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到運輸機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呈「之」字形飛行以避開導彈爆炸而產生的巨大火球。

「也許它這次作罷了，」埃利奧特說。他們四處也沒看到那隻河馬。他們在靜靜地行駛。

「是穆古魯的部隊從地面開火，」芒羅邊說邊取望遠鏡。

芒羅之所以打算夜晚繼續趕路，是出於雙重考慮。首先，他希望多爭取到一些寶貴的時間，因為電腦的所有計劃定的都是每晚不行軍。但是，憑藉月光乘船漂行不用費什麼力氣，而且大多數人可以睡覺。到天亮時，他們還能再前行50到60英里。

「他們在打什麼？」埃利奧特抬頭望著天空問道。

「哪些可憐的雜種正在趕時間，」芒羅用望遠鏡觀察著飛機說，「是架C-130運輸機，機尾有日本標記。它是為歐日財團大本營運送補給的——如果它順利飛過去的話。」

他們又拐過一道彎。這時埃利奧特看見靠近岸邊有六個半淹沒在水裡的黑色岩九_九_藏_書石在月光下發出微光。隨後，其中一個「岩石」嘩啦一聲向上抬起。他看到從淺淺的水裡冒出一個動物，四條腿又粗又短。這隻河馬攪起水花沖向芒羅的船。

他們把橡皮船拖上漆黑的河岸。前面船上的芒羅把船劃了過來檢查受損情況。他說他們將把另一艘橡皮船充上氣，繼續行進。他叫大家先休息一會兒。所有的人都躺在河邊的月光下，拍打著蚊子。

這本是一個巧妙的計劃，但是，他們在拉戈拉河上前進得太快了——這個意想不到的情況使這項計劃遇到了麻煩。他們到達第一個河馬活動地區時，才晚上9點。時辰太早，河馬尚未進食。河馬會攻擊船隻——而且會在黑暗中攻擊。

「她的聽覺很靈。」

不久，他們就聽到從南面遠處傳來的飛機的嗡嗡聲。飛機進入視野時，他們看見它在耀眼的橘紅色的爆炸煙霧中穿行，金屬機身不時發出亮光。

他們聽到一聲低ｈｔtpｓ://ｒeａｄ.99cｓw.coｍ沉的「哈—呼—呼—呼」的聲音，像個老頭想把喉嚨里的痰咳出來一樣。前面船上的芒羅緊張起來。他們漂過又一道彎后，在水中平穩地前行。兩隻船現在相距約十碼。芒羅端著子彈上了膛的槍。

地空導彈的尖嘯聲和頭頂上空的爆炸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每一次爆炸都把河岸照得通紅，並投下長長的陰影，然後又漸漸暗下來。

正在它衝過來的時候，芒羅發射了一枚低空鎂光彈。在炫目的亮光中，埃利奧特看到一張血盆大口和四顆粗大發亮的鈍牙。那河馬正昂著頭，發出巨大的吼聲。接著它便被一團淡黃色的霧氣吞沒。氣體飄散過來，刺得他們眼睛痛。

埃米碰碰芒羅的胳膊，打著手語：鳥來了。但是他們並沒聽到飛機的聲音，只有導彈在空中的爆炸聲。

他們身後，那雄河馬氣得嗷嗷直叫。它像一艘汽艇，從淺淺的水面上迅速沖將過來，攪得身後留下了兩道rｅad.９９ｃsw.ｃｏm水跡。

「就快到了。」卡希加說道。

芒羅的船一直沒有停。那隻雄河馬發出一陣痛苦的吼叫，扎進水裡消失了。第二隻船正向灘池靠近，船上的人眨著眼睛，忍住眼淚，警惕那河馬再度出現。頭頂上方發出嘶嘶響聲往下掉的鎂光彈把河面照得通明，使輪廓分明的影子越拉越長。

「抓牢，抓牢！」卡希加大聲喊著，又射了一枚催淚彈。河馬消失在一片霧氣之中。船漂至又一個彎曲處。氣體消散后，河馬也不見了蹤影。鎂光彈濺落到水裡，他們又一次淹沒在夜色之中。船在下沉。埃利奧特抓住了埃米。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了齊膝深的渾水裡。

「也許捱過去了，」芒羅站起身說道，「我們最好繼續往前趕。」他用斯瓦希里語大聲叫卡希加讓全體人員重新登船趕路。

「情況不妙嗎？」羅斯問道。

河道蜿蜒曲折。在每個彎曲處都有一個平靜的灘池。卡希加解釋說，河馬就喜歡棲息于這樣的靜read.99csw.com水處。他指著岸邊，那裡的青草看上去短短的，像是修刈過似的。

「他在用催淚彈，」羅斯說。

那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很齊：「哈—呼—呼—呼。」

卡希加把槳插|進水裡，槳很快就觸到了河底。他抽出槳，槳上只有三英尺是濕的。「不深，」他搖搖頭說。

不過，更為重要的是，他希望避開拉戈拉河上的河馬，因為河馬能輕而易舉地摧毀他們那不堪一擊的橡皮船。白天，河馬棲息于岸邊的灘池中，雄河馬一定會攻擊任何過往的船隻。夜晚，乘河馬上岸覓食之際，考察隊可以悄悄地順流而下，完全避開與它們的衝突。

突然，船的前部翹了起來。河馬在吼叫，羅斯在尖叫。卡希加向後一仰，無意中向空中開了一槍。船頭搖晃著啪的一聲落下，濺起一陣水花。埃利奧特趕忙站起來，想看看埃米，卻發現自己正對著一張粉紅色的大嘴和滾熱的呼吸。那張大嘴對著橡皮船的邊沿猛地一個橫抽，水中發出漏氣的嘶ｒｅaｄ•９9csｗ.com嘶聲。

「火力很猛啊，」芒羅說道，「飛機上的人一定嚇壞了；他們可沒想到會有這個陣勢。」

「說不上來，」芒羅答道。

芒羅問道：「你覺得她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稍後，飛機嗡嗡朝北飛出了他們的視野。最後一枚導彈拖著滾熱的尾跡追上去，但那架飛機已飛過叢林。他聽到遠處傳來導彈的爆炸聲。

河馬再次張開嘴，大吼了一聲。不過，這時卡希加已經站起來，射出了一團刺眼的氣體。河馬向後一栽，嘩的一聲倒進水裡，震得小船搖晃不已。橡皮船破了幾個大口子，空氣不停地朝外冒，整個船的右舷迅速癟塌。埃利奧特試圖用手捏住那些口子，但是無濟於事，嘶嘶的漏氣聲並沒有減弱。他們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埃利奧特對機組人員頓時產生了惻隱之心。他想他們此刻正盯著窗外，火球爆炸發出耀眼的光，把飛機內部照得亮堂堂的。他們正在用日語交談嗎？是不是希望他們根本沒來？

「是的，我想是不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