料放在麵餅下面。而且,這時要把調味料盡量放在稍後蓋上蓋子時與倒湯孔相反一側的角落。如果隨便把調味料倒在麵餅上,等倒湯的時候,泡漲的蔬菜就會堵住洞口。
喝酒時選擇話題的重點是找到大家「熟知這個事實存在,卻從未深想過」的主題,越貼近生活越好。
帶給我巨大衝擊的是新生代作家的崛起。他們比我出道晚,卻紛紛獲得各種文學獎項,聲名鵲起。那些打著「新本格」旗號的作家,則輕輕鬆鬆地贏得了大批讀者。
5 綜合拼盤。
「是啊。」
由於到的有些早,我們在店前等候,看到五點開始用餐的客人陸續吃完出來了。女性顧客居然很多,大家都提著紙袋子。不用說,紙袋裡裝的肯定都是沒有吃完的各種菜肴。
然而,去了東京,見到我的編輯卻顯得很為難。
但是進入大學,實驗卻多得讓人討厭。我上的那所大學,每周都要做一次實驗,所以天天忙著整理數據和寫報告。
以上說明了幾個重要優點,當然,也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下面,我想針對這些問題進行探討。
11 綠蘆筍配特製蛋黃醬。
9 涼拌茄子。
一般書籍上會出現兩個明顯的專有名詞,即作者名和出版社名,目的在於明確這書是「誰寫的」和「誰出的」,這樣才是一本完整的書,而這也是大家長期以來的共同認知。我認為應該再加上「誰賣的」這一要素,也就是說把書店名也以某種形式體現在書上。不過,不能採取印刷的方式。如前所述,賣不出去的書必須是可退的,因此在書賣掉之前不能加上書店名。那麼,加入書店名的合適時機只有一個,即在櫃檯結算之時,在書的某個顯眼位置蓋上書店的印章。這個方法怎麼樣呢?印章應該盡量大一些,能彰顯書店特色的就更好了。
初中時代,我迷上了插畫,尤其喜歡描畫女性形象。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時,如果題目都不會做,我就乾脆放棄,直接在試卷背面畫畫打發時間。有一次被老師看到了,還誇獎我說:「畫得不錯嘛。」我曾認真考慮過要不要當一名插畫畫家,還為此去找美術老師商量。
「肯定是帶魚進貨太多了。沒錯,肯定是這樣。」流浪漢新野厭惡地說,「最早不是上過帶魚壽司嘛,這個肯定是做上個菜剩下的。」
(《ALL讀物》 二○○六年三月號)
在圖書上蓋上自家書店的印章,當然也就意味著要負起相應的責任,並注意顧客眼中的自身形象。我相信,這必然會促進書店提高服務質量,同時也能起到宣傳效果。Bookoff在這方面也有一定的輔助作用。
這是一場快樂的遊戲。謝謝大家!
從高一那年冬天開始,歷時半年,我完成了一部約三百頁稿紙的小說。不可思議的是,記憶中,我還不怎麼覺得辛苦。學校的社團活動(當時我參加的是田徑部)結束后,我就回家一字一句地寫,好像不知不覺就寫完了。當時的感想是,只要有心,自己也能寫小說。
盛在大盤中的生魚片端上桌的時候,屋裡歡呼聲與尖叫聲此起彼伏。流浪漢新野與阿福商量之後又追加了啤酒。這兩個傻瓜!
可沒想到島田老師卻提出了出乎意料的要求:「拍攝時東野先生做大盤子吧,大盤子看起來比較厲害。」
怕酸的流浪漢新野一開始就被醋拌冷盤打擊到了,吃得不太起勁。
因Bookoff產生的犯罪,除了偷竊,還有不正當退書。退書當然是退那些書店賣不掉的書,這樣一來,書店就可以得到返還的書款。新書中都夾著收貨卡和補充訂貨卡,當客人到櫃檯結帳時,店員會將這些卡片抽出。換句話說,賣不出去的書里一定還夾著這些卡片。
他的話頗有道理,大家一起點頭。
七月二日晚上七點半左右,我接到了決定命運的電話。
「請您一定想想辦法。」我和工作人員一起低頭懇求。
儘管是出於防範犯罪的觀點才想出書店章的辦法,但我認為上述的優點④也不可無視。一旦蓋書店章成為常規,這也有可能成為讀者的一項新樂趣。比如,在店名外加入日期,這樣讀者就可以記錄購買時間了。這樣的書在Bookoff上架又會怎樣呢?拿起書的人,大概會在頭腦中想象書本的前任主人吧。書從一人手中轉移到另一人之手,在這個過程中能多留下一點兒記錄總是好的。
那年五月,我收到通知,我的第二部作品《魔球》最終入圍。不用說,我高興極了。我將必要的文件寄回講談社之時,還對著信封合掌祈禱。
然而,搬家這件事在搬家狂看來,有個公認的優點,那就是可以趁此機會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包括將各種物品整理分類的工作,不過這裏大概更多指的是「可以狠心丟棄物品」的意思——把一堆一堆東西扔進垃圾袋的感覺特別痛快。
雖然一波三折,陶器成形過程也就這樣結束了。但陶藝並不只限於此,還有繪圖和上釉的步驟。尤其是繪圖部分,可以自由發揮,所以也是展示製作者藝術素養的地方。
「梅林」緊挨著外國人公墓。這個店在橫濱很出名,一提店名,計程車司機就知道了。
說起拙作《偵探伽利略》,其中描述了五種奇怪的現象,並由一位物理學家一一解開謎題。
「當然是拉坯機了。」
(《小說SUBARU》 二○○○年十一月號)
我一看玳瑁白薯,就決定把這道菜放在後面再吃。吃甜食會刺|激中樞神經,產生飽腹感,這是吃大餐的大忌。
