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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的反抗 一個文學家

形而上的反抗

一個文學家

此外,他的後代不得不向他致敬。他的繼承者並非全是作家。可以肯定,他經歷過痛苦,為了激勵文學家的想象力而死去。然而這並非一切。薩德在我們時代的成功,就在於他的一個夢想與當代的感受是相通的,即要求完全的自由以及由才智之士冷靜地所表現的非人性化。把人縮小為試驗物,確定權力意志與作為物體的人之間關係的規則,這個試驗的封閉的場地,當推崇權力的理論家們要安排奴隸們的時間時,就會重新記取這些課程。
兩個世紀以前,薩德便以狂熱的自由的名義在小範圍內頌揚極權社會,而反抗實際上並不要求這樣的自由。當代的歷史悲劇隨著他而開始。他僅僅相信,建立在犯罪自由之上的社會應該和道德的自由相一致,彷彿奴役有其界限。我們的時代局限於清除他的世界共和國的夢想與他的墮落的技術。最後,他最憎恨的那種合法的殺人,將那些他想用來為本能殺人服務的發明歸於自己。罪惡,他想使之成為放縱的惡行的特殊的甘美果實,在今天只不過成為警察品德的習慣,這些都是文學中意料不到的東西。
最大的破坏於是與最大的肯定相一致。主人們互相撲向對方,為不信教的光榮而建立的這樁功業「散布著不信教者的屍骸,他們在其天才的頂峰被擊倒」。最強大者活了下來,成為孤單一人,即「唯一的人」,薩德最後為之歌功頌德。此人終於統治世界,成為主人與上帝。然而,就在他處於勝利的頂峰時,夢想消失了。「唯一的人」轉身走向那個囚徒,正是這個囚徒無窮盡的想象力創造了他,二人交融在一起。他孤單一人,被關在一座沾滿鮮血的巴士底監獄,它整個是圍繞著尚未平息的享樂而建立的,但以後再無對象。他只是在夢境中獲勝。這十多卷充斥著暴力與哲學的書籍,其意旨歸結為不幸的禁慾,在幻覺中從完全的「不」向絕對的「是」的挺進,最終同意死亡,將殺死一切與一切人轉變為集體自殺。
他們是唯一留下的人。僅有一條法則支配著他們,就是權力原則。由於他們身為主人時已接受了這條法則,當它反過來針對他們時,他們再無法迴避。最有權勢的只能是唯一的一個人,還必須殺戮:現在輪到主人們相互廝殺。薩德看到了這一後果,並未退縮。一種奇特的禁欲主義略微照亮了這些反抗的場所。他不想加入溫情與和解的世界。弔橋不會放下,他同意消滅個人。這種拒絕一切的狂暴力量處於困境時終於無條件地同意。主人同意自己成為奴隸,甚至慾望也可能是如此,「斷頭台對於我也是肉體享樂的王位」。
他對死刑的憎恨,開始是憎恨那些相當相信自己的品德或他們美好事業的人們,他們因此才敢於懲罰,雖然他們是有罪的。人不能同時為自己選擇犯罪而為他人選擇懲罰。應當打開牢獄,否則便證明自己的美德,但這是不可能的。人們一旦認可殺人,哪怕僅僅一次,就會普遍地認可殺人。按本性行動的罪犯不能置身於法律一方而不判罪。「若想成為共和派,便再努把力吧!」這句話的含義是:「接受犯罪的自由,這種自由是唯一合理的,並且要永遠進行反抗,如同想得到聖寵一樣。」完全屈九九藏書從於惡會走向一種可怕的禁慾狀態,這會使充滿智慧與善良的共和國感到驚恐。這個共和國第一次的騷亂就焚燒了《索多姆的一百二十天》的手稿,可謂意味深長的巧合。它必然會揭露這種異端的自由,重新禁錮受到牽連的擁護者。這樣一來,便使他有可怕的機會把反抗的邏輯推得更遠。
