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進行大規模的平行處理，」戈登說著點點頭，「這是真的。」

「可是你怎麼能利用它來旅行呢？你總不能讓一個人從那麼小的孔里通過。沒有什麼東西能從其中通過。」

在他們的一側，在泛光燈照射下，有幾個人正準備放氣象探測氣球。那氣球直徑有六英尺，淺白色。他們看見這隻冉冉升空的氣球下面還吊了一個小儀器包。馬雷克問：「那是幹什麼的？」

「你把幾台電腦連起來，把工作分別交給它們去處理，這樣就可以加快處理速度。大型的平行處理電腦中有一萬六千隻處理器。特大型的可以多到三萬二千隻。可是我們的有三百二十億隻。」

戈登只是微微一笑。

「因為描述一個人的全部信息億萬個細胞，這些細胞的內在聯繫，它們所含的化學成分和分子，它們的生化狀態，這麼多的信息是任何電腦也無法處理的。」

「不。我們把相當於一個人的信息加以壓縮。」

「我有些軟體上用的就是這個，但我也不大懂。」

「在阿爾伯克基北面，離它大約一小時路程，」戈登說道，「離它最近的鎮子是布萊克羅克。我們的研究設施就在那兒。」

「大爆炸之後，宇宙呈球狀向外擴展。不過它不read.99csw.com是個絕對標準的球形。在這個球體內，宇宙也不是絕對同質的。這就是為什麼在我們的宇宙里，星系不是規則地分佈，而是不規則地簇擁在一起。不管怎麼說，問題是，這個不斷擴展的球體有一些小小的不完善，而這些不完善問題從來就沒有得到解決。它們依然是我們這個宇宙的一部分。」

「我們不願意過於張揚，」戈登說道，「我們之所以選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裡有個廢舊礦井。現在合適的廢棄礦井越來越難找。有許多物理科研項目都要利用廢棄的舊礦井。」

斯特恩將身體前傾。「這不可能。即使你想……」他看著車的頂棚，心裏盤算著。「比方說，主板之間的空隙為一英寸……那也是一個大堆……嗬……兩億六千……這個高度將是半英里。即使把它們安排成立方體，也像一座大樓了。這是造不起來的。也沒辦法冷卻。肯定行不通，因為處理器之間離得太遠。」

汽車在那幢最大的房子前停下。一名保安把門打開。「歡迎到國際技術公司來，」他笑容可掬地說，「多尼格先生正等著你們呢。」

他們繼續向前行駛了幾英里，一塊醒目的綠底白字標牌映入眼帘：httpｓ://reaｄ•９９csw•ｃｏｍ國際技術公司布萊克羅克實驗室。汽車向右一拐，沿著一條彎曲的道路駛進一片林木覆蓋的丘陵。

「我來解釋一下戴維剛才談的問題吧，」戈登對他們說，「普通電腦是利用兩種電子狀態進行運算。也就是所規定的零和一。利用和一進行運算是所有電腦的工作原理。可是二十年前，理查德費因曼提出可以利用一個電子的三十二種量子狀態製造出功能極其強大的電腦。許多實驗室現在都在進行這方面的試驗。這種電腦的優勢在於，它具有難以想像的強大功能，可以真正地描述三維活體，並把它壓縮成一股電子流，就像電傳一樣。這時候你就可以通過量子泡沫蟲孔把這股電子流傳送出去，在另一個宇宙中進行重建。我們所做的就是這個。它不是量子電運，也不是粒子牽連，而是向另一個宇宙直接傳送。」

「是宇宙誕生時留下的殘餘。」斯特恩說道。他解釋說宇宙起源於一個密度極高，只有針尖大小的物質。一百八十億年前，那個小針尖大小的物質發生爆炸——這就是所謂宇宙大爆炸。