酒友赤瀨川隼先生也來了,不過這完全是個巧合。不可思議的是,我們都只是偶爾光顧這家店,卻常常巧遇。
「手工製作的吧。」
一直搬家沒什麼好處——耗費體力,辦理各種手續很麻煩,適應新地區的生活也相當累人。最重要的是,浪費錢。
「啊,好恐怖的老太太!」老闆娘一走,福井晴敏就感嘆道,「讓人摸不清她心裏在想什麼,好像在盤算著先把獵物餵飽養胖,然後再殺掉做菜。」
負責人又說:
把熱水加到規定的高度,然後迅速蓋上蓋子。如前所述,必須記得剛才調味料放在哪一邊,並把倒湯孔轉到與之相對的那一側。
我設定了五年的期限,要是試了五年還不行,就證明自己沒有才能。那時,我就徹底死心,再度朝著優秀工程師的目標努力。
最近,我常聊起的是有關理科的話題。理科生出身的我在這方面是強項,但以前卻從未在酒桌上提到過這些。因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懼怕數學和理科的人遠比喜歡這些的人要多,席間搬出這方面的話題很可能會惹人厭煩。
我一聽就笑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確認實驗不可能?
29 蜜瓜。
以Bookoff為代表的大型舊書店已經出現很久了。與其說這些書店經營的是舊書,倒不如說是「新舊書」更為妥當。因為新書上市不到一個月就會在這些書店上架,而且價格便宜,所以比起新刊書店,消費者更青睞這裏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我身邊的人似乎把得獎與否看得很重。得直木獎后,我給姐姐打電話,已從新聞得知此消息的她哭了,並且飽含感情地訴說了看我一次次入圍又落選,她心裏有多麼不甘。
不久,這一年亂步獎新科獲獎者誕生,我立刻買來《小說現代》翻閱。獲獎小說是高橋克彥先生的《寫樂殺人事件》,據說是一部優秀的作品,不過我更在意評選過程。我的名字和作品名read•99csw•com就印在高橋先生旁邊,還以粗體字表示通過了第二輪評選,只差一步便能殺入最終候選名單。
書店章制度的實施必須全國同時進行,而且必須要義務化。制度實施如果不能統一,便談不上任何好處。也許有客人討厭把書弄髒,不願意蓋章,但絕不能允許例外的發生。通過正規渠道買的書一律要蓋章,這是這種方法必須堅持的底線。基於同樣的理由,也不能允許有店家不願意蓋章。
我冷眼旁觀,看著他們喝啤酒,自己則大口吃著超大塊比目魚和厚實的金槍魚魚片。我注意到另外兩個人的舉箸動作變慢,心裏不禁竊笑。
然後,我們又轉移到「月之雫」,我終於可以在老闆娘琉美面前揚眉吐氣了。熟識多年的編輯們全來了,他們由衷地向我祝賀:「這次真是太好了!」哦,原來我讓大家都等得很辛苦啊。
「所以,最重要的是在這種臨界狀態下的水。假如直接用冰來冷卻罐裝啤酒,與啤酒罐接觸的部分溫度就會上升,不久便由零度的冰變成水。此時把鹽加進去,水就變為鹽水。鹽水與冰接觸又會怎樣呢?冰使鹽水溫度降低,如果是純水的話,是無法在零度以下保持液體狀態的。但是剛才說過,鹽水的凝固點比純水低,所以鹽水可以不凝固,一直以液體的狀態維持在零度以下。」我試著慢慢地講解。
傳真機也好,石英也罷,都是司空見慣之物,大家都在用,但是明白其中原理的卻少得驚人。只有當特意提到時,許多人才意識到「這個我真不知道」,而一旦發覺,便開始產生好奇。
「沒你們說的那麼簡單,那家店真的不得了。那個量不可能有人能全吃完的。」我堅持自己的主張。正好第二次和我一起去「梅林」的E編輯也在,於是我們兩人把當時的情景描述了一番,但自衛隊迷福井和小鬍子新野仍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
吃完飯我回了一趟家,傍晚又前往赤坂的小飯館,當然衣服也換過了。文藝春秋的單行本責編H田小姐和雜誌連載責編B小姐,以及漫畫雜誌的K先生都在店裡等我。我們一邊吃著佳肴,喝著好酒,一邊等電話,大家居然聊得很熱鬧。或者說,其實大家都在極力使席間氣氛活躍,我也不例外。就連不怎麼好笑的冷笑話,大家也都硬逼自己笑。說著說著,一通電話打來,找H田小姐接聽,這時我就知道肯定落選了。回到座位的H田小姐明顯很沮喪。當然,大家都很沮喪,但仍然強顏歡笑。在這種場合的強顏歡笑十分有人情味,我挺喜歡的。
過去曾有個名為「雨之會」的青年作家聚會,不過現在已經不再舉行活動了。這是一九八八到八九年前後,由井澤元彥先生和大澤在昌先生髮起的,除我之外,成員還有岡嶋二人這兩位(這樣說真怪)、高橋克彥前輩以及剛出道的宮部美雪小姐等。
就餐需要預約,晚餐分為五點開始和七點半開始兩個時段,採用完全輪替制,即所有客人一起開始用餐的制度——當然,絕不能遲到。我們預訂的是七點半那一輪。
先說兩句供大家參考:除拉坯機之外,還有像黏土手工藝那樣徒手成形的方法,先把黏土做成塊狀再把中間挖空的方法,把用碾壓機碾平的土片邊緣向上折起的方法等等。怎麼樣?諸位讀者,你們也不是很清楚吧?