既然上帝否定人及其道德,他也會這樣做。但他所否定的上帝直到此時一直作為他的擔保人與同謀。以什麼名義?以他身上最強烈的本能即性本能的名義。正是對人的憎恨使他在監牢的鐵窗后活了下來。這種本能是何物?它一方面則是本性的呼喊;另一方面是要求完全佔有一切生命的盲目衝動,甚至以毀滅他們為代價。薩德以本性的名義否定上帝——他那個時代的意識形態為他提供了機械論的觀點,又使本性成為一種毀滅的力量。對他而言,本性就是性,他的邏輯引導他走向一個沒有法律的世界,那裡唯一的主人就是慾望的難以限制的力量。那裡就是他陶醉的王國,他在那裡聽到了最美好的呼喚:「讓大地上一切生命都面對我唯一的慾望!」薩德的英雄們指出人的本性需要罪惡,它必須毀滅才能創造,人們毀滅了自己就會幫助它創造。這冗長的推論的宗旨僅僅是為囚徒薩德建立絕對的自由。他極不公正地遭到壓制,於是渴求毀滅一切的爆炸。在這方面,他與他的時代作對:他要求得到的自由不是原則的自由,而是本能的自由。
然而,正是在此時他的思想是最深刻的。他以當時無與倫比的敏銳拒絕將自由與美德結合在一起。當自由是這個囚徒的夢想時,它尤其不能忍受任何限制。它是罪惡,否則便不再是自由。薩德對此基本論點從未改變過。此公宣揚的理論矛盾百出,只有在涉及死刑時觀點是一致的,而且是絕對的一致。他這個巧立名目的執行死刑的愛好者,性犯罪的理論家,從來不能容忍法律所判定的罪行。「國家對我的監禁,在眼皮下執行的斷頭刑,這些給我帶來的痛苦百倍地超過可以想象的一切監獄。」這種恐怖使他喪失了在恐怖時期公開表示出克制的勇氣,那時他還勇敢地為岳母求情,雖然她曾使他入獄。幾年以後,諾蒂耶清楚地概括了薩德所頑固捍衛的立場而不自知:「由於極度狂熱的感情而殺死一人,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以一個可尊敬的政府的部門為借口,在經過認真思考後,冷靜地讓別人去殺人,這可是令人難以理解的。」這裏所流露的一種想法為薩德加以發揮:殺人者應當以其人身償命。可以看出,薩德比我們同時代的人更講道德。
薩德便這樣建立起他的理想社會,這也是當時的風尚。不過與他的時代相反,他把九九藏書人的本性中壞的一面作為規則。他作為先驅,小心翼翼地建造了權力與仇恨的城邦,甚至把他所征服的自由用數字表達出來。他在其冰冷的罪惡的賬簿中概括了他的哲學:「3月1日前屠殺十人,從3月1日起屠殺二十人,以後又回落到十六人,共計四十六人。」人們看到他的確是先驅,不過還是謙虛了一點兒。
薩德主張,權力法律建立一些封閉的地區,一些壁壘森嚴的城堡,人們無法從中逃走。在這個慾望與罪惡的社會中,一種無情的規則橫行無阻。這種最不受拘束的反抗與對自由的徹底要求,最後導致多數人受到奴役。薩德認為,人的解放在這些行為放蕩的城堡完成,那裡處理惡行的政治機構掌握著男男女女的生死大權,這些人永遠墮入了命中注定的地獄。他的作品中充斥著對這些特殊地區的描述。在那裡,不信教的封建主們每當向集合起來的受害者指明他們是絕對的無能為力與受奴役時,總要重彈布朗日公爵的老調,他對《索多姆的一百二十天》中的平民百姓說:「你們在世界上已經死去。」