「那好，」戈登說道，「所有壓縮程序的工作原理都一樣。它們尋找數據中的相同部分。假設九_九_藏_書你有一張玫瑰花的照片，總共有一百萬個象素。每個象素都有自己的地址和顏色。這樣就有了三百萬個信息。數目可不小。可是大多數象素都是紅的，而且它們的四周也都是紅色象素。程序對照片進行逐行掃描，看周圍的象素是否相同。如果相同，那它就給電腦寫進一道指令，說明讓這個象素成為紅的，同時說明這條線上的其他五十個象素也是紅的。然後程序轉為對灰色進行掃描，說明另外十個象素是灰色的。就這樣逐一進行下去。它所存儲的不是每個象素的信息，它存儲的是如何重新恢復這張照片的指令。這樣數據就減少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即便如此，」斯特恩說道，「你談的並不是兩維照片，而是三維活體嘛。要描述這樣的活體，需要的數據太……」

「四周好像什麼也沒有嘛。」馬雷克說道。

「運用壓縮演算法把圖像打包成為和文件一樣，把數據打包輸入電腦，這樣所佔據的空間就小些，就像……這個你懂不懂？」

「對呀。」

「對呀。」

「是的。」

「即便如此，這個信息量也大得驚人……」

「干擾什麼呢？」馬雷克問道。

「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量子泡沫是什麼？」凱特憋回一個九九藏書呵欠，開口問道。

「是嗎？在什麼地方？」

「通過量子泡沫。」

「在亞原子領域。所謂量子泡沫只是一種說法而已。它指的是在非常微小的維度上，時空具有漣漪和泡沫。這種泡沫比一個原子微粒還要小。泡沫里也許有蟲孔，也許沒有。」

「有。」戈登說道。

戈登笑了笑，似乎很感興趣地問：「為什麼不可能？」

「這是怎麼進行的呢？」克里斯問道。

「從理論上說，是的，」斯特恩說道，「可是你說的是把一個人的全部信息進行壓縮和編碼。」

「因為現在是夜晚。實際上，布萊克羅克有十五家高技術研究公司。當然了，這條路向前就是桑迪亞。洛斯阿拉莫斯離這兒一小時路程。再向前，就是懷特桑茲，就這樣。」

很快他們就上了高速公路。道路兩旁是密密的樹林。「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對不起，打斷一下，」克里斯說道，「你是說你們把一個人進行壓縮？」

「是啊，信息量太大了。」

「進行這麼多處理的唯一可行的辦法，」斯特恩說道，「就是運用單個電子的量子特徵。這就要談到量子電腦了。現在還沒有人造出來呢。」

「我們每個小時就要對雲層進行一次監測，特別是在多雷雨的天氣。這是一個九-九-藏-書正在進行的研究項目，看天氣是不是造成干擾的原因。」

「對的，」戈登說道，「你也不能把一張紙通過電話線來傳送。但是你可以發出電傳。」

斯特恩皺了皺眉頭。「那完全是兩回事。」

大家凝神看著他，誰也沒說話。汽車馳入一片林中空地。他們看見一些磚和玻璃結構的兩層樓房。它們跟美國許多市郊小型工業園區的房子大同小異，並無奇特之處。馬雷克問道：「這就是國際技術公司？」

戈登坐在那裡但笑不答。他看著斯特恩，等他繼續往下說。

「但是那是說不通的。」斯特恩說道。

坐在後座上的斯特恩說：「你對我們說過，說過你們能跟其他宇宙相連接。」

「我們用無損耗不規則碎片演算法對這些信息進行壓縮。」

「那只是信息。」戈登說著聳了聳肩。

克里斯皺起了眉頭，「平行處理是什麼？」

「為什麼？」戈登問道，「只要你有辦法進行壓縮和編碼，任何東西都是可以傳送的。難道不是嗎？」

「造出來了？」

「億隻？」克里斯重複了一聲。

他們走下飛機，踏上潮濕的跑道，頂著點點星辰的夜空，感到絲絲寒意。馬雷克看見東邊的天空雲層低垂，雲層下平頂山的輪廓依稀可見。一輛蘭德牌小車已在一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