這不是我第一次去「梅林」,以前去過兩次。第一次去的時候下場慘烈——我以為雖說是三十道菜,每道菜肯定只有一口的量,於是就大喝啤酒,結果菜還沒上完一半我就不行了。第二次去的時候,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盡量不喝啤酒。但是,后一半菜肴我仍然幾乎沒怎麼吃。剩下的菜餐廳會讓我們打包帶走,我記得當時兩手提著裝得滿滿的紙袋,就像剛參加過婚宴一樣。
第二年一月末,我把完成的原稿寄到講談社。成果我並不十分滿意,但是對當時的我而言,寫完一部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這樣不行
我在學生時代很少體驗到實驗的喜悅,而進入公司后,情況卻大不相同。每天都要做實驗,而且這些實驗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首度進行,沒人能夠斷言會得出怎樣的結果。雖然會有所預期,但是結果通常都有出入。而這時,十有八九是預期錯誤。這與學生時代的實驗截然不同,那時的實驗如果結果與預測不符,必然是實驗方法有誤。至於哪種實驗會讓實驗者感到興奮,就不用多說了吧。簡言之,直到進了公司,我才第一次真正嘗到實驗的樂趣。
「什麼都不吃反而不太好呢。」
(《書的故事》 一九九八年六月號)
我澆上特製醬汁,一鼓作氣把蝦吃完。好吃!但是胃裡好難受,連維持坐姿都很辛苦。我雖不是流浪漢新野,但也想在餓肚子的時候吃大餐。而新野此時正趁著吃炸蝦的勢頭,把綠色棒子一樣的蘆筍也一股腦兒地塞進了嘴裏。
稍後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橫濱元町一家名為「梅林」的餐廳。這可不是一般的餐廳,它的厲害之處在於一人份套餐包括了三十道菜。
「好吧,下次我們一起去一趟,怎麼樣?你們用自己的眼睛和肚子親身確認一下,就會明白我沒有騙人了。」焦躁的我忍不住脫口而出。我還沒來得及後悔,這次的企劃就成立了。
女性友人中,有人曾表示:「自己一直都是文科生,沒想到科學的話題也能如此有趣,早知道我當初應該選擇理科呢。」當然,她是開玩笑的,不過我相信她對理科萌發了興趣是事實。如今孩子們漸漸疏遠理科,我想讓他們討厭理科的不就是學校嘛。
「是啊,學校里老師都沒講過。」
「說得也是。」
所以,正因為如此,不管自己的作品被讀者怎樣誤讀,我都沒有怨言。我認為,會被誤讀不是因為自己的寫法有問題,就是因為和那位讀者八字不合。有時,某些作者會說「這是因為讀法不對」或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那樣解讀」,我想,這也是一種違規的做法吧。
「這一刻最幸福了。」他眯起眼如此說道。
啊?哪有這樣的!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呀!我很想抗議。我現在明明只能做出小件東西,突然讓我做大盤子,簡直太亂來了。
它出生兩周多就被遺棄,我把它撿回了家。也許是因為硬被拖離母親的乳|頭這件事給它留下了心理創傷,它很愛咬東西,尤其喜歡我的右手。只要我手一動,它就飛撲上來。所有責編都知道我的右手經常傷痕纍纍,也許它是把我的右手當成朋友或兄弟了吧。
香煎牛舌魚比較薄,相對容易解決。我喝了一小口啤酒,很快就把魚塊吃得一乾二淨。然而,下一道菜就讓我有點兒倒胃口了。油炸帶魚,而且又大又厚實。香煎緊接著就是油炸,連續上兩道類似的菜到底是要怎樣啊!
二十四歲那年的秋天,我終於做出一個決定。我面前擺著一本小說雜誌。《小說現代》的這一期登載有江戶川亂步獎的評選結果,得獎的是岡嶋二人兩位的小說《寶馬血痕》和中津文彥先生的《黃金流沙》。其實新科獲獎者是誰我完全沒放在心上,我想知道的是報名方法。
6 螃蟹。
的確,成為工程師是我的夢想。但如果這樣下去,我從童年時代開始的無數次「模仿」又算什麼?我真的不再試著去挑戰其中一項,就此終老一生嗎?我不會後悔嗎?
這裏真是我的理想之地嗎?