全球共和國對薩德可能是個夢,而從來不是一種願望。在政治方面,他真正的立場是犬儒主義,在他的《犯罪的朋友們的社會》一書中,他公然聲稱自己擁護政府及其法律,然而卻打算違犯法律。這樣,追隨者們便投票支持保守派議員。薩德所思考的方案要求一種溫和中立的政權。罪惡的共和國不可能是全球的,至少暫時是如此。它必須裝出服從法律的姿態。然而,在一個只有殺人規則的世界,在罪惡的天空下,薩德以犯罪的本性的名義,實際只服從無窮盡的慾望的法律。然而,無限制地渴求他物,意味著被他人無限制地渴求。允許毀滅意味著自己可以被毀滅。因而必須鬥爭與統治。這個世界的法律不是別的東西,而只是力量的法律,其動力就是權力意志。
人們對薩德的模擬像執行死刑,他同樣也只在想象中殺人。普羅米修斯最後成為奧南。他結束了他的一生,始終是囚犯,不過這次是在收容所中,在一群夢幻者中間,在運氣的舞台上演戲。世界所未給予他的滿足,夢境與造化為他提供了同樣的帶有嘲諷意味的滿足。當然,作家什麼都不會拒絕。對他來說,至少限制已衝決,慾望一直要堅持下去。就此而言,薩德是個完美的文學家。他構築了一個虛幻世界,使自己抱有果真如此的幻想。他將唯有「通過作品方能實現的道德罪惡」置於一切之上。他無可爭辯的價值就在於,他懷著壓抑已久的狂熱,以不幸的洞察力描繪了反抗邏輯所帶來的極端後果,而這種邏輯至少忘記了其根源的真相。這些後果就是全部被禁閉,普遍的罪惡,厚顏無恥的貴族政治與期待世界末日的來臨。這些狀況在他死後的許多年代中肯定又會被發現。不過他在體驗這些後果后,似乎感到身陷絕境,只有在文學中得到解脫。奇怪的是,正是薩德在藝術的道路上指引著反抗行為,而浪漫主義使反抗在藝術道路上走得更遠。他也屬於那些作家之列,他說:「他們的腐化是如此危險,如此嚴重,在發表他們可怕的體系時,目的不過是將他們的罪行流傳身後。他們https://read•99csw.com再不能製造罪惡,但他們可惡的作品還可以這樣做。死亡使他們放棄現在的一切,將應盡的責任帶入墳墓,想到此不免欣慰。」他的反抗作品表現出他對生的渴望。即使他企羡的是該隱式的不朽,他仍然在企盼,身不由己地認為形而上的反抗是真正的反抗。
與罪惡為友,僅僅真正地尊重兩種權力,一種是在社會中可以見到的基於出生偶然性的權力,另一種是被壓迫者往上爬而撈到的權力,他們玩弄卑鄙的手段,終於和達官顯貴平起平坐。薩德以這類人物來塑造其出身寒賤的英雄。這一小撮有權勢者,這些被接納入權力階層的人,知道自己擁有一切權力。有誰若懷疑這令人生畏的特權,即使是須臾間,也會立即被貶斥,重新成為受害者。人們於是在道德上信奉布朗基主義,一小撮男人和女人由於掌握一種離奇的知識而堅定地自居於奴隸階層之上。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組織起來,完全地行使權力,以滿足其驚人的慾望。
倘若一切都到此為止,人們對薩德的興趣也不過如同對那些不被人賞識的先驅們一樣。然而,弔橋一旦拉起,就必須在城堡中生活。儘管規章是如此細緻,終究未能預見到一切。它可能是在破壞,而非建設。這些受折磨的群體中的主人們在那裡不會找到他們所企盼的滿足。薩德常常提到「甜美的罪惡習慣」。然而,這裏的一切沒有什麼談得上甜美,而不過是身戴鐐銬的人們的狂怒。的確也涉及享樂,但與最大限度的享樂相伴而來的是最大限度的破壞。佔有人們所殺害的一切,與苦難共眠,這就是城堡的組織者所追求的完全自由的景象。一旦性犯罪消滅了感官享樂的對象,它便消滅了就在那一刻存在的快|感,於是必須投身於另一個對象,重又將另一個殺死,如此進行下去,殺死無數個可能的對象。這些凄慘的色情犯罪的場景便一幕幕呈現在人們面前。薩德的小說中記錄了這些場面,留給讀者對一種醜惡的貞潔的回憶,實在是自相矛盾。
薩德無疑曾夢想一個全世界的共和國,讓扎美這個有改革精神的智者為我們展示了這個共和國的輪廓。他向我們指出,反抗運動在加速發展,越來越不受到限制,其目標之一就是解放全世界。然而他身上的一切都與這個熾熱的夢想背道而馳。他不是人類的朋友,他憎惡博愛者。他有時談到的平等是個數學概念:人皆為等價物,迫害者擁有可惡的平等。他決心滿足自己的慾望,因而必須主宰一切。他真正所完成的功業就在仇恨之中。薩德的共和國並非把自由作為原則,而是把不信教作為原則。這位奇特的民主主義者寫道:「正義並不真正存在,它是一切情慾的崇拜對象。」
薩德是無神論者嗎?他入獄以前在《一個神甫與臨終者之間的談話》中是這樣說的,人們也這樣認為。他作品中最為殘忍的人物之一——聖奉,絲毫沒有否定上帝,而僅限於發展諾提斯派關於邪惡的理論,從中得出適當的結論。人們read.99csw.com會說聖奉並非薩德。他當然不是。小說中的人物永遠不會是創造這個人物的小說家。然而有些時候,小說家可能同時是他創造的所有的人物。因而,薩德作品中所有的無神論者原則上都提出了上帝並不存在,理由是上帝若存在的話,怎麼會是冷漠無情、邪惡殘忍的呢?薩德最傑出的作品以展示神的愚蠢與仇恨而結束。無辜的茹絲汀在暴風雨中奔跑,而犯罪的諾瓦瑟耶竟發誓說,她若不被天上的雷電擊死,他便改信異教。驚雷終於把茹絲汀擊死,諾瓦瑟耶獲勝了,人的罪惡繼續回應著神的罪惡。這樣,不信教者的打賭便成為對帕斯卡爾打賭的反駁。
薩德同樣住在「自由」之塔中,但是在巴士底監獄。絕對的反抗與他一起幽禁於一個骯髒的堡壘。不論是被迫害者還是迫害者,無人能從那裡出去。他為了建立自己的自由,不得不籌劃必需的手段。無限自由的慾望意味著否定他人與扼殺憐憫。必須扼殺心靈,它是「精神的虛弱之處」。在那個封閉的地方,一切按規章行事。在薩德虛構的城堡中,規章發揮著主要的作用,它創造了一個不信任的世界,有助於預見到一切,從而可以防止意料不到的溫情與憐憫來擾亂享樂計劃。當然這是一種奇特的享樂,因為一切在指揮下進行:「每天必須在早晨起床……」必須阻止享樂蛻變為情誼。對享樂必須加以限制,享受的對象絕對不能表現出自己是人。假若人是「一種絕對物質化的植物」,只能作為物體對待他,而且是試驗的物體。在薩德圍以鐵絲網的共和國里,只有機械和機械師,它的規則就是機械的使用說明,為每個物品安排好它的位置。這些齷齪的修道院有其規則,而且是抄襲自宗教團體,這很能說明問題。不信教的人遂這樣進行公開的懺悔,但標準已改變:「他的行為若是純潔的,便會受到斥責。」
在這個天地里,兩個肉體和諧一致地享受巨大的快樂,這會帶來什麼?這種尋求擺脫絕望的方式實屬徒勞,最終仍陷於絕望,不過是從奴役走向奴役,從監牢又走向監牢。如果說只有人的本性是真實的,而在本性中只有慾望與破壞是合理的,那麼,人的統治從破壞走向破壞已不足以滿足對血的渴求,於是必須消滅一切。根據薩德的公式,必須使自己成為本性的劊子手。然而這也不是如此容易所能做到的。當賬簿合上,一切受害者都被殺死,在孤零零的城堡中只剩下劊子手們,你看著我,我瞅著你,他們還缺少點兒什麼。被摧殘的肉體化為元素,復歸於自然,生命重又從中誕生。