不用說也知道,我的目標是愛貓人士。這些人只要看到和貓有關的商品,什麼都想買回家。同樣作為愛貓一族的我,非常理解這種心理。
說實話,我再也不想去那家店了。餓肚子固然難受,而吃撐了也很痛苦。我之所以會第三次去,都要怪兩個不聽勸的死腦筋。這兩位一個是憑藉《亡國之盾》拿獎拿到手軟的阿福,也就是福井晴敏先生,還有一個是一九九九年因為《八月的馬科斯》獲得亂步獎的流浪漢作家新野剛志。
關於著作二度販賣一事,身為作者,我表示很難接受。關於這方面,我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詳加論述,不過,這次我要寫的與此無關。
「我第一次聽說啊!」
首先要扔的就是我為了出席亂步獎頒獎典禮而購置的西裝。也不能說這套衣服沒有紀念價值,我原本想著這些年再得個什麼獎的時候還可以穿穿,但沒想到一留就是十二年。這種衣服還供在家裡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我一邊想一邊將它丟進了垃圾袋。
就在前幾天,八十八歲的父親給我寄來一封信,裏面有幾張照片,拍的是位於橫濱的直木三十五的墓。迷上數碼相機的父親,得知直木的墓就在附近,便去拍照了。除照片外,父親沒有寫下隻言片語,雖歷經歲月,然職人風範不改,不愧是父親。
對消費者來說,Bookoff等舊書店與新刊書店有何不同呢?最多是新書上架的時間稍有差別罷了。也就等於說,新刊書店的存在毫無價值。我認為新刊書店的特點應該更加明確。那麼,這個特點又是什麼?不用說,就是出售「新書」。但是,大家都認為Bookoff也賣新書,這就是問題所在。Bookoff賣的都是舊書,為了突出這一點,就必須要有書店章。如前所述,只要將蓋書店章制度化,以後Bookoff架上的所有書都會蓋有其他書店的印章。換句話說,沒有蓋書店章的全新圖書只有新刊書店才有的賣。我認為這是新刊書店與舊書店的最大差別。
還有一位男編輯,我說我想寫男女二人的犯罪行為,但不涉及心理描寫,也不寫兩人有交集的場景。光聽我的構想,很難想象小說的全貌,但儘管如此,這位編輯還是同意讓我寫。
斬獲新人獎就興奮得不知天高地厚,頭腦一熱就辭掉工作來到東京——恐怕這樣的新人作家很多吧。也許,打消他們的這種念頭也是編輯的職責之一。
(《ALL讀物》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號)
我心想:「好,這樣練下去,到拍攝那天就不怕了。」
有幾個人同時七嘴八舌地說:
13 迷你秋葵配番茄青椒醬。
當然,被問及的問題都似曾相識。比如,作品被改編成電影,您的心情如何?最新作品想寫哪方面內容?一次次被問到同樣的問題並不會讓我感到厭煩。就對方而言,那是他們第一次提出的問題,而我因為答案成竹在胸而倍感輕鬆,不必在現場苦苦思索。
(《銀座百點》 二○○○年十一月號)
7 生魚片。
「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還能那麼高興呢?」流浪漢新野雙手抱胸,陷入沉思。
這一輪是清爽甜品與油膩食物的交替進攻。尤其是荔枝端出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一起送上的東西,全都驚呆了,那是剛才廚師說的對蝦。對蝦配酸奶醬!又一個邪門搭配。吃到對蝦瞬間幸福洋溢的阿福,隨即被酸奶醬的甜味打擊得幾乎要哭出來。
《放學后》賣了十萬冊,那是因為這是亂步獎獲獎作品,以後大概很難有這個銷量了,我認為十分之一比較合理,也就是一萬冊。
書店蓋章會有怎樣的效果呢?現列舉如下:
在大浴場九_九_藏_書時,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跟井上夢人先生聊天。關於他的小說《克萊因壺》,我們討論了許久,那時兩個人都泡在齊肩深的溫泉里。旁人大概覺得我們倆很詭異,沒有一個人敢湊近。離開浴場的時候,我們路都走不穩了。雖然那些兩小時單元劇中經常出現充當偵探的主人公一邊泡溫泉一邊推理案情的場景,但是,從現實來看,我認為溫泉和推理小說是不相容的。
沒錯,重要的事老師都不會講。我認為,這是因為「老師本人也沒有理解得很透徹」。
「原來如此。」H編輯點點頭。
21 荔枝配酸奶醬。
三月五日  我們在四谷的一家小飯館等待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的結果。說實話,這已經是我第五次入圍該獎項了。除了H田小姐,講談社的O田編輯和K村編輯也在。他們真可憐,又要陪我開落選安慰會了。我正想著,落選通知就如期到來了。「哎呀呀,這樣就十連敗了,我也真夠厲害的!」聽到我的自嘲,O田編輯和K村編輯照例跟著強顏歡笑。H田小姐也露出笑容,但是一看就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喜歡模仿的我終於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我能不能寫出推理小說呢?