殺人本身並未完成:「殺害只奪去了我們所打擊的那個人的第一個生命,必須奪去他的第二個生命……」薩德思索著如何謀殺造化:「我憎恨自然……我想打亂它的結局,阻止它的行進,止住星辰的車輪,打亂在太空浮動的星球,摧毀為自然效勞的一切,保護傷害它的一切,一句話,侮辱它的一切,但我無力做到這件事。」他徒然地想象一個可以粉碎宇宙的機械師,他知道在星球的粉末中生命在繼續。謀害造化是不可能的。誰也無法摧毀一切,總有一些東西留存下來。「我無力做到這件事。」薩德終於不再想要宇宙了,流露出極度的憂鬱,以此九九藏書來打動我們,這樣,這個無情冰冷的宇宙突然感到輕鬆了。「我們也許可以攻擊太陽,把它從宇宙中奪走,或者用太陽來擁抱世界,這也許是罪惡,這……」不錯,這是罪惡,但並非最後的罪惡。還必須前進,劊子手們用目光互相打量著對方。
薩德對上帝的看法就是上帝是摧殘與否定人的有罪的神。薩德認為,神乃殺人者,這種情況在宗教歷史上並不罕見。人為何要講道德呢?這個囚徒的第一個行動就是追求極端的後果。既然上帝殺害與否定人,那麼沒有什麼可以禁止人去殺害與否定同類。這種憤激的藐視與1782年的《談話》中表露的那種平靜的反抗已毫不相似。他此時大喊:「沒有任何東西屬於我,沒有任何東西來自於我。」他聲言:「不,不,不論是美德還是邪惡,一切在棺材中都混而為一。」他心境既不平靜,生活也不幸福。他說「他所不能原諒人的」唯一事情就是關於上帝的思想。「原諒」一詞在這位大談折磨的作家的筆下實不尋常。然而他所不能原諒自己的,正是他對世界絕望的看法與囚犯的狀況所絕對反駁的那種思想。雙重的反抗此後指引著薩德的理智:反抗社會秩序與反抗他自己。由於這兩種反抗在一個受迫害者的迷亂的心靈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矛盾的,他的理智始終是含糊不清或者合理的,這要視人們是從邏輯的角度還是以同樣的態度研究他而定。
在這方面,沒有什麼比多芒塞在《小客廳中的哲學》中讀到的那段著名的誹謗性文字更能說明問題。這部作品有個奇怪的標題:法國人,你們若想成為共和派,便再努把力吧。彼埃爾·克洛索夫斯基正確地指出,那段誹謗性文字向革命者表明,他們的共和國是建立在對享有神權的國王的屠殺之上,他們在1793年1月21日處死了上帝,便永遠禁止自己放逐罪惡與批評有害的本能。君主制度在維護自己的同時,維護了建立法律的上帝思想。共和國完全依靠自己,品行在那裡是不受約束的。可疑的是,薩德如克洛索夫斯基所希望的那樣,懷有深深的褻瀆宗教的感情,而這種幾乎是對宗教的恐懼把他引導到他所陳述的後果。情況更可能是,他首先承受其後果,然後找到了適當的論據證明他向當時的政府所要求准許的品行是合理的。情慾的邏輯推翻了傳統的理性,把結論置於前提之上。薩德在這篇文章中用一系列令人稱絕的詭辯來證明誹謗、盜竊與謀殺是合理的,並要求在新城邦中容忍這些行為。他極其欣賞這些詭辯,從而心安理得。
只要世界不接受罪惡的法律,他們便無望讓全世界敬畏自己。薩德甚至從未相信他的民族會同意進行格外的努力,使自己成為「共和派」。如果罪惡和慾望不是全世界的法律,不能至少主宰一塊有限的地域,它們便不再是一致的原則,而成為衝突的起因。它們不再是法律,人會重新恢復到分散與危險的狀況。因而必須在一切地區創造一個符合新法律的世界。造物主曾使追求統一性的願望失望,而這種願望現在竭力使自己在一片小天地中得到滿足。權力的法律從來沒有耐心建立世界帝國。它必須毫不遲延地劃定它行使權力的地域,即使必須用有刺鐵絲網與哨所把它圍起來。