我對依然不安的編輯講了下面的話:
比如,前幾天我和某出版社的人一起吃飯,對方的負責人提起夏天忘記把啤酒放進冰箱,想喝時百爪撓心的事情。他說這種時候,只能把冰塊放入杯中再倒入啤酒,趁冰塊沒有完全融化時趕緊喝光。
當時,書店方面還有人提出能否使用條形碼代替蓋章。還有人說是不是可以在書中安裝防盜產品。我的看法是「預防犯罪,高科技是大忌」。使用高科技產品是為了效率更高,但是,高科技也會被更高效地破壞掉。防範犯罪,「低科技」是最佳手段。在每本書上老老實實地蓋上印章,罪犯是無法有效去除的。
「鹽沒有這種特性。即使不用鹽,其他能很快溶於水的物質都可以,砂糖也行。」
我著急也晚了,對讀者和評論家來說,我的名字不再新鮮。自以為寫出好作品,卻從一開始就不受注目,因此也不可能成為話題。我歷時三年寫成《天空之蜂》之時,甚至認真考慮過用筆名發表。
這五個怪現象中有幾個靈感來自於我在公司時進行的研究。我當時對共事的前輩說:「如果這個這樣做的話,也許能用在推理小說里。」
每當聽到這樣的問題,我都想回敬一句:「請你自己去想吧。」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大多數讀者都無法向作者直接發問,大家都是自己去思考。依據書中所寫了解內容不是閱讀的規則嗎?我也是秉持這樣的規則進行創作的。
說著說著,上菜終於接近尾聲。店員過來問我們是否還能吃下炸蝦,如果吃不了的話,可以給我們打包帶走。
「裝盤也會丟三落四的嗎?」阿福納悶。
我實在是想得太美了。還沒得獎,就感受到亂步獎金字招牌的壓力了。儘管如此,一個月後果真落選時,我還是很失望,這樣的自己真叫人無話可說。
藤原伊織先生也來了,有一段時間沒喝酒的他,這次一邊給評委北上次郎先生找碴兒,一邊大喝特喝。
在書上蓋書店章——出自防範犯罪的觀點
「好的,我一定每周都來。我會努力的。」
等待時間視產品種類而定。不過,通常以兩分四十秒為準。如果是分量為一點五倍的加大裝,就要多加一個步驟了。具體操作是,大約三十秒后,打開蓋子把麵餅翻過來,蓋回蓋子后再等兩分鐘。這樣一來,即使面量較多,也能夠比較均勻的軟化。另外,無論是哪種面,蓋子上的倒湯孔都要及早打開。等倒湯時再匆忙打開的話,之前的嚴格計時就毫無意義了。
但是,學生到了二十歲左右就會變得狂妄自大、自以為是,對「被迫進行」的實驗完全不感興趣。因為事先知道會得到怎樣的結果,於是就在實驗中調整各項條件,只求達到預期結果即可。整個實驗既無驚喜,也無感動,只覺得「啊,總算應付完了」。
即使加班到很晚,我也會督促自己稍微寫一點兒。當時我住在單身宿舍,「最近在宿舍看不到東野」的流言在同事間流傳。為實現夢想,要忍痛割捨許多事情,與朋友交往就是其中之一。就算是假日,我也沒工夫出去玩。
優點:區別舊書店與新刊書店
這次旅行中,玩得最高興的是井澤先生,他不時指示「一開始啤酒點的少也沒關係,不夠的話,從冰箱里拿就是了。要不然一旦打開,沒喝完也要付錢的」,或是在發便利店塑料袋的時候囑咐大家「要是打算洗完澡換上浴衣的話,去浴場時千萬要記得帶上裝衣服的口袋」——真不愧是辦公室主任,做事好認真。
10 素麵南瓜卷。
老師一臉無奈地說:「總之,只能多練習了。從現在開始到拍攝當天,請每周都來練習。」
妻子戰戰兢兢地來到醫院,看到診室中一片狼藉。醫生和助手的胳膊和臉上滿是傷口,書架和桌上亂七八糟,而且到處都是貓屎貓尿。籠子里的「噗兒」雖然滿身屎尿,卻依然氣勢洶洶地呼呼喘著氣。
假設有一個缺德的書店老闆,他有數枚從賣掉的書里抽出的卡片。他去Bookoff買回與卡片上的書名一致的書,再把卡片分別插回去,然後就可以大模大樣地把這些書退回出版社。退回的書款與在Bookoff買書的差額就是他的利潤。
19 生蒓菜。
優點:防範不正當退書
不僅是物理和化學,我還準備了生物學的話題,比如:鯊魚和鰩魚為什麼沒有魚鱗、為什麼海里沒有青蛙等等——這些話題更是我的拿手好戲。
只要肯努力,總會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秉持這樣的信念,我繼續創作。一九九九年的夏天,我憑藉《秘密》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那時我出道已經十四年了。趕來祝賀的編輯多得讓我驚訝。原本以為沒人注意我,但我錯了。我深切感到,不僅有人關注我,而且還有很多人從旁默默守護,讓我不至於走錯道路。
(《小說現代》 一九九九年八月號)
至於陶藝題材的小說,目前我還沒有計劃。
說實話,接下來有一段時期,我每天都仿若置身於玫瑰色的光暈之中。單行本《放學后》賣掉了十萬冊,被評為「周刊文春BEST 10」排行榜的第一位(當時,亂步獎獲獎作品排名第一很正常,不過我並不知道)。
但是,事實上,在期盼得獎的心情背後,內心某處一直有一個聲音:「不,還是不要多想得獎的事比較好。」這包含兩層意義,其一是警告自己「反正不可能得獎,有做白日夢的工夫不如考慮一下如何把執筆中的作品改得更好」,這一點似乎無需說明;問題是另一層含義,說出來大家可能也不會相信,但我覺得「也許這次不得獎更好」。
「這麼說起來,大家小時候都做過冰棍吧,那時也是在冰里加鹽。之前我都不知道鹽具有吸熱的特性。」
當天,藤原伊織先生喝得大醉。
「行,只要能讓凝固點降低就可以。」
鬼怒川溫泉
昔日的朋友也陸續與我取得聯絡,我才知道,多年來他們聽說我入圍時有多麼提心弔膽,得知我落選時有多麼沮喪失望。他們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是怕給我帶來壓力。這算不了什麼。我能平心靜氣地把直木獎當作一場遊戲,也是因為有大家長期支持和守護的緣故。
「沒關係的。」我說,「這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愛喝酒的阿福不愛吃甜食。
27 炸蝦。
某月某日,我和集英社的蒙奇奇小姐,也就是H編輯,在橫濱站集合。H編輯稍顯緊張。
七點半到了,終於可以進去了。福井和新野這兩位也到了。
流浪漢新野碰巧在電視上看到「梅林」的菜單,那個節目把店裡的三十道菜品全都擺在桌上。
記者會之後,我們前往銀座的酒吧「ELLE」,與其他獲獎者拍紀念照。我中途退場,與責編們一起去吃壽司,隨後又回到「ELLE」。拿我當踏板,現在越來越出名的真保裕一君也趕來了。我們緊緊握手,感慨萬千。「要是沒這個傢伙,當年某獎就是我的了」,此時我不得不把這個想法妥善地藏起來。
「哦,是這麼回事啊。我還真不知道。可是,這怎樣才能解釋加鹽會讓冰的溫度下降的現象呢?」負責人疑惑地問。
撐死也要吃!
2 魔芋絲炒海米。
從上節目時做的大盤子,到練習時做的大號酒杯,我在所有作品上全都畫上了貓。躺著的貓、伸懶腰的貓、玩耍的貓……各種姿態都畫了一遍。
前些日子,應醉漢作家藤原伊織先生的邀請,我參演了一部有關陶藝入門的片子的拍攝。
每次大家都在重複同樣的事情。我突然想到,乾脆以等待文學獎發布為題材寫個小說算了。我把這個想法跟大家一說,編輯們都表示:「很不錯啊。」他們似乎以為我在開玩笑,而我真的決定要寫一篇,到時候你們看到可不要吃驚啊。
時間一到,就要立刻倒湯。這裏建議大家戴上隔熱手套,以便端穩容器。筆者曾經徒手倒了一次,結果被熱水燙傷。
當然,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所做的實驗都是如此。石蕊試紙遇到何種物質會變色,這在實驗前就已經知道了。不過儘管這樣,實驗本身還是很有趣的。
事情起始於福井晴敏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的慶祝會上。那時我提到了「梅林」,但那兩位完全不相信這家店的厲害。
原來如此啊。
但是,並非完全沒有令人不快的事情。我最討厭有人利用採訪的機會破壞讀者與作者間的規則。例如以下提問:
「那麼,結局中這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請您解釋一下可以嗎?」
進入大學,我也沒有放棄從事電影工作的夢想。雖然讀的是電子工程專業,與電影毫無關係,但是我還是讀了一些書,為將來當編劇打基礎。
24 炭烤牛肉。
找Bookoff等舊書店幫忙是毫無意義的。作為收購圖書的一方,沒必要考慮那些書是如何搞到手的,重要的是那些書品相如何。小偷拿來的書想必可以輕易符合這個條件。就結果而言,小偷和Bookoff是利害關係一致的共同體。
我對這篇作品很有自信,但是一個月後我又開始寫下一部了。如果確定落選再開始寫的話,就來不及參加下屆比賽了。不過我心裏盤算的更多的是,假如這次獲獎,還是再寫出一篇作品備用比較好。
「這是我個人的問題,這部小說的最後,XX是不是就是○○呀?」
就連我鑽進被窩睡覺的時候,它也會使勁咬我,疼得受不了。於是,我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在臨睡前讓「噗兒」狂跑一通,累到沒力氣咬人。具體做法是我四處搖晃逗貓棒等玩具吸引它的注意力,「噗兒」就會高興地追著我來回跑。這樣做我當然也很累,不過敵方肯定也能累趴下。九-九-藏-書
「歡迎各位,感謝大家蒞臨本店,非常感謝。菜肴不知是否合乎您的口味?最後會有與各位的臉一樣大的飯糰,請像切蛋糕那樣切開,一面猜測裏面的口味一面享用。感謝各位今天的惠顧,感謝大家。我們只知道埋頭做菜,以這種方式問候,實在太失禮了。感謝大家。打擾了。」
「凝固點降低?」
通過正當渠道購買的圖書必然有書店印章,這會給試圖把偷來的書賣給Bookoff的人帶來極大不便。他們手中的書當然不會有印章,他們把這樣的書帶到Bookoff就等於宣告「我是以不正當的手段得到這本書的」。即使買方睜一眼閉一眼,但賣方肯定會感到巨大的壓力。另外還有一個效果,如果小偷在作案時被抓,他就不能用「我是在其他店買的」這種借口狡辯了。
查過之後才知道,每年亂步獎的投稿作品有三百篇左右。三百分之一——如果是買彩票,那中獎率可相當高呀。當然,我也明白這不是概率的問題。
「吃了,中午吃了一個麵包。」
又上來一份巨型炸蝦,蝦頭和蝦尾都伸出了盤子,讓人不禁好奇這蝦到底是怎麼養大的。阿福一口咬下去,嘆息道:「從頭到尾都是滿滿的蝦肉啊……」
「另一方面,我辭掉工作就可以專心寫作了,目前打算一年寫出三部作品。
老師語氣沉穩,我們卻聽得膽戰心驚。
大學里的這些實驗是否真的很有趣呢?我心中懷有少許疑問。因為在多數情況下,都是指導教師布置實驗題目,而且從實驗方法到每一個步驟,都有詳細的指示。因此,基本上事先都可以預測到實驗結果。如果得到預期的結果就證明實驗正確,反之則說明實驗者在操作中犯了某些錯誤。換言之,這些實驗並非為了研究目的,而是為了訓練學生才進行的。
這種心情很奇怪,希望得獎,卻又害怕得獎。這是因為當時的我還沒有在作家之路上走下去的自信。只不過碰巧有一部作品得到好評,並不代表以後都能維持同樣或者更高的水準。我認為等自己真正準備好了再得獎才是最理想的。
22 香煎牛舌魚。
這次搬家也不例外。我打開衣櫃,發現裏面已變成垃圾衣物的巢穴了。我經常穿的衣服一般都放在外面,所以衣櫥裏面放的都是不常穿的衣服。除了禮服等有特殊用途的衣服,「不常穿的衣服」大致可歸為「不太想穿的」和「已經穿不了的」這兩類。無論哪一類,帶去新家都沒有意義。
(《文藝春秋》 二○○一年六月號)
我絕不會為了得獎而寫作,這是對支持我的讀者和編輯應有的禮貌。
十連敗之後
然而,光發獃也不能解決問題,總得試著做出點兒什麼。在島田老師及各位助手的細心指導下,我嘗試了一遍又一遍。當然,一開始很不順利,失敗,失敗,連續失敗,什麼都沒做成,只有被我弄壞廢棄的陶土山越堆越高。好不容易做出一個比較像樣的,結果在用線把成品從拉坯機上取下來的時候,最重要的部分卻嗖地飛了出去,而且泥巴飛濺,把衣服也弄得很臟。
編輯聽到這裏,終於露出了笑容。他說你能考慮到這一步應該就沒問題了。看來他似乎高估了我上班時的工資。
我們無法查證是否真有人這麼干,但是,對於可能發生的情況,我們能就此放任不管嗎?我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想在這裏提出。
可預見的問題:作者與設計師的反擊
不過,我並沒有當作家的想法,反而對拍電影更感興趣。和朋友拍的傻瓜片子在學校文化節上放映,這讓我欣喜不已。當時,斯皮爾伯格的《大白鯊》備受矚目,整個電影界湧現出一批年輕導演。
可預見的問題:書店的負擔增加
「雨之會」曾經組織大家去過一趟鬼怒川溫泉。準確人數我記不清了,不過大概有十幾個人吧。成員年齡相差很多,那氣氛怎麼看都像某公司組織的員工福利旅行。其實,宴會時幫我們拍紀念照的女招待就以為身穿浴衣坐在正中的高橋克彥先生是我們部長。在她心中,或許井上夢人先生是課長,井澤元彥先生是辦公室主任,女職員正好有兩位(新津清美小姐與宮部小姐)。
12 玳瑁白薯
「難道是像做鏡餅那樣做的?」
8 年糕天婦羅。
28 飯糰。
五月二十一日  這一天在等待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的結果發布。在皇家花園飯店的咖啡廳,我依然與H田小姐在一起。我總感覺很對不起她。此外,還有O村編輯以及講談社的O田編輯、K村編輯和I田編輯。《小說現代》的K田編輯也來了,大家都在喝咖啡,只有他一邊喝啤酒一邊吃三明治,而且在結果出來之前就離開了。
直木獎接連落選期間,我一直覺得快樂大於失望。二十年前來到東京時,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和這個獎項扯上關係。當然,入圍決選會讓我有所期待,失敗也會讓我情緒低落,但是在我沮喪時,有感同身受的好朋友陪在我身邊。我知道他們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所以即便喝悶酒,也覺得很美味。
最近,部分拙作被改編成影視作品,部分出了新版本,所以從夏天到秋天,上門採訪的記者數不勝數,一天之中被採訪數次這種事也發生好幾回了。這樣的採訪邀約我都會儘可能地接受。我是靠賣書吃飯的,作家這個職業畢竟也是一門生意。我認為,既然是做生意,宣傳就不能馬虎。以前一年到頭可能都上不了一次專訪,回想當年的情景,我非常感激現在大家給予我的認可。
「福井先生和新野先生,您二位為什麼不吃蘆筍呀?」H編輯指著兩人面前的「綠色棒子」問。
影片請六位作家分別挑戰六種成形法。拍攝前,工作人員問我想嘗試哪種。
所以,當時我為什麼想去看《阿基米德借刀殺人》,至今仍是個謎。但是,那的確是一次幸福的邂逅。從這本書開始,我接連讀了很多本推理小說,尤其是松本清張的作品,我幾乎讀遍了。
我們來到購物中心的咖啡廳,看了看菜單,略加思考後點了啤酒。我平常絕不會在與編輯商量事情的時候喝酒。
但是,對我們來說,島田老師的話不容置疑。
我從小就喜歡模仿,尤其是看到有趣的事物時,總會想自己是否也能辦到。大概在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我受到《鐵人28號》和《鐵臂阿童木》的影響,開始畫漫畫。畫畫雖然有趣,但我不擅長在對話框里寫字。
我就是算準了沒人會做實驗確認。
和以往一樣,菜肴鮮美無比。大家吃得都很滿意。尤其是帶魚和金槍魚壽司端上來的時候,阿福特別高興。
這回換負責人驚訝了。
這時,老闆娘現身了。乍一看,她就像個農村老太太,身體非常瘦小。當她雙手扶在榻榻米上低頭行禮時,看起來好像一件擺設。她把身體壓得極低,用極其禮貌的語氣對大家說:
因為已經答應了老師,而且自己也覺得壓力很大,所以,之後每周我都來練習。練了幾次發現自己真的在慢慢進步,做一些形狀簡單的東西不再那麼吃力了。
但是,現在想想,其實我當時並不了解理科,尤其不了解理科真正的樂趣所在。因為那時做實驗的機會非常少,了解物理和化學的法則,探索奇妙的電流屬性與化學反應的性質,這些自有樂趣,但畢竟只是書本上的知識,既死板又無法親身體驗。平常上課時老師講的內容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但至今卻清楚地記得靜電實驗中朋友的頭髮根根倒豎的樣子,可見親自動手體驗是相當重要的。
這個方法起初非常有效,但是「噗兒」的體力逐漸增強,少量的運動已經無法將它累倒。不僅如此,甚至還磨練出它的戰鬥本能,去做去勢手術時發生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當時,妻子把它帶到醫院,剛離開不久,主治醫生就打來電話說沒辦法給這隻貓做手術。妻子當然要詢問原因。
通過正規渠道購買的書必然有書店蓋章,這就意味著遲早有一天,在Bookoff上架的書全部都蓋有其他書店的章。那麼,前面所講的缺德老闆的做法就肯定行不通了。
以理科下酒
啤酒和頭道菜一起上來了。我們在異樣的氣氛中舉杯,阿福和流浪漢新野立刻暢飲啤酒,而我只抿了一小口。
3 黑芝麻醬拌蕨粉魔芋。
後來,和直木獎那時一樣,大家又轉戰「月之雫」。這裏的老闆娘琉美和我是老鄉,而且還出生於同一個地區。更巧的是,我們來東京的日子都是同一天。我對琉美道歉:「真對不住,我總是落選。」她鼓勵我說:「說的什麼話,不是還有下次嗎……」
不過,也有一種看法認為「這種實驗也很好」。大學里進行實驗,最重要的目的在於篩選出優秀的學生——在做實驗的我們其實才是實驗對象。這種說法太可笑了吧?笑過之後,我又轉念認為說不定實驗真的有這種功用呢。
「不過,話雖如此,想靠一支筆養活自己可不容易啊。」
蓋書店章這個方法,對防範犯罪是否具有劃時代的效果呢?我認為這將會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但並不是絕對的。小偷遲早會想出在偷來的書上蓋加印章的對策,不過,偽造印章的犯罪性質遠比偷竊要嚴重許多,而且現在也不像過去那麼容易實行了。不正當退書也不可能完全杜絕,目前就有書店若無其事地拿來蓋有漫畫咖啡廳印章的書要求退貨。但是,再怎麼說,蓋書店章的方法肯定能對這種行為產生一些遏製作用。
「上菜多到吃不完?怎麼可能!掌握好節奏的話肯定沒問題。」阿福一邊大嚼特嚼一邊說。
我苦苦思考了一周,最後得到一個結論:遇到困難找貓幫忙。
這家店的罪惡之處在於菜肴很美味,所以即使硬撐也要繼續吃。其實大家都想輕鬆愉快地進餐,並不想緊皺眉頭,邊考慮戰術邊吃飯。
那年夏天,我開始寫作,而且很莽撞地直接寫在了KOKUYO稿紙上。老實說,我並沒有「一定要拿到亂步獎」的信念。對我來說,挑戰寫作這件事更為重要,我只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就白白放棄夢想。
「我經常餓著肚子到處流浪,有多少食物就吃多少。剩下飯菜太可惜了。」流浪漢新野嗤笑著說。
好了,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就在這時候,巨型飯糰出現了。好大,大到沒有天理。店家到底想幹什麼啊!就像老闆娘所說,飯糰真的有人臉那麼大。大家傻傻地愣在當場,完全沒有吃